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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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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启天聊的很是开怀,心情极佳的走了。
待到李启天离开慈宁宫,太后才打发人都退下,只留了李贺兰一人在身边,拉着她低声劝说道:“兰儿,你要看开一些,一个女人一生中能够得到的幸福,你已经拥有了,就不要再贪心了。逄之曦那里哀家不知为何你偏偏认定了他,可是你要知道,你们之间是根本不可能的,你皇兄属意于将你嫁给定北侯,这便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那定北侯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你也要知足,知道吗?”
李贺兰望着太后一言不发,许久才缓慢的点头。
太后就知道,李贺兰并未听进她的劝告,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知女莫若母,太后猜的果然没错,李贺兰回了自己的偏殿,埋在被子里狠狠的哭了一场,发泄够了,就吩咐身边的荷香。
“叫他们备车,本宫要亲自去在忠顺亲王府门前等着,我就不信逄之曦不出来!”
“长公主!”
“你不必劝说!我亲自登门,他装作不在避而不见,我下帖子,他又有借口推脱,我若不去他家门口堵着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人?”
“可是,您是金枝玉叶,您……”
“不要再提这四个字!”李贺兰终于愤怒的暴起了,“就因为是金枝玉叶,本宫的幸福和未来就不能挂在我喜欢的人身上!若是连争一争的空间都不给我,这个金枝玉叶,我宁可不当!”
荷香似乎是被李贺兰吼的怕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李贺兰怒道:“还不快去吩咐人备车!”
“是,是。”荷香被训斥的面色煞白,恭敬的行礼快步退下,待到了殿外才长出了一口气,发现是与慈宁宫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内侍说了几句话,才下去备车。
——
“王爷,要不要您先与秦小姐说一声儿,带着她去看宅子?”
谢岳笑着问。
逄枭摇头,将皮裘穿好,拿起马鞭笑道,“本王先去瞧瞧,若是连本王的眼都入不了,那也就不用给她看了。不过谢先生办事本王放心相信那宅子是合适的。”
谢岳笑道:“恰赶上一家子要搬离京城,那座宅子他们卖不卖倒也是模棱两可,咱们先去瞧了,王爷若觉得合适,就再议不迟。”
逄枭颔首,便叫人备马,带着虎子和谢岳,骑马离开王府。
谁知刚出了府门,就见街角处停在角落的一辆马车忽而推开了车门撩起了暖帘。
李贺兰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皮裘,白皙的小脸都包裹在了毛领子里,更显得她唇红齿白,加之她眼神之中自含着一股子娇羞和哀怨,眉目中的情谊彷如汪洋大海,能将人直接溺毙在其中。
“王爷,天寒地冻,你身子不是未痊愈吗?这骑着马冒着雪的,要去哪里?”
李贺兰下了马车,毕竟在逄枭的面前是做不出跋扈模样来的,只是温柔的笑着说话,话语中的哀怨却更深了。
逄枭原本坐在马上,不预备理人,可李贺兰到底也是长公主,身份尊贵,且对方下了车,他若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说话,也是不妥。
是以逄枭潇洒的跳下马背,礼数周全的行了礼,随即道:“原来是长公主,您也知道天寒地冻,为何不在宫中好生歇息,又冒雪停留在此处是为何故?”
“为何?难道你不知道?皇兄将我赐婚给季岚了!我就要嫁给季岚了!你说该怎么办!”
这质问的语气,倒像是逄枭将她始乱终弃了一般。
逄枭挑眉,笑道:“此事我已经知道,如此喜事,我自然是要预备一份厚礼的。”
“你!”李贺兰看着朝思暮想的男人,本以为他对她会有情义,有不舍,哪里想得到她将问题抛给他,他却只说会为她预备贺礼!
李贺兰的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多天来的委屈让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呜咽着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躲着我!难道我们之间的过去就都不存在了吗!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逄枭闻言皱紧了眉头。
而此时,在另一边的街角处,被人暗中告知王府门前有大事发生,因担忧而急匆匆赶来的季泽宇,正看到了李贺兰在逄枭面前嘤嘤哭泣的模样。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必中之计
逄枭自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背后有人将视线聚集在他与李贺兰身上时,就已察觉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的监视之中。
他脑海中飞快计算来者是何人,恭敬的给李贺兰行礼,严肃的道:“长公主还请自重。”
“自重?”李贺兰看到逄枭的态度,终于感觉到了绝望,仰头痴痴地望着他声泪俱下,“这么多年来,我心心念念的就是长大后能够嫁给你。你若对我无意,当年母后和兄长开咱们的玩笑时,你为何不拒绝?你若是早就拒绝,我李贺兰难道会是不知廉耻纠缠不清的人吗!你给了我希望,让我整个长大的梦里都是你,现在你却退缩了!逄之曦,你是不是男人!”
“长公主既说是玩笑,玩笑又何必当真?何况逄某从未与长公主有过什么交集。你我并不熟,长公主还请慎言。”逄枭凝眉退后了几步,身后的虎子不着痕迹的在他负于背后的左手心上写了个“北”字。
逄枭立即明白,那个在暗中看着他们的人,是季泽宇!
季泽宇总不会是凑巧路过的,必定是有人通风报讯!
安阳长公主已经与季泽宇定亲,不日即将完婚,就算季泽宇对安阳没有任何感情,可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在纠缠另外一个男人,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好友,恐怕都不会好受。
如今大周的武将之中,一南一北当数他与季泽宇。
他们二人如果亲密无间,只要联手那便是天翻地覆改朝换代的大事。皇帝又怎会容许他们还继续做兄弟?所以挑拨离间之事才会层出不穷。
逄枭能够理解皇帝的做法,却无法释怀和原谅。
他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看来安阳第一次来府上找他开始,他和季泽宇就已经不知不觉的踏入局中了,且这件事,还是个无解的死局!
季泽宇不可能抗旨拒婚,安阳必定是他的妻子,而一个血性男儿又怎会容许自己的妻子心里装着别人?
此时此刻的逄枭觉得自己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怎么做都会让季泽宇误解。这就是圣上设局的高明之处,让他们心里不论对事情多明白多清楚,都不得不去误解对方,心生嫌隙。
但他逄枭又何尝是个任由人捏扁挫圆的软柿子?
就算误解必然会产生,他也绝对不会就这么软趴趴的吃下这个暗亏!就算吃亏,那也是吃的轰轰烈烈,叫人知道他吃了亏才行!
思及此,逄枭的言语也在不客气了。
“长公主想是染了风寒,高热之下头脑不清楚才会胡言乱语吧?长公主若是有病,就去看太医,还是不要在外头胡乱走动的好。”
“你说什么!我没有病!我也没有胡言乱语!逄之曦!你若不是个男人不敢认,那就说你不敢,又何苦都怪在我的身上!说我有病?哈!我现在清醒得很!前所未有的清醒!”
“清醒之下还能如泼妇一般撒泼,那就是规矩没学好了。圣上忙于朝政,皇后娘娘管理后宫事务繁忙,倒是耽搁了对长公主的教导?本王身为圣上的义弟,也算长公主半个兄长,此事万万不能随长公主胡闹,坏了闺中规矩,也跌了皇家的体面。”
逄枭沉下脸,吩咐李贺兰身后的荷香等宫人,“服侍长公主上车,本王亲自送长公主去见圣上!”
“你,你居然敢说我没规矩!”
“你有规矩?”逄枭冷笑,“没见过有规矩的大家闺秀,不顾未来夫家的颜面,当街堵着人撒泼的!你不要体面,圣上还要皇家脸面,三弟还要留着体面!长公主,请上车,不要逼我将话说的太难听!”
逄枭是沙场上斩敌人首级都不会眨眼的狠角色,此时盛怒之下威严尽显,那嗜血的霸气让李贺兰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就是再不服气,出于对强者的敬畏和危险的惧怕,也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李贺兰色厉内荏道:“要学规矩的是你逄之曦!你不过是个王爷,如今赋闲在家连个官都不是,你哪里来的体面来教训本公主!”
逄枭面色更冷,凤眼中酝酿着黑沉沉的怒意和即将喷薄的风暴。
李贺兰骂完之后才觉得后悔,毕竟男人家都要体面,更何况逄枭之所以现在没有官职,那也是她皇兄不肯给。
难道逄枭会因为皇兄不对他重用,才会疏远她?
就在李贺兰胡思乱想的为自己构想出几种可能时,荷香和几个宫人已到近前,预备好了上车垫脚用的凳子,就强行扶着李贺兰上了马车。
李贺兰坐上车还不忘了挣扎。是被婢女压下来才消停了的。
逄枭沉着脸翻身上马,也不去看宅子了,叫谢岳先回府去,就只带着虎子一路“护送”李贺兰回宫,就像是抓到了犯错误的孩子,押送着对方去见家长那般。
自始自终,逄枭都没有回头去看季泽宇一眼,就当做不知道他来了。
谢岳也十分有分寸,看着逄枭一行离开的方向一面叹气一面自言自语的退后,然后低垂着头嘟嘟囔囔的上台阶回了王府。
看着王府门前被践踏脏乱的雪地,季泽宇宛若冰雕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也不见任何喜怒,转回身上了马。
随从见季泽宇如此,不免噤若寒蝉,未婚妻婚前竟然去纠缠自己的好兄弟?这种事传开来,那脸可就丢大了,都不知头顶上是不是已经绿云罩顶了!随从根本不敢多言语半句。也不敢揣摩季泽宇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之下,到底是掩藏了什么样的情绪,只好低着头跟随在后。
谢岳回了府,就一改方才的满脸遗憾和困惑,飞一般的直奔着溯雪园去。
秦宜宁正在教连小粥识字,听见外头通传,急忙搁下笔,让连小粥自己先练习,就迎了出去。
“谢先生,发生何事,这样匆忙?”
谢岳对秦宜宁拱了拱手,道:“秦小姐,本来今日王爷要去看新找的宅子,谁承想才出了府门就遇上了长公主……”
谢岳将才刚门前发生的事仔细与秦宜宁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定北侯当时就躲在墙角处,将什么都看清了,也不知到底会怎么想,王爷机智的以义兄自居,这会子押着长公主回宫去见圣上了。”
秦宜宁凝眉沉思片刻,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这件事王爷应该能够安然脱身。圣上是不会将王爷如何的。”
“哦?”谢岳问,“为何这样说?”
“因为如今王爷留你在府里,且这件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要找出个目击证人着实太容易了。安阳长公主若是不想落个不守妇道、生性放荡的名声玷污了皇家体面,那圣上就不能追究此事,就算面对王爷的质问,圣上也只会推到长公主身上,并且会好生教育长公主一番。”
谢岳笑着颔首,“您说的不错。圣上为了挑拨王爷与定北侯之间的关系,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也就怪不得王爷捏着他们的把柄了,圣上那人好面子,是绝不会允许此事宣扬开的。只是定北侯那里,到底是不好办。”
谢岳说到此处,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道:“圣上计划周密,这件事的初衷就是要让王爷与定北侯生出嫌隙,如今这目的或许已经达成了。”
“帝王之心,真是深不可测,真正坐上了那个位置,为了保住拥有的东西,就难保不会失去一些东西。”
秦宜宁缓步踱到窗畔,沉思片刻才道:“此时就只能期望定北侯是个明白人了。”
“定北侯聪明绝顶,不会不知道这是圣上故意让他看到的。”谢岳道,“可即便如此,身为男人也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这就是圣上高明之处。”
秦宜宁认同的点点头,只觉得逄枭现在的处境当真很艰难,从前在大燕时,看逄枭那般风光无限,实际上他却是被放在火上烤着,且还不只是一堆火。
她想与逄枭在一起,太太平平的过一生,那便必须为他尽力谋算,不能有片刻的放松。
“姑娘。”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婢女回话的声音。
“何事?”秦宜宁到门前撩起暖帘。
纤云在廊下行礼,道:“姑娘,外头来人回话,说是秦老太君、秦二夫人来访。还带来了您的三个婢女。”
秦宜宁一愣,回头看向谢岳。
谢岳也很是惊讶,“早知道府上的人到了迎宾馆,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想不到今日竟然登门了。”
秦宜宁沉吟片刻,道:“劳烦谢先生代我去见过我祖母和二婶,就说我现在被王爷禁足,不方便出去,我的三个婢女,分别是冰糖、秋露和寄云,若是名字对的上,就劳烦先生带着他们来见我。”
“姑娘不打算见府上老太君?”
秦宜宁摇摇头,道:“老太君唯利是图惯了,我想看看她想做什么,另外我现在是被王爷抢来的,哪里还能行动自如?”
谢岳就了解的点点头。秦宜宁是想看看,当秦老太君知道秦宜宁如今被掳掠的悲惨境遇之后,还是不是会将她当成自家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被选秀
谢岳到了前厅,便端起了王府“管家”的架子,高抬着下巴绷着脸斜睨老太君和二夫人。
“就是你们要找秦家姑娘?”
老太君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棉袄,披着一件褐色的棉斗篷,见了身着锦缎,面带倨傲之色的谢岳,当即便站起身来福了福身,“这位便是大管家吧?老身特地前来接我那孙女回去的。”
二夫人在一旁扶着老太君,也跟着福了福身。
谢岳傲慢的道:“你们当这里还是大燕朝你们的地盘儿呢?这里是京都,是忠顺亲王府!你们秦家就是我家王爷的仇家!你家姑娘到了王爷府上是为了还债来的!想要回去?哪里有这么简单!”
老太君听的心里咯噔一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今已是在大周京城,以逄枭的地位,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逄枭要想报仇,莫说强抢一个秦宜宁,就是将他们全家都宰了也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老太君越想越怕,身上也不自禁有些颤抖起来。
如今秦槐远不知所踪,还不知是死是活。若是她大儿子没了,就算还有老二和老三,秦家的家业是否能够振兴也还是未知数,现在又招惹了这个煞胚,他们往后还有安生日子能过吗?
“这个死丫头,太没用了!从前不是将逄之曦哄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叫人家又想起报仇来了!”老太君心下腹诽,不禁汗如雨下,险些没掉下泪来。
她正心思烦乱之时,一旁的二夫人扶着她的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背。
老太君被微微的疼痛唤回心神,忽然就想到了今日的来意,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可是话还是要硬着头皮说出来,否则一家子更没活路了!
“这,这不妥当。我们家宜姐儿是正经的千金小姐,哪里能容你们王爷说带回府就带回府的,就算是有什么仇恨,当面报仇也使得,可不能这么作践一个女孩子家。”
老太君用袖子抹掉额头的细汗,颤抖着声音强作镇定道,“今日我们是必须要将宜姐儿带走的,否则我们什么都不说,圣上也不会同意的。”
谢岳仔细观察老太君的神色。发现这老妇人对待孙女的担忧几乎不存在,才刚在听到王爷要“复仇”之类的话时,竟然还产生了怨怼之色。
有个这样的祖母,也真真是悲哀。
而老太君所表发现出来的紧张和害怕,似乎是针对于另外一件事。
听到她说“圣上不同意”这类的话,谢岳狐疑的很,沉声佯怒道:“你好大的口气!你们不过是败军降臣,到了这里来居然还想拿大?圣上不同意?圣上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少拿这种托词来吓唬人!”
老太君见王府“管家”竟然如此气焰嚣张,她自来没吃过这种亏,且若是今日带不走秦宜宁,他们的小命还是保不住。
是以老太君收起担忧和惧怕,愤然道:“你不要太猖狂,圣上翻年选秀,我已经给我们家宜姐儿报了名的!如今名字都已经呈了上去!你们现在不放人,难道要等着你家王爷与圣上当面抢人才罢休?”
什么?选秀?
谢岳面色不变,心内却是惊涛骇浪起来。这位老太君,对自己亲孙女的关心不多,但利用起来倒是真不客气。
老太君的话说的同来的冰糖、寄云和秋露也都是一阵呆愣。
她们三人结伴同行,在京城门前碰上了秦家人才一起进城的。当时老太君和二老爷、三老爷一行人满身脏污破败,狼狈不堪,看样子混的比他们三个女孩子还不如,寄云和冰糖、秋露路上就在暗自猜测这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今,尚且没探听到有用的消息,老太君竟为了自家荣华富贵,将秦宜宁给“卖”了!
话既已经说出口,老太君的心也就安定了。
二夫人也松了口气,客气的与谢岳道:“宜姐儿是要选秀伺候圣驾的人,如今再呆在你们府上就不合适了,我想就算是忠顺亲王,也不会与圣上去争抢一个女子吧?咱们都是圣上的臣子,还是忠心为重,就请老管家将宜姐儿带出来,我们也好带回去好生教导一番,免得将来伺候圣驾时候手忙脚乱。”
谢岳对面前这两个妇人已经不喜到极点。他们说话的语气,根本没有将秦宜宁看成是人,而是将她当成他们达到某种目的的筹码。
谢岳不预与他们争论,还想快些调查出其中的缘由,便赶苍蝇似得挥挥手,道:“想都别想,你们要选秀,家里那么多姑娘随便送一个去便是。秦小姐是我们王爷抢来的,那就是王爷的了,你们休想将人带走!”
“你,难道你家王爷连圣上的女人也敢抢?”老太君高声问。
谢岳哼笑:“可别将这么大的帽子扣在我家王爷头上,这秦小姐现在也并没参加选秀,根本也不是圣上的人不是吗?”
老太君被噎的一窒,一时唇角翕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管家外面太难对付了!
二夫人扶着老太君在圈椅落座,自己也坐在了一旁,道:“若是不将宜姐儿叫出来,我们两个就不走了。想必堂堂的忠顺亲王府,不会为难两个妇人吧?”
“对!不交出宜姐儿来,我们就不走!”老太君回过味儿来,也跟着嚷嚷。
“嘿,可真是,道理说不成就开始耍无赖了,你们也配做大家族夫人?真给你们姓秦的爷们抹黑!”谢岳赶蚊子似的摆手,不耐烦道,“你们爱等就随便吧。这三个婢女跟我走。”
“是。”寄云、冰糖和秋露一起行礼,就要跟谢岳去。
老太君道:“这三个丫头是我秦家的人,怎么,你们王爷抢我秦家一个小姐,还要连带丫头也送来不成?”
谢岳不想与妇孺吵架,这样会跌了他的体面,他故意激老太君和二夫人说话,为的也是探听其中的消息,这会子对话进行不下去,他也不愿意多理会他们,便当做听不到,身带着三个婢女快步走了。
老太君和二夫人留在厅中,虽然看不到周围有伺候的人,可是门口和后廊上都有人把守着,头脑冷静下来,二人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冲动,竟然与王府的管家吵起来了。
待会儿王府的人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吧?
谢岳是这厢带着寄云、冰糖和秋露赶到溯雪园,秦宜宁早就已经披着斗篷在廊下等着了。
一见三人,当即快步下了台阶,一把抱了上去,“太好了!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姑娘!我们就知道您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
四个女孩抱在一起,先是笑,随后就开始抱头痛哭起来,将一旁的纤云和连小粥都看呆了去。
好容易平复了心情,秦宜宁抹掉眼泪,拉着三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们只是瘦了一些,都没有受伤,这才终于放下了心。
“当日被冲散了队伍,你们是与老太君他们同行的?”
冰糖摇头,“这件事回头我们再与您细说,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正是。”谢岳道,“秦小姐,贵府上的老太君和二夫人前来接您回去,说是已圣上翻年选秀,他们已经给您报了名,要接您回去好生调教一番伺候圣驾。我已经敲打过他们一番,可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带您走,这会子两人都在前头吃茶呢,连王爷都不惧怕了。”
秦宜宁闻言只觉五雷轰顶,耳朵里嗡嗡直响。
“你说,我祖母要送我入宫?”
谢岳点了点头。
真是……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父亲既然与老太君等人失散,老太君是必定会为秦家全家人的安定谋出路的,送一个女儿入宫,的确是稳固秦家未来的一个办法。
不,这个主意或许不是老太君出的,更有可能是秦家人全体商议的结果。
真是打的一手好盘算,他们是要将她的血肉都榨干,利用到尽头才罢休啊!
眼见着秦宜宁的面色忽明忽暗,冰糖担忧的道:“姑娘,您先别生气,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是啊姑娘。”秋露也跟着劝。
秦宜宁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的气愤和慌乱之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待会儿我去会会他们。”
谢岳道:“要不就等王爷回来再见他们不迟。”那毕竟是家里的长辈,秦宜宁在长辈面前恐怕会吃亏。
秦宜宁想了想,“也好。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我是被抢来的,那就不要太自由了才好。”
“这么说姑娘不是被抢来的?”寄云笑着问。
一旁的纤云挽着寄云的手,笑道:“王爷将咱们俩都给姑娘使唤了,你说王爷哪里会苛待姑娘?”
寄云和纤云对视一眼,都禁不住揶揄的笑起来。
秦宜宁被他们笑的面红耳赤,连怒气都散了,转身去拉着连小粥的手,给冰糖、秋露和寄云三人介绍了一番,谢过了谢岳,就与久未得见的三人进屋里去一叙别后经历。
等到用过午膳,秦宜宁都睡了一觉,逄枭才回府来。
书房中,逄枭换了一身衣裳,听闻谢岳说老太君要将秦宜宁送去选秀,当即气的砸了茶碗,指着正厅方向大骂:“真他娘混蛋!”
第三百二十六章 掌嘴
“王爷息怒。”谢岳着实被逄枭爆发的怒气镇住了。
身为幕僚,对主家的性情必须做到了如指掌。
谢岳深知逄枭并不似外人认为的那般为人冷漠、脾气暴戾,相反,逄枭是个城府颇深之人,这从他能做到总以最恰当的面貌去见不同的人便可看出。
说白了,不论是他的暴戾乖张,还是他的冷漠疏远,再或表发现出温和近人时,极少是因自身的情绪需要,而是因那个场景和那些人的需要。
而现在指着前厅怒发冲冠骂人的举动,却看得出是逄枭真正在愤怒。
一个颇会隐忍、极少发怒的人,竟会因这样的事情绪失控,就足可见秦家姑娘在逄枭心目中的地位。
逄枭气的面红耳赤的指着前厅怒骂:“那个老虔婆,早就看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从前在燕朝时候她对宜姐儿就像是对待外人,好像宜姐儿不是她亲孙女似的,如今国都灭了,竟还不消停,还算计到宜姐儿头上来!那老不死的,本王去宰了她了事!”
愤怒之下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抬脚就往外冲。
“王爷,使不得啊!王爷!”谢岳见状吓的傻了眼,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伸手去拦,可逄枭人高马大,又武力值超群,哪里是谢岳拦得住的?
谢岳又扯着脖子回头大喊:“快来人,来人!”
屋外的虎子听到声音,急忙进屋来,见逄枭和谢岳二人像在玩老鹰捉小鸡,逄枭持剑左冲右突,却被“老母鸡”拦着,禁不住被惊呆了,愣了一瞬才上前阻拦。
“王爷,可使不得,这会子您自个儿的危机还没解呢,那秦家是圣上重点招揽的对象,如今圣上还未做安排,您若是先将秦家老太君杀了,后果不堪设想啊!”谢岳急的满头大汗,努力的劝说。
而逄枭这会子也略微恢复了理智,知道谢岳说的是对的,他现在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若是真将秦家人怎样了,还不知李启天拿住这一点如何作伐子。
见逄枭终于站定不再动作,谢岳和虎子都松了一口气。
逄枭将宝剑丢到一边,沉着脸沉思片刻,道:“此事不简单。先前咱们的人去调查,秦家人被冲散之后,并未与圣上去寻人的队伍一同回来,而是自己回来的,进城时秦家老太君等人都衣衫褴褛,与讨饭的花子无异,我命人调查,也并未查出他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现在秦太师夫妇不知所踪,秦老太君又在那般惨淡之后突然要送宜姐儿去选秀……”
逄枭说到此处,目露沉吟。
谢岳也皱着眉道:“虽然不知其中的深情底理,可联系起来怎么都觉得十分的蹊跷。”
“是啊。”虎子也道,“那秦老太君不是个硬气的人,今儿居然敢带着儿媳妇赖在咱们府上不走,居然不怕面对王爷了,莫不是有什么人给她撑腰?要不她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做?”
虎子的一句话,提醒了逄枭和谢岳。
二人对视一眼,谢岳就拍了下虎子的肩膀:“果然英雄出少年!不错,你说的极有可能。”
虎子挠挠头,憨厚的一笑,“我不过是随便猜测,并做不得准的。”
“你猜测的极有道理。”逄枭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就先带着宜姐儿去看看,探一探情况。”
“也好。秦小姐聪明绝顶,他们毕竟是祖孙,说起话来也自由一些,说不定秦小姐就能探听到有用的消息了。”
逄枭便命人去叫秦宜宁出来,他则穿戴妥当之后,在垂花门处等待。
不多时,就见秦宜宁在寄云的陪伴下缓缓而来。
秦宜宁穿的是一身半旧的细棉袄子,披着一件蜜合色的细棉披风,长发松挽,不戴任何珠饰,不施粉黛,打扮的极为素净。
逄枭笑道:“你哪里找来的这件旧袄?”
“让纤云帮我寻的。我祖母那人势利眼的很,我若穿的稍微好一点,她还当我在你眼前的分量会有多重呢,这样简单一些,对她的冲击也大一些。”
逄枭笑着点头,道:“你待会儿仔细问问,他们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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