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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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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大伯母,四姐姐有勇有谋,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

    老太君心里也不好受,到底那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且她容貌心性都与她最疼爱的儿子那般相似。

    只是时局如此,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认命。

    “咱们回去吧。”老太君叹息着开口。

    谁知话音方落,却听见背后一阵急促错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回头看去,正看到一身浅紫白狐毛领子披风的太子快马而来,后头一众身穿铁灰棉服的内侍们急忙的策马追赶。

    尉迟燕并未下马,焦急的问道:“四小姐呢?已经走了吗?”

    开口不问秦槐远这个太师,而是问秦宜宁,太子的心思众人哪里还有看不明白的?

    若不是这一次皇帝下旨,他们家可能就要出个太子妃了,将来兴许也会出个正宫皇后。

    老太君一想这些,心里就像被谁剜了一刀似的,扼腕不已的摇着头:“走了,已经走了。”

    “走了?”尉迟燕心里咯噔一跳,难道是秦宜宁不肯受辱,自尽了?!

    见太子脸色瞬间苍白,一旁的二夫人忙道:“殿下,四小姐跟着秦太师刚刚启程。您这会子快马追上必然来得及。”

    尉迟燕这才像是活过来一般,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对二夫人和老太君等人点了下头,就快马加鞭的追了上去。

    “殿下,殿下!哎呦喂!” 内侍们也急忙追着太子而去。

    出行的队伍拣选人烟稀少的大路走,而尉迟燕慌不择路,沿着集市去追,自然没有找到人,等到了北城门,发现车马还没过来,尉迟燕还要折返回去。

    还是随行的内侍劝说道:“殿下若回去,万一再走岔了呢?殿下不如在城外必经之路上等着。”

    尉迟燕一拍脑门,长吁一口气道:“本宫是慌了。”

    他定下心神,便选了城外二十里一处树林旁等候着。

    树林中,逄枭带着虎子正栖身于一颗粗壮的大树上吃馒头,听见外头有脚步声来,二人缓缓停下动作。

    虎子低声道:“主子,好像是有人来了。”

    “嗯。”逄枭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老高。

    虎子也将馒头吃了,站起身往官道方向看了看,又低声道:“看样子是来送行的,瞧穿着打扮和随行之人,此人应该是大燕太子。”

    “嗯。”逄枭悠哉的裹紧了身上的细棉布棉斗篷,懒得多言语的模样。

    虎子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见了秦小姐就变成痞子话痨,对他就连句话都懒得说,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虎子在逄枭身边坐下,低声道:“主子,咱们要不要趁机宰了他?”

    逄枭挑眉:“你是大燕皇帝的人?”

    虎子一愣,呆呆的摇头:“不是啊。”

    “那你还帮那狗杂种?”

    别看燕帝只有尉迟燕一个继承人,他对自己亲生儿子也是心存怀疑和防备的,人老了,偏不肯服老,一直要霸占着那个位子不放,心里巴不得长子死了,自己就少个威胁。

    “留着吧。”逄枭懒懒的闭着眼。

    虎子压低声音道:“可是咱们也没必要在这里等着啊,以他们车马的速度,就是再慢,两天时间也到奚华城了。才两天能出什么问题。”

    逄枭闭着眼,仿佛没听见。

    虎子知道自己又被无视了,只能蹲在树杈上抠树皮玩。

    不多时,官道上传来车马之声。

    逄枭倏然睁开眼,保持靠着树干的姿势不变,只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尉迟燕这厢看到车队迎面而来,忙策马迎了上去。

    “驭!”

    见来人是太子,随行的一百兵士和五十护卫都齐齐下马行礼。

    有人快步飞奔至马车旁回话:“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尉迟燕一抖缰绳,策马来到秦槐远的马车跟前,先拱手行礼:“秦太师。”

    “太子殿下。”秦槐远跳下马车,微笑着还礼,本想客套两句,太子却先打断了他的话。

    “秦太师,本宫有话对秦四小姐说。耽搁车队一些时间,还望太师应允。”

    秦槐远一愣,随即了然的看向了后头的马车。

    马车门被推开,披着一件白兔毛领子披风的秦宜宁正诧异的看过来。

    尉迟燕目光与秦宜宁相对,心跳顿时失控,翻身下马,情不自禁的快步走向她。

    “四姑娘,幸好追上你了!你放心,无论发生何事,只要你回来,我立即去与父皇请旨!我发誓,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你能坐!”

    秦宜宁目瞪口呆的望着尉迟燕。

    尉迟燕眼神灼灼的看着秦宜宁。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

    林中,蹲在树上的逄枭面色阴沉的轻哼了一声,吓得虎子紧忙往外挪,险些掉下树去。

    妈呀!王爷生气太吓人了!

 第一百零八章 保护

    秦宜宁美眸眨了眨,好半晌才消化了尉迟燕话中的意思。

    她有些动容。

    但是更多的,却是意外和深思。

    她与尉迟燕不熟,他这样一来,倒是让人觉得她与他已经海誓山盟过了。

    若真有这种话,何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他若怕她不能受辱而自尽,为何不悄悄地告诉她给她个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礼部随行的官员,以及皇上安排的一百军兵和五十侍卫都在旁观,这其中必然掺杂了不同派系的人安插进来的眼线。

    尉迟燕这是要当众将她绑定在他的船上,从而将秦槐远彻底拉为一派,已完全不考虑她的闺誉,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误解,她曾与太子私相授受,私定终身。

    秦宜宁承认,自己太发现实。

    可是她是当朝太师的嫡女,她不可能像个平凡的女子一般只谈感情,不分析朝局。

    尉迟燕若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这番做法,她会觉得是真情流露。

    可尉迟燕是太子。

    太子如今地位岌岌可危。

    太子又与宁王关系紧密。

    当初宁王抢走冰糖,她登门营救而中计,被迫将定国公府一家和父亲都拉在了宁王的阵营,宁王才能成功弹劾了曹国丈,从此才得罪了曹家,从而才有了妖后百般陷害,导致孙元鸣的死,导致了孙家的家破人亡,让那么多的女子再没了依靠,间接造成了母亲在秦府的艰难……

    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起因都是宁王与太子一派的计算。

    她当时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在救人。

    可是残酷的发现实给她上了一课,孙家人的鲜血便是昂贵的束脩。

    有了这些经历,秦宜宁早已不是个满脑子爱情憧憬的小姑娘了。

    她微微一笑,扶着冰糖和松兰的手缓缓下了马车,退后两步行了一礼,脆生生的道:“太子殿下请自重,自古婚姻之事,自来是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子殿下这般行事,于礼不和。”

    尉迟燕闻言便愣了,随即白净的面皮涨的通红,往秦宜宁面前疾走了两步,伸手便要去握她的手。

    “四姑娘,你误会了,我……”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手抓住了她的,却立即被她另一只手挥开,打的他手背红了一片。

    秦宜宁拧眉,冷声道:“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臣女奉旨参与和谈之事,外界之人将臣女传的种种不堪,可那也是臣女甘愿为国牺牲!今日太子殿下竟这般当众轻薄,未免太不将臣女的名节放在眼中!”

    尉迟燕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百多号人,随即又看向蹙着眉的秦槐远。

    简单的脑回路终于有几处接上了!

    想着昨晚宁王去劝说父皇将他解了禁足,想着今日一早宁王怂恿他快来追人,一些模模糊糊的想法渐渐在脑海中成形。

    他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但是其中具体细节,他还是不明白。

    他只知道,他的一番表白,没有换来秦宜宁的热泪盈眶,没有换来她动容的以身相许,却成了当众轻薄,将她看低了。

    是啊!她不是青楼女子,她是正经的大家闺秀,男女之事,即便只有二人,当面提起也是私相授受,何况他竟然当这一百多人高声宣扬,还要去抓人家的手……

    尉迟燕后悔不已!脸上早已紫涨。

    “天寒,太子公务繁忙,还请回吧。”秦宜宁说着屈膝行礼,再度上了车。

    太子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曼妙的背影。

    秦槐远旁观了一切,自然明白秦宜宁的考量,心中对女儿的聪慧便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从前她在府里与人谋算,那只能看出她的聪明和手段,如今她的做法,才真正体发现出她政治上的敏锐和大局观。

    她这般严词拒绝,不单单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闺誉,更是为了让人明白,他秦槐远是忠于皇上的,即便做了太子太师,也并未变成谁手中的刀。

    而且她一个闺中女子,面对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的调戏,她斥责的义正言辞、名正言顺。

    她又说了婚姻大事尊父母之命,也给秦家与太子联姻之事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太子殿下,吉时不能耽搁,臣等先行告辞。”秦槐远微笑着与太子行礼,态度与往常的谦恭有礼并无不同,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尉迟燕急的额头都冒了汗。

    “太师,本宫……”

    “太子殿下不必多言,臣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我就怕你明白错了啊!

    尉迟燕心里在呐喊,唇角翕动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中坐在树上的逄枭再度放松的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起来。

    秦槐远与尉迟燕礼数周全了一番,就上了马车吩咐启程。

    车队缓缓行驶,尉迟燕带着内侍们站在路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的上了马,再无来时的意气风。

    跟随伺候的内侍看太子的脸色,揣摩道:“殿下,那秦家的小娘子未免太不识抬举,太子殿下如此风流倜傥的人物,肯要她个残花败柳,她竟还敢这般狂妄!殿下,要不……”

    “滚开!”尉迟燕一鞭子甩了过去,怒声道:“去宁王府。”

    内侍惊觉自己马匹拍在了马腿上,也不敢再多言语,急忙行礼应是,一行人追着太子往城里而去。

    官道上渐渐恢复了安静。

    逄枭这才睁开眼,轻飘飘一跃落地。

    虎子紧随其后,“主子,那个太子倒是真的喜欢上秦四小姐了。”

    “他是喜欢。可他行事未免太无章法。”逄枭走向林子深处他们拴马的方向。

    虎子惊讶逄枭竟然回答他了,急忙追问道:“主子,太子虽然没有考虑到四小姐的名节,当众就那样儿的确不好,可他也是真情流露。”

    “幕后之人利用的就是他的真情流露,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这种太子留着,倒也不坏。”

    “主子,我不懂。”

    “他最后不是说要去找宁王么。”

    逄枭已先走到马匹跟前,解开拴着的缰绳,“太子的禁足,是昨晚才解的,整个新年都在东宫闭门思过。昨儿解了禁足,今日一早就急忙来了。做了一番蠢事,又回头去找宁王了,你还不明白?”

    虎子眨眨眼,才长长的“哦”了一声。

    “又是宁王背后捣鼓!他这是想彻底拉拢秦蒙呢!哎呦,上次他拉拢秦蒙,害的孙家男人一个都没剩,这次,啧啧,幸好四小姐还算懂得自重,从而避开一难。”

    逄枭一面抚摸着浑身毛色漆黑油亮爱马,一面道:“她倒是个聪明的。”白费了他刚才为她捏把汗。

    虎子闻言惊讶的道:“主子,您是说四小姐是故意的?”

    “咱们启程。”

    “哎,主子,您还没回答我呢。”

    逄枭不说话了。

    虎子郁闷的憋着嘴,跟着逄枭将马牵到了官道上,嘟囔道:“就咱们俩人,即便鞑靼人来了,咱俩又能起什么作用啊。再说他们和谈的队伍一百五十多大老爷们,鞑靼人顶多再来二三十个,也不至于将和谈的队伍都灭了。”

    逄枭挑眉看看虎子,随即从领口扯出一根黑色的皮绳,上头拴着一枚小巧的雕刻了虎头纹的红玉哨子。

    虎子惊讶的道:“您传精虎卫来了?”

    逄枭以哨音做答。

    一声苍凉、高亢的鹰唳传遍天际。

    不过片刻,便有十名精壮的汉子从京都方向沿官道策马而来,他们年纪都在二十出头,人人身高马大,气穴暴突,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见了雍容端坐在黑马之上的逄枭,十人齐齐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拱手齐声道:“主子!”

    “嗯,都起来吧,一路辛苦了,随我启程。”

    “为主子尽忠,是我等荣幸,何谈辛苦!”

    十人再度上马,跟随在逄枭身后。

    虎子咂舌。

    精虎卫是逄枭精心培养,都是拣选战乱时无家可归之人,表面上算作忠顺亲王府的府兵,编制只有一百人。可这一百人,却是从上千人中精选而出的佼佼者。那些落选之人就都编在虎贲军之中。

    可以说,虎贲军中那些崇拜王爷的汉子,有一大部分是王爷培养而成,人人都想成为精虎卫,近身服侍王爷。

    因朝局不稳,王爷出征之前,留了四十精虎卫保护王府,暗藏二十精虎卫于都城四周各安排了任务,还留了六个化妆成小厮、内侍,贴身保护老夫人等人。带出来的就只有三十四人,这三十四人又各有任务。

    如今听说鞑靼探子潜入大周,为了保护仇人之女,王爷竟一下子调出十个来。

    虎子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逄枭和虎子就带着十名精虎卫不远不近的缀行在大周和谈的队伍后,既让那群人无法发现自己,也可以保障一行人的安全。

    到了傍晚时,果真发现了一路扮作山匪的鞑靼人,被逄枭带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全灭了。

    于秦宜宁来说,这一路倒还平静。

    于逄枭和虎子来说,一路疏松筋骨,也不无聊。

    十八这日的下午,队伍终于来至奚华城外。

    秦宜宁撩起车窗上的暖帘。

    火红的夕阳远远地半掩山间,奚华城古老的城池伫立着,以悲悯的目光凝望着大燕飘摇的山河。旷野上两军阵营连绵,呼吸的野风之中都掺杂了硝烟与血腥。

    这就是残酷的战场。

    秦宜宁的神色肃穆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豪情天纵

    大燕和谈的队伍一到,便被等候多时的王辉将军和刘知府率人接进了城中。

    见随行的还有一位容姿绝色的姑娘,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沙场征战的热血汉子们,脸上就都有些热。

    他们不似龟缩在京都只懂纸上谈兵、贪生怕死的那群人。冲杀在前线,亲眼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最是了解老弱妇孺在战争中充当的角色。

    爷们拼死一站,为的就是让强敌不再伤害家中妇孺,让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让孩童有书可读,平安长大。所以但凡有一点血性的汉子,都不愿奸、淫、掳、掠之事生在眼前!

    他们若是拼死了,那是他们功夫不济,身后之事他们也就管不着了。

    可他们还没拼死,皇上却让个清清白白的姑娘送上门去,这不是生生打脸吗?

    那大周皇帝,对大燕百般欺凌。皇上却听信妖后谗言,残害忠良不说,还不顾民众心声。

    定国公府满门忠义之士的鲜血还没冷透,众将士正卯足了劲要奋力一搏,可皇上竟那般贪生怕死,大周随便说一句和谈,皇上就不计前嫌,还主动把秦太师的女儿也给送上去了。

    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无处泄,对昏君、妖后恨极,对惨遭灭门的定国公府痛极,对他们素来尊重的秦太师同情至极,也对秦太师之女怜惜至极。

    是以王辉将军和刘知府一行人,对秦槐远和秦宜宁极为客套。

    “秦太师,秦小姐,今日就请暂且在知府衙门安置吧。”

    秦槐远道:“安置之事不急,恐夜长梦多、突生变数,不如现在就命人送信去敌军大营,将和谈的地点和时间先敲定下来为妙。”

    刘知府点头道:“是,太师说的有理。”

    秦槐远回头对秦宜宁道:“你先去好生休息吧,有事我命人去接你。”

    “是,父亲。”秦宜宁给众人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知府夫人正带着丫鬟婆子守在门外,见秦宜宁出来,立即客气的引着她去了衙门内宅,安排她住在正院上房,又命丫鬟婆子们预备好饭好菜,热水伺候。

    这一夜,秦宜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表发现的再坚强,可到底也是个尚未及笄的姑娘,一想到自己即将经历的事,她就紧张的浑身冷。

    她一直说自己看得开,一直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若真的被侮辱,是否还能坚持着活下去,人活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着投在帐子上的灯光出神,直到天光泛起了鱼肚白,秦宜宁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似乎才刚入眠,外头就传来下人回话的声音。

    “秦太师命人来请四小姐了。”

    秦宜宁一个激灵便坐起身,撩开帐子,看到的是面无人色的松兰和双眼通红的冰糖。

    “知道了,你去告诉我父亲,我稍后就到。”秦宜宁的嗓音有些沙哑。

    揉了揉略微疼的太阳穴,秦宜宁对冰糖和松兰道:“服侍我梳妆吧。”

    “是。”

    松兰哽咽了一声,拿出来时预备好的一身碧玉色锦绣褙子和一身白狐腋毛领子的玉色素锦披风伺候秦宜宁换上,冰糖则开了妆奁,为秦宜宁上妆。

    云堆翠髻,蛾眉淡扫,水翦双眸,丹点嫣唇……

    秦宜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与平日的素颜不同,今日的她比往日要明艳的多。

    她试着微笑。

    她笑了,可一旁的冰糖和松兰都哭了。

    “姑娘,您,您……”

    “别哭了。我又不是去送死。”秦宜宁站起身,轻抚垂落在肩头的长,笑道:“你们就别跟我去了,在这里等我。”

    “姑娘!我跟您一起去!”冰糖吸着鼻子:“我好歹会用毒,那老不死若真对你不利,我就毒死他!”

    “毒死了他,和谈失败,下一个死的就是秦府全家了。”秦宜宁苦笑着拿了帕子为冰糖拭泪,“不怕的,不论怎样我都会活着回来,你们跟着我去不方便,就在此处安心等我。”

    松兰哽咽着扑通一声跪下,抓着秦宜宁玉色的披风一角道:“姑娘,奴婢的命是您救的,您若不在了,奴婢就跟着去,到底下接着服侍您!”

    “我也是!您若是不在了,我就回去找妖后同归于尽,到了底下我还服侍您!”冰糖也跪下,抓住了秦宜宁的手。

    “傻话。”

    秦宜宁拉起二人,拍了拍松兰的肩,又掐了下冰糖的苹果脸。

    “你们都还年轻呢,何况我若真不在了,你们就不想着帮我照顾我母亲?”

    “姑娘……”松兰哭的更凶了。

    秦宜宁眨着眼将即将涌出的泪意逼了回去,留给她们最灿烂的笑脸。

    “好了,我走了。”说罢转身,毫不犹豫推门出去。

    冰糖和松兰呜咽着追了上去,却只能站在廊下,看着秦宜宁跟随知府夫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秦槐远一夜未眠,此时披着一身黑貂裘站在廊下,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出神。王辉将军已在外预备出行事宜,刘知府则陪同站在一旁。

    “父亲。”

    一声清唤让秦槐远收回心神。

    循声望去,正看见打扮素雅,却明艳的让人移不开眼的秦宜宁。

    “父亲,咱们这就去吗?”秦宜宁微笑。

    秦槐远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许久才强自咬牙,点头道:“和谈的地点不论放在城里还是城外,都不让人放心,是以昨夜经过协商,将在奚华城外两军阵中搭建临时帐篷,两方各自允许带一百兵士随同。宜姐儿,你稍后就随为父一起去。”

    秦宜宁乖巧的点头,鬓边的珍珠流苏微微晃动,“不在城里正好,免得大周人潜进来对咱们不利。咱们出行也要关紧城门,留人镇守才是。”

    “你说的是。为父已与刘知府和王辉将军商议过,和谈之事就由为父带着礼部官员主持,王辉将军和刘知府依旧留下守城。”

    “如此甚好,咱们也能放心。”

    不多时,王辉将军已经拣选了一百名军中的汉子,秦槐远和礼部尚书崔文庆在前,秦宜宁独自一人在后,一同离开了知府衙门。

    离开城门之前,秦槐远带着秦宜宁登上了城楼。王辉将军、刘知府和随行的一百名汉子紧随其后。

    站在巍峨的城门楼上,一阵野风吹来,秦宜宁脑后的长随风飘扬。

    她看着朝阳下大好山河,看着不远处兵临城下的大周军营,看着远方苍白绵延的山峦,忽然觉得天高地阔,郁结的心情舒展开来。

    秦槐远负手而立,高声问:“宜姐儿,你怕吗?”

    “怕什么?人来到世上,谁都不能活着离开,大不了一死,有何可怕?”

    她的话音不高,但在场之人都听的分明。

    原本被选中的一百名汉子,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就连礼部尚书崔文庆都紧张出了满背脊的冷汗。

    万一和谈不成,大周翻脸,他们一行人没一个能活的。

    可现在,这些男子被激起了满腔热血,胆气顿生,豪情天纵!

    怕什么?

    一个小女子尚且有如此心怀,没道理他们这些爷们还怕死!

    王辉将军动容的道:“秦小姐不愧是名门之女,我等佩服!秦太师放心,若和谈不成,我们就是拼死也要干死这群胆敢欺到大燕门前的贼子!”

    “好。有王将军和刘知府守城,我们也无后顾之忧了。”秦槐远平和一笑,转而高声道:“预备车马,启程。”

    “是!”汉子们高声应和,声震云霄。

    秦槐远和崔文庆上了第一辆马车,秦宜宁则单独坐在第二辆马车,由一百名兵士护送着,一路前往两军阵中刚刚搭建成的临时大营。

    因两边带来的兵士人数相同,加上各自安置的帐篷以及和谈时用的主帐,营地占地很广。

    秦宜宁一行人的车马刚进营地,就看到身着红衣黑甲和土黄军服的两波人马早已井井有条的占据了半边营地。

    红衣黑甲之人袖口上都有个虎头标识,这些人背后,几面黑底金虎旗与一面红底黑字的“逄”字大旗迎风招展。

    而身着正常土黄色大周军服的汉子们背后,飘扬的是“廉”字大旗。

    秦宜宁便知道,红衣黑甲的就是忠顺亲王逄枭的虎贲军。而土黄军服的是寻常大周士兵,应该是兵部尚书廉盛捷的人。

    马车缓缓停下,秦槐远与崔文庆先后下了车。

    秦宜宁也踩着垫脚的黑漆木凳缓缓下车。

    一抬头,正看到对面营帐里走出一群人。

    为的是个年过五十,身材健硕,但眼袋低垂满面油光身穿金甲的将领。

    这人一看到秦宜宁,两眼都直了,脚步一瞬停住,恨不能将眼珠子都挖出来挂在秦宜宁的身上。

    如此好色之徒,必是大周兵部尚书廉盛捷。

    秦宜宁心内嫌恶,面上只当不知,美眸一转,目光落在一位身披浅灰棉斗篷,须髯飘摆、道骨仙风六旬长者身上。

    这是何人?倒像是一位谋士。

    而这位老神仙一样的长者,正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秦槐远。

 第一百一十章 原来是他!

    秦槐远上前一步,将秦宜宁挡在背后,随即疑惑的看向正盯着自己的老者。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不懂为何对方会用这般饱含怒气和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郑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慈眉善目的笑着道:“这位大人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智潘安’秦太师了?”

    秦槐远拱了拱手,“那不过是一些百姓的谬赞罢了。敢问这位先生是?”

    “在下忠顺亲王帐下一名谋士,姓郑。”

    一听忠顺亲王的名号,秦槐远和秦宜宁一瞬都明白这人为何会有如此敌意了。

    秦槐远毕竟是当年设离间计的人。这位郑先生的年纪,或许曾跟随过逄中正。

    “原来是郑先生。真是失敬。”秦槐远四处看了看,笑着道:“这位神采非凡的大人,想必便是兵部尚书廉大人吧?不知逄小王爷是否也在?”

    廉盛捷已伸长了脖子,放肆的目光又在秦宜宁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听到秦槐远说到自己,心里便一阵得意,然他紧接着问起逄枭,又觉得不喜,当即沉下脸道:

    “本帅如今掌管平南大军,奉我皇旨意主持和谈事宜,逄小王爷如今不过是个虎贲将军,在与不在有何不同?”

    秦槐远挑眉,微笑道:“说的也是。”

    郑培早将秦宜宁打量了一番,心里暗骂又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精,面上堆笑问:“敢问这位女公子又是贵国的哪一位官员?”

    一句话,说的大燕人脸上都有些热。

    大燕素来没有女官,人尽皆知。

    廉盛捷好色成性,也不是秘密。

    大燕和谈的队伍中,带着一位绝色美人,目的已是很明显了。

    郑培这般问,便是将大燕的尊严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秦宜宁对这位郑先生已是没什么好感了。

    秦槐远却依旧微笑着,道:“这是我的嫡女。我没有嫡子,膝下只有这么一颗明珠,将来有心委以重任,是以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她,让她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大燕人吁了口气,觉得被踩在脚下的面子又一次找回来了,心中赞扬起秦槐远的机智。

    大周人则是暗自鄙夷,要献美人还找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真不要脸!

    “原来是秦太师家的女公子,真是失敬。”郑培依旧在笑,只是眼里充满了嘲讽。

    若真是个寻常的闺秀,在廉盛捷放肆的目光和郑培嘲讽的笑容下,怕早就要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秦宜宁只是平静的站在秦槐远身后,真的如同个跟随父亲出来长见识的嫡子一般。

    “既如此,咱们便帐中说话吧。”大燕礼部尚书崔文庆笑着道:“我已命人预备下酒菜,咱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请。”

    “请!”

    和谈的主要人员进了主帐,秦宜宁自然是跟随在秦槐远的身旁。

    帐篷是纯白色的军用粗帐子,地当间燃烧篝火,上头架着个铁锅正在烧水。地上铺了鲜红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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