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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妻嬛嬛-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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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来这儿是想找什么。”姬以羡俯身而下,“跟我走,我就告诉你,沈阑在哪。”

    话音刚落,不等姬以羡有所动作,倒是让沈梨率先反客为主的扣住了他的手指。

    “你知道阿阑在哪?”

    “姑娘。”沽酒在后出声,“广陵王的话信不得。”

    这话一出,顿时就引得姬以羡转了头去看他,他沉冷,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也就在他出声的刹那,炽夜和时九默契的上前,一人一边制住了沽酒。

    沈梨的理智也逐渐回笼,扣住姬以羡的手指正一点一点的松开时,姬以羡面对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暖暖,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不信我,而是去信一个外人的话了。”

    “你说你知道阿阑在哪,那我问你,你可有法子证明。”

    “我敢这般说,自然是有法子证明的。”姬以羡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染了血的玉冠,递到了沈梨的手中,带了些吃味的与她说道,“听他所言,这是你在他生辰时候所送,这玉冠上的花纹,皆由你一手所纹,暖暖,我怎么就没这般的好命呀。”

    她没在说话,手指却是一点一点的摸上了玉冠上的花纹。

    诚如姬以羡所言,玉冠由她亲手所刻,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玉冠到底是不是她送给沈阑的那个。

    “如何。”姬以羡捏了捏她的手,“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

    “的确是阿阑的。”沈梨说道。

    姬以羡低声一笑,讨好的又拉了拉她的手:“既如此,那你便随我走吧。”

    沈梨自是随着他走了,不过姬以羡倒也有分寸,并未将人待至大燕的驻扎的营地去,而是在就近的城镇,盘了一处宅子,将人给塞了进去。

    自己也在那住了下来,毫不觉得辛苦的两头跑着。

    这段时日,沈梨也无甚事可做,也就随了姬以羡的意,安静的在那住下来,每日无事也就听听从金陵传来的消息。

    比如,东宫的那两位不太安生的小主,又折腾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过因唐子玉怀孕之缘故,她倒是不敢同沈轻正面对上,全有林弦在那使绊子。

    “还好我不曾在金陵。”听见这些消息,沈梨将手中的信纸一撂,便倚在大迎枕上笑了起来。这些日子是越发冷了,她也越不愿出门,每日就躲在屋中去暖。

    她将手中的信纸折了又折,又问,“卫砚不曾出手帮过沈轻吗?”

    “南王知道了太子妃害了沈良娣小产。”沽酒含糊了又说了句。

    “看来,沈轻是真要失宠了。”手中的信纸折到最后,她也直接揉做一团,扔进了火堆中去,大火熊熊而上,很快就将那团纸给吞没,“大哥他们多久到?”

    “不出意外,也就七日左右。”

    沈梨漫不经心的点头之后,掩着的房门,一下子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冷风灌入的当下,也有一道修长的身影踏了进来:“谁要来?”

    她抬眼看着,已经大步走进的姬以羡:“你怎在这儿时候来了?”

    姬以羡将染了冷意的大氅脱下后,也不避讳,直接走到她身侧坐下,伸手连人带着毯子,一同搂进了怀中:“自是想你了。”

 050谁入了谁的局

    说话间,他便已经将脸埋在了沈梨的颈窝间,因刚从外面归来,是以他脸上倒也带了些冷气,这冷不丁的一埋,倒是让沈梨不自觉的想将身子往后缩一缩。可姬以羡横在她身后的手臂,就像是铁铸造的一般,不但没有退却半分,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他身上的寒气也渐渐地递了过来。

    沈梨想要将毯子裹得更紧些,谁知那人竟然将毯子的一角掀开,自个倒是先蹭了进来,最后才用毯子将他们两人一块裹住:“还冷吗?”

    沈梨在他裹好的毯子里,动了动,然后才艰难万分的将自己怀中的汤婆子给他递了去:“你捂捂手。”

    “怪不得我说抱着你怎么这么暖和。”姬以羡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后,便将又汤婆子给重新推了回去,“你抱着便好,我抱你也一样。”

    “这哪里能一样。”沈梨嘟囔着,想要将汤婆子重新塞到姬以羡的怀中,没还没碰着,就被姬以羡重新给塞了回来。见着如此,沈梨便也只能将自己当成汤婆子,乖巧又温顺的往姬以羡的怀中缩了缩。

    姬以羡满意的笑了笑:“先前,你们是在说谁要来?”

    “也没谁。”沈梨倚在他的怀中开口,“我就是在同沽酒说,王爷什么能将我弟弟给放回来。”

    “随时都可以,不过我见着沈阑那模样,有些不太想回来。”姬以羡说道,“你瞧,长安的景致都往你三弟流连忘返了,要不你也随我回去吧。正好,能让你们姐弟团聚,岂不美哉?”

    沈梨眨眼:“你倒是想得挺美。”

    “姬以羡,齐人之福,可不是这么好享的。”

    “胡说八道。”姬以羡伸手揪住了她的鼻尖,“我从头到尾就你这么一个,还说什么齐人之福来埋汰我?暖暖,到底是谁准备享齐人之福?需要我提醒你吗?”

    听见姬以羡拈酸吃醋的话,沈梨这才暗中觉得不太对劲。

    依照这人这般小气的性子,怎么可能这般坦荡的对自己同卫砚亲事置之不问,除非是……别有所图,又或是另有打算。

    她低眉玩着姬以羡的衣袖:“如今天这天这般冷,你两头跑不累吗?”

    “再累能如何?你又不肯随我同去。”姬以羡感叹着,“你若是愿我同去,我又何至于这样辛苦呀。”

    “我是沈家的姑娘,也是大秦的郡主,我若真的去了你的军中,想必不出一日,便是流言满天飞。”

    “可如果我不在乎了?”

    沈梨仰首,眉眼弯弯的对着他一笑:“时候到了,陪我午睡吧。”

    姬以羡眼中浮出几分温柔来,他伸手将他耳边的碎发细致的别再耳后:“好。”

    等晚间起来,枕畔空冷,唯剩窗外的狂风大开大合,树影摇晃,击打着窗扇。

    沈梨抱住身前的被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这才起身穿衣,唤了人进来。

    沽酒端着一碗姜茶进来:“姑娘先喝了吧。”

    “他什么时候走的?”沈梨歪着头,一边用手指当成梳篦,理着凌乱的长发。

    沽酒道:“一个时辰前,是傅三亲自来的,说是军中有什么异动,将他给请了回去,姑娘问这个作甚?”

    沈梨淡淡的摇头,心想,她总不能说是自己一醒来,见着这人不在,有些不习惯吧。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罢了。”她道,“如今还挺早的,你先下去睡吧,我坐一会儿。”

    “那属下陪着姑娘吧。”

    沈梨道:“不必。”

    翌日,她在窗扇前守了一日,他并未前来,也未曾派人送个只言片语,就好像彻底将这儿忘了一般。

    到了晚间时,她便觉得心头有些难受,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整个人给桎梏住了一般。

    “沽酒。”沈梨起身,取过了一旁隔着的大氅,动作麻利的往身上一披,绕过了屏风后,就见他正抱剑守在那,见着她出来,狐疑的朝她看了眼,“随我走一趟。”

    她话音刚落,正至门边,抱在沽酒怀中的那一柄剑,倏然一横,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解的转头,看向阻止了她去路的人,“何意?”

    “广陵王那里出了些事,依照姑娘此刻的身份,实在是不太适宜过来掺和一脚。”沽酒一边说着,手腕一转,手中的剑已然出鞘,剑刃上锋芒毕露。

    “你要同我动手?”

    “属下不敢,只是姑娘实在是不宜过去。”沽酒还是那般面无表情的模样,“广陵王那边的动荡,是由大公子引起的,姑娘若是去了,让大公子如何自处。”

    沈梨闻言,在刹那间,眉眼便彻底沉冷下去,她眯了眯眼,质问:“你不是同我说,大哥他们七日后才到吗?”

    “若属下不这样说,主子又如何会同意将广陵王给留下来。抱歉,这是二公子的吩咐。”沽酒一板一眼的请罪后,又将来龙去脉说了遍,“二公子说,不管我们之前同大燕有什么交易,可到底大燕也不该这般嚣张的连夺几城。”

    “所以,你们是想毁约吗?”沈梨目露锋芒,眼中闪动的那些光亮,就像一根根刺似的,直直的扎进了他的心中,沽酒瞧着,便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钳制住了他的咽喉,叫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梨深吸了一口气,原先不曾注意的细节,在瞬间便全都涌上了她的心头,淡漠的眸子,几乎是在一刹那,变得猩红,“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他们的计策,而我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用来牵制阿瑾的棋子。”

    “从一开始,你们便不打算同大燕合作,而这一切,不过是你们想要进攻大燕,从而找的一个借口。一个冠冕堂皇,继续进攻大燕的借口,一个冠冕堂皇将沈家重新推入朝堂的计策。”

    “毕竟,卫砚想要坐稳那个皇位,怎么能落下一个同敌国勾结的罪名,对不对?”

    一句一句,几乎就叫沽酒站立不稳,脸色苍白的说不出话来,就连手中的剑也是摇摇欲坠,拿捏不稳。

    是了,这个局才该是如此的。

    沈梨捏紧了手中的鞭子,几欲要控制不住的一鞭朝着沽酒甩去,她站在原地平稳了心绪之后,便哐当一声,将面前的大门踢开,沽酒也不敢再阻拦,手中的剑已经毫无力气的垂下,点在了地面上,任由沈梨涨红着一双眼闯了出去。

    风雪裹挟而来。

    刚出门半步,她就被风雪给吹得睁不开眼,令她寸步难行。

    沽酒默默地站在门后,手中的剑又重新拿了起来,不过这次却是收回了剑鞘之中,对准了沈梨的后心窝。

    等风雪平息,沈梨一睁眼,却惊觉自己今儿是真的走不出去了。

    在她几丈外地儿,那扇有些陈旧的木门前,沈澈笑意微微倚在门框上:“夜深露重的,暖暖你想去哪?”

    “二哥。”沈梨攥紧了鞭子,“你不是在沂州吗?怎么来了这么个荒凉僻静的地儿?既然来,怎么也不同妹妹说上一声了。”

    “我若是与你说了,那今儿就没二哥什么事了。”沈澈比了个手势,无数的暗卫从外面涌入,将她连同整个院子团团围住,“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妹妹太聪明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你说,你明明同阿阑是龙凤胎,怎么你就不像阿阑那般稍稍蠢钝些?这样,我也用不着这般大费周章的。”

    沈梨微笑:“二哥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若是如同二哥这般聪慧,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

    沈澈笑了下,算是应承了沈梨这一句带着嘲讽的恭维:“我聪慧也好,你聪慧也罢,总归我们是兄妹,暖暖,时辰不早了,你去就寝吧。”

    “这儿的事,有二哥处理便够了。”沈澈话音刚落地,围在院子中的暗卫,便齐齐的朝着沈梨走了一步,那架势大有一种,只要她不回去,那他们便不会手下留情。

    沈梨嘴角微抿,并未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二哥这是何意?是想与妹妹动手吗?”

    “这不是我的本意,可若是暖暖,你不识趣,也怨不得二哥这般对你了,你该知轻重的。”隔着一院的月色,沈澈面容带了稍许的阴沉。

    “这些年来,我虽不像哥哥一样,为了沈家殚精竭虑,可到底也不该担上不知轻重,这四字。”沈梨说着,“倒是二哥,你用我来牵制阿瑾,可担得起祖父的教诲。”

    “我沈家一向光明磊落,何曾要用这般小人行径。”

    “这些年,我们用的小人行径可不算少。暖暖,这是谋略。”

    “就算是谋略,那也该尊重一下我的真心吧。”

    沈澈也明白自己这次做得的确过分了些,他嘴角绷直,可说出的话,却十分不中听:“真心?暖暖,你若真要真心,那当初你就该舍了沈家女这个身份,一辈子都呆在他的身侧陪他,而不是南王去了之后,你便与他回来,还与他有了婚约。”

    “婚约?”沈梨轻扯着嘴角,“我倒是想退,可陛下下旨,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要退婚?二哥,我只是想去瞧瞧他的安危而已,并未想过要做什么,也未想过要背叛沈家。”

    “广陵王不愧是将门之后,我们那些雕虫小技可入不了他的眼,再言他身边还跟着傅燕然,能有什么事。”沈澈脸色有几分凝重。

    可沈梨此刻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份凝重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姬以羡。

    大概他也没想到,从未上过战场的姬以羡,竟然有乃父之风,他们同时也在怕,姬以羡会是第二个战无不胜的广陵王。

    而他们会像奈何不了他父亲一样,也对他束手无策。

    “暖暖,我说得也够多了,进去歇息吧。”

 051甘之如饴

    是夜,又落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那豆大的雨滴,不一会儿就沾湿了她的长发和衣裳,打在脸上,有细微的疼意。

    她不进也不退,便那般站在门槛前,身子挺得笔直,风中那纤细的身影,也多了几分无法言说的倔强。

    沈澈瞧得心疼,虽说前些日子她一直都在装病,可这也不代表她真的没病。见着下了雨,这人依旧不肯进去半步,沈澈气得直想跳脚。

    “暖暖。”沈澈眯着眼大喊,“你是想同为兄动手吗?”

    沈梨微微一笑:“固尔所愿。”

    这话说得沈澈心口又是一紧,早知道这人这般难缠,他就和沈裕换一个,他去偷袭大燕的营地,让沈裕过来将这丫头给绑了丢到屋中去。

    沈澈一边瞧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摩挲着他腰间的佩剑,说实话,若是单打独斗,他并未有赢她的把握。可若是车轮战……他又担心她要受伤。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当初他在草原那遇见这丫头时,他就应该不管不顾直接打晕了扛回来,然后往东宫一扔的,只要成了亲,如今又哪里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暖暖。”沈澈沉吟了半响之后,又再次开了口,“我知你在想什么,可如今大哥已经动手,广陵王是生是死尚未有个定论,你就算去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觉得你去了,就可以将我们欺骗他的事,一笔勾销吗?”

    “还是你觉得,只要你去了,你们就会回到从前?”

    “暖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天真了!”

    沈澈一字一句,就像一柄开了刃的刀,对着她的心窝,一寸一寸的扎下去,直到那刀惯常了她的整个心口。

    疼,但也让她更加理智。

    “我说了,我只是想确定他的安危。”

    “我也说了,他如今是生是死还没定论!你去能确定什么!”

    沈梨不甘示弱的看着他:“我若是去了,那便有了定论。”

    事到如今,沈澈觉得自己在同沈梨说下去,也不过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的,他狠下心肠,背转过身后,就对着一院子的侍卫挥了挥手。

    得了命令,那些侍卫立马严阵以待,各个对着沈梨都露出了杀气。

    沈梨将长鞭解下,攥在手中,鞭尖垂地,也潋滟了一地的流光。

    风动。

    影动。

    沈梨的身手是不错,就算是在一群敌人的围攻下,她也脱身。

    可如今她面对却是她沈家倾尽全力培养的侍卫,她又哪里敢下狠手,是以这般一来,他们打斗起来不免就束手束脚很多。

    她是这般想,这些侍卫又何尝不是,眼前的这个少女是他们的主子之一,今儿就算是奉了二公子的命令,他们又哪里敢伤她一分一毫。

    原本站在一旁没动的沈澈有些看不下去他们的打法,他将长剑从剑鞘中一抽出来,纵身一跃就加入了战局。因有了沈澈的加入,这些侍卫便如虎添翼一般,处处都牵制着沈梨的招式。

    既然决定了出手,沈澈便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你来我往的过了十几招后,沈澈瞅准了沈梨的一个弱点,毫不留情的就朝着她的那个弱点直接刺了过去。沈梨虽是有防备,可瞧着是沈澈后,那已经到了手边的招式,又硬生生的给收了回去。

    就在收招时,一股痛意便蔓延上来,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就被他一掌打在了地上。

    如今正落着雨,地面全是一滩又一滩的积水,她跌下去时,正好落在了积水中,水花四溅而起,彻底将她的衣裳打湿。

    此刻正当冷,所以将那雨水沾身后,沈梨整个人伏在水中就打了个激灵。

    沈澈瞧着她娇娇弱弱的伏在地面时,原先的一团火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将手中的长剑重新收入剑鞘中后,将自个的大氅一脱,便弯腰将人裹在大氅中给抱了起来,感觉到怀中人正在打颤,他没好气的抬头对着一旁的沽酒开口:“快去备一桶热水来。”

    沽酒的动作很快,沈澈抱着沈梨进去,才刚坐片刻,他便将热水用桶给提来。

    “这儿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吗?”沈澈环顾了一圈后,非常怀疑地问道。

    沽酒摇头:“姑娘不太喜欢有人照顾,这些日子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的。”说完,他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才怪。

    她在这儿不找丫鬟婆子伺候,是因为已经有人接了这个伺候人的活计,谁敢不要命来同广陵王抢事做。

    “我没事。”沈梨虽是被冷得瑟瑟发抖,倒也没有虚弱到自己连手都动不了,她说完之后,便挣扎着从沈澈的怀中站了起来,她扶着木桶,说道,“我要沐浴换衣,你们先出去。”

    沈澈从善如流的起身,颔首:“我们自然是要出去的,不过暖暖,你可别想着逃走,你这院子我已经命人给包抄了。别说你,就算是一只鸟,也飞不进来。”

    “你沐浴完之后,便休息吧,等明儿大哥过来瞧你。”

    沈梨紧紧地抿着嘴角,不太耐烦瞧他,她兀自背转了身:“我明白了,你们先出去吧。”

    月上中天,城内的灯火已经尽数熄灭。

    在院子不远处的一块地,姬以羡沉着脸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遥望着那间被许多人包围住的院子。

    “主子。”炽夜在他身后提醒,“这儿人太多,我们闯不进去的。”

    姬以羡点头:“本王知道,只是听见里面的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本王有些不放心。”

    “沈二公子是郡主的兄长,想必不会为难郡主的,王爷营地中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您去处理,我们是不是该先撤了。”

    “本王有分寸。”姬以羡深吸一口气,“今儿沈裕他们可是给了本王一个好大的惊喜,你说本王是不是该以牙还牙。”

    “这般也就罢了,凭什么要将本王的暖暖软禁起来。”

    炽夜低头:“王爷,郡主便是沈家用来牵制你的棋子。”

    “本王何尝不知。”姬以羡凝视着院内一点微弱的灯火,冷戾的眉眼霎时便如同雪水消融,只余下暖意,“只是本王,甘之如饴。”

    因被此处院子被侍卫包抄,沈梨也不得不打消了翻墙离开的想法。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罗汉床上,地龙烧得正旺,不一会儿她脸上便被惹出一团红晕来,她想要开窗透透气,可手才刚伸出去,沈澈便从屏风后绕了过来:“听说,你还未用膳?”

    “这儿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我吃不下。”沈梨娇气的同沈澈说道。

    沈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没来之前,可沽酒说,你同那人是吃的津津有味的,怎么我一来,你就觉得饭菜不合口了?小丫头,你是打算和我闹绝食吗?”

    “谁有心情同你闹绝食,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沈梨打了个呵欠。

    沈澈在她跟前坐下:“既如此,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何我一来,你便觉得饭菜不可口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呀。”沈梨弯着嘴角,揶揄道,“难道兄长不曾听说过,秀色可餐吗?”

    “阿瑾模样好,我瞧着他便心生欢喜,哪怕面前的糙食,我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犹如山珍海味;可若换了一样,模样没他好,就算面前是各种珍馐,我觉得食之无味,如同嚼蜡。”

    沈澈咬牙:“你的意思是,为兄还没那个小白脸生得好?”

    “你都说是小白脸了,你又怎么可能有他模样好瞧。”沈梨倚在迎枕上轻笑,“毕竟小白脸,讲究便是以色侍人,二哥你生得这般粗犷,实在是担不起秀色可餐一词。”

    这话顿时就把沈澈气得够呛,他伸手揉着眉骨,可掩在手腕下的嘴皮子,却气得发哆嗦。

    他不断地在心中提醒着自己,眼前这人就算那张嘴在毒,那也是他的亲妹子,是他一手宠大的妹子。

    如今默念了几遍后,沈澈发现心情果然平息了不少。他将手拿下来,重新同她笑着:“就算吃不下,那喝点参汤都该可以了吧。”

    “你身子不好,可不能这般胡闹。”

    等在晚些的时候,一人一骑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极快的入了城。

    等他到院子的时候,沈梨在沈澈的督促下,已经准备就寝了。

    突然听闻院子中传来大门闭合的声响,沈梨眯了眯眼:“不会是大哥来了吧?”

    “那应该就是大哥来了。”沈澈朝着沈梨一笑,懒洋洋的撑起了身,正打算出门迎他时,那人动作已经飞快地将门推开,裹挟着一身的冷气走了进来。

    不论是沈梨还是沈澈都有一段时日不曾见过他了。沈澈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而沈梨将薄毯一裹,只恨不得就缩在那当个花瓶。

    沈裕目光冷冽的在沈梨的身上打了一转之后,便将自己沾了湿气的披风一脱,动作有些蛮横的直接塞到了沈澈的手中。

    “大哥。”沈梨出了声,“我去给你煮一碗姜汤来。”

    “不必。”沈裕出声拒绝,“我过来同你说几句,便要回去了,如今我与裴将军刚到这儿,需要熟悉的军务有许多,没多少时日在这儿管着你。”

 052原来是你

    庭院中的风声愈加紧密。

    沈梨已经被她兄长念叨得用手撑着头在那昏昏欲睡。她一直都不太想的明白,为何看起来严肃冷峻的兄长念叨起来,竟然堪比老妈子。别说沈梨觉得头疼,就连沈澈也是一脸的痛不欲生。

    他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当时就同意了沈裕过来?这不是摆明了准备自找苦吃吗?

    沈裕可没闲心理会两人心头又在打什么算盘,他将该自己交代的全都交代过去之后,便朝着沈澈伸了手。

    沈澈狐疑的眨了下眼,一时不曾意识到自家兄长的这个举动到底是有何意。

    此时沈裕已经起了身,见着这人半日没有动静,他不耐的转头看去,想是不太明白一段时日不见,他怎么变得这般傻了。

    两人之间的举动倒是让沈梨瞅了一会儿,眼尖的就瞧见了被沈澈搭手臂上的披风,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眼疾手快的将披风给抢了过来,然后笑靥暖融的亲自垫着脚将披风批在了沈裕的身上:“大哥不留宿吗?”

    “不了。”沈裕摇头,“军中还有事务不曾处理完。这段时日,你就让你二哥陪着你。不过——”

    沈裕话锋一转,目光有几分嫌弃的落在了沈澈的身上,“瞧你二哥这样,我也不敢如何指望他,你自个好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沈梨乖巧的点点头:“那大哥慢走,路上可要小心些。”

    话虽是这般说,但沈裕对沈梨还是不太放心,也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子,而是那个男人诡计太多,让他不得不防。

    就好比这次夜袭,他将自己的行踪隐蔽得就连沈梨都瞒了过去,可那人却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袭给稳定下来,并且迅速反击,倒是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沈裕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将沈澈给揪了出去。

    有些话,还是需要单独说说。

    月凉如水。

    沈梨使劲的扒拉着窗子缝,可扒拉半响外面两人说的话,她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气得她转身,将手中的迎枕狠狠一砸,还泄愤似的在迎枕上落下了好几拳。

    抑郁的心情这才算是平定了些。

    等着发泄完,她便若无其事的将迎枕重新捡了起来,塞回了身后去垫着,整个人靠在那昏昏欲睡的。夜一便抱了一床薄毯动作轻巧的给她搭了上去。

    她似乎有所触动,身子稍稍一动后,便连人带着毯子裹着一起翻了个身。夜一怕她睡着睡着,便会从床榻上面翻滚下来,也不敢走得太远,便寻了一个地儿站着,直到沈澈披着一身寒气回来。

    “大公子走了。”

    沈澈点头,几步并作一步上前,凑过去瞧她,瞧着她恬静的睡颜时,沈澈心中也是软和的一塌糊涂,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这就睡了?”

    “这些日子姑娘好像一直都挺累的。”沽酒道,“也比较容易嗜睡。”

    沈澈倒也没有想诧,他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便弯下腰将人打横抱着,往内室走去:“过些日子,你还是去找个丫鬟回来跟在暖暖身边伺候,要不然我们几个也不太方便。”

    “是。”

    沈澈想了想,刚要张嘴,突然就意识到怀中还有一人,虽说如今她呼吸绵长瞧着像是睡着过去,谁又知晓她是不是装出来的。他将人安置在床面上,细心地将被角掖好之后,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沽酒见着沈澈出来,便将剑一抱,也是默不作声的跟着沈澈一同出了屋。

    两人才走没多久,躺在床上的人儿,睫毛便扑簌了几下,像是醒了般,可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半分。

    风骤雨疏,敲打着槅扇。

    卫砚拿着几张信笺,面色凝重的倚在椅背上,他的手悬空搭在桌案上,身侧的窗扇紧闭,唯剩一盏烛火幽幽。

    “主子。”锦诚站在书案前,拱手行礼,“这便是属下找到的所有的消息。”

    卫砚的手指搁在桌案上,听见他的话,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霎时静谧的书房中便响起了沉闷的声响。

    锦诚瞧着自家主子阴沉沉的脸,又一次的低了头,“主子,替沈良娣接生的那个产婆已经被人勒死在了屋中,可要属下去报官。”

    “不必。”卫砚手指一松,手中的那些信纸便刹那如雪花飘落。他面无表情的坐直了身子:“就算报官又如何?查到了身后的人又如何?他们哪里有这份勇气同唐家对上。”

    “以卵击石,未免太蠢钝了些。”

    锦诚又道:“难道主子便打算就此放任不管?”

    “怎么会。”卫砚冷笑,“伤了我的孩子,还想全身而退,这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他们不敢和唐家对上,可不代表我不敢,唐家……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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