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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湮菲-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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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使坏的笑容荡然无存,目光牢牢锁住身后不知名的某处,和瑾虽然心中不安,但也只能乖乖地听话。
  什么东西正揪住她的发梢狠狠地拽动,和瑾吃痛,不禁埋怨即恒:“你拉我头发干什么?”
  话一出口冷汗就冒了出来……即恒的双手正捧着她的脸,那拉她头发的究竟是什么?
  即恒自然没有回答她,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黑夜中隐隐传来极细微的声响自草丛中闪动。和瑾从声响中无法判断究竟什么,但从即恒严肃的神色上看,想必不是她认知中所有的东西。
  她不禁想起先前遇到的那只食尸魔。
  不知怎的,胸口忽然感到闷。周遭仿佛被卷入一股强烈的气压,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如山一般倒将下来,压在胸口透不过气。
  少年在黑暗之中隐隐透出金色的瞳孔,盯视着身后的不速之客,沉声喝令道:
  “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越来越往怪谈的方向发展了 = =

☆、鬓狗

  无数幽绿色的瞳孔犹如一簇簇灯火自雾夜中亮起,诡异的火光里跳跃着贪婪而渴望的火苗。即恒怒声低喝,强大的气压将这些饿鬼震退了几步,然而并没有阻止它们继续靠近的步伐。
  “什么东西?”和瑾想回头去看,她已经听到身后草丛里慢慢逼近的声响,自远而近,数量相当可观。但又并不是先前所听到的藤蔓拖曳的声音。
  即恒有意识地让她走在前面,只轻描淡写地答道:“没什么,一些难缠的小家伙罢了。”
  和瑾才不会相信,刚才即恒的脸色骤变,周身所散发出的强烈杀意让和瑾想起多年前曾经在狩猎场上见到的猛虎。那头猛兽低声嘶吼着牢牢盯住围猎的猎人,圆睁的眼睛里燃烧起剧烈的火焰,每一丝吐息都仿佛喷着火,仿佛这火舌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吞没它眼中的对手,一击致命。
  然而火光却在越来越多的声响响起后淡了下去,即恒当机立断放弃了以气势威胁,推着和瑾加快脚步往前走。和瑾便知道这个情形可能会有点麻烦了。
  “有多难缠?需要你这个连老虎都不怕的人掉头就逃?”她一边提着华服的裙摆在丛草之中艰难地赶路,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即恒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只好老实回答:“难缠在这些家伙是群居生物,一旦招来一两只,就会引来更多。而我们今天很不走运,一下子就被几十只盯上了。肉厚也架不住狼多,若贸然出手,只怕整座山头的鬓狗都会倾巢出动。”
  “鬓狗?”和瑾猜想一定不是她所知道的那种动物。在这片诡秘的后山里,她的一切所见所闻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以往的认知,就算如今当真出现一种正常的生物,那也肯定不会是正常的……
  如此说来的确是件很大的麻烦,可这样逃下去就是办法吗?
  “呀!”灌木与枯枝勾住了她的锦衣花袍,阻碍着她的行动。她清楚那些鬓狗就跟在身后,不肯放弃到嘴的美食,可又忌惮着而不敢贸然行动。一旦他们露出破绽,这些饿鬼猛兽一定会抓住时机一拥而上,到时候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
  这个念头一经闪过脑海,和瑾就做出了她所认为最直接也有效的解决方法——她当即解开外服的镶金腰带,毫不犹豫就将整件外服脱了下来,随手向后远远甩去。
  不少鬓狗嗅到人肉的气息纷纷追着外服掉转了头,然后更多的兽依旧坚定不移地紧追其后。
  即恒几乎是呆愣了一瞬,惊讶得直瞪眼。纵然他游历中原大陆这些年也算见多识广,可这么彪悍这么爽快这么果断的女子,当真还是第一次见。
  “看什么?”和瑾脱了外服以后就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亵衣,气候已经回暖,她不喜欢层层束腰的规矩,便只穿了一件外服。所以脱衣服这个决定虽然没有经过多少心里挣扎,但也是鼓起了相当的勇气。此时见即恒果然不出意料直愣愣的眼神,脸颊瞬间飘起红晕,嘴上仍不忘落狠道,“流氓,现在是想入非非的时候吗?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标准和瑾式的发狠让即恒很快从走神中回到现实,他连忙干咳一声,试图掩饰尴尬:“那个……我没有想入非非。”
  和瑾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好在天黑雾大,看不分明。
  如果不是在如此危机的关头,即恒一定会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不,正因为在如此危机的关头才更加让人叫绝!
  趁着一件带着女子体香的外服扰乱了敌军的军心,两人迅速加快步伐想要甩脱鬓狗的追踪。比起和瑾的紧迫慌张,即恒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他一面观察林木的分布与走向,一面寻找可以逃脱的路线,一面还不忘时不时地向身边飘去几眼。一个在他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公主,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不怕食尸魔,不怕蚀心藤,甚至连被鬓狗围攻都不怕,却单单怕鬼魂呢?”
  “……啊?”和瑾已经累得气都喘不匀,听到即恒的问题更是两眼一翻:她才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永远都不在状态中!
  第一次见面时就不知道要看场合,被牵累了还不知道要收敛,和她亲近的时候却不知道在想什么,逃命的时候又满脑子胡思乱想!……遇到这种人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和瑾沉痛地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狠狠拨开挡路的乱草。
  即恒低头躲过横生而出的枯枝,不甘心地追问:“告诉我吧,公主,不然今天我会睡不着觉。”
  “今晚我们都在逃命,想睡觉你做梦吧?”
  即恒失望地“哦”了一声,拉着她的手顺势往旁边一拐。
  和瑾惊奇地发现鬓狗的追踪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们居然甩掉了这么多眼冒绿光、穷凶极恶的野兽,就在这个被雾气笼罩的乱林里?
  她在雾中看到了重重朦胧的树影,却没有发现那些可怖的幽幽绿火,不禁喃喃:“我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即恒脸上挂着轻松惬意的笑容,虽然额上的汗珠俨然还没有干,“我之前说过这片后山的林子是根据古老的阵法所植,而这种阵法形成了一片迷障,使进入阵中的人失去方向,被永远困在法阵里。虽然我还没有解开这个林木之阵,可万变不离其宗,但凡阵法都有其共通之处,甩掉几十只智力低下的鬓狗还是没问题的。”
  和瑾忍不住喜上眉梢,想不到即恒还留着这一手。怪不得他一直都不着急,既不跟鬓狗硬拼,也不急于奔命,而是慢慢吊着鬓狗的胃口,给它们一些虚假的希望,好让这些兽以为可以不用多费力气就能得到美餐。
  “你可真行。”和瑾由衷地赞叹。
  即恒坦然接受她的崇拜,忽又问:“现在我们不用逃命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
  有时候他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真的是蛮讨厌的,相当相当的讨厌。
  “因为那些东西都有实体,我打得到,揍得到,有什么好怕的。”拗不过即恒的坚持,和瑾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先声明啊,本公主才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这个回答让即恒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的确在情理之中。能打能揍的东西的确没什么可怕,打不过揍不过只能说明自己技不如人,而鬼魂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就难说了。
  他不禁暗暗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脱去繁重的华服之后,她纤柔玲珑的身段展露无余,就是这样看起来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女子,她的内心却远远比他所能想到的还要大。可当他以为她就是一个强大得吓人,注定要凌驾众生之上的悍女时,她却将她剥得鲜血淋漓的伤口透露给了他,强烈冲击着他的内心……然而他开始为自己所负担的责任而产生犹豫时,她又给了他一记白眼,告诉他:本公主才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在他过往的记忆中所遇到过的女子,没有哪一个像她这么复杂,这么多变……这么令他出乎意料,又这么令他牵肠挂肚。
  只要看到她好好地在他眼前,他就感到莫名的安心。
  头一次,即恒萌生出了想要安定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他漫无目的的旅程忽然有了明确的目标,就像一只漂浮不定的风筝终于被人掌控住了方向。他甚至感受到内心深处正翻腾的冲动让他几乎忘我,然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来自更本能的警示却如岩冰般磨灭了刚刚萌生出的感情,令他不得不继续清醒。
  “为什么你偏偏是皇家人呢……”
  和瑾听到即恒的呢喃,诧异地反问:“这跟是不是皇家人有什么关系?”
  即恒立即回过神,乌黑的眸中一瞬闪过慌乱,他别开视线不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容,顾左右而言他道:“没什么,皇家人生来娇贵,吃不了苦。不过公主有些不一样,让我很是意外。”他笑了一笑,便催促道,“公主,鬓狗随时都会追来,它们不会放弃到嘴的食物,我们继续赶路吧。”
  说完便当先去前方探路,沉默的气息与之前于危境之中还没正经的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和瑾发觉自从失足摔落下来以后,即恒就变得有些奇怪,他常常会如呓语般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有时仿佛在追忆某个人,有时又仿佛回想起一些痛苦的记忆……就好比现在。
  和瑾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即恒只是在发表他对皇室的偏见,可她想不通前因与后果,到底是什么缘由让他突然之间冒出这样一句话。
  ……她是皇家人有什么关系?他会是拘泥于身份与门第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某菲一直觉得现实中的鬓狗是很可怕的动物。虽然它位列于常见的凶猛野兽排名,甚至与狮虎不相上下,敢于从狮子嘴里抢食物,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得太猥琐(?),始终难登大雅╮( ̄▽ ̄)╭ 
它们喜欢群居,十几只鬓狗结队的气势足以让狮子为其让道。肉厚架不住狼多呀,不过据说只能吓退母狮,还不足以威慑雄狮……是因为雄狮的脾气很暴躁?可见,脾气暴躁称霸世界,和瑾你也可以的。= =+
鬓狗在人的印象中乃猛兽中的小人,小人中的王者,一般生活在半沙漠和草原等开阔林地,大家不用纠结它们为什么会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度假哈╮( ̄▽ ̄)╭ 
最后来一张鬓狗君的玉照吧,它也算凶猛动物界的一朵奇葩
【心声:虽然我外表很猥琐,但我的内心很温油】

☆、母亲

  即恒突然低落的情绪让和瑾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太高兴,甚至是有些难过,少年闷声赶路的背影让和瑾感到心头像被挖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地过着凉风。她加紧步伐赶上即恒的脚步,两个人在沉默中行进了一段路程,周遭空寂无边,唯有乱木与蔓草寂静无声地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走过之时发出沙沙的轻响。
  和瑾终于忍受不了这份压抑,试图通过搭话让气氛有一丝回暖:“你以前说过你的武功还有才学都是你爹教你的,你爹一定很博学多广,非常了不得吧?”
  她期待着即恒的回应,不论是怎样的回应都好。谁料在雾夜中,少年的脸色更沉了。
  和瑾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情绪,她一面避开灌木与杂草,一面紧追住即恒,见他没有言语以为他在追思,便继续钦佩道:“想想真了不起,精通十八般武艺,十数国古文字,放眼如今的中原大陆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说是不是?嗯,不对,有第二个——就是你啊!”
  她拉住即恒的手臂终于赶到他身边,这才看清了少年冷凝的容颜。他微抿的嘴唇仿佛在压抑某种怒意,好半晌才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他是我最讨厌的人,别在我面前提到他。”
  和瑾僵了一瞬,她从未见过他以如此恐怖的表情提起某个人,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早就有所预感,也许即恒与他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但时隔这么多年,少年成长为人以后再回忆起昔日严父,难道剩下的依旧是当初刻骨铭心的怨恨与敌视吗……
  第一次不幸撞壁,和瑾犹如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好在六公主不是个会轻易死心的人,既然父亲没有话题,那么母亲总该有吧。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她在言辞上更谨慎了几分,一面觑着即恒的脸色一面问:“那就说说你娘吧。你从来没提到过关于你娘的事,只有一次宁瑞出宫看望娘亲时,我注意到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连我站在你身后都没有发觉。“
  这番话并没有再激起即恒的情绪,他的神色平静下来,目光虽然望着前方,然后双瞳却渐渐柔和,又有些失神。
  那一天和瑾在清和殿的前殿里也看到同样的眼神,他与宁瑞告别以后一声不吭在前殿的石阶上坐下来,初春的阳光落在他肩头,在他心里拂上暖暖的一层薄纱。一直到和瑾走进他身后一丈远,少年才惊觉过来。
  “她一定非常善良,也非常温柔,就像麦穗一样会在你睡觉前为你唱歌。”
  和瑾的幻想让即恒不由失笑,他转过头,凝住和瑾的眸子里带着许多复杂而深沉的意味,顿了一顿才似笑非笑地问:“公主怎么能确信我不是在偷看宁瑞?”
  和瑾撇了撇嘴角,不耐烦地说:“不要转移话题,量你也不敢觊觎本公主的人。”
  这个理由让即恒反复琢磨了很久,怎么都听起来有些怪异。和瑾见他又不知在想什么,忙将将他的思路引回到当前的话题上来。这可是她借机打探即恒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再被他糊弄过去。
  “快说呀,她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又温柔,又体贴,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每天在你睡觉前唱歌给你听?”
  她迫切的心情让即恒感到好笑,然而在看到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时,内心不禁又被攫住了。
  又是这样充满期待的眼神,清澈无辜,好似氤氲着水雾般的眸子里散发出灼灼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
  喉间忽然感到一阵干涩,他想说点什么,却仿佛有种力量在阻止回忆的苏醒。有很多记忆他封存在心里最深处,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翻动它们。因为一旦揭开其中一角,那些已经死去的血肉仿佛会在一瞬间复活过来,热血在体内倒流,直至将他的心冲毁。
  和瑾没有等到即恒的回应,她恍然想起其实即恒曾经有跟她提起过他的家人。在皇宫深处的秘地仙境里,即恒曾说过他的母亲和姐姐都在一次天灾中死于非命,还有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临终的遗言却是担心自己毁了容……他的童年自此被刻上了非常深的心理阴影,与相依为命的父亲又如仇人般水火不容。
  和瑾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可事到如今却发现根本难以下手。眼前这个少年的内心好似一片饱经蹂躏又被掩盖好的屠戮场,只剥开一点草梗,里面就是淋漓的鲜血。而她却以最粗暴最残忍的方式又一次揭开了他的伤疤,连一点预示的机会都没给。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和瑾慌张地闪躲着视线,顿时不知所措。
  即恒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笑了起来,笑得不算勉强,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凝望着远方慢悠悠答:“她不会唱歌,也不温柔,善良还算得上吧,至于是否体贴……不太记得了,那时候还小。”
  寥寥几句却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和瑾很意外他仍旧愿意回答,而他回答的内容倒更让她感到意外。
  在她的心目中天下间所有的母亲都是既温柔又体贴的,就像皇兄的发妻、她的嫂嫂一样。有孩子的女人拥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母性,宛如太阳般,即便在最寒冷的冬夜里也能驱赶走寒意,带来温暖。她自小就很喜欢嫂嫂,喜欢她身上那份母亲的温暖。而这份温暖是宁瑞的体贴和麦穗的温柔都无法比拟的,所以在嫂嫂过世以后她的记忆便逐渐消散了。
  和瑾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曾在梦里见到一个非常像她母亲的人,可是那个人却想要她死,毫不留情地扼住她的脖颈想要将她自世上抹杀。如果所有的母亲都是既温柔又体贴的,那么那个人一定不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也一定是既温柔又体贴的。可是即恒却说他的母亲既不温柔,也不体贴……
  掩饰不住的失望浮上她的脸庞,让即恒感到很诧异。他低下头,轻轻地问:“公主想要一个既温柔又体贴,会在你临睡前给你唱歌的母亲?”
  和瑾沉默了片刻后抬起眼眸,眼底掠过一丝尴尬,但她最终老实地点了点头。
  即恒忽然有点明白和瑾为什么会那么期待他的回答,这个少女虽然在处事上远比她的年纪更为沉着冷静,但她的内心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对于素未谋面的母亲她勤于去幻想,幻想如果那个人还活着将会是多么幸福。
  可现实总是比预期中的还要残酷。
  和瑾的身世错综复杂,身为生身母亲的甄玉棠当年惨死在沁春园,其背后究竟有怎样的内情而今已经无人知晓。
  但即恒可以肯定的是,即便甄玉棠没有香消玉殒,她可能也不会成为和瑾期待中的那个既温柔又体贴,会在她临睡前为她唱歌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熬夜频率有点高,身体吃不消啦,幸好姑娘们大概考试去了(?)等你们回来应该养肥了不少︿( ̄︶ ̄)︿

☆、倒霉

  “如果玉妃没有死,公主认为她会是你所想要的那种母亲吗?”即恒忽然问了出来,这个问题他知道没有答案。和瑾不曾见过生母,她对自己的身世知之甚少。她的一切信息都被人封锁了起来,一直在黄金做的牢笼里孤独地长大。而握着钥匙的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兄长。
  和瑾怔愣了片刻,这个问题不该有任何疑问,天下间哪会有不爱自己骨肉的母亲?如果母妃还在世,也一定会是一个温柔体贴,会为她唱歌的母亲……指尖不经意抚上颈项,那夜梦里被扼住的恐惧至今都让她止不住战栗,不敢再去回忆每一丝的细节。
  她阖上眼,将涌上心头的惊惶压制下去,转向即恒微笑着颌首:“当然了!”
  过于明亮的神采仿佛穿透了湖面上的水雾,让她眼眸里的光芒仿佛火一般燃起。即恒凝着那火光,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父皇告诉我说,母妃当年受到叛军惊扰,因为难产才不幸丧生。她为了我付出了她的生命,倘若她还在世,怎么可能不爱我呢……”和瑾仰起头,她的视线在天空中游离,似乎寻找着什么。
  可是林中已被雾气遮蔽,抬头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呢喃的声音融化在雾气里,仿佛也变得不分明起来。
  “很多人不喜欢我,他们一直在父皇面前参劾我,说我命格大凶,说我生来煞气太重,说我是天罗建国以来最坏的天象异兆……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可是父皇对我说,我是他的女儿,就算全天下要与我为敌,他也会保护我,谁叫他是父亲呢。不论别人怎么看,父皇始终都是爱我的,所以母妃也一定会!……也许她不会唱歌,也许她不温柔也不体贴,可是她一定会爱自己的孩子,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包容我……不会讨厌我,不会嫌弃我,更不会想要杀我……”
  和瑾最后的呓语让即恒很是震惊,他很疑惑为什么和瑾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和瑾的视线一直在雾夜中搜寻,她仰着头急切地想要在天空中寻找什么。即恒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想到,她是在找云罗星。
  那颗被预言为象征她命运轨道的星辰,同时也是先帝当做玩具赏赐给她的礼物,独属于她的星。
  而这份礼物于她而言,太沉重,也太讽刺了。
  小时候的和瑾丝毫不会将它当做烦恼,可是物是人非,也许她自己也察觉出了命运对她的嘲弄。
  “他们都说她是神女啊,是神明派下人界的使者。不仅通晓过去与未来,还能看到整个天地的命运……她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的命运,发现我真的是一颗会给天罗带来厄运的煞星,所以才会讨厌我,才会嫌弃我,才会……想要杀我?”
  她的声音已经几近破碎,即恒走上前掩住她的口,将她的头埋进自己怀中。怀里少女轻轻颤抖着,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他并没有听到哭声,却能感受她心里淌出的血。
  和瑾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出生以前的事,为什么会以为甄玉棠想要抹杀她?甄玉棠真的因为叛军惊扰才导致难产而死吗?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甄玉棠本人。
  一直以来即恒都没有去设想过甄玉棠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出身甄一门,是甄一门嫡系继承人,天书被毁之前的最后一任主人,更是甄一门选出的能进宫胜任一国之母的神女。她的姓氏足以形成一个符号,几乎等同于天机,神秘不可侵犯。而她在即恒的印象里,也只是这一个模糊的符号。
  纵观沁春园里的林木之阵,以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完成,何况甄玉棠当时已有身孕。她耗费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在此地设下困笼,先帝不可能不会得知。但他默许了她的行为,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先帝的旨意,意在剿灭叛军?
  ——可是隐姑呢?
  隐姑是瑞王的胞妹,是叛军余党,先帝的敌人。她却对和瑾关心备至,从她的话中来看似乎甄玉棠临盆当夜她也在场,很有可能,她正是为甄玉棠接生的人。
  也极有可能,她是甄玉棠最后见到的人。
  先帝夺位,引起瑞王反叛。而嫁入帝王家的甄玉棠,本该嫁瑞王为妻。
  甄一门恪守天书为信仰,想必对先帝逆天而行,公然夺位的行为十分不满。可天下易主,凤位空悬,先帝要按祖训迎娶甄一门嫡女为后,只怕甄一门也不得不答应。
  虽有神之名,可甄一门毕竟只是凡间人子,是为人臣。君要臣女,臣女岂敢不嫁。只是这样的强权逼迫屈服不了甄氏一族,自然征服不了甄家嫡女的心。
  十六年前的沁春园里上演了一场血腥的政治阴谋,甄玉棠置身两军之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即恒不得而知。只是可以肯定的是,被迫嫁入皇家的甄氏之女并不想生下腹中的孩子。
  这个孩子因错而生,她的存在注定了要错上加错。
  拥有一半神子之血的和瑾也许真的与普通人不一样,她对人心的洞察力十分敏锐,对武艺的天赋也十分高强,如果将天罗交到她的手中,那么中原大陆的第三次完全统一必将指日可待!
  可惜命运的齿轮一经错轨便已无力挽回,所有的事物都会沿着错误的轨道继续错下去,保持着天地间的平衡,直至失控。
  敏锐的洞察力并没有让和瑾得到任何优势,反而让她深深陷入自欺欺人的陷阱里;她拥有惊人的天赋,却承受着病弱的折磨,一切的一切都在以反作用力蚕食着她的肉身和精神。
  三生为王,三世为煞。
  如果这个少女是带着诅咒出生,那么最终面临毁灭的,究竟是这片大陆,还是她自己呢?
  胸口的衣襟已经被她攥得几乎渗血,和瑾并没有哭,她攥紧手心,仿佛在压抑体内剧烈的波动。即恒低下头去看她,却被她的神情震住。
  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与痛苦,相反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眼眸里的水雾更加浓厚,一如暴雨前的湖面虽然平静,却暗不可测。
  “我有没有经常让你倒霉?”和瑾喃喃问,一瞬不瞬地望着即恒。
  即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一个月相识以来,他的确因为她吃过不少苦头,有几次差点送了命,可如果这就验证了那句预言的话,那他的命格想必更加凶猛。他弯起嘴角不禁失笑,飞扬的眉下仍是那双清澈无底的黑瞳,十分无辜的样子:“好像我也经常让你倒霉。”
  和瑾凝住他半晌,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攥住他的衣襟,一眨不眨地对着他的眼瞳,他们之间的距离足以让和瑾看穿他所有藏在深处的思绪与关心。时间仿佛过了千年那么长,雾气聚了又散,散开后又合,唯有相互凝望的眼睛里没有被丝毫阻挡,将自己的一切秘密深深掩藏,又在对方的鼓励中寻找依靠和安慰。
  和瑾终于笑了出来,她笑得眼眶都盈满了泪花,不堪重负落下眼睫,顺着光洁的脸庞滑落,落入无声的夜幕里。
  这滴泪落得很辛苦,也很沉重。不等即恒有所动作,她便自己抬手擦干了眼泪。
  和瑾终归不是他以往所遇到的那些女孩子,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安慰,她也会自己给自己安慰;在她不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便不会给任何人安慰的机会。
  有很多秘密她要独自埋在心底,不想让任何人探知。
  即便是他。
  正如他也有很多秘密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心底深处,不会让任何人触碰。即恒常常想也许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正因为如此才会难以跨越,而他们之间的羁绊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难以割舍。
  “即恒。”和瑾擦干眼泪,神色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她再次望住即恒,认真地问,“如果全世界都与我为敌,你会站在我身边吗?”
  即恒怔了一怔,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
  也许会;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会。”他听见自己非常坚定地回答。
  这一次却轮到和瑾怔住,她显然有些诧异,但也十分高兴,她目光中闪动着光芒,许是受了感动,迟疑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回答我。”
  “为什么?”即恒不解。
  和瑾释然地笑了起来:“因为你从不给做不到的承诺。”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落在即恒胸口,砸得他胸口生痛。他不知道和瑾此刻究竟有着怎样复杂的心理斗争,其实她一直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正如她一直很清楚掌控她命运的那个人对她无所顾忌的伤害。
  只是她宁愿选择对伤口熟视无睹,宁愿相信不到最后一刻,所以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你骗我,比我自己骗自己更好受一些。”她松开即恒,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即恒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拉住了她的手,这份疏离感比她轻生,甚至比她希望自己同她一起陪葬还要让即恒感到恐惧。
  和瑾的目光停顿在他的手上,沉默不语。即恒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口却发觉喉间酸涩,他平日里最能说会道,然而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和瑾说得没错,他从不给做不到的承诺,哪怕被人怨无情无心,被人恨薄情寡义。如果有人能提早看清他的底线并自动离开他,他一定会松一大口气,可是现在他终于等到这样的机会,却发现自己不敢去放手。
  握着的手就一直这么握着,既没有拉近,也没有松开。和瑾的心情与雾气一样彷徨,与露水一样沉重,挂在草叶尖上沉甸甸的,又在悬空的重力下惶惶然的,没有着落。
  拉着的手突然就松开了,没有任何征兆。
  那颗悬在半空的水滴忽然就失去了依附,自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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