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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人全死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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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丈之外,一辆菱锦为幔的马车却快速奔驰在苍茫大雪里,车轮辘辘地碾过雪地,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痕迹。从被风吹开的车帘里望去,一个小女孩紧闭着眼睛,脸上布满着不正常的潮红,雪花飘落在她的细长的眉毛上,顷刻间化作了水汽,蒸腾而去。
  马车十分颠簸,尤其在难行的雪地里,一下比一下摇晃。小女孩喘着粗气,纤细的身子随着车马颠簸,剧烈地撞上车厢坚实的内壁,很快就晕了过去。
  马车一路急行,终于停在长安街的一处大宅邸前,宅子上悬挂着金色的匾额,上书两个大字,楚府。
  小女孩被车夫一把抱起,慌慌张张地送进了府内。
  庭院里堆着雪人的男孩见了,惊讶地小跑了过来。
  “白叔,这孩子是谁?”
  “少爷,快帮白叔去喊大夫,她快不行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小女孩躺在楚府柔软的大床里,慢慢睁开了眼睛。黑宝石一般的瞳孔里闪过少许迷茫:“……你是谁?”
  被叫做白叔的男子微微一怔,眼中划过讶色:“你不记得我了吗?”
  小女孩咬着唇,摇了摇头。
  白叔沉默半晌,摸了摸她的头:“我是你的叔叔,这里是楚府,是你的家。”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床脚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你就是我的妹妹啦?”
  唇红齿白,穿着一身厚厚棉服,带着滑稽的虎头绒帽的小男孩笑眯眯地看着她。
  白叔顿了顿,眸光扫向小男孩的笑脸:“没错,她是少爷的妹妹,叫……楚泉。”
  从此,楚府里便多了一位生的漂亮却不苟言笑的小姐。
  ……
  “楚泉不是楚源的亲妹妹?”谢时雨听了,惊讶开口。
  沈恪不疾不徐地道:“楚泉是被白叔,也就是楚府的管家,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或许是高烧烧坏了脑子,楚泉八岁那年来到楚府,将过去的那八年人生都忘记了,她以为自己就是楚府的小姐,楚源的亲妹妹。”
  作为楚源的妹妹,楚泉开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习武。身为杀手家族的一份子,她必须学会杀人。
  而楚泉的老师,正是比她大两岁的哥哥,楚源。
  第一次练剑,楚泉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在楚源驴头不对马嘴的乱讲了一通后,楚泉提起那把比她个子还高的木剑,无师自通地挑翻了楚源手中的剑。
  楚源愣愣看着雪地里的剑,傻傻笑道:“妹妹你真厉害。”
  楚泉将剑捡起来,小心翼翼放在楚源的手上,说:“一般厉害。”
  到了楚泉十岁那年,楚源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即便如此,楚源还是将她当成那个躺在床上,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在楚府其他大孩子欺负她的时候挺身而出,挡在她的面前,以自己脆弱的小身板护住楚泉,挨了许多顿打。
  十二岁的楚源就抱着楚泉,一边挨打,一边龇牙咧嘴地同她说话:“妹妹别怕,哥哥保护你。”
  楚泉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他,小小声问:“你疼吗?”
  楚源扯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不疼,一点都不。”
  楚泉缩在哥哥的怀里,将那些打他的孩子一个一个记了下来,第二天提着一柄木剑,上门将他们暴打了一顿。
  那之后,楚府里的孩子们见到这对兄妹的影子就开始跑。
  楚源插着腰笑得不可自抑:“哈哈哈,你看他们看到本少爷后,脸都吓得白了。你说,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楚泉就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地点着头。只有在楚源的身边,她才安静的像个影子,无声无息地追逐着他的背影。
  他们一起练剑,楚源跟不上她的动作,她就故意崴个脚,摔个跤,待他熟练了以后,自己才慢吞吞的站起来。
  他们一起玩耍,楚源在前面跑,她就在后面追,刻意放慢了脚步,始终跟在他身后一米以内的地方,看着他笑,看着他说大话,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显摆哥哥的威风。
  他们一起长大,作为兄妹,作为亲人。就像他们的名字,他是源头,她是泉水,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依托着自己,他是她的根,是支撑她的一切。
  源泉混混,不舍昼夜。
  终于有一天,天赋极佳的少女楚泉受到了楚府当家楚剑雄的重视。作为府中第一的剑术高手,楚剑雄开始亲自指导楚泉练剑。而作为楚剑雄亲生儿子的楚源,却被有意无意地疏远,不是送到连尹城外的庄子上,就是送到宫中王后娘娘的宫殿里,很少回去楚府。
  楚家讲究以武服人,历代家主无不是府中第一高手,只有这样,才能镇得住血衣卫这样强横嗜血的组织。
  当楚泉接受着家主魔鬼般的训练时,楚源一个人偷偷的从王宫里溜了出来。他很想念妹妹,他不知道为什么爹爹不允许他们兄妹见面。明明他们从前是那样亲密,寸步不离。
  楚剑雄看着偷跑出来的儿子,面露阴鸷:“让你跟着你姑姑学习,你偷跑回来做什么!快滚回去!”
  楚源觉得非常委屈,这里是他的家,他为什么不能回来。“爹,我想妹妹了。”
  楚剑雄一脚踹上楚源的前胸:“胡闹!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她的软肋,有你在,她的剑法只会变得迟钝,一辈子都登不上剑道的顶峰。”
  楚源红着眼睛开口:“为什么楚泉要登上剑道的顶峰,她只是个女孩子,她不应该被你关起来整日练剑……”
  啪——
  楚源的脸被掌风扇歪了过去。
  “混账!”楚剑雄怒火冲天地道:“就是因为你的愚蠢,你的不成器,我才不得不放弃,若你有她一半的天赋,她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了!”
  楚源怔怔地捂着自己的脸,口中喃喃:“是因为我……是我害了她……”楚源神情呆滞,只会重复一句话,渐渐的有些魔怔了。
  楚剑雄皱着眉,才要说什么,内室就传来冷冷的一声:“哥哥?”
  穿黑色紧身衣的楚泉从黑暗的密室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剑,剑尖处染着刺目的鲜血,随着她的走动,一点一滴落在雪白的地毯上,殷红又诡异。
  楚剑雄一愣:“你破阵了?”
  楚泉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径直来到楚源面前,用手托住他被扇的红肿的脸,小声地问:“你疼吗?”一如多年前,她被他护在怀里那时,她也只是问了这样一句话。
  楚源伸手抱住她,“不疼,一点都不疼。”眼中却落下泪来。她受了好多伤。
  楚剑雄紧锁眉关,看着地上相拥的两个孩子,冷冷道:“楚泉,进去。今日的训练你还没有完成。”
  楚源紧了紧怀抱,不肯松开她。
  楚泉就维持着被他抱住的姿势,背对着楚剑雄,开口:“我已破了阵。”冷冷清清,声音浸着凛冬冰霜。
  “破了阵又如何?不够!你还远远不够!”楚剑雄的声音里透着难言的疯狂,他又一次看到了楚泉身上的可能性,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厉害,难以想象她未来会有多强大。他仿佛能看到,这个不苟言笑的小姑娘,执着剑,踩着成堆的尸体,屹立于剑道顶峰,睥睨苍生的模样。
  楚源握紧了双拳,声音都在颤抖:“父亲,我可以代替妹妹,我知道我不够聪明,也没天赋,但是我可以加倍的……”
  “方才我差点走不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刀剑向我袭来,身上却已经没了力气,在我差一点死掉的时候,我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字,为了见他我才重新站起来。”楚泉打断他的话,回过头,深深看着楚剑雄,声音坚定:“他不是我的软肋,他是我的支柱,是他让我变得更强大。”
  这是她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楚源父子俩明显都愣住了。
  片刻的沉默后,楚剑雄瞧着楚泉清冷却稚嫩的轮廓,忽然漾起一个笑。
  大概是他不常笑,此刻突然做出这样的神情,竟然看的两个孩子有些毛骨悚然。
  楚剑雄说:“很好,不是软肋而是变得强大的理由。如果你能完成我的任务,我就让楚源永远留在府中。”
  楚源僵了僵,迅速道:“别答应他。”那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
  楚剑雄又笑了,似乎胸有成竹:“这次任务,楚源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只要你们二人中,有一人能完成任务,就算过关。怎么样,你愿不愿意?”他虽是向他二人提议,视线却只盯着楚泉一人。
  小小年纪的楚泉已经有了大将之风,眉目不动,眼神灼灼,沉稳又自信:“好,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十日之后,跟着血衣卫行动,他们会给你们下达指示。”
  楚剑雄留下这样一句话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楚源怔怔地开口:“血衣卫……他们做的都是杀人的营生,你才多大,不行,我去跟父亲说我们做不到,让他收回成命,我不能看着你去涉险……”他急忙起身,想要去追楚剑雄。
  楚泉慢慢地靠过去,下巴蹭在楚源的肩上,伸手环住他的腰。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她一只手握着剑,一只手抱住他。剑尖还滴着血,她的眼神却坚韧无比,哪怕豁出她自己的性命呢。
  ……
  难以想象,那个把楚源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有一天会想要杀了他。
  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呢。谢时雨心想,想了半天,反正她是没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上一秒还想起来的东西,下一秒就忘了,还忘得一干二净。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吧,心好累。


第53章 
  漆黑的夜,冷月如霜倾洒而下,有寒风凛冽而来,略带婴儿肥的红润脸庞早已被风吹得苍白。楚源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衣裳,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已经半个时辰了,再待下去,他可能就要冻死了。
  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掠过草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楚源精神一振,连忙抬头望去。
  月下,两个身影,一黑一白,一前一后的追逐,只是前方那白衣男子的脚步凌乱,身形不稳,腹部的白衣已被血浸染,一路逃跑,一路血。身后的黑袍人却依然紧追不舍,手中长剑不时的挥出,每一下都会刺中前方人的身体,不一会儿,白袍上就布满了剑痕,伴随着鲜血流下,有一种凄艳哀绝的美。
  白衣男子终于面露绝望之色,转身回头,跪倒在地,崩溃地大喊:“求你了!要多少银子才肯放了我?一千两?一万两?不,再加十倍!放过我吧,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可以为你。。。。。。”未竟的话语终结在穿胸而过的长剑中,血色身影渐渐无力的倒下,那张惨白的脸上,仍然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身后,黑袍人面色冷淡地拔出长剑,轻拭剑上的血迹,缓缓扯出一个笑来,左眼的灰翳在月光的映衬下,微微闪烁,显得十分诡异。
  “妹妹!你没事吧?不是说好了由我来动手的吗?”
  黑袍人一愣,身子微微侧过来,稚嫩的脸庞陡然闪过一丝迷惘,她刚刚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境界,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手中长剑出手必要见血。明明和楚源约定了,她在后方追赶,他在前面埋伏,协同作战。可她一个人,竟然全部结束了。
  楚源怔怔地看着她,明明是第一次杀人,却如此得心应手,无论是挥剑的角度,还是拭剑的动作,都像是做了千百遍一样,自然无比。
  望着楚泉衣襟上明显的血迹,他突然感到身上有些冷。
  “你做的很好。”
  沙哑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出,身穿银色铠甲的高大男人自阴影中走了出来,看着楚泉,目露欣赏。
  干脆利落,面不改色,第一次出手就如此完美,不愧是家主看重的孩子,而且她今年,应该只有十五岁,真是潜力恐怖的孩子,仿佛她天生就是为了杀人而活。
  楚泉垂着眼眸,冷淡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眼前人正是此次带队的血衣卫首领,代号赤月。
  赤月指了指视线尽头:“前方十里处的村庄,就是我们此次行动的目标,村中一共三十二人,不能留一个活口。”
  楚源忍不住在一旁出声:“这太残忍了,无冤无仇的,为何要下如此杀手。”
  赤月看着他,静默不语。虽贵为家主的儿子,却没有继承家主的果决和冷酷。
  “拿钱办事,仅此而已。杀手的眼中,哪有什么人情义理。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楚少爷,若你实在不愿,大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完成任务后,再一同回去复命。”赤月顿了顿,眼含讽刺,“反正家主吩咐过,只要一个人完成任务就行了,不是么?”
  楚源的思绪游离而混乱,他一边不愿意杀人,一边又不愿意让楚泉孤身一人,不管她多厉害,多有天赋,在他眼里,也只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而已。
  挣扎过后,他还是选择与她同往,明知道这条路是错的,他依然舍不下楚泉。但愿完成任务后,他们可以做一对平凡的兄妹,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
  夜凉如冰,十二月的天冷得让人牙齿打颤。赤月带着楚源兄妹以及手下十个血衣卫,埋伏在村庄外的密林里,几乎是第一时间,楚源就发现了这庄子的诡异之处。
  没有灯,没有人声,附近一里内甚至没有活物,空气里还隐隐可见一层薄薄的红雾,带着淡淡的腥味,闻久了还会有些头晕。
  赤月捏着鼻子,低声道:“憋着气,别吸进去,雾里有毒。”
  楚源连忙掏出两块巾帕,递给楚泉,以眼神示意她蒙上。这些东西,原本该是女孩子家随身携带的,楚泉老是忘记,楚源每次就会在身上多放一块,以备不时之需。
  “一会儿看我手势行动,我和血衣卫解决掉东边两处屋子里的,西边那个小竹屋,你们俩负责清理。记住,要快,同时行动,不能耽误。”赤月观察了会儿,迅速判断完形势后,做出指挥。
  楚泉蒙着白色巾帕,目光紧紧锁定西边,楚源在下方握了握她的手,多年的默契让二人无需言语,便明白心中所想。
  赤月扬了扬手,十几道影子飞速地闪了出去。
  楚泉敛着气息,如鬼魅般掠近,抽出腰间软剑,聚气成形,直直地劈向看上去颤颤巍巍的小屋。
  竹木倾塌,有人闪身而出,一手扬起紫色粉尘,口中吼道:“老身等候已久了!”
  竟是个会功夫的老妇人。身手还十分利落,楚泉一击不中,迅速退开,露出身后楚源的影子,他五指成爪,直取妇人的咽喉。
  妇人灵活地转身避开,嘴里还道:“毛没长齐的臭小子!”一脚已是踹向楚源的下腹处。
  楚源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闷哼一声退了开去。楚泉见他受伤,眼中厉色划过,出手再无顾忌,软剑在空气里带出一道轻啸,携着凌厉气势袭向妇人的胸口。
  电光火石间,那妇人单脚支地,迅速矮下身来,另一脚扫过楚泉的下盘。重心被毁,楚泉斜斜倒了下来,妇人嗤笑一声,掌风紧随而至,楚源大叫一声,飞身扑至楚泉身前,替她挡下这来势凶猛的一掌。
  血气翻涌,楚源一口血喷在楚泉的脸上,抱着她直直落地。
  “哥哥——”
  楚泉心中一恸,在空中翻转身子,垫在楚源身下。楚源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楚泉咬了咬牙,抽空看了一眼东边的战况,不出所料,赤月以及十名血衣卫全部陷入苦战,没有人能分神过来帮忙。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村庄里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楚泉将楚源轻轻放在一旁的草地上,以枝叶掩藏好,缓了缓呼吸,再抬眼已是一片血色,连带着那只蒙上阴翳的左眼都透着暗暗的红色,胸中一股清气回荡,她似乎又找回了方才杀人时的那种快感,浑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杀了面前这个女人。
  老妇人微微一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姑娘像是换了一个人,但气势变化,她不得不掩去轻视,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个看上去绝不超过十八岁的小姑娘。
  “你敢伤他——”
  楚泉放弃防守,不要命地挥舞软剑发起进攻,或劈或砍,时挑时刺,浑身沐血,宛如修罗。老妇人渐渐不敌,心下凛然,且战且退,看似毫无反击之力,双手却背在身后,不知在准备着什么东西。
  待她身上遍布伤口之时,老妇人终于扬起手,眼中含着嗜血之色,“一起死吧!”狠狠地抱住楚泉,软剑自她腹中穿过,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禁锢住她的行动,手中之物死死贴上楚泉身上的伤口,粉末混着血液进入身体,楚泉浑身突然开始抽搐起来。
  手脚痉挛,肌肉渐渐无力,她躺在老妇人身下坠地,耳边闻得她疯狂的笑声:“哈哈,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血衣卫的杀人魔,在‘瑶草牵机’带来的绝望中死去吧——”
  脸上巾帕随风滑落,楚泉挣扎着去看楚源的方向,眼角垂下一滴泪光。
  “……畅儿?”
  老妇人看着她巾帕下的脸,突然喊了一声,嗓音却颤抖的不像话。
  “你是我的畅儿吗?”
  楚泉重重摔落在地上,耳边尽是厮杀声,有人轻轻托起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畅儿,你睁开眼睛啊,是奶奶啊,畅儿……”声声如泣,听得她眉头紧皱。
  “这双眼睛,我怎么会没想到呢……畅儿,原来你没死……对不起,是奶奶瞎了眼,是奶奶害了你……”
  老妇人哭的绝望,族人渐渐分心,战斗开始呈现劣势,一会功夫后,东边的一块空地上,就没什么活口了。
  伤了一条腿的赤月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看着抱住她哭泣的老妇人,语含讽刺:“哈哈哈,杀了自己亲孙女的感觉如何,老虔婆?”
  老妇人呕着血,眼中尽是怨毒:“你们不是人!杀了她爹娘还不够,还让她认贼作父,反过来向自己的亲人动手。我诅咒你们!我就是死也要在下面……”
  “那你就去死吧——”
  赤月反手一剑就要刺向老妇人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从远处飞来一枚石子,勉强击偏长剑的轨迹,赤月顺着脱手的长剑,怔怔地望了过去。
  “少爷……”
  楚源勉力站起身,一步一步走来,眼中尽是骇然:“你刚刚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大家晚安。


第54章 
  “那一战,血衣卫死了六个,赤月重伤,楚泉中毒,敌人却全军覆没。以少胜多,几乎是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只除了一点,楚泉的变化。”沈恪淡漠的声音自车厢内响起:“原本就沉默的人,在那之后几乎就不会说话了。”
  回到楚府的楚泉,开始闭门不出,除了替她治疗的大夫,任何人都不能从她嘴里听到一句话,包括楚源。因为她起了八岁之前所有的记忆。
  她的父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刀客,奶奶罗刹医以一身毒术闻名天下,一家人厌倦了江湖中的打打杀杀,隐居在晋国一个小村庄里。在她八岁那年,平淡美好的生活却被血衣卫打破了。楚剑雄带领血衣卫袭击了她的村子,杀了她的父母和一干族人,奶奶罗刹医因为外出采买而逃过一劫。
  或许是继承了父母血脉中的强大,八岁的楚泉拿起剑以她弱小的身躯杀了一个血衣卫。楚剑雄看中了她的资质,当她清澈的眸子里染上嗜血之意时,出手打晕了她,将她带回楚府。受了刺激的楚泉失去了记忆,在楚府迎来了新生。
  一直到她十五岁那年,一切才真相大白。收养她、教导她的楚剑雄是杀害她父母和族人的凶手,朝夕相处的楚源则是仇人的儿子。
  这一切对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来说,太残酷了些。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崩溃,但楚泉没有,即使身中近乎无解的“瑶草牵机”,她也没有放弃希望,认真的练剑,认真的生活。
  直到楚源找到传说中的怪医孙炜,希望将她身上的“瑶草牵机”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是我欠你的。”
  楚源再一次来到楚泉的房中,低着头在她床边说了这么一句。
  楚泉不说话,沉默地望着他。这个带给她快乐和幸福的单纯的少年,其实不欠她什么。楚剑雄做下的事,楚源身为他唯一的儿子也一概不知,更何况那个时候楚源才多大,不过也是一个孩子。
  她明明知道这样的事实,却不能放任自己继续和他做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妹,那样太对不起她死去的父母和奶奶,对不起那些死在血衣卫手上的无辜的族人。
  她只能硬下心,冷着情,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看他,嘴里说出冷酷的话来:“楚剑雄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楚源痛苦地撑着头,将脸庞深深地藏在他膝盖上的衣衫里:“父亲不会杀你的……”声音十分压抑,像扼住自己的喉咙才说出的一句话。
  楚泉冷笑了一声,视线飘向窗外的白云:“是了,反正我就快死了,动不动手又有什么分别。”
  楚源哽咽片刻,才能恢复如常。他抬起头,看着她冷漠的脸庞,语气坚定:“我不会让你死的。”
  三日之后,怪医孙炜秘密地来到楚府,替楚泉转移“瑶草牵机”。转移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被转移者需要心甘情愿的接受,不能进行半点反抗,否则遭到反噬,二人都会受伤。而普天之下,愿意心甘情愿地替楚泉去死的人,只有楚源一个。
  楚泉清醒的时候,是绝不会同意楚源这样做的,所以楚源请孙炜迷晕了她,在她意识昏迷的时候完成了“瑶草牵机”的转移。等楚泉醒来的时候,楚源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她的身边只有一个人,就是将她身上的毒转走的怪医孙炜。
  楚泉看着他,眼神凌厉:“楚源呢?他怎么样了?”
  孙炜那双诡异的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没死。”
  楚泉皱着眉就要起身:“我要见他。”
  孙炜抱着臂打量她:“你这又是何必?身上的毒没了不是很好?难道你还想再体会一次那种浑身抽搐,肌肉萎缩的痛苦吗?”
  楚泉面色一变,那样的痛苦连她都忍受不了,更别说身体素质不如她的楚源了,他此刻一定痛不欲生了。她身子一动,却忽略了自己被毒素侵扰后异常虚弱的身体,直直地滚落在房中冰冷的地板上。
  孙炜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不动:“那是楚家欠你的,他们让你家破人亡,孑然一身,如今不过是替你承了点痛,你就这样心疼了?难道你就不想报仇?不想手刃杀了你父母亲人的凶手?”
  楚泉抖了抖身子,在地上缓缓抬起头:“你是什么人?”这些事情,除了楚家的人,应该不会有外人知道才对。
  孙炜蹲下身子,黑瞳中罕见的闪过一丝柔光,“你的奶奶罗刹医,是我的师姐。”那柔光一闪而过,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孙炜接着道:“都怪她太傻,没有听我的话,什么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天真。入了这个圈子,她这一生就由不得自己了。”罗刹医成名多年,在江湖中树敌无数,血衣卫就是其中之一。有些恩怨是不死不休的,她的天真的想法害死了一家人。
  孙炜看着一时怔住的楚泉,继续道:“你是她拼上自己性命保下来的孙女,这个世上只有你才能为她报仇,若是你忘记了这些仇恨,她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
  楚泉闭上眼,奶奶临死前对她说的话仿佛就回响在耳边。
  “畅儿,不要认贼作父,记得给你爹娘报仇。”
  说完这句话后,罗刹医就死在她的怀里,久久的没有闭上眼睛。
  楚泉知道,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们相认的时间甚至不到一炷香,她才知道自己的孙女尚活在人世,就再次面临分别,这次还是真正的生离死别。那个时候,楚泉就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用楚剑雄的头颅来祭奠父母和奶奶的灵魂。
  “但这和楚源无关,楚剑雄造下的孽,不应该由他来偿还。”
  孙炜嗤笑了一声:“你父母和楚剑雄的恩怨,那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你还不是要独自背负下来,一个人担着血海深仇,踽踽独行。”他顿了顿,又道:“换句话说,你认为楚源会眼睁睁看着你杀掉他的父亲吗?”
  楚泉愣了一愣。
  孙炜肯定地说:“他不会,他一定会阻止你。所以你们注定会成为敌人。”
  敌人。她和楚源,会成为敌人。
  他们相伴着走过人生七年,早已成为了彼此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们比真正的兄妹还像兄妹,为了彼此,都可以毫无保留的牺牲。
  楚泉扶着床沿,一点一点地站起身:“那不是我现在需要考虑的,我只想他好好活着,不管我们之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刀剑相向,我只希望他此刻活着。”
  片刻的沉默过后,孙炜开了口:“你放心,他死不了。我既然能将‘瑶草牵机’转移第一次,就能转移第二次。”
  楚泉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你真能救他?”
  孙炜傲然道:“你以为我是谁。”话锋一转,孙炜突然变了眼神:“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希望你能先杀死楚剑雄。”
  孙炜终究还是不放心,在他见到楚泉如此担忧楚源时,他的心中就开始犹豫了,楚泉会不会因为楚源而放弃报仇呢?这一点,他真的不敢保证,说到底楚泉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并不了解。
  “好,楚剑雄身死之日就是你救楚源之时。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一死欺瞒之处,不管你是不是我奶奶的师弟,我都会要了你的命,希望你最好能相信这一点。”
  十五岁的楚泉说出这样威胁的话语,面上的杀气凛然,直逼人心,孙炜在一旁暗自心惊,心中对她能杀死楚剑雄的怀疑也少了几分。如果说有一个人能杀死楚家的第一高手,那个人一定是楚泉。
  楚泉没有让孙炜失望,闭关不到半年,她就提着三尺青锋杀上了家主的正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浑身浸着血的楚泉宛如地狱中走出的修罗,一人一剑,整个楚府找不出一个能阻挡她的人,当她杀光了最后一个拦在她身前之人时,楚剑雄终于现身了。
  闭关半年,心中又受仇恨驱使,再加上孙炜给她炼制的增加内力的丹药,楚泉轻而易举地拿下了楚剑雄,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样,用你教我的东西杀死你,是不是很难受?”
  楚剑雄心底生狠,面上却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当初就不该留你的命,是楚源跪在我院子外,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就为了求我饶你一命,为人父者,又怎么让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受苦,都怪我,怪我一时心软……”
  楚泉果然面色剧变,心绪浮动之下,手中剑也不稳了,楚剑雄目露寒光,找准机会一掌击出,直接将楚泉击飞了出去。
  楚泉倒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喷出一口血。这一掌下去,她的经脉受了重损。
  楚剑雄踩着她的手,冷冷地道:“终究是个孩子,太嫩了点。想杀我,痴人说梦。”
  楚泉掀了掀唇,突然一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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