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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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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表妹也冥顽不灵……

梅时雨冷笑一声,待金榜题名,他还会在意表妹肯不肯嫁他,镇北侯府肯不肯提携么?

梅时雨一面胡思乱想,一面走进了容渺住的院子。

此时容渺正趴在刘氏腿上,大声嚎哭。

容华坐在一旁,咬牙切齿地道:“枉我们容家这般提携他,这白眼狼!刚应了亲事,便去勾搭旁人!曲家小姐枉称大家闺秀,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与男子搂搂抱抱,曲家的家风真好!”

刘氏震惊不已,听了两个女儿的复述,她仍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最端方守礼的外甥,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娘亲,你可得给孩儿做主!”容渺一改前日劝容华之时的沉稳冷静,哭得哀哀切切,悲伤不已。

“当着我的面,就敢眉来眼去,我赌气走掉,心里是想看看他到底何时能想起我来,谁知我一走,倒方便了他们二人胡来……呜呜,娘亲啊,您昨天万万不该主动提及婚事啊,现在表哥明显是轻瞧了我,知我非他不可,又定了亲事无可更改,才这般有恃无恐!”

刘氏被她哭得心头一阵烦乱,幼女对梅时雨的情意,她多年来一直看在眼里,那是做不得假的!她定是伤透了心,才会这般控诉。可外甥真是那种人?

见她迟疑,容渺哭得更伤心了。

一旁容华忍不住帮着劝道:“娘亲,所幸媒人还未上门,还未正式定下婚事,不如便罢了亲事,再看看吧?”

外头侍婢怯怯地传报:“太太,梅公子来了!”

“不见!不见!娘亲,我不要见他!”容渺激动地嚷叫起来。

门外梅时雨听得分明,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背着人,尚可慢慢哄得表妹回心转意,表妹直接告状到姨母处,只怕这门婚事不成了……

“渺儿,听听他怎么说,你们多年相处,他是何等样人,你一清二楚,难道连辩驳的机会也不肯给他?”

刘氏虽心疼女儿,可外甥自小在她跟前长大,她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一点也不比女儿们少,她早就当他是自己的亲骨肉,又怎舍得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定了他的失德之罪?

“娘亲……”容渺还要再说,却听梅时雨一声高呼,“甥儿罪过,失礼了!”

话音刚落,就听侍婢一声轻吒,梅时雨自行掀了帘子闯了进来。

他一进入屋内,就“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接着“砰砰砰”地连叩了三个响头。

刘氏惊得张大了嘴巴,这般急切忘形的梅时雨,二十年来,她是第一回见。

“姨母在上,甥儿不请自来,不敢求姨母宽宥,可甥儿心内惶急,别无他法,请姨母瞧在甥儿往日里对姨母还有半点孝心,给甥儿一个说话的机会!”

容渺哭得肩膀直抖,却不肯让他瞧见自己的眼泪,别过头去,紧紧抱着刘氏的手臂。

刘氏心疼女儿,又怪外甥不争气,两头为难。容华扶着肚子不悦地道:“还有什么可说?梅表哥,我们容家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欺负我们渺儿?这还没成婚,你就风流成性,给渺儿难堪,以后成了亲,你还不把渺儿当成了地底泥般践踏?到底谁给了你这样的底气?”

话里话外,透着浓浓的轻视之意,梅时雨心内冷笑一声,暗道“果然容家上下,人人瞧我不起”。

面上却丝毫不见愠怒,反露出几许哀意,“二表妹的话,我有些听不懂。我知三表妹对我有些误会,不得不前来认罪。可今日之事……姨母,您看着甥儿长大,难道您不知甥儿的为人么?”

姐妹俩一个对他横眉竖眼,一个视而不见,他最后只有看向刘氏,希望刘氏能心软一回,助他度过此关。

“渺儿一个看见了,尚有可能是误会,可是华儿去时,亦亲眼瞧见你跟那曲……唉!宁儿,你说,你让姨母怎么信你?”

一声“宁儿”,又让梅时雨的眉眼冷了几分。

他直起身来,目光望向容华,“不如请二表妹说说,可听见我与曲小姐说了什么?”

“看都看见了,难道非得听到了才作数?”容华被他气得小腹隐隐作痛,不自觉地揉了揉肚子。


刘氏睨她一眼,“你别说了,好生歇着。或回房去躺会?”

容华摆摆手,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独自离去,她一个人饱受情伤就够了,岂愿妹妹重蹈覆辙?

梅时雨攥紧了拳头,暗自冷哼一声,抬起眼来,目光变得锐利阴沉。

这种时候,母女俩还有心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容华不过揉了揉肚子,刘氏就那般大惊小怪,他还跪在冰凉的地上呢!刘氏就这么容得他在两个表妹面前受辱!


“二表妹什么都没听到,就认定了自己所想便是事实?当时三表妹就在身旁,我该有多愚蠢,才会在表妹面前胡来?是表妹认为我人品卑鄙至此,还是觉得我梅时雨没脑子?曲小姐一时眩晕,错手扶了我一把,难道我能将其甩开,置其于难堪之地?遑论三表妹不信我,也该信自己的挚友!曲小姐幼承庭训,是大家嫡女,又岂会做出这等有伤风化、自损闺誉之事?”

如果可以,梅时雨甚至想破口大骂,指责刘氏跟镇北侯行为卑鄙,用迷药陷害于他!可现在的他,还没能力与他们撕破脸,他苦无证据,即使指认对方,也无胜算。他只能委曲求全,让自己受一时之辱。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午冒雨去当马拉松比赛的志愿者,昨晚追大神的同人文追了通宵,已经28小时没合眼的菲菲担心一旦睡着了会耽搁今天的更新。
菲菲码字的诚意是有的,文笔正在努力学习提高,期待小天使们提提建议,给菲菲鼓鼓劲,在此先行谢过啦!





第8章 撕破脸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曲小姐是容家之客,时雨虽非容家人,可身受容家恩惠,难道能得罪客人,给客人难堪么?姨母,时雨是在您跟前长大的,规矩礼仪是您亲自教导的,时雨虽不才,可自幼至今,可曾因无礼而令姨母蒙羞过?”

说罢,梅时雨泪如雨下,声音颤抖不已,伏跪在地,“姨母,如若您不愿表妹驾驭嫁与,时雨无话可说,表妹金贵不凡,时雨自知不配。可声名乃是君子的命!时雨不能担此恶名!求姨母给时雨主持公道,勿让恶名毁了时雨!时雨再不孝,也是承欢于您膝下二十载的甥儿啊!姨母!”

闻言,刘氏心如刀绞。

梅时雨是她的甥儿,与她有血缘亲情,听到他说“声名是他的命,求她不要毁了他的命”,她怎能不动容?

正要开口让梅时雨起来,却听外头一阵吵闹。一个侍婢重重咳了几声,显是有事要进来禀报。

刘氏连忙扬声问道:“何事?”

侍婢隔门回道:“太太,庞家来人了,执意往内院闯,管事求太太给个指示。”

容华“啊”地一声,从榻上弹起,庞家来人了,庞家来接她了!

梅时雨深深地垂着头,伏在地上,心中愤恨、恼怒、羞耻……种种情绪,乱作一团。

侍女们的脚步声跟咳嗽声屋内听得分明,那他适才的解释、辩驳、求恳,不是让门外的侍婢们也都一清二楚地听进耳中了么?

梅时雨沉痛地闭上眼睛。

容家,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刘氏头痛不已,庞家太太绝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眼前二女儿的事情还没解决,小女儿的婚事又出了波折,真是祸不单行。原本最让她满意的一个女婿,却……

她深深望了梅时雨一眼,“宁儿,你先起来,晚些时候再议婚事。”

梅时雨满腔委屈无处控诉,化为一声悲叹,“是!”

他站起身来,沉默地走出去。步步沉重,如踩在污泥当中,着脚无力,举步艰难。

容华已顾不上安抚容渺,她心内砰砰乱跳,忧喜参半。既盼着庞家求她回去,又不甘就此回去。庞公子知道她有孕,该是极欣喜的吧?他是否也随着庞太太一同来接她了呢?

刘氏端坐在榻上,吩咐,“请庞家太太过来!”

容华局促地转了一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娘亲,我换过衣裳再来,婆母若是问起,便说我还不曾听说她来了,正吩咐人去催我……”

刘氏蹙眉叹气,“你啊……”

容华终是太过爱慕庞公子、太过在意庞家了……

侍婢欲言又止,脸色有些怪异。

容渺抬眼瞧见了,早已不见泪痕的面孔板起,“有事便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容华闻言,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侍婢。

这侍婢名唤芭蕉,是刘氏的得力丫鬟,她飞快地瞟了瞟容华的脸色,垂头道,“庞家太太……并没有来,庞家来了几个嬷嬷,许是庞太太跟前体面的管事娘子……”

几个嬷嬷,就敢硬闯镇北侯府的院子!

欺人太甚!

刘氏盛怒之下,斥道:“怎地不先说清楚?去,让他们在廊下候着!便说我在休息!我倒要看看,庞家嚣张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连我这一品侯夫人的屋子也敢硬闯!”

容华僵成了一座泥人,半晌动弹不得,小腹隐隐抽痛,似乎连腹中孩子也感受到了她满心的失望和不安。

她回娘家三天了,头天回来就已派人去知会了她有孕一事,婆家却今天才来人,庞公子跟太太一律没来,只派了几个无礼乱闯的嬷嬷……

*
此刻庞公子正细心地替爱妾魏四娘盖被子,柔声道:“四娘,你还有哪不舒服,可一定要跟我说,莫因怕麻烦人,就一味忍着……”

说罢,不悦地睨视周围侍立的侍婢们,“你们一个个地,都给我警醒些!我知你们早被你们奶奶调理得极刁恶,一心帮着她作践魏姨娘,魏姨娘今时不同往日,出了什么岔子,你们担当不起!”

“六爷,奴婢们省得!岂敢在六爷跟魏姨娘跟前打马虎眼,奴婢们必全力服侍姨娘。”侍婢们扑棱棱跪了一地。

庞公子还欲再训斥几句,敲打敲打这些不长眼的下人,却被魏姨娘暗暗扯住袖子。

“爷,莫为奴迁怒了无辜的人,他们都很好,待奴十分尽心。”

魏四娘长着一双丹凤眼,高挑的眼尾给温柔俏丽的面容平添了几许媚色,说起话来轻轻软软,是个标准的江南美人。庞公子对她说句话都不敢声音稍大些,生怕惊了她,宠得如珠如宝,上回她烫了手,庞公子为帮她出头,险些没冲动之下扼死了那罪魁祸首。还是她跪下来苦苦哀求,替那恶妇说尽好话,委委屈屈,一心全是为他,不想他在妻妾之间左右为难。

“姐姐走了数日,爷要不去求一求吧,奴这头没什么大碍,怎好时时霸着爷不放?姐姐是个实心人,万一跟爷生了嫌隙,岂非奴的罪过?爷,算奴求求您,接姐姐回来吧!若姐姐还生奴的气,奴甘愿从咱们家门口一路膝行至城南白狮巷镇北侯府门前,三步一叩首,诚心求姐姐原谅。”

魏四娘给下人求完情,又惦记起容华来,水眸内泪光闪闪,尚强自忍住,不愿让他瞧见她落泪。

庞公子低叹一声,大手抚上她面颊,“你如此善良温和,他们竟不懂你的好!”

送走了庞公子,侍婢们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一个婆子缩着肩膀闪进来,小声唤了一声“我的儿”。

“干娘,你怎么这时辰过来了?”

魏四娘忍住不适,强撑起身子。几个动作,已出了一头汗。

婆子上前用袖子擦了擦她的汗湿的鬓角,“还不是放心不下你!我的儿,不能再拖了!待你身子撑不住了,那正头娘子远在天边,可就全是你一个人的错了!庞六爷二十好几,你道他不着紧子息之事么?待大妇产下孩子,你身子却这般,以后还有你的活路?她的手段你早见过了,她不仁,咱们才不义的!你别错了心思,替敌人铺路!”

“敌人?”魏四娘笑着摇摇头,眸中冷色一闪而过。

庞公子在书房坐了一会儿,细细想过魏四娘的劝导,容华迟迟不归,四娘就一直闷闷不乐,再说容华肚子里那个才是嫡子,身后又是镇北侯府,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得低一回头。虽然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就算上门服个软,也只能说明他仁义,算不得丢脸。

思及此,庞公子唤来小厮,“赖猴儿,我娘那边有动作吗?容家有没有话说?”

“小人正要跟爷禀告呢,今儿太太遣了赵嬷嬷他们去接奶奶了,到现在还没信儿,不知人接回来了没。我听太太身边的清秋道,太太的意思,咱们派人去过了,诚意摆出来了,各色礼品装了一满车,打城西向城南走一圈,有眼的都瞧得见,不管奶奶回不回来,都没人能挑出咱们的错处。”

小厮赖猴儿回话时,笑容有些勉强,其实就连他都觉得庞家这事做得太过了。求娶容华的时候,殷勤至极,巴结谄媚,生怕镇北侯府不允亲事。人嫁进门了,倒想起求亲时低声下气的难看来,有事没事地拿容华出气,想找补些脸面回来。

庞公子一听,暗叹娘亲越来越糊涂,容华在庞家,怎么对待她都成,毕竟关起门来,算是庞家的私事。可现在人在镇北侯府,又怀着身孕,只派几个嬷嬷过去,这不是打人镇北侯的脸么?

当天容华回娘家时,他不在家,没机会把人留住,听说容华有孕,他原是要立即去接人的,谁知这头魏四娘却突然晕死过去,他忙得一团乱,一时便将接人的事耽搁下来,今儿魏四娘一劝,他便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不管是为了安抚镇北侯,还是为了让四娘安心休养,他都不能再逃避了。

换过衣裳,他纵马往城南而去。守门人见是姑爷上门,连忙迎入,一面请入花厅一面命人去知会太太。

喝完了一盏茶,仍不见人来迎他进内院,不由心中有气,觉得镇北侯府有意刁难,想挫他锐气。正要提声催促,却听外头一阵喧哗。

其中一个高而尖锐的声音格外耳熟。

“我呸!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没听说什么人家连亲家的家务事都插手管的!真真是无奇不有,也不知是靠什么起的家立的府,纵着女儿不识礼数,一味摆架子拿乔,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一听之下,庞公子霎时变了脸色。

这声音,分明是庞太太跟前的赵嬷嬷,一个奴才,在镇北侯府破口大骂,真以为镇北侯是吃素的么?

庞公子冷汗直冒,缩着身子就想溜。他是没脸见容太太了!

“庞家真是好家规!”

蓦地,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清冷中带着几许不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人都骂到侯爷头上了,你们听不见?给我绑了,送去府衙,我倒要瞧瞧,南朝哪一条律法容她这般侮辱朝臣大闹侯府!”

送官?

庞公子头皮发麻,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这人是谁?好大的口气!

两家闹到官府去,难道是想撕破脸么?容华还想不想回庞家过日子了?

庞公子再也不能假作不知了,两手一攥,他快步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庞公子,又一个渣男。
至于魏四娘,温柔如水,还是毒如蛇蝎?后面见分晓啦!
且看容渺搅弄风云~





第9章 庞少游、梅时雨
在庞公子的记忆中,容渺一直是个怯生生的小丫头,见到他只小声喊一声“姐夫”,然后就会低着头躲到容华身后去。唯独在梅时雨面前,才会鲜活灵动起来,大眼睛扑闪扑闪地,不住唤着“表哥”。

他听说过梅时雨跟容渺的事,两小无猜,郎有情妾有意,多半容渺未来就会嫁进梅家去。

他还曾在容华跟前开玩笑,说好一朵娇花便宜了梅时雨那破落户,以容家的门第,容渺原可配个王公子弟。

也不知镇北侯夫妇是怎么想的!

眼前横眉冷对盛气凌人的容渺跟他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这小姑娘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眉宇间平添了几许凌厉果断。

仆从们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绑住送官?闹得这样大,一旦处理不好,如何收场?

这究竟是三小姐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太太的授意?

庞公子拱拱手,扯出一抹还算温和的笑来,“原来是三姨妹!这是怎么了?”

容渺看也不看他,指着那群手足无措的下人道,“听不见么?你们吃侯府的饭,拿侯府的工钱,却任人家欺到侯爷头上,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大门口走出去?给我绑了!你们怕什么?镇北侯府的骨头何时这么软了?”

见几个管事眼神闪烁,大有退缩之意,她又补充一句——

“我自有话回禀爹娘,你们只管行事,跟师爷要张爹爹的名帖,押着这两人,一并送官!”

仆从们这才动手,围拢住不停破口大骂的两个婆子。

庞公子面色通红,料不到容渺竟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不好斥责容渺,作为容家姑爷,难道还骂不得几个下人么?

当下他脸色一凝,厉声斥道:“住手!你们在谁面前动手动脚呢?”

“哟!这不是庞公子吗?”容渺似刚发现庞公子般,大惊小怪地道,“难道庞公子是跟这两个没眼色的东西一同到的?罪过,为何没人通传,让庞公子一人在外久候?这两人肆意乱闯内宅,不是庞公子示下的吧?”

庞公子见她连“姐夫”都不叫,口口声声唤他“庞公子”,显是有心生分,赔笑:“姨妹说笑了,我刚来,听见这头吵闹,过来瞧瞧。他二人是家母跟前伺候了半辈子的旧仆,办事还算稳妥,不知如何得罪了姨妹?不管谁错在先,她们身为仆妇,大声喧哗自是不对,姨妹犯不着跟他们生气,要是觉着心里过不去,庞某替他们跟姨妹道个歉,给姨妹赔个礼,如何?”

说着,便笑嘻嘻地望着容渺,作势要弯下腰去。

若是换作从前的容渺,早红着一张俏脸,连呼“姐夫使不得”,羞涩不已地逃开去。

可他的腰一直弯到底,也没见容渺有任何行动言语。

这丫头,竟然大咧咧地受他的礼!

庞公子总算能屈能伸,没有翻脸,直起身来,犹笑道,“姨妹这回不气了吧?这两人……”

“这两人……”容渺开口了,“绑好了没有?嗯,绑好了,就押送过去吧!顺便去校场给爹爹带个话,就说庞公子来了,母亲被人气病了,见不得客,请爹爹回来陪庞公子坐坐!”

又指着那两个愤愤不平的婆子道:“你们瞧见了?你们不识礼数,反令你们六爷替你们赔礼!不过没关系,等你们进了大牢,自然有人教你们什么是为奴的本分!”

庞公子惊诧不已,这丫头竟油盐不进,受了他的礼却不放人?这分明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丝毫没将他当成一回事啊!刘氏还被人气病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砸下来,是想狠狠惩治这两个下人,顺便打他们庞家的脸么?

一个婆子破口大骂道:“一个惯会勾男人的毛头丫头,也想凭点下三滥的手段当你姑奶奶的家!我呸!镇北侯府简直不知所谓,算个屁的大户人家!黄毛丫头多管闲事,老娘打男斗女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哩!就凭你也想整治老娘,有本事你真把老娘送官去!让官老爷评评理,怀着人家骨肉的媳妇不着家,还逞凶作恶打人家的忠仆,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容渺笑而不语,恍若未闻,随意挥了挥手,命令道,“带走!”

那婆子瞳孔猛地一缩,身子被人绑住,推搡着往门外走。难道容渺动真格的?真要见官?

她连忙望向庞公子,“六爷……”

庞公子亦愤愤然,张口欲喝止那些仆从。

容渺板着脸打断她的话:“庞公子,请你稍候片刻,我娘抱恙在身,你且等我爹爹回来,虽然客人不曾事先通报,也没送什么拜帖……容家持礼之家,必不会怠慢客人。”直言庞公子不打招呼贸然上门不识礼数。

说罢,不理会庞公子难看至极的脸色,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步向内院走。

庞公子回转心思,几步追上,“我不是外人,既然岳母抱恙,我作为女婿,自然应该前去磕头看望。”

他得见见容华!容华最在意他,不会任由容渺如此胡来。容华毕竟是庞家妇,难道还能偏帮容家人不成?

“庞公子,我有没有听错?”

容渺陡然拔高了嗓音,扶着丹桂的手,顿下脚步,不敢置信地望着庞公子。

“庞公子自诩风流名仕,君子端方,竟不知内宅有女眷,外男不得通传不能进入么?难道庞家姑奶奶们的姑爷去庞家,也都是这么不经通报便乱闯的吗?”

转瞬,眸中的惊讶化成了然,掩嘴一笑,“也是,庞公子家……呵呵……”

话未说完,嘲讽意味不言而明。

庞公子登时涨红了一张脸。

庞家上三代是商家出身,规矩原就差些,是在庞家二老爷进了翰林之后,才慢慢步入上层阶级。庞家培养近两代子侄专攻诗书,庞公子才名远播,几个晚辈陆续考取功名,庞家看到了年轻一代人让门庭更进一步的希望,不由开始眼高于顶,以高门大户自居。庞公子是庞家人的骄傲,在文人中风评又好,也有些飘飘然,早将自家从前那些被人们当作茶余饭后谈资的丑事忘却得一干二净了。

庞家曾有个姑爷,拐了岳父的小妾私逃,一纸休书逼得原配上吊……

这是多么久远的丑事了?

容渺才多大年纪,她怎可能知道当年之事?莫不是容华在哪个嘴碎的老奴那里听说,回娘家当成笑话说给容家上下人听?还是刘氏猪油蒙了心,跟未出阁的女儿乱嚼舌头?

成功甩掉庞公子,容渺轻蔑一笑,转入园内。

一直跟在身后的丹桂忽地顿住脚步,容渺抬眸,见梅时雨面容冷峻地挥退丹桂,从一旁的花树下走出来,缓缓向她靠近。

“表哥……”容渺本想假作负气逃避开去,他蓦地伸出手,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入花树后。

“你!”容渺惊惶之下,下意识地便想到他一剑刺向她时的狠辣无情。

他眸中盛有熊熊怒火,紧盯她的面容,十指收拢,紧紧攥住她的手臂,似乎随时有可能将她扼死!

比起虚张声势的绣花枕头庞公子,她知道面前这个总是一派端和谦让的梅时雨更难对付。他落魄时能忍人所不能,算计时心思缜密,下手时决绝果断,他想做什么事,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自己今天这般大胆的设计他,以他的聪敏,只怕早就想明白了。

她思索着,这时若是大叫起来,他会不会情急之下,早早送自己上路?毕竟他是前生将她送上死路的人!

她瞬间头皮发麻,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大汗淋漓的那些梦境,那痛苦的死亡瞬间,那无尽的孤寂和绝望……

他缓缓靠近她,眼中的怒火渐渐弱下去,被一种令她感到陌生又害怕的渴望取代。

他松开攥着她手臂的手,一把拥住了她!

“表妹……我该做些什么,你才会信我?”他的声音哀痛低沉,酸楚干涩。似用满腔的真情和温柔,在向她剖白心迹。

“我将心掏给你看,好不好?只要你点头,我何惧一死?寒窗苦读十余载,今年就要赴考,只待一击即中,金榜题名,才敢跟你倾诉衷肠。若非今日变故,只怕……只怕我仍旧藏在表哥表妹间的亲昵和虚礼背后,掩住自己的小小心思……”

容渺被他箍在怀中,听他绵软情话,那么真诚,那么悲伤。混杂在利用和阴谋之间的感情,有几分是真?

他前生不曾如此失态过,一直端着君子持重的架子,偶而用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或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撩拨她的心弦,她羞涩又欣喜地想辨认他的心意时,他便又默默地淡笑着抽离了。若即若离,他一直拿捏得恰到好处。如今,为了哄她回心转意,他竟连这种为情而狂的戏都做了,不惜违背多年来用心维持的君子形象。

“表哥……”冷笑一声,她已从惊恐中恢复过来,梅时雨尚未平步青云,镇北侯府还没失势倾覆,他那么爱名利,那么爱他自己,又怎敢在此时伤她?

抬起脸,凤眼水汽氤氲,“表哥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容渺,不是曲玲珑!”

她说的话,针一样刺着他的心。梅时雨被她言语讥讽得大窘,不得已松开了她,“表妹,我……”

“君子声名贵重如命,难道女子的闺誉便不是么?”再说一句,梅时雨只得又退了一步。

“表妹,我自知失礼,可……”他躬身下去,行了大礼。

“表哥不必说了。你我自幼一起长大,虽是姨表兄妹,却跟亲兄妹没什么区别。表哥心里有喜欢的女子,她又是我的好友,我自然……”她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紧锁的眉头一直不曾展开,“我自然替你们高兴……”

“不!表妹!那件事非我本意!是有人……有人……”他心中警铃大作,以为她会哭闹,会控诉他负心,谁知她竟是要忍痛将他推给别人,成全那曲玲珑!此时他无比痛恨给他下药之人,只恨不能亲手将其揪出,扔到容渺面前,让她知道他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可是这话能说出口么?万一容渺知道真相,闹将开来,刘氏跟镇北侯索性撕开脸面,直接绝了他的后路……

生生将话吞回肚子里,他眉宇间透出一股恼意,伸出手臂,就想重新将她困在怀里,必要时,虽有违君子之道,也只能用些强硬手段!

她猛地低下身子,从他手臂旁的空隙钻出来,逃窜得老远。

“表哥,男女有别,亲兄妹亦不该如此亲昵,何况你我?”适才还说他们胜过亲生兄妹,转眼就又将他推得老远。容渺遥遥施礼,“刚才你所做所为,若要爹娘知道,只怕……”

见他瞳孔一缩,额上青筋跳了两跳,容渺知道威胁的话起作用了,便也无需再说,“表哥虽辩驳说是误会,可表哥与玲珑……那般,却是事实。表哥若真有当担,是磊落君子,想来明天,就该上门请罪,然后求三姨母带媒人去曲家求娶……玲珑她面皮薄,此刻说不定怎么哭呢,表哥有功夫与我们解释,不如想想怎么跟曲大人赔罪吧!”

他不是说自己是君子吗?怎可抱了人家姑娘却不负责?容渺想到他的为难境况,不由冷笑。

一言惊醒梦中人!

梅时雨身子不自觉地晃了两晃,他对曲玲珑拒绝得那般不留情面,万一她倒打一耙,回家哭诉,那他该怎么办?镇北侯府不能得罪,难道光禄寺丞就得罪得起吗? 

设计此事之人,好毒的心思!

回过神来,容渺大声呼唤丹桂的名字,已逃出老远。不知不觉间,那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的黄毛丫头长大了……

容渺回到上院,听到容华掩不住的哭声从紧闭的门内传来。







第10章 刘氏动怒
适才庞家来的那两个婆子被刘氏晒在外面,起初还不敢吭声,便是听见容华软软地恳求刘氏,“娘亲,要不让赵嬷嬷她们进来,问问看是不是婆母或夫君有话吩咐?”

容华心里还是希望能守着庞公子过和美日子的。容渺撺掇她和离,虽然她没反驳,但也根本没听进去。

她以为只要她有孕的消息传出来,婆家对她的态度立即就会大变,为了哄回她,说不定夫君还会做做样子把魏四娘送去别庄养着,只要魏四娘离了庞家后院,她自然有办法笼络住夫君的心。可她想不到自己话音未落,外头那两个婆子竟得意起来,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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