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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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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念着旧情,愿意将她这样一个声明尽毁、也不知是否干净的女人捡回去,她该感恩戴德不是么?现在这一刻,她该好好的跪在他脚下,摘去那劳什子面具,苦苦哀求她回心转意才是。她的心上人——那唐兴文已经自身难保,她除了他,还能再依靠谁呢?
梅时雨眼中透着得意、兴奋、怜悯,种种情绪,在容渺面前,他从未如此肆意妄为、扬眉吐气过。
容渺,你终于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不是移情别恋推拒婚事么?很好,这回换我来解除婚约,并赏你一个妾位如何?
“虽说,如今我的婚事已由广陵王殿下做主定下了,不过你跟我这么多年的感情,相信殿下定会理解,你且安心等一等,待梅家宅院落成,定有你安身之所。表妹……别闹了,我们走,嗯?”
容渺岂听不懂他是何意,冷冷一笑:“表哥,殿下为你做主迎娶的,是曲玲珑么?你一介白身,突然翻身迎娶贵族嫡女,还有广陵王殿下为你保媒,我突然很好奇,你究竟许了殿下、许了曲家多大的好处?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帮他们扳倒什么人?比如,我父亲镇北侯?”
“表妹!”梅时雨有些恼羞成怒地揭下了往日柔情的假面,“如今你心上人就要被斩首示众,你不求我救他,反而在此对我酸言醋语的胡闹,你信不信我不仅要了他的命,还要他屈辱的死?你知不知道,要人死有一万种办法,其中一种,就是让他受尽折磨,却求死不能?”
他的俊脸,因愤怒,而变得无比扭曲狰狞。这种表情,前生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在他一剑刺入她身体的那一刻。
“所以,只要我求你,你就会救他?”她眼中水光闪烁,面具之后的脸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泪来。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表妹,我喜欢你对我说话时,娇柔羞涩的模样,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好陌生……”见她软下语调,他不由得意起来。
“我即使要求,去求周轩,图林,甚至去求郭蕴、徐茂,也比求你好的多啊!”泪光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唇边一抹讥讽的冷笑,“你真以为自己是谁,一个会为荣华富贵出卖亲人的人,真在殿下心目中那么有分量么?梅时雨,若非你用这张脸迷惑了曲玲珑那无知少女,引她铸下大错,你以为广陵王和曲家真能容你活着么?”
闻言,他脸色猛地一白。她知道,她竟全都知道!
他何其不知,自己这富贵来得见不得光,以广陵王的手段,卸磨杀驴的事本就天经地义。为保住这条命,为保住到手的富贵,他刻意在广陵王面前走漏消息,被外人发现曲玲珑赠与他的私物。
这件事于他,不亚于从前屈从于镇北侯府,一般的满腔耻辱,一般的气恼不甘。
可他能选择么?
若是容渺肯乖乖的嫁了他,又岂会有后来的种种?说到底,都是容渺一人不对!
梅时雨替自己寻找能让自己对得起君子之道的借口。容渺却似看戏一般觉得好笑。前生她痴心错付,把他看得比天还大,又如何?他终究还是走了这步,曲玲珑于他,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存在,只要有机会,他就一定会拼尽所有将那朵娇花摘到手。
容渺嘲讽地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不明白啊。所以,还有必要再继续假惺惺的在我面前摆那副深情款款的虚伪模样么?”
她转身就走。
“站住!”梅时雨闭了闭眼,气恼地道,“表妹,你不领情便算了。可是一个女人混在军营中,还是通敌罪臣的女儿,你觉得你有本事隐瞒这事一辈子?”
容渺笑了。
“表哥,这是你最真诚的一次。竟然连威胁这种下三滥招数都用上了,很好!”
她甚至想给他的“进步”鼓掌,“这样多好,你说你天天端着温和守礼的架子,多累!不过,这事不劳表哥操心,表哥先管好自己吧,我有本事混到今天,自然有本事保命。表哥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表哥跟王四私下说过什么,表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想必表哥也知道,王四是我抓的,你猜猜他有没有透露什么?”
梅时雨脸色剧变。
他帮曲家出面与王四联络,暗中扣下不少琉球武器,更跟王四商量好,待藏一段时间,再高价转卖给广陵王,趁机大捞一笔好处。
本以为王四死了,这事就不会再有人知晓,而那些好处,也成了他一个人的!可他万万想不到,容渺竟知晓此事!万一她将此事捅给广陵王,那他……
营寨中乱做一团。
求情的,哭诉的,军纪严明的营寨中从没发生过这种闹剧。
图林几次出言喝止,都被层出不穷的哭声给压了下去。
图林气得不行,怒道:“周将军,这就是你带的好兵!再有多言者,通通给我斩了!”
就在此时,一匹白马直冲入营。守门军想拦,一瞧上面那人亮出的令牌,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因此杨进毫无阻滞地走到图林身侧,“图将军,周将军!杨某应殿下之命,欲抽调罗胜、齐跃另做他用,请两位将军行个方便。”
周轩愕然不解:“是王爷之命?”
“哼!杨君莫不是弄错了?这两人犯了死罪,我等正为惩处此二人方匆匆赶回,不知杨君何时收到的指示?”图林明显不信杨进言辞,他在广陵王身旁没少见这杨进,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时说两句能气死人的话,偏偏广陵王欲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拿此人无法,图林早有心教训一下这人。
“图将军莫弄错了才是!”杨进皮笑肉不笑地扬扬马鞭,“杨某是殿下随身之人,难道与殿下通传密函还要给你过目不成?周将军怎么说?”
明显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将目光投向了周轩。
周轩皱了皱眉,“这……”他虽借调到前线支应广陵王,但齐跃跟罗胜毕竟是他的人,广陵王擅自插手他治下之事,他亦难免心中不忿。
“哼!”图林冷哼一声,扬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把那罗胜斩了!”
“咣”地一声,一块金色令牌砸在图林脚下,“图将军有胆便斩来试试!先说好了,如误了前线军情,图将军是否一力承担?”杨进说起话来毫不客气,跨上白马,一副“你作死我也不拦你,你自己等着受罚”的嚣张模样,调转马头就要走。
图林一张脸登时涨成了紫红色。
周轩道:“杨君请留步!图将军,您看这事……”周轩自己不情愿,却将一切责任推给图林,似乎刚才不把杨进之言放在眼里的只有图林一个。
杨进淡淡一笑,也不说破,打开折扇闲闲地轻摇,扇子遮住半边脸,目光向周轩身后的空地上瞧去。一丛跪立的将士之中,某个戴面具的身影隐匿其中。杨进微不可见地朝她笑笑,回转头来,图林与周轩已言语交锋数句,图林竟被周轩几句话挤兑得骑虎难下。
此时图林进退两难,本是想在水师面前挣面子,借口整顿军纪将这根啃不下的骨头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因此才撇下广陵王一人引着几个寻常将领在前线督战,而自己执意随周轩一同回到丹徒。谁知此刻周轩几句话一捧他,似乎全天下的兵马都应听他号令,即使是朝廷传来上谕,也有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顶着,广陵王虽势力日益壮大,隐有夺嫡之势,但毕竟还没有立下储君名分,如今广陵王身边一个没功名的谋士随便说句话就能领走犯了死罪的人,以后他在军中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再想到刚到丹徒时,本是他先瞧上了那凤飞烟,广陵王明明知道,却还频频在他面前传召凤飞烟服侍,简直是当面给他上眼药,他如何不气?
当下图林无法,只得维持自己的威严形象,“哼,杨君口说无凭,请恕本将军不能随意叫你把人带去。待本将军问过广陵王殿下,若真有急情非此二人不可,再行定夺!来呀,把那罗胜压下去看守起来,齐跃何在?叫他至本将帐中回话!”
齐跃的罪还不曾问,他还记得分明。去信给广陵王晓以利弊,再用自己征战多年的经验稍加威吓,广陵王总得给他几分薄面,将这两人的命交给他。至于他,也未曾得罪透了广陵王,到时他可直言“不敢随意听从小人乱语,误整饬军纪大事,又忧殿下实有吩咐,因此亲自向殿下求实,才敢将那两人交与旁人”,不仅暗中拍了广陵王马屁,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会在众将士之间丢了面子。
这样一箭三雕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至于一个小小杨进算什么?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杨进闻言却丝毫不见恼意,他淡淡一笑,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既如此,杨某等上将军回的好消息。”
马鞭一扬,杨进在地上卷起一层沙尘,呛得两位将军灰头土脸,暗中将他骂了个千万遍。
梅时雨转过脸来,望着容渺的方向,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难道那杨进是她搬来的救兵,专门替她解围的?难怪她一点也不担心那唐兴文丢了性命!
可是杨进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有时候就连广陵王的面子也不给,好好的宴会,他说甩脸子就甩脸子,动不动就不打招呼地失踪,若非为着那五千匹战马,只怕广陵王早就容不下他。这样的一个人,会帮容渺?容渺又有什么本事,让他出手相救?
阳光下,容渺脸上的面具格外刺目。梅时雨按捺住想要上前去将她面具揭下痛骂的冲动,双手成拳,在身后柱上狠狠捶了两下。
总有一天,她要她跪下来求他!她会后悔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周轩与图林大步走进大帐,唐兴文与容渺被提上来的刹那,周轩忽然忆起了什么。屯长军阶太低,从前未曾引起过他的注意,而那“齐跃”也被周潼藏得太好,竟未曾有过怀疑。可面前“罗胜”这张脸,虽然蓄了浓须,但这五官、身形,分明是他见过的镇北侯府领卫的模样。而旁边那怪模怪样的面具人……周轩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究竟要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冒名顶替他人混入军营?一旦被揪出来,那就是毫无疑问的死罪!更何况,那面具之下还是个……
周轩向来十分严厉,对自己的侄儿尚不肯留与情面,何况旁人?当下他脸色阴沉如夜幕,眼光在两人身上打转,虎爪般的大手握得腰间剑柄吱吱有声。是该一剑劈了这两人,还是揭开两人真面拷问其缘故呢?
第37章 陷害
图林开口令道:“你就是齐跃?面见本将军,戴这劳什子面具作甚?摘了下来,好生答话!”
“不可!”
容渺确认自己还未曾发出声音,她愕然望向周轩,只见这人情绪不佳,冷嗖嗖地道:“此人面容为火所灼,可怖至极,望之欲呕,图将军莫难为自己,难为末将。”所言字字为她解围,那表情,却恍似要将她吃了一般咬牙切齿。
周轩倒不是突然想通了替她说话,不过是想到她的身份,再想到周潼对她在军中的百般维护,若牵扯出周潼,以致给了图林对付周家的机会,岂不因这小小女子害了自己全家?对周潼严厉是一回事,推他去死却又是另一方面。
图林顶替镇北侯接管军务,急欲立威,若是一举拿下自己这个前水师校尉、现一品大将,岂不就有了足够的震慑之威?周轩能混到一方将领,自然也不是白混的。容渺假冒男子从军之事,他可以罚,甚至可以杀,却不能假于人手。悄悄料理了,神不知鬼不觉才好。
审问至二更天,其实多数时间是图林和周轩斗法,以他二人为轴心兜圈子,虚虚实实,令容渺大开眼界,深叹姜还是老的辣,自己那点微末伎俩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两人被带出来时,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唐兴文在容渺眸中看到了一抹自信和笃定。今日杨进突然到来之时,他就知道他不会死。而容渺没能解读出他目光的含义。那情绪太汹涌,也太复杂,她似乎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甚至令她恐惧。
如果她理解的没有错,那种情绪,她曾在某人眼中看过?——是前生在梅时雨面前柔声细语的她自己……
夜静寂无声,黑暗中一点火光亮起,唐兴文被缚在一旁,想睁开眼去瞧,被一只手猛地击在颈侧,眼皮沉落下去,不甘地任由容渺被从他身旁带走。
半山的密林中,不见月色,容渺的呼吸声被呼啸的风声掩盖,没惊动任何人。
她被掷下马背,狼狈地爬起,一双皂靴映入眼帘,接着是玄色锦衣,质地光滑,即使是暗夜当中,也自有一种不同凡响的色泽。再向上看去,挺直的鼻子在面上投下浓浓的影,深邃的眼眶看不清狭长凤目,那亮如碎星般的瞳仁却炯炯有光。
容渺还是第一回细细的打量杨进。在漆黑的密林中,在不见月色的夜空下。
她起身,昂头,对于一般文人来说,这杨进高大得过分,只是整个人的气质太过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瞧得出未曾受过生活磋磨,加上打扮精细,任何时候瞧见他都是鬓发一丝不乱、甚至衣饰都不曾重样过。这样游戏人生、清高桀骜,又高调从容的做派,俨然当下人追捧那竹林雅士之风。
“齐君看够了么?”他骤然出声,斜睨着身前的容渺,折扇轻摇。
容渺脸上一红,好在面具遮掩,又身在暗处,未曾叫人知觉她的窘相。
“唔……”容渺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杨君肯出手相帮,不胜感激。”
“所以?”杨进扇子折起,冷笑道,“齐君一句谢,此事便了了?报酬呢?”
容渺:“……”
一旁释风轻嗤一声,一句“小气鬼”随着风向,清楚地飘了过来。
容渺忍不住笑道:“杨君想要的报酬,不知在下给不给得起,但给杨君去信之时,在下既应了要还杨君人情,自然千难万难也不敢推脱。还请杨君明示。”
扇子又展开来,大风吹过的半山上,那扇子多余得令容渺忍不住想夺过来撕掉。她耐着性子听杨进说出要求,等了半晌,却只见他摇扇轻笑,默立树下,眼望山下风光。
容渺顺着他目光看去,山下一片漆黑,视线被树丛挡得严严实实。
容渺:“……”
“这样吧!”待容渺忍不住想出手揍人之时,他终于出声,“这人情,你先欠着,来日杨某再向你讨还。毕竟你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小水兵,又能替杨某做什么?”
容渺:“……”
释风:“那你还叫人大半夜把她弄来!疯子!”
杨进摇扇不语,朝容渺方向漫不经心地扬了扬下巴,释风冷哼一声,带起容渺,纵马而去。
回到营寨,容渺不由冷汗直冒,这释风如此身手,前生怎会被寻常官兵所擒?是水师防守的确太弱,还是北国军人更强悍些?
释风与杨进漫步回城,释风见不得此人故作高深,戳了戳他的肋骨,“所以你为啥不趁机提要求让那小娘服侍?你一路上几回管她嫌事,别说你不是瞧上了她!”
“……”杨进气得忘了摇扇,“所以在你心里杨某就是那等色|欲熏心之人?”
“难道不是?”大和尚衣袖轻甩,不屑地冷哼,“可你别忘了,那图林可真写信去问了,待那广陵王说漏了嘴,你被人戳穿根本没什么密令,到时如何收场?杨进,我跟你来这鬼地方受罪,可不是来看你是怎么死在一个小娘手里的。”
杨进微笑摇头:“疯和尚未免太瞧我不起。难道你以为我会打没把握之仗?难道你以为现在广陵王还接的到什么信么?”
释风回头,见杨进一脸讳莫如深的笑,不由扭头轻哼,“我等着看你吃瘪好了。这回赌十坛冰醇玉露,你早晚被你自己坑死!”
当晚图林并未睡在营中,而是眠宿明月楼,二楼左侧最里间,凤飞烟宿处。
酒冷香暖,凤飞烟疲于应付。近来广陵王不在城内,众富户因宵禁夜里不得出门,郡守有心让位,竟白白便宜了面具公子齐跃。言语花花,絮絮叨叨,令她烦不胜烦,好在规规矩矩,还常常看她脸色。此时与这粗鄙不堪的上将军相较,竟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似乎那齐跃也不是那么讨人厌的。酒色生涯,原非本愿,她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谁又是天生愿意服侍人的那个?
图林震耳欲聋的鼾声很快响起,凤飞烟起身披上衣裳,坐在床头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一行珠泪自腮边划过。
“啊!救命啊!救命!”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喧哗鼎沸的明月楼亦沉静下来,陡然一个高昂的尖叫声,划破了这片刻沉静。自二楼最里间的房中传来,凤飞烟凄厉的救命声。
吴娘子趿着睡鞋出来,明月楼的护院已经蹿了上去。吴娘子走到门边,往屋内一瞧,登时愣在原地。
凤飞烟抱头蹲在地上,浑身乱颤,嘴里不住地念叨“救命,救命,别杀我……”,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流出血水,将身上丝质寝衣染得深红点点。
图林仰躺在床上,双目大张,胸前被捅了一个大洞,鲜血染红了整张床铺。一刀毙命,而且死不瞑目,惊恐的双目和未闭合的嘴巴昭示着他临死前的一刻见过凶手。
南朝最高将领图林死在明月楼凤飞烟房中。吴娘子倒退数步,惊得几乎晕厥。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明月楼完了!她完了!
“凤……凤姑娘……”胆子稍大些的护院回过神来,想起了该问问当时情形,“你没见过那凶徒的模样么?是谁杀了图将军?”
一言惊醒梦中人,吴娘子状若疯癫地回转思绪,朝凤飞烟扑去。
“飞烟!你说!凶手是谁?咱们去告发那凶徒,不能让明月楼担下这罪责。咱们担不起!”
凤飞烟只是胡言乱语,哀哀哭泣。一个弱质女流,遭遇这等凶险残暴之事,又岂会不怕?
吴娘子急了,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拖拽而起,“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快说,凶手是谁?”
“我……”凤飞烟捂着嘴,兀自哭泣不止。
吴娘子狠狠摇晃她道:“凤飞烟,你聋了吗?我说过,不准哭了!告诉我,这事是谁做的?你赶快把情况说清楚!你……”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凤飞烟光滑细嫩的脸蛋上。凤飞烟抬起头,眸中终于有了焦距。
吴娘子恨声道:“去前后追寻看看,能不能抓到那凶徒!飞烟,你赶快说!”
护院们道:“适才有两人跳下窗去追了,窗口有脚印,明显那人是跳窗而逃!”
吴娘子点点头:“好,去把郡守大人请来。飞烟,你是不是看见那个人了?什么都不用怕,你现在安全了,郡守大人最是疼你,你且安下心来,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小事,你非说不可。”
凤飞烟点头,表示清楚,脸颊上一大块红肿的巴掌印,哭得梨花带雨,半晌才咬唇道:“是个……是个蒙面人,看不清面貌……”
“奴刚服侍将军歇下,独自在屏风后洗浴,此时突然有人破窗而入,奴听到声响,探头去看,就见那人一刀……一刀杀死了将军……奴惊慌之下,碰到了水盆,那人就朝奴扑来,奴这么横臂一挡,就……就……中了一刀,然后奴大呼救命,那人就跳窗逃去,奴去看将军时……将军他……他已咽气了……”
黄郡守来时,面色沉重。在他治内朝廷重臣被人谋害,一个不当,别说丢官去职,下狱治罪也未可知。
好巧不巧,此事不知如何惊动了梅时雨。梅时雨在旁监督,黄郡守不敢对凤飞烟有所包庇,按律将其捉拿回官衙,细细审问。
凤飞烟花容失色,残妆乱鬓,看得黄郡守好不心疼。梅时雨适时开口:“听闻近来有一人频频约见凤姑娘,并不惜为见凤姑娘与人大打出手,那人平日里,惯带一张假面,凤姑娘好生想想,会否此人看不得姑娘另从他人,因此因嫉生恨,痛下杀手?”
容渺闯荡明月楼一事,今晚他才知悉。得此天赐良机,焉能错过?虽不知为何容渺一介女子如何骗过了凤飞烟等人,但她接近凤飞烟,定有某种缘由,能让她吃一回瘪,她才会学乖,才会明白究竟谁掌握着谁的命!
梅时雨唇边勾起温和的笑容,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色,“凤姑娘好好想想,那人是不是凶手?”
“若不是他,谁又是凶手呢?当时凤姑娘与图将军两人独处,再没旁的目击证人,若抓不到凶手,凤姑娘的嫌疑就是最大……”
俊俏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合他君子气度的阴狠。凤飞烟眉头一跳,心慌不止。难道为了保命,必须要将那面具公子扯进来?让他代为受过?
第38章 广陵王被俘
“姑娘不说,是因对这人有情,还是有甚难言之隐?总不会是两人共谋此事,因此才一心包庇吧?”
黄郡守不解地望向梅时雨,那所谓嫌犯,究竟如何得罪了这梅军师?不及追查,竟直接祸水东引,将那人攀扯进来?
凤飞烟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大人,此事与飞烟无关,是他……是……是齐跃,是他因爱生恨,嫉妒将军,才……才痛下杀手!他还想杀飞烟,飞烟命大,才……才没被他……大人明鉴!飞烟有伤为证!的的确确是那齐跃一人所为!”
“梅军师,这……”凤飞烟被带下去,黄郡守便一脸苦相,向梅时雨求教。
这事实在太过重大,远远超出了他一个郡守所能掌控的范围。
“黄大人……适才时雨无奈,为救黄大人性命,保大人周全,不得已行此举。大人可知?若今晚拿不住凶手,明日事情捅出天去,可就没了回旋余地!今夜审讯细节你知我知,再不可有第三人知晓,待此事过后,殿下回朝,大人将那凤飞烟收在府里,大人依旧是大人,时雨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
梅时雨的表情如此真诚,如此纯善,一心为黄郡守考量,丝毫没想过自己。这是何等情操,何等仗义?黄郡守感动得都快哭了。不过见了数次面,因自己待他亲厚,果然他涌泉相报,救自己于危急。
人家既然帮他找了替死鬼,他又岂会辜负人一番好意?那齐跃是什么人,都无关紧要,只要凤飞烟咬死了他是凶手,他就是凶手,明天随着请罪折子将犯人一并送进京城治罪,这事就定了基调,——上将军图林玩忽职守,与人争风吃醋,被杀死在女伎房内,与丹徒城防、郡守管治毫无关系。
黄郡守感激地起身,伏地便拜,“梅公子救我性命,来生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报答公子!”
梅时雨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做出温和姿态:“使不得使不得,大人快快请起!此事其实梅某也不全是妄自揣测,那凶徒齐跃,今天刚被图将军教训过,又与凤飞烟有所关联,前后一思量,此事多半不是冤他!大人无需介怀,在公为民除害,在私为图将军血恨,万不可轻饶这凶徒!”
容渺刚躺回唐兴文身旁,被关押的帐内,就听见阵阵嘈杂声越来越近。
“齐跃何在?郡守大人有命,即刻缉拿杀人凶手齐跃,不得有误!”
容渺未曾入睡,登时坐起。她推了推唐兴文,唐兴文一动不动,犹在昏睡当中。
“将军,不好了,您看,看守这帐子的两个兄弟都晕了!”
“不好!”周轩大感不妙,“快进去看看!”
齐跃的真实身份,分明是……,岂会与人争女伎而伤人?周轩满头雾水。
可听郡守府来人说,这命案人证物证俱在,又有营寨中守卫被打晕,就连同帐的唐兴文亦是人事不知,种种迹象,都说明此事极为蹊跷。不是“齐跃”干的,又会是谁呢?费尽周章只为冤枉她一个小小水兵,又有何意义?难道她身份被人知晓,为了扫除镇北侯府余孽,才特地下了此套?
周轩是一万个不信,容渺小小身板气力,如何能够伤及粗壮的图林?若被郡守府的人将她拿去,戳穿了身份,周潼、他自己,连同整个水师,都成了被她一个小女子所蒙蔽的笑话。
周轩望着被押出帐外的容渺,恨不得抢先扼死了她。都是她的出现,令他如此头痛,如此骑虎难下。
“你等确定,郡守大人所说的凶徒便是此人?”周轩阴测测的问道,肃杀之气令那衙役胆寒,恭敬道,“正是,请周将军行个方便,允我等带此人回去审讯……”
“唔,回去转告你们大人,这是军中事务,自有军法处置,请黄大人午时之前,将人证物证一并呈来,本将自会给朝廷、给全军将士、给图将军一个交代!”
“这……”衙役冷汗如雨,“我们大人……”
“小小郡守,在我军中拿人,你且回去问问你们郡守,这是哪条律法给他的胆子!”
周轩冷哼一声,怒若雷霆万钧,那衙役两腮抖动,久久没能挤出半句言语。
周轩冷眼望住容渺,大手一挥,“将此人带入本将帐内,传郭蕴等人一并前来!”
容渺被推搡着向前,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全没准备。为何她会与凶杀案扯上关系?为何事情发生得这么巧,刚好她出去见了杨进一面,就被人冤成了逃逸出去杀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走入帐中,周轩忍不住大声咆哮。“周家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们镇北侯府,你父亲的事,我已递过求情的折子,难道这种家国危难之际,我分兵去救迎你父,你才甘心?这种种祸乱,全因你而起,眼看你要毁了我精心培育多年的水师,我焉能容你?”
“伯父明鉴!容渺无可奈何,图将军遇难一事,确与容渺无关,请伯父……”
“迟了……”周轩长长一叹,“勿怪我无情,我周轩、和我周家,都冒不起这险!”
郭蕴、徐茂等人拜帐而入,周轩摆摆手,“将此子带下去,天亮后辕门前处以极刑。休要他多说话,徐茂,你卸了他下巴!”
容渺眼中终于有了惊惧之色。这一刻,她方能肯定,周轩是真要杀她!
徐茂朝她走来,面上露出诡异的冷笑。她令他出丑,他终于有机会奉还。
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嘶吼。
唐兴文双目赤红,浑身是血,手脚上兀自挂着被生生扯断的绳索。
他抬脚踢翻一个欲拦截他的守卫,踏进帐中,目龇欲裂地望住诸人,“要动她,先问过我!”
“混账!”周轩脸色难看至极,提起身旁铁剑。
“罗胜,你他妈疯了!这是将军大帐,你这是干什么?要造反?”骂他的是郭蕴,一边骂,一边扯着他后退,罗胜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青年才俊,他有心相救。
“我二人分明数次为水师立了战功,可将军如何对待我等?不分青红皂白地关押,问罪,如今更莫名任人将戕害上将军之罪加之齐跃头上。图将军遇刺一事,审都未曾审过,若我适才未听错,将军直接赐了极刑?这就是我等为之卖命、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将领?既视我等性命如草芥,我又何必屈从?”
“混账!”周轩骂道,“本将如何行事,用得着你教?你真当自己无错?抖落开来,你也死罪难逃。年轻人,本将爱惜良才,不愿见你误入歧途,从今起除去军籍,你自行回乡去吧!这人的闲事,你莫要管了!”
在情在理,周轩自觉都已仁至义尽。通敌罪臣的部下混入水师兵营,换作任何一个将领,难道不该论罪行刑?如果镇北侯当真不曾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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