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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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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哥儿搂着逄枭的脖子不吭声,乖乖的靠在父亲怀里,眼神疑惑的看着远处城门。
晗哥儿却调皮的要往逄枭脖子上爬,抓着逄枭的头发借力,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猴子。
季泽宇在一旁看逄枭被抓头发疼的龇牙咧嘴,不免好笑的摇头,对着晗哥儿摆摆手:“晗哥儿,来季叔这里。”
“季叔,我要高高的!”
季泽宇一愣,不大明白孩子的意思。
秦宜宁这时已走到近前,无奈的道:“这孩子,是想坐肩膀上,你别由着他。”转而已去告诉晗哥儿,“你是大孩子了,怎么总想坐肩膀上?”
“无妨。”季泽宇明白过来,一把将晗哥儿放在了自己肩头,双手抓着他的两只小手。
这对于季泽宇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没有孩子,自然是第一次体会这种类似于做父亲的快乐,孩子柔软的小身体坐在他的肩头,明明没有多少重量,却是背了很重要的东西。
季泽宇与逄枭身高相仿,坐在他肩头的体验就与骑在逄枭肩头一样。晗哥儿开心了,抓着季泽宇的手直摇,还晃荡着小短腿,脚跟不经意好几次踢在季泽宇肩膀上。
“季叔,他们在干什么呢?”
季泽宇耐心十足的道:“他们可能是想调派兵马吧。”
逄枭这时也让昭哥儿骑着自己的脖颈,双手扶着孩子,“也未必。我看他们是想投降还多一些。”
此话一出,就引得周围兵士们都爽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的场面,昭哥儿和晗哥儿都没见过,两个孩子听见大人们都在笑,他们也跟着笑。
秦宜宁与秦槐远看到坐在季泽宇和逄枭肩头的两个孩子笑的那般开怀,也禁不住笑起来。
秦宜宁心里还有些感慨,季泽宇看起来冷冰冰一个人,对待逄枭却是真心实意,就连对待逄枭的儿子他都极有耐心,温和的像从前那个冷若冰山的人不是他一样。
正说着话,城门之中忽然用处一大片红色。
那是穿着大周朝服的官员,应足有四五十人,他们身边并未带任何兵马和侍卫,就那般快步迎了出来。
两军阵前,有一方大大方方上前,逄枭这里自然不会示弱。
他回头将孩子交给秦宜宁,笑着掐了下秦宜宁脸蛋,“我去会会他们。”
秦宜宁抱着昭哥儿,“好,你自己小心。”
逄枭洒然一笑,“那群家伙,还不至就能将我如何了。”
他回过身,翻身跳上虎子牵来的“乌云”,倒提着长刀,单人单骑就越众而出,直往对面那一群文官身边去。
季泽宇不放心,也将晗哥儿交给了秦宜宁,“我也去看看。”
说着不等秦宜宁回答,就已跳上“白云”的背,也策马追了出去。
没有主帅吩咐,虎贲军与平南军都没轻举妄动,可是大家都各自紧张起来。即便王爷不吩咐,他们也都面色肃杀,随时准备着迎接战斗。
逄枭此时已来到众官员跟前,一提缰绳,乌云前蹄离地,人立而起咴鸣一声。
“诸位如此隆重的出城,是有何事?”
逄枭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面前众人。
季泽宇这时也随后赶到,是在逄枭身侧一勒缰绳,询问的看向逄枭。
不等逄枭和季泽宇再说话,众官员为首的一人就上前一步,躬身垂首,行礼道:“参见王爷,我等是为京城百姓安危,特地开城门迎接王爷而来。”
“哦?”逄枭的马鞭轻拍在自己手心,“你们迎接本王?难道是天子想开了,吩咐你们来隆重相迎?”
“的确是我等特来迎您。但这并非天子吩咐。”
为首的正视于子秋,此时见了逄枭,被他周身威势所慑,说起话都没有在宫中时那般底气十足。
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沉声道:“我等都是北冀国遗臣,当年之事,老朽都清楚的很,也知前朝周连皇子所发檄文之上句句都是实情。我等不才,至少还知道要让百姓们活下去。是以我等在此处大开城门,就是想让王爷看到我们的真心。”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果实
“真心?尔等为的是百姓安全?”
“正是如此。君上不仁,不将百姓安危看在眼中。是但凡有一丁点爱民如子的心,也不会在天灾降临时还只顾着自己的皇陵。我等都在北冀国当过差,自然知道昏君当道究竟是何等景象,今上的做法,与当年的北冀朝亡国之君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等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当日一心入世,为的也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为的是实现各自的理想。然而今上并非良主,反而愈发的昏庸起来。
“眼下事情已发展到这般境地,天子依旧不知悔改,为了自己江山地位,依旧不管百姓的死活。是以依着我等来看,他坐在那个位置也不会给大周带来什么新气象,更不会对百姓们的福祉带来什么新的转机。
“是以,我等与忠顺亲王和定国公一样,都赞同周连皇子的提议,恢复北冀国号,拨乱反正,择选明主,为天下百姓计,为苍生计。”
于子秋滔滔不绝一番,意识到自己的大义凛然之语有可能引起面前马上之人的不耐烦,忙额头贴地,以示真诚。
松全立即机灵的道:“我等已将那位控制住,城中的有志之士也都赞同我等做法,愿意立一明主!如今鞑靼大败,四海荡平,正是我朝步入盛世的好时机,决不能将这般好的国朝耽搁给一个昏君。”
逄枭与季泽宇对视一眼,齐齐翻身下马。
逄枭问:“你们控制了天子?”
“是,天子以及妃嫔如今都被控制在养心殿,朝中那些不肯与我们联合,或者表现出中立的朝臣与勋贵宗亲,也都被京畿卫和五城兵马司控制了起来。如今只等王爷入城处置便是。”
这投名状来的突如其来,却也隐约在逄枭的意料之内。这大约就是秦宜宁先前说的“不战而胜”?
想来,秦宜宁在与他献策时就应该已经猜到了?
也难怪,从一开始接了连小粥出来,到后来与他遥相呼应的几篇檄文,秦宜宁一开始安排了前朝皇子出现,为的就是今日北冀老臣的归顺。
逄枭手握重兵,对此战有信心,不动用心里,只实力碾压他也能赢。是以不似秦宜宁那般谋划周密。
而如今的现状,让逄枭明白了什么叫兵不血刃、不战而胜。
虽然兄弟们摩拳擦掌这么长时间,没能尽情拼杀一番必然有些失落。可能够不用打仗,不用伤亡便达成目的,这也着实是一件可以列入史书的壮举了。
逄枭不言不语之际,北冀国这些遗老都十分担忧,生怕逄枭会一瞪眼将他们都宰了。
季泽宇道:“这些人未必可信。说不定是他们与昏君联合起来,做了个套让咱们钻也未可知。”
逄枭点头,觉得季泽宇所说的可能也的确有。
于子秋和松全等人脸色一白,身上立即惊恐的流满了冷汗。
两人焦急的解释:“王爷、国公爷千万不要误解,我等的确没有任何恶意,绝不敢用诡计欺骗王爷和国公爷。城里的兵马加起来就那么点儿,根本无力抵抗,王爷与国公爷带着骁勇之士而来,我等哪里有本事招惹?”
“是啊,是啊!我等绝无此心,只是不想昏君一人的错误带累了无辜的人罢了!”
他们身后跟随而来的北冀老臣都跟着附和,一时间场面极为壮观,从远处看去,便是逄枭和季泽宇背脊挺直而立,没打没骂,那群穿着官袍的臣子就已在连连磕头求饶,看的远处的虎贲军和平南军都在低声议论自家主帅的威武。
面对这样的场面,逄枭竟觉得莫名熟悉。
当初他帅军攻入进城,攻破北冀皇宫时,这些官员之中也有人做了立即站队投降的事。
如今历史重演,这一次他们又痛快的背叛了君王。
这类人懂得审时度势,或许可用,但也不能全然信任。
逄枭看向季泽宇:“阿岚,你觉得如何?”
季泽宇道:“还是商议一番再做定夺不迟。”
季泽宇虽然没有点名是与何人商议,但逄枭明白,季泽宇说的是秦槐远。
逄枭深感赞同,与季泽宇跃上马背,便径直回了军营这边。
于子秋、松全一众人见逄枭等人离开,纷纷站了起来,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却不敢立即就回城去,为表诚意,都安静的留守在原地等着逄枭这里的消息。
秦宜宁与秦槐远、谢岳、徐渭之等人听了逄枭所言情况,一时都没有言语。
半晌,秦槐远才道:“如此也好,便在城外布置好人手,带着精锐进城一看也无妨。”
“秦公所言甚是。”谢岳也道,“看他们的模样,应也不敢做怪了。眼下他们为的也是自己的安全。”
逄枭点了点头,当即便道:“那么阿岚便随我去一趟。”
“自然义不容辞。”季泽宇点头,“点上精兵五千便足够。”
“是,我等在城外也能接应。”谢岳道。
秦槐也远道:“我与两位先生在城外接应,你们放心前去便是。”
逄枭看向秦宜宁,“宜姐儿一同去?”
这是男人的战争,逄枭提出主动带着秦宜宁,着实让所有人都惊讶非常。秦宜宁是想去的,因为跟在逄枭身边,他们又站着优势,一切安全上的担忧都不必。只是秦宜宁怕自己点了头,会给逄枭引来非议。
谢岳却是先一步道:“王妃同去也好,王妃巾帼不让须眉,这一路上许多计谋都是王妃所出,如今能有兵不血刃便得京城的局面,王妃也功不可没。王妃是能与王爷比肩而立的人,着实不必以寻常闺阁女子的要求来约束王妃。”
徐渭之也笑着点头:“老朽也如此认为。”
秦宜宁便看向秦槐远。
秦槐远笑道,“去吧,既然王爷愿你与你同去。”
既然逄枭愿意与秦宜宁共同去摘取胜利的果实,逄枭身边的亲信也都心悦诚服,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只有高兴的份儿。因为他的女儿,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依靠男子才能活下去的柔弱女子。
既已商定,逄枭与季泽宇便点选了精虎卫在内的五千虎贲军精锐,带了身边贴身的护卫,一众人浩浩荡荡往于子秋、松全等官员面前而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疯狂
于子秋与松全等人忐忑不安的等了许久,看到逄枭与季泽宇率领身着玄色战袄的虎贲军列队而来,那种大军当前、旌旗招展的压迫感,骇的一众文臣都从心底里升腾出恐惧。
他们这些人或许最多也就看过打杀下人,却从未见过真正战场上的残酷,更合论在己方全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正面对上气势磅礴的对手。
那几乎是令人完全提不起半分反抗之心的压制感。
“王爷,国公爷。”
众人齐呼,再度齐刷刷跪地行礼。
逄枭与秦宜宁共乘一骑,勒停战马,一手仔细护着秦宜宁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与他温柔体贴的动作严重反差的是他的语气。
“带路。”
“是!”
无人敢多言半句,于子秋等人立即起身,往城中而去。
城门大开,街道上却并无百姓,路旁三不五时的遇上个五城兵马司或是京畿卫的人,见到逄枭与季泽宇带着五千兵马列队整齐的入城,这些人都小心翼翼的躲在角落,根本不敢表现出任何威胁。
五千人的队伍列成长队,在京城的大街上穿行,无人喧哗,却脚步整齐,形成极大的威慑。有许多百姓一家子聚在一起,听见城中非同寻常的静谧就已快吓破了胆,谁知静谧之后又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大家就都紧张的缩着脖子低声念佛起来。
有胆子大一些的,趴在自己门缝往外看,正看到逄枭帅军经过的身影,虎贲军各个都是身材伟岸的汉子,刚从鞑靼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北方的朔风与厮杀的血腥,那种属于边军特有的凛然之气,完全不是京城里那些少爷兵能够相提并论的。
百姓们早已被惊住了,但是大家多少心里还有一些底。好歹逄枭先前在特地往城里送信,寻常百姓只要好好呆在家里,王爷必定不会让人侵扰任何一户人家。
如今看来,虎贲军也只是单纯行军罢了,根本就没有大家担心的烧杀抢掠的行为,这也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
队伍来到宫门前,已有御林军与京畿卫命人打开宫门,于子秋、松全等官员当即便请逄枭一行兵马入宫。
逄枭对身后跟随的穆静湖点了下头,又与季泽宇对视一眼,各自往身后吩咐几句,虎子与汤秀等精虎卫立即带领各自的手下去分派队伍,五千虎贲军分成几股队伍,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涌入宫中,占领了紧要位置。
而见到虎贲军进入,宫中的侍卫、宫人根本全无抵抗,都放下武器,安静的被驱赶到一处看押。
秦宜宁侧坐在逄枭的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宫门中那静谧之中又透出几分肃杀的场面,面色也有了几分沉重。
如此场面,她都不知是该感慨他们的计划成功,还是感慨李启天做人的失败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在此时得到了验证,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王爷,已经妥当。”约莫半个时辰,虎子与汤秀快步出来回话。
逄枭点头,翻身跃下马背,张开手要去接秦宜宁,秦宜宁却已自己轻松一跳站稳了脚步。
逄枭好笑的摇摇头,
穆静湖与季泽宇也都下了马。
逄枭回头去邀季泽宇:“阿岚。”
“你先。”季泽宇微笑做请的手势,示意逄枭走在前头,显然是以他马首是瞻。
逄枭便只好走在前头,穆静湖在左,季泽宇在右,秦宜宁随后,在他们四人的身后是惊蛰等四名暗探。
于子秋与松全带了其余的北冀遗老跟随在逄枭一行的身后,低垂着头跟着他们走进了宫门。
八月金秋,白日里依旧艳阳似火,整齐的地砖被正午的阳光晒的温暖,即便此时已是日暮偏斜时,隔着一层薄薄的绣花鞋依旧能感觉到地面的温度。
秦宜宁背脊挺直的踏过一块块地砖,眼前是碧蓝如洗的天空和红墙琉璃瓦,逄枭高大的身影就在她身前半步,是那般伟岸高大,且如此英武之人,走出三步五步就要回头看看她,像是担心她会磕碰着似的。
秦宜宁的心情,从即将亲眼见证一个朝代的更替的沉重,逐渐变为平静和安心。或许她的担忧是多余的,这个男人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沿途路两旁已由虎贲军接手守卫,一行人就在肃杀的气氛之中来至养心殿前。
此处宽敞的广场此时空无一人,仰头看去,丹墀之上殿门紧闭只有门口有两名精虎卫把守,门窗外都钉着木板,里头的人显然插翅难逃。
见了逄枭,精虎卫恭敬行礼。
于子秋道:“王爷,昏君以及家眷就在此处。”
见逄枭点头,于子秋与松全便带着其余北冀老臣退到了一旁站定,立即便有精虎卫从外齐步跑来,将这些人看守起来。
秦宜宁刚踏上一级台阶,便被逄枭回身牵住了手,季泽宇和穆静湖跟随在逄枭另一边,四人来到殿门前。
逄枭吩咐道:“开门。”
“是。”
立即便有虎贲军一拥而上,寻了家伙事将门上的模板撬了下来。
虎子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殿门,防备的往里看去。
他们都担心李启天会带着那群妇孺直接冲上来。
可“呼”的一声风声后,铺面而来的却是冲天的腥臭气!
“不对!”穆静湖当即一跃至逄枭等人身前,防备的抽出腰间的软剑。逄枭也立即将秦宜宁护在身后。
可待看清殿中情况时,饶是逄枭、季泽宇、穆静湖见惯沙场惨烈的,此时也都呆愣住了。
殿内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女子们被砍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甚至被分成了几大块随意的丢弃,那冲天的腥臭便是来自于鲜血与脏器的。
李启天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头发散乱,满身血污,脸上一片鲜红,五官都看不清了,此时正坐在正中间的龙座之上,俯视着身边太后与皇后不完整的尸身,嘴角还挂着个笑。
“天啊!”秦宜宁一下就转过身去。饶是心里再强大,这场面也如血池地狱一般让人不适。
听说情况不对立即赶过来的精虎卫与虎贲军们,看到这样场面也都默然了。
于子秋、松全等人觉得不对劲,也顾不上许多,急忙往这里来看。
结果入目一片血红,吓得他们当场“妈呀”一声惨呼,竟有几个北冀遗老当场吓晕过去。
于子秋大叫:“疯了,他怕不是疯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见机
秦宜宁面色惨白,胃中一阵翻涌,差一点当场吐了出来。
她来时路上还在想着见了李启天要如何谈,李启天的家眷要如何处置,没想到李启天发了狠,竟然连亲娘和发妻都杀!且还是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你们来了?”李启天站起身,鲜红顺着利刃与袍摆滴落在血洼上,发出嘀嗒水声。
他脚步僵硬的直面而来,眼神呆滞,声音也没有多少欺负,可匕首依旧紧紧攥在手里。
“凭什么?凭什么朕要落得如此地步!朕是天命之子,朕是江山之主!你这个反贼,从一开始朕就不该重用你,早十年前,朕就该杀了你!杀了你!”李启天忽而高举双臂仰天大笑。
虎子与汤秀等人立即从他背后蹂身而上,干净利落的卸下他的兵刃,将人押着双臂按在地上。手上的触感着实不好,李启天挣扎之时,因满手的血腥竟像是按着一尾鱼,有些滑不留手,无奈二人又多使了不少的力气。
半边脸贴着地,李启天依旧在剧烈的挣扎,喉咙发出困兽一般的嚎叫:“乱臣贼子!你们对不起朕!朕不过是给自己修个陵寝,就被你们视做昏庸!朕不过是防范奸臣,不许乱臣贼子带兵入京,就被你们传说成忌惮忠臣!你们都瞎了,都傻了!你们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他声嘶力竭,最后已吼破了音。他将不服与怨恨都发泄在亲人与妃嫔身上,可那些鲜血,也根本没如预想之中那般冲刷掉他的愤怒,最后却变作罪恶感如藤蔓一般狠狠缠绕住他,他越是想挣扎忘掉,就越是记的清楚,他的母亲如何不可置信,他的妻子如何求饶,他紧身服侍的内侍如何躲藏反抗还是被他抓住……
李启天吼不出声了,瞪圆了眼忽而拧脖子往左看,忽而又往右看,口中不住道:“走开,你们都给朕滚!朕是天子!朕要扫平天下!”
逄枭保持一手将秦宜宁拦在自己身后的姿势许久,垂眸看着已似疯癫的李启天,无声叹息。
“他疯了。”
“王爷,不如给他一个痛快吧。”于子秋上前来进言。
逄枭看了看于子秋,摇头道:“人已经如此,杀不杀都没有什么意义。想问的问不出,想让他说的也说不出。”
秦宜宁也点头,她也觉得逄枭不亲手去杀掉李启天是对的,没必要为了这个人背负上弑君的罪名,这会成为往后跟随一生的污点。
逄枭道:“将他好好看顾起来,多命人伺候。”
下面的人立即明白,虎子亲自去选人将李启天看管了起来,说是伺候,其实就派人重重把手,绝不许李启天有逃脱的机会。
李启天被人押着手臂带走了。
逄枭拉着秦宜宁转身离开养心殿,吩咐道:“命人清理此处,亡者厚葬。”
“是。”于子秋立即点头应下,殷勤的跑去传话。
一行人走了很远,直到空气中再闻不到那浓郁的血腥气,逄枭才道:“是时候请北冀皇子入宫了。”
秦宜宁与季泽宇都点头称是。
松全等北冀遗老都觉得十分意外。
他们的设想,拿下了今上,这个皇位逄枭必定要坐的,他身边的人拥护就不说了,即便放在民间,逄枭怕也是众望所归,先前说什么赞同北冀皇子的檄文,要恢复北冀社稷,为百姓谋福祉,那都是冠冕堂皇的说辞,是给新帝一个台阶下的。
只想不到,逄枭竟然没有急着去登上大位。
一众人离开皇宫,街道上此时已有少部分好奇的百姓探头探脑,不敢凑近了询问,却躲在街头巷尾探听消息。
松全看了看逄枭,揣摩了一番,道:“想不到李启天没等到王爷入宫,就畏罪自尽了!真真是叫人无法预料。”
此话话音不小,身边同来的北冀老臣也都纷纷反应过来。
“是啊。想来他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龌龊勾当暴露了,就没脸继续坐那个位置。”
“只是自尽之前,竟然连自己生母和发妻都杀,连同后宫嫔妃一个个全都杀光,这已决不能只用丧心病狂四个字来形容了!”
……
这些北冀遗老七嘴八舌,行走之间就将事半真半假的宣扬开,近处的一些百姓都将这话听了个真切。
秦宜宁垂眸,暗自叹息。
这群人都是浸淫官场多年,最知道如何揣摩上意的。
对外如此说,就是完全将逄枭一行从此事摘了出去。
皇宫是臣子们看不惯昏君作为占的。
皇帝是自己吓破了胆自尽的。
就连太后、皇后、妃嫔,都是皇帝自己亲手啥的。
从头至尾,逄枭不过是班师回朝,陈兵城下罢了,什么都没做,今上就已将自己杀了。
“想不到啊,连刚入宫的那些妃嫔也都没放过,都一起杀了……足可见那位是个多残暴的性子。”
“是啊,是啊!想他从前所作所为,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着实是罪有应得!”
……
百姓之中,已有不少人在议论此事。有那耳报神快的,已经飞奔着回里中传信去了。
逄枭负手转身,笑道:“你倒是乖觉。”
松全紧张的躬身行礼,“王爷,下官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一众人在宫门前说着话时,却有一辆华贵的朱轮流苏马车从远处而来。
拉车的是四匹健硕的高头大马,车后跟随着侍卫十人、健仆十人脚步匆忙的迎面而来。
秦宜宁抬眸看去,只见马车在不远处停下,从车上走下一身着玉色箭袖锦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的俊俏少年,他虽身形单薄,一看便是还未长成的模样,可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着雅致贵气。
逄枭眼眸闪了闪,拉着秦宜宁的那只手似戏谑的挠了一下她的手心。随即便躬身行礼道:“臣逄枭,参见皇子殿下。”
松全等北冀老臣差点没反应过来,纷纷打量着来人,的确从他相貌上看到了几分北冀国皇帝的影子。
“想不到,想不到啊……苍天有眼,前朝皇帝竟有血脉在人间!”
北冀老臣们纷纷跪地行礼,齐声道:“参见皇子殿下!”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新气象
连小粥跟在秦宜宁身边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依旧被眼前这么多人齐声问候震的心都颤了一下,她刚有后退半步的意思,立即想起了秦宜宁的教导,挺直背脊扬起下巴,粗声道:“免礼。”
北冀遗老们一瞬都感动的不能自已。
伺候过北冀末代帝王的他们,都知道先帝的仪容。若是平日连小粥站在跟前,他们没有联想,自然也不会太仔细观察,可现在连小粥以前朝皇子身份站在面前任凭他们打量,他们仔细一想,就真的是越看越像,越看越是百感交集。
连小粥被打量的更慌张了,可是一想到来之前谢先生还特地替她装扮过一番,谢先生易容的手段鬼斧神工,必定不会让人看出她其实是个女子,她的心总算能够安稳下一些。
“苍天有眼。”松全已是老泪纵横,捂着心口道:“如今北冀国昌盛有忘了!”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他身后的北冀遗老也都乖觉的点头。
既然忠顺亲王说要承认北冀王朝,他们便听忠顺亲王的一准没错。至于这皇子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忠顺亲王的安排,还是有心人想捧着王爷上位安排的后招,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刚刚见识过宫中一场“灭门”惨事,谁也不想自己家变成那样。忠君爱国?开玩笑,他们怕自己没命去管那等闲事,自然是保全自身往后才能继续为国朝谋出路了。
众人心里都想的通透,立即回头请示逄枭和季泽宇,“王爷,国公爷,下官这就吩咐人将宫内清扫一新,请皇子殿下入住?”
逄枭微微颔首,“也好。”
连小粥有些心慌,忍不住去看秦宜宁。秦宜宁在人后安抚的对她笑了笑,微微点头,她才安下心来,沉声道:“既如此,便劳烦诸位了。”
“不劳烦,不劳烦,这都是臣等分内之事。”诸臣子听小皇子还没变音的声音,恭敬之余,心里不由得在想,将来这位若登上大宝,以他们现在的观察,这位怕是也掌握不了什么朝政吧?毕竟看样子怕是毛都没长全。
将来朝中怕是要有摄政王了。
所以,到底谁比较重要,谁才是需要他们着重谨慎对待的对象,已经是一目了然。
臣子们殷勤去准备,连小粥便在秦宜宁事先安排好的侍卫和仆从的陪同下入住宫城。
秦宜宁与逄枭站在宫门前,看着她跟随众人离开的背影,面上虽不显,可轻蹙的眉头依旧透出几分担忧。
季泽宇道:“朝中其余大臣还没出现,还不知是如何表态。”
逄枭牵着秦宜宁的手安抚的捏了捏,笑着对季泽宇道:“无妨,大家都是聪明人,或许有人不怕死,可是大家应该都想让全家人都能活下去吧。何况朝中派系分明一目了然,若是谁有不臣之心,他日清算也容易。”
“但愿这中间没有不识时务的人。”季泽宇轻叹。
目前为止,一切都十分顺利,除了李启天发狂杀掉了生母、发妻和妃嫔,他们从兵临城下至今还未造杀孽,谁也不是杀人狂魔,自然是希望能够一直这样顺利下去。
秦宜宁被逄枭送回了军营。
他拉着她回到营帐之中,四个孩子早已被乳母带着去休息了。寄云和冰糖见他们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惊蛰等人自然而然的在四周布置起来,以免有人窃听。
秦宜宁疲惫的在行军临时搭设的木板床落座,到如今回到安静的营帐之中,脑海中又禁不住浮现养心殿中的惨状,那内脏残骸四处都是的血腥场面,让她胃中一阵翻腾,禁不住干呕了两声。
逄枭原本在脱外袍,闻声快步过来,大手轻轻地拍抚她纤弱的背脊,“真不该带你去宫里的,我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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