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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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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宜宁看着秦槐远那厢要上马车,这才忽然想起还在宫中的孙氏。

    她连忙带着冰糖等人下了楼。

    刚到醉仙楼门前,目光正与正在上车的秦槐远对上了。

    秦槐远见秦宜宁竟然在此处,微微蹙眉,想了想,便叫了身边随行的一个小内侍低语了几句。

    那内侍连连点头,转身走向秦宜宁。
 
 第一百二十章 要挟

    “秦小姐万安。”内侍拢袖拱手行礼。

    秦宜宁自知道宫中这些内侍最是开罪不得,人人都是做糖不甜做醋必酸的,当即礼仪周全的笑道,“这位公公安好。”

    内侍哪里敢受秦宜宁的礼,急忙避开,堆笑道:“秦太师见小姐在此处,特地命奴婢来问问小姐,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秦宜宁面带苦涩,惊魂未定的道:“今日如此隆重盛典,家中老祖母带着我们全家人特地早早出门来,只想着一见天家威仪,没想到会遇见此等事,祖母担忧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危,又担心父亲身子,特地命我下来探看。”

    “贵府老封君真是一片赤诚之心,慈母之意。”

    内侍向着楼上拜了拜,又笑着道:“皇上、皇后洪福齐天、遇难成祥、化险为夷,并无什么不妥,秦太师身子也无恙,劳烦小姐转告贵府老封君。”

    “是,多谢这位公公。”

    秦宜宁再度施礼道谢,抬手之间,借宽大的披风遮挡,将一个做工普通、面料精致的秀囊滑入小内侍手中。

    那内侍想是没见过大家小姐还有这种纯青的手段,愣了一下,入手捏了捏,便知道里头必然是不少的金豆子,面上更是笑开了花,不动声色的收了此物。

    “奴婢多谢秦小姐,多谢秦小姐。”

    “公公慢走。”

    “您留步。”

    秦宜宁微微颔首,在内侍转身走向马车时,抬眸看向马车方向。

    秦槐远将方才秦宜宁待人接物都看在眼中,此时面带满意的微笑,对秦宜宁点了下头便放下了车帘。

    秦宜宁这才略感放心。

    看来父亲接下来还要入宫,以父亲的聪明和手段,必定会知道母亲此时也在宫里,兴许父亲回家之时就将母亲带回来了。

    秦宜宁猜想皇帝不会伤害母亲,毕竟他还要留着母亲等着见父亲呢,如今和谈成功,父亲也并未有叛国之类的举动,皇上放下心头大石,定要将太师夫人归还。

    暂且了却担忧之事,秦宜宁便上楼去安慰受惊吓的老太君,待老太君稍微平和之后,一家子女眷才回了秦府。

    回府之,一众人聚在老太君的慈孝园,还各个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女眷们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逸富贵日子过惯了,何曾见过这般杀戮场面,胆子小一些的六小姐当场就吓的失禁,回府更衣后还有些热。

    老太君忙吩咐了人煮安神压惊的汤药来,吩咐每人都吃一碗。

    其余的姐妹都没如此,只有六小姐这般,她面上着实过不去。此时红着脸埋着头,在老太君内室的罗汉床上奄奄的躺着。

    堂堂闺中小姐,竟被吓尿了裤子,如此失态,二夫人觉得面上无光,神色十分难看。

    三太太有心挤兑二房,看了一眼神色宁静的秦宜宁,叹息道:“到底是宜姐儿稳重,随了大伯子的性子,遇到事不慌不忙沉得住气。我看咱们家的女孩子,少有及的上宜姐儿这般性情的。”

    秦宜宁闻言挑眉。

    三婶这是夸她呢,还是给她拉仇恨呢?

    果真,此言一出,众人面上都有尴尬之色。

    二夫人看了看秦宜宁,机智的不肯接三太太的茬。

    倒是躺在罗汉床上的六小姐蹭的一下坐起身来,怒瞪着三太太。

    她毕竟是晚辈,且还是几次三番被父母罚禁足的庶女,不敢与掌握经济命脉的三房为敌,就只能冲着秦宜宁撒火。

    “四姐姐当然厉害了,如我们这般的寻常闺中小姐,哪里能及的上四姐这般见多识广。”

    一句“见多识广”,含义简直包罗万象。

    结合如今秦宜宁刚刚陪同和谈,去时还是当做美人献给大周主持官员的经历,这种“见多识广”,在闺秀们眼里就成了最大的污秽和贬义。

    六小姐的话,说的众位姐妹有蹙眉的,有担忧的,有嫌恶的,还有如秦慧宁这般噗嗤一声笑出来的。

    就连屋内伺候的婢女们看这情况也都有些绷不住的脸红。

    若是个寻常女子,这般情况,当真恨不能羞得找个地缝去钻,说不得那些承受能力差一些的,当即就要撞柱、投缳以证清白了。

    秦宜宁却只是笑着,“六妹妹谬赞了,我的确是多见识了一些场面。且不说六妹妹自小长在家中,不得见外头生存的艰难,便是两国和谈之时,父亲舌战群儒的英姿这种合该被列入诗书的场面,我也是亲眼见识过的。姐姐不才,倒真是比六妹妹见识多一些,胆子嘛,也略微大了一点点。”

    四两拨千斤,将众人的注意力再度放在六小姐吓尿裤子的事上。

    六小姐的脸“腾”的红透,瞪着秦宜宁眼中很快聚集了眼泪。

    秦宜宁忙哄道:“六妹妹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我父亲和谈成功,荣耀史册,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六妹妹哭什么呢?还是你介意……你那点事儿?不打紧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的事谁会在外面胡说呢,就是祖母疼惜你,也不会让人乱说的。”

    六小姐气的眼泪直流,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越是这么说,就越证明六小姐尿裤子的事这会子已经传遍阖府上下了。大家不说,可是大家都知道了啊!

    老太君摸了摸疼的额头,怒斥道:“都安分一点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有心斗嘴!不能为家里分忧,只会惹是生非,要你们这群没有用的丫头片子何用!”

    见老太君动了气,所有人都起身恭敬的行礼。

    “老太君息怒。”

    六小姐也抽噎着下地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老太君拧着眉,刚要斥责,秦嬷嬷就将添好了烟丝的黄铜烟袋锅子端了上来。

    老太君的注意力被转移,一口闷气也憋在了心里,吸了几口烟才舒坦了几分。

    秦宜宁适时地笑道:“老太君莫担忧,我才刚与父亲见了面,父亲此时跟着入宫去,想来宫中是有宴会,不多时便要回府的。到时您自然可与父亲团聚了。”

    她察言观色,见老太君面上虽稍微喜欢了一些,但照旧还是皱着眉,便又道:“咱们家里,如今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了。父亲此番立下不世之功,皇上必有奖赏,到时候光耀门楣,也是老太君教子有方啊。”

    这话说的老太君心里熨帖了不少,吧嗒了几口烟袋“嗯”了一声,算是平息了怒气。

    见秦宜宁几句话就哄得老太君喜欢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三太太便又讨巧的奉承起来,众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只有六小姐委屈的哭。

    秦慧宁坐在她身旁低声劝说,二人时不时抬头看向秦宜宁,又叽叽咕咕一阵。

    秦宜宁根本不在乎她们背后说她什么,只有无能之人,实在不敢正面冲突才会背后嚼舌。

    如今她跟随父亲出行一趟,见了那般大的阵仗,也见识过杀戮血腥之后,感觉自己的心胸都开阔了不少,这一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入不得她的眼了,只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罢了。

    她现在担心的是父亲和母亲。

    还有这一次刺杀,到底都是什么人做的。

    她不在乎是否有人想要狗皇帝的命,也不在乎妖后死不死。她在乎的是那些做大周士兵打扮针对父亲的人。

    这些人会不会一番不成,再来一次?

    若是和谈刚刚成功,大燕朝主持和谈的官员就被刺杀,对于燕朝和大周来说,都是挑拨吧?

    大周人会觉得燕朝是瞧不起大周,或者是想赖账。

    大燕朝也会怀疑是不是大周要撕毁和谈条约。

    大周与大燕若是继续开战,到底什么人能从中获利?

    是大燕接壤的苗疆?

    还是大周北方的鞑靼?

    ——

    此时的宫中并未有秦宜宁猜想的那般宴饮景象。

    御书房内安静针落可闻。

    秦槐远跪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面色凝重的低垂着头。

    皇帝则是负手在秦槐远面前来回的踱步。

    “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朕为了这个国家鞠躬尽瘁了三十五年,如今竟换来刺杀!而且刺杀朕的,还都是这群人!”

    “皇上息怒。”秦槐远叩头。

    “息怒?你叫朕如何息怒!”

    皇帝愤怒的抓起方才银面人送来的密报,随手丢在了秦槐远面前,“你给朕自己看!朕如何息怒!”

    秦槐远心里便是一阵剧跳,低头一看密报上的内容,当即大惊失色,面色一瞬变的惨白。

    “皇上!”

    俯身在地,秦槐远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臣一家人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皇上便是要臣身死,臣也绝不会有半分含糊!请皇上千万明鉴!”

    见平日里道骨仙风宛若谪仙的秦槐远是真的急了,皇帝才略微有所缓和。

    仔细想了想,皇帝面上便露出一个笑来,与方才的暴怒截然相反,温和的单手扶起了秦槐远。

    “秦爱卿一心为国,朕自然是知道的。如今你夫人正在皇后宫中做客。此番密报你也都看了,那群人胆敢行刺,朕是必然不能留下他们的。接下来,只要你陪着朕好生演好这出戏,朕也便安心了,也必定厚赏重用于你。”

    秦槐远只觉得手脚都凉了。

    可是他别无选择,只能低头道:“全凭皇上吩咐,臣,万死不辞!”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闯出

    秦府中,老太君欢喜的吩咐人预备了丰盛的晚宴,并吩咐人在府门前秦槐远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五十步一人的守着,一瞧见秦槐远的马车就立即进府里来报讯。

    众人都留在慈孝园中陪着老太君说话,那欢喜的气氛比前些日子过新年还要热闹。

    秦宜宁自然也不好先回硕人斋,就只得在此处陪着一同说话。

    可是这一等,就直等了两个时辰。

    天色都暗淡下来,秦槐远依旧没有回来。

    老太君便有些焦急起来。

    “这宫里若是设宴,也不至于将人留了这么久啊,什么宴要开到这么晚。”

    皇帝留人,好歹也要考虑一下家里人多日不见的思念之情吧!

    老太君到底敬畏皇帝,不敢将埋怨之言宣之于口,可心中早已腹诽千遍。

    三太太最是会讨巧的,见老太君不耐烦,就笑着道:“大伯立下的可是名垂青史的大功劳,皇上多留,叙一叙也是应当的。也就是大伯能有如此的殊荣,换了个旁人,这样待遇怕是一辈子都等不来!”

    “是啊祖母。”秦慧宁也凑趣的笑着:“咱们都是秦家人,想见父亲一面容易,可外头那些官员同僚们,平日想与父亲搭话怕都难,还不趁着今日的宴会上好生说说话?”

    秦慧宁过了十几年最受老太君宠爱的日子,自秦宜宁归来后就处处都压着自己一头,如今又一次簇拥在老太君身边,她心里既是感慨又是兴奋,自然使出浑身解术来逗老太君喜欢。

    老太君脑海之中就浮发现出秦槐远被众星拱月一般的画面。

    一想到那个被人敬仰的是她的儿子,她儿子对她又素来孝顺,一颗心就仿佛被浸在蜜罐子里一般,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见老太君欢喜了,三太太和秦慧宁便又你一言我一语的笑着与老太君打趣起来,六小姐、七小姐和八小姐也在一旁凑趣,直将老太君哄的眉开眼笑。

    秦宜宁就只与三小姐坐在一处吃茶闲聊,低声言语,并未有半分想上前去讨巧的意思。

    三小姐已经订了亲,出阁之日不远,何况她素日里就是与世无争的性子。

    秦宜宁则是看透了老太君的本性,不想再去乞求她一直渴望的纯粹的亲情,加之老太君现在对她和孙氏都不喜欢,她也不是那种人家打了她左脸,她还要将右脸也奉上的人。

    正当满屋子的女眷们言笑晏晏之际,忽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之间竟传来男子的说话声音。

    “必定是蒙哥儿回来了。”老太君笑着看向门前。

    可门帘一撩,进来的却是秦槐远身边的常随启泰!

    启泰进了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老太君!宫里出了事了!”

    老太君和众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快说,是怎么了!”

    “回老太君,宫里大宴群臣,老爷和夫人也一同出席,皇上嘉奖了老爷,因老爷和谈之功,封了老爷为安平侯!”

    “这是好事啊!”三太太欢喜的道。

    启泰磕了个头道:“是好事,可皇后娘娘随后就说老爷这般的英雄,合该要有美人服侍,就从皇上的宫嫔之中,选了6婕妤和徐才人赐给老爷,说是开枝散叶用的,这两位都是皇上正在宠幸的人,皇上听了竟然也没反对。”

    “大夫人当殿拒绝了皇后。皇后就与大夫人吵了起来。皇后娘娘申饬大夫人是妒妇,大夫人辱骂皇后娘娘是妖后,破坏他人家庭,残害忠良,种种言语都极为犀利,惹的皇后娘娘一怒之下,就,就吩咐人赐死大夫人,说是要赐毒酒!”

    屋内一片寂静,众人都是面色煞白。

    秦宜宁更是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认真的端详启泰的面色,想从他的话语和神色之中找出破绽来。可启泰那焦急又担忧的模样不是作假的。

    若说孙氏对皇帝和皇后的怨恨,恐怕真的不少。

    可孙氏那个人,就算满腔怨恨,若非逼急了也没胆子当面就去辱骂皇后。

    定国公府与曹家的恩怨不是一日两日了,孙氏这些日子纵然有恨,大年初一入宫朝拜时也能见到皇后,可也没见她与皇后产生龃龉。

    她出行的日子,孙氏在宫里也住了有段时间了,这段时间见也没出事。

    足可见,孙氏在府里吃足了挂落之后,已经认清发现实,何况孙氏还满心里都是秦槐远?

    秦宜宁有时冷眼旁观着,甚至觉得定国公府的男丁都死绝了,对孙氏的打击虽大,也没有秦槐远纳了曹氏为妾来的打击大。

    就是这么一个一心为了丈夫的女子,不过是赐了两个宫嫔为妾,回家后好吃好喝养着也就是了,秦槐远又不是没有妾室,孙氏何至于当殿就辱骂皇后?

    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可事已生,容不得她有半点侥幸啊!

    “启泰,你将当时的场面仔细与我说明。”

    启泰忙点头道:“回四小姐,当时的场面我没瞧见,是里面出了事之后,老爷吩咐了一名内侍出来给我传话,我看那传话的内侍噤若寒蝉不敢多言语半句的模样,猜想皇后娘娘许是了很大的脾气。您也知道,皇上素来宠爱皇后娘娘,舍不得皇后娘娘受半点委屈的。大夫人这次,真是,真是……”

    真是自己作死谁都拦不住!

    秦宜宁揉了揉疼的眉心,就低声吩咐了身边的松兰几句。

    松兰点点头,趁着满屋子人还处在震惊之中,都没注意到她,就绕开了人离开老太君的慈孝园,提着裙摆飞快跑出去了。

    秦宜宁便回身给老太君行了一礼,“祖母,眼下的情况,您看应当怎么办?”

    “怎么办?”老太君终于能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手里的黄铜烟袋愤然敲打在桌上,将黑漆云回纹的小几都磕掉了一大块漆!

    “你娘那个无知蠢妇!胆敢跟皇后娘娘面前叫嚣!她要死也别害了别人!让她去死!死了倒还干净!”

    虽然早就预料到老太君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真的从老太君口中听到如此绝情的话,秦宜宁的心还是有一瞬的麻木和抽搐的痛感,就像大冬天兜头浇下一瓢冷水,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祖母,母亲即便冲动,那也是因为对父亲的一片真心,何况她做了咱们秦家二十多年的媳妇,她虽是您的儿媳,可也等于是您半个女儿……”

    “住口!”,老太君打断了秦宜宁的话,斥道:“半个女儿?说的好听!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早就按在恭桶里溺死了!如此无知的蠢材,杀千刀的贱人!自个儿什么都做不好,生不出一颗蛋来,竟还想害死我儿子!她就是死,也别想攀扯搭上我秦家人的命!”

    秦宜宁抿着唇,目光转冷:“老太君当真不顾年多年情分?”

    “我与姓孙的没情分!”老太君狠狠的摆手,眼睛瞪向了打算开口求情的二夫人。

    秦宜宁点了点头,道:“老太君这会子想撇清,怕也是撇清不得的,您若是去为我母亲求情,不但不会伤及自身,还会博得贤名,皇后要赐死我母亲,您做婆婆的一点反应全无,就不怕外人耻笑?”

    “笑话!我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你爹说你是个有脑子的,怎么我看你完全是个糊涂样子,你那个娘,死了倒好,你往后也不缺位高权重的女人可以叫娘,曹氏哪里都比姓孙的好,你……”

    “够了!”

    秦宜宁忍无可忍,不能打老太君,怒气又无处泄,当即一脚踹翻了脚边的一把圈椅。

    那圈椅咣当一声落地,带翻了旁边鼓腿束腰的小几,上头的青花瓷盖碗和茶壶掉落在地,出尖锐的碎瓷声。

    “反了,反了!快来人,将她给我叉出去,叉出去!”

    “不劳费心。我自己会走!”秦宜宁冷声道:“老太君如此不讲情面,就不怕别人也伤心?天道无情,可也总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我母亲纵然犯错,可也罪不至死,我父亲才刚谈判成功,还被封为安平侯,你想皇上会允许我母亲就这么一命呜呼吗?皇后纵然不在乎外界评论,可皇上可还是要脸的人呢!老太君这般畏惧的模样,可真叫人长见识!”

    秦宜宁丢下这一句,转身就往外去。

    而她的话,却仿佛在老太君脸上扇了几个耳光。

    现在她也开始有些怀疑起来,是啊,皇上那般爱惜羽毛的性子,能允许皇后将孙氏赐死吗?残害功臣的夫人,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可是,皇上从前做的残害功臣之事也不少。

    老太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回过神,才发现秦宜宁已经出了正屋的门。

    她倏然一惊,大吼道:“来人,给我拦住她!”

    以秦宜宁的暴脾气,怕是要出去惹是生非的!

    众人都回过神来,往外头涌去。

    院子里也有当值的仆婢就要去阻拦秦宜宁。可这些人不过是家养的狗,哪里能敌得过野生的狼?

    秦宜宁如今一心只想着救人,即便自己能力不足,都这个时候了,她也绝不会放弃希望,必定要尽力一试的。

    胆敢阻拦之人,都被秦宜宁轻松的撂倒了。十多个丫鬟婆子愣是没拦住她。

    老太君、二夫人和三太太带着姑娘们站在廊下,将秦宜宁野蛮的样子看的真切,众人再度被她的身手给惊呆了。

    老太君大吼着:“快,快去抓回来!不许叫她出去!”

    可秦宜宁哪里会在乎他们?就以那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势头,直接闯出了内宅。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枭首

    此时虽未到戌时落钥,府里却已灯火通明,宫灯高悬,将阴影处照映的更加阴暗。

    二门外的仆役听闻消息都聚集在门前,男子力气倒也比秦宜宁大,还有家丁护院也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可秦宜宁是秦槐远的嫡女,府里的正经主子,这些人就是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小姐出手,也只能围在秦宜宁周围不敢动作。

    秦宜宁此时已是柳眉倒竖,樱唇紧抿。才刚与丫鬟婆子斗了一场,这会子鬓松钗迟、热汗直流,若是与这些人耗下去,等内宅里再有人追出来,她怕不会占上风。

    “让开!否则我告诉父亲你们意图对我不敬!”

    “四小姐,小人们也是奉命行事,老太君说不许您出去。”护院苦着脸。

    秦宜宁面色稍缓,声音依旧严厉:“主子之间的事你们也敢搀和?就不怕带累家小吗?你们让开,我自会与我父亲说明,老太君年岁大了,只合适管理内宅之事,外头的事她也管不了,何况这个家里是谁当家做主,你们难道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犹犹豫豫的给秦宜宁让开了一条路。

    秦宜宁看准时间,提裙摆快步跑了出去。

    内宅里的丫鬟婆子这时才稀稀落落的追到了门前,气喘吁吁扶着墙的,叉着腰大喘气的,口干舌燥的指着秦宜宁的方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四小姐,也太能跑了,没见怎么使劲儿,抬脚就甩他们老远。

    眼看着人都已经没影儿了。这群外院的仆役们还傻戳着,丫鬟婆子们也很是没辙,只能回去给老太君复命。

    老太君听说秦宜宁竟闯出去了,气的又了好大的一阵脾气,屋里摆着的整套青花瓷茶具砸的一个完好的都没剩。

    老太君脾气时,秦宜宁已到了府外,就见钟大掌柜、冰糖和松兰正在街角处一辆马车旁,伸长了脖子往府门前探看。

    见秦宜宁出来了,忙向着她招手,冰糖更是提着裙摆跑了过来,扶着秦宜宁道:“姑娘,您没事吧?多亏了松兰姐姐来叫我,我们俩趁着没人注意溜出来了,才刚瞧见好多人都奔着二门处去,我们还担心姑娘不能闯出来。”

    “放心,他们也不敢动我分毫的。”

    说话间,秦宜宁已到马车跟前。

    “钟大掌柜,咱们先上车,边走边说。”

    “是。”

    秦宜宁对钟大掌柜感激一笑,让冰糖和松兰都在外头与驭夫坐在一处,留了钟大掌柜在马车中说话。

    马车便飞快的往皇宫方向赶。

    马车里,钟大掌柜还有些拘谨。

    秦宜宁笑道:“钟大掌柜是长者,我也就托大与大掌柜说说话。”

    一句“长者”点醒了钟大掌柜。

    年纪上他们都能够做爷孙了,何况又是主仆,也没谁可以诟病的。

    钟大掌柜便放开了,正色道:“宫里的事我已命人打听了。的确是说尊府上大夫人与皇后娘娘正面冲突,被皇后娘娘一怒之下赐死,这会子人还没有行刑,应该是关在了某处。要等皇上的意思才成。”

    秦宜宁拧眉道:“果真确有此事?”

    “东家是对此事有所怀疑?”

    “起初的确是怀疑的,皇上即便再糊涂,也是要面子的,我父亲才刚为他和谈成功归来,他怎能转眼就杀功臣的妻子?”

    钟大掌柜摇了摇头,低声道:“咱们皇上行事素来无法以常人作风来推断。”

    为了自保,皇上脸都不要了,残害忠良的事做的难道还少?

    秦宜宁眉头都快拧出疙瘩,焦急的道:“钟大掌柜,咱们有没有法子能救我母亲一命?宫里是否有人脉?”

    “东家只管吩咐,但凡有能力去办的,老朽不会推辞。况且昭韵司的人脉本就是东家的人脉。”钟大掌柜说到此处笑了起来,“来之前,听说了宫里的事,我便猜到东家不会袖手旁观,必然要想法子营救夫人的。是以已经安排人去买通守门的侍卫,到时候咱们弄身内监的衣裳,想法子进去将大夫人偷出来。”

    秦宜宁看着钟大掌柜带有皱纹却笑得十分慈爱诚恳的脸,鼻子酸,眼泪险些流下来。

    钟大掌柜是外人,尚且能因为她当初的举手之劳而不顾自身安危的为她想办法

    老太君与母亲相处了近三十年,竟还如此冷心冷情。

    那府里的冰冷,已经出了秦宜宁的想象。而有了对比,才越能看得出到底谁亲谁疏,谁靠得住。

    马车狭窄,可秦宜宁依旧给钟大掌柜行礼:“大恩不言谢。”

    “东家切不可如此!”钟大掌柜连忙搀扶,道:“当初若不是东家,这会子我们一家怕早已经被清流那些人报复,折腾到家破人亡了,说不定老朽坟头草都长出一尺高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与您说话?有恩不报,不是老朽作风,东家往后再不要与我如此客气。”

    秦宜宁用袖口沾了沾眼角的泪,道:“好,往后我不多提。”

    “东家救了人又做何打算?”

    “宫里若丢了人,必定会彻查,我只能安排我母亲逃走。至于我,却是不能走的。到时候少不得是一场分离。”秦宜宁有些低落,但转眼就打起精神来,“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有命在,就还有见面的日子。”

    钟大掌柜闻言点头,对秦宜宁危难之际不离不弃,又坚韧不拔的心性十分佩服。

    说话之间,马车已到了昭韵司旗下距离皇宫最近的“归林楼”。

    这个时辰,归林楼中还有许多的食客,秦宜宁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就先去了后院暂且等消息。

    谁知不多时钟大掌柜竟面色严肃的带回个更加令人绝望的消息。

    “东家,咱们的人刚打探到,说是您离开秦府不久,宫里的人就又去传话,大夫人的事闹大了,从毒酒赐死,改为明日午时午门外枭示众了。”

    秦宜宁闻言脑子里轰的一声,白瓷青花盖碗从她玉白的手中掉落,落在了她腿上,将热茶泼了满腿,又掉落在地,出一声破碎的尖响。

    “姑娘!”冰糖和松兰连忙上前来,为她检查裙摆,生怕她被烫伤。

    幸而是冬日里,穿的厚实,否则这一碗热茶倒在腿上,可不是要烫伤。

    钟大掌柜叹息道:“东家,您别太难过。”

    秦宜宁深呼吸几次,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略带颤抖的道:“钟大掌柜可听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赐毒酒这种死法,对外还可以宣称人是暴毙而亡,还算是保留了死后的尊严。

    可是午门外枭示众这种刑罚,连遮掩的机会都不给了。

    枭与斩不同。

    斩只是砍头。

    枭却是将砍下的头颅高高挂在木杆之上示众。

    这是对付大奸大恶之人的刑罚。

    孙氏又犯了什么错?

    钟大掌柜道:“据说是夫人辱骂皇上是昏君,说皇上专门残害忠良,怎么不早死早托生……”

    秦宜宁捂住了额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就是再坚强,到底也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即便见识过再多人情冷暖,面对这种大事,依旧是难以抉择,手忙脚乱。

    “我父亲呢?我父亲这会子可回府了?”父亲必然有办法能够救人!

    钟大掌柜摇摇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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