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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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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说她的长相与少年时的父亲像了七分,只不过现在父亲的年纪大了,又蓄了须,在初生皱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稚嫩和俊俏,变成了经岁月沉淀后的儒雅和从容。

    秦宜宁的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

    一滴眼泪从赤红的右眼中滑落下来,滴落在手心,很烫。

    父亲死了?

    她想尽办法往外传递消息,找夕月的人求救,到底还是没来得及吗?

    李启天在勋贵面前装傻充愣,脸都不要了来处置她,那么父亲那里,就很有可能也同时动了手。这短短的二十几天,夕月的人或许根本就来不及走出沙漠……

    脑子像是僵住了,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秦宜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的却是父亲。

    当初她刚刚回家,母亲怀疑她不是她亲生,对她百般刁难,祖母和姐妹们也不喜欢她,虽然父亲起初也并不会将感情外露,身为男子,也不会去搀和内宅中的事。可是在她每次遭遇困难,每次她被卷入朝廷斗争时,一直都是父亲在教导她,帮助她。

    她是父亲唯一的孩子。父亲也不在意她是个女子,将她当做儿子一般去培养。在别人身上感受不到的爱惜,父亲第一个给了她。

    这样好的父亲,真的不在了?

    秦宜宁不停的抹着脸上的湿润,可怎么都擦不干净,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不能被任何人看出破绽,她刚才还答应了孙嬷嬷不会给皇后添麻烦的……

    “王妃,您,您别难过,您……”冰糖和寄云无措的看着哭成了泪人的秦宜宁,只恨自己笨嘴拙舌,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和安慰。

    “我知道,我知道的。”秦宜宁低着头,两手紧紧的攥住了裙摆,声音黯哑,“我不能哭,不能让人看着我眼睛红肿了,我在宫里住,难道还委屈上了?这会给人留下把柄的。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它自己就流出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王妃。”冰糖抽噎了一声,一把抱住了秦宜宁,“王妃,您别委屈自己,想哭就哭吧,您才被冤枉了,哭一场又有什么的?您心里苦,奴婢都知道。”

    寄云也张开手臂抱住冰糖和秦宜宁,一边哭一边咒骂:“杀千刀的,早晚有一天我将那狗昏君千刀万剐!”

    秦宜宁闭上眼,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来,她的恨意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强烈。

    这个世界,容不下善良和仁义。早年在大燕秦家经历过那场血劫时她就已经明白。可是她却依旧保持着一分天真……

    秦宜宁甚至在后悔,如果当初她早早的就想办法弄死李启天,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然而她只是个寻常的女子,这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此时的清心殿内,李启天正黑沉着脸瞪着跪在面前的黑衣人。

    “朕是怎么吩咐你的?嗯?你又是怎么做事的?”

    “圣上息怒,是臣无能。臣敢保证,寻到的道上的那些人都是极可靠的,臣也想不到秦大人和粮草等物都会突然不见了。”

    “突然不见?”李启天被气笑了,“那虽然是天域关外,可也不是什么鬼蜮阴森之地吧?毫无征兆,连人带东西就都突然不见了?莫不是你寻的那些山贼又犯了老毛病,给朕来了个黑吃黑吧?!”

    “圣上息怒。”黑衣人额头贴地,抖若筛糠。

    李启天负手在黑衣人身周踱步,他虽想除掉秦槐远,可犒军带去的东西却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布匹粮食!

    “朕让你杀人,你告诉朕人不知道杀没杀。非但任务没有完成,连东西都给朕丢了!朕要你这样的饭桶有何用!”李启天越想越气,狠狠一脚踹在男子肩头。

    黑衣人被踹的滚了一圈,赶忙爬起来重新跪的端正,叩头道:“圣上息怒!”

    “废物!”

    黑衣人连连磕头。

    李启天闭上眼,双手负在身后猛的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再闭上眼缓缓的吐出,像是吸了一口旱烟。

    再开口时,李启天已经非常冷静。

    “滚下去领罚吧。”

    “是,多谢圣上不杀之恩!”黑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

    李启天的手紧握成拳,负手伫立在殿内缓缓闭上眼,愤怒之下纷乱的情绪渐渐沉淀,思路也逐渐清明。

    秦槐远和货物一起消失了,留在原地的是护送随军的尸体,这能说明什么?

    有可能是他安排的人有问题,来了一出黑吃黑,连人带东西都劫走了,之后还会有后续。

    也有可能是鞑靼人知道秦槐远犒军之事,命人前来劫掠,以报战败之仇。

    但还有一种可能,秦槐远带着那一大笔犒军的金银与粮草投奔了鞑靼,反叛出了朝廷!

    李启天身为帝王,对自己的地位和号召力还是有自信的。

    他命人找的是一群江洋大盗,目的是杀掉秦槐远,事成之后,这些人都会被收为己用,于他们来说等于是有了一个被承认的身份,小小匪徒却能做了当今天子的手下,这是何等幸运?

    李启天不认为这些山贼会放弃行走在光明之下的机会。

    如此一来,秦槐远携带粮草财物潜逃就有最大的可能。

    李启天冷笑了一声,缓步回到窗边铺设明黄坐褥的暖炕落座,端起茶碗啜了一口微冷的茶。

    过了片刻道:“熊金水。”

    一直站在角落毫无存在感的太监总管立即向前一步,行礼道:“奴婢在。”

    “去一趟王府,告诉秦家,秦槐远那老东西在天域关外被截杀,尸骨无存,让他们家自己看着办吧。”

    “是。”熊金水并未立即离开。

    依旧例,此时圣上应该还有安排,譬如追封什么,或者奖赏什么。

    可以熊金水的老练圆滑,立即就看出李启天并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熊金水立即躬身退下。以免逗留过久被圣上迁怒。

    到了外头,熊金水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看来秦家是彻底触怒了天威,人死了竟然连个追封都没有。如圣上这般不表态,不言明功绩也不发落罪过的,这秦大人的丧事可怎么办?秦大人死了,到底算是为了朝廷殉职,还是因为自个儿的失误丢了命啊?

    熊金水闹不清楚索性也就不去多想,只依着李启天的吩咐将方才的话告诉了秦家人。

    秦二老爷和三老爷此时已是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道:“这位公公,你的意思是说,我大哥,他殉职了?”

    熊金水道:“秦大人办差不利,丢了运送犒军的金银和粮草,殒命关外,尸骨无存,圣上让告诉你们家一生,好歹秦大人也算是老臣。”

    熊金水说罢,再不在秦家做停留,拱拱手便退下了。

    二老爷和三姥爷呆若木鸡的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发现实又容不得他们不信。

    “大哥他,真的,没了?”

    “这,这话可怎么跟母亲说啊。”

    怎么说?老太君的心里秦槐远可是心肝儿肉,无论老太君生多大的气,或者做了多大的错事,只要有秦槐远,都能让老太君迅速的消气,还能说服她做正确的选择。

    可如今,秦家的顶梁柱就这么忽然没了!

    “二哥,圣上的意思是不是太微妙了?听熊公公的意思,怎么大哥的事,连因公殉职都不算,隐约还有要问罪的意思?”

    三老爷面色铁青,已经想到朝中必定又所变故,“一定是有人暗中进谗言,如今圣上一定是在等着治大哥的罪了!”

    “因公出行,遭遇山匪横死在外尸骨无存,圣上一句体恤之言都没有,还让内侍暗示咱们大哥办事不利,圣上这事做的……”

    这究竟都是什么道理!

 第八百零六章 回家

    二老爷和三老爷想到这些年秦槐远对他们的照拂和提拔,再一想人为了朝廷性命都丢了,圣上却是这样的态度,禁不住悲从中来,抱头痛哭了一场。

    宫里来了人后,两位老爷就关在屋里哭,自然惊动了厅外守着的下人们。可是大家谁也不敢多言半句,都只将疑惑藏在心里。

    内宅里,老太君和二夫人等人还都对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正与二夫人、寒二奶奶商量着八小姐和秦慧宁的婚事该怎么办。他们选了日子就在夏季,眼瞧着没两个月了。

    宫里来了人,他们是知道的,见二老爷和三老爷却半晌没回来,老太君有些担忧,便命人去前头打探。

    不过多时,二老爷和三老爷就红肿着眼跟着丫头一起回来了。

    一看到两人这般,老太君愣住了。

    “怎么,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宫里传来不好的消息?是不是宜姐儿怎么了?”

    秦宜宁奉旨入宫这么久,宫里来了人让两个儿子哭的眼睛都肿了,老太君很自然就想到是不是秦宜宁出了事。

    二夫人、寒二奶奶、八小姐、秦慧宁等人都不由得看向了二老爷和三老爷,面上都有些焦急。

    兄弟二人已经商量过了,家里办丧事难道能瞒住老太君?这件事早晚都要让他们知道的。

    二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母亲……您,您听了别激动,别难过,我大哥他……在北方出事了。”

    “什么?蒙哥儿出什么事了?”老太君双眼圆瞪。

    “大哥他……”看着老太君这幅模样,二老爷实在是说不出口。

    老太君前倾着上身,几乎软榻上一头栽下来,二夫人和秦嬷嬷忙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

    三老爷见二老爷说不出话,只能自己艰难的开了口:“圣上身边的熊公公来说,大哥奉旨犒军,走到天域关外距离军营已经很近了,却遇上了盗匪,犒军的粮草、金银等物全部被劫,大哥他,尸骨无存。”

    “什么!”二夫人惊呼。

    所有人都吓的呆住了,一时连哭都忘了哭。

    老太君双眼发直,好半晌喉间才发出沙哑的声音:“你是说,蒙哥儿,死了?”

    “母亲,您注意身子。”

    “你不是哄我?”

    “母亲您别伤心,大哥真的……”、

    “啊!!!”老太君不等二老爷将话说完,忽然发出一声惨嚎,“我的儿,我的儿!我的蒙哥儿啊!你叫为娘怎么办,你叫为娘怎么办!老天爷你不长眼啊!”

    老太君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双目赤红,却流不出泪来,她瞪着眼,双眼几乎都快瞪出眼眶,那无限的心痛和忿恨,让所有人都泪流满面。

    老太君的叫声传到廊下,所有的婢女这下子都知道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想起秦槐远的好,也都禁不住哭了起来。

    老太君捶着胸口,胡乱的尖叫,根本没有人听得懂她到底在叫什么,可那种母亲失去孩子的悲痛却让每个人都感同身受。

    “蒙哥儿!”最后一声惨叫,老太君双眼一翻就失去了知觉。

    “老太君!”

    “母亲!”

    一屋子人乱做一团,掐人中的掐人中,慌忙找大夫的找大夫,整个王府偏院都乱了起来。

    消息很快传到姚成谷和姚氏耳边。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这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姚氏惊愕的问婢女,“你听真切了?莫不是诓我?”

    “奴婢真的听见了。说是人走到天域关外,被匪徒杀了,犒军的东西都被劫了,秦老爷全尸都没落下。这会子秦家的老太君已经厥过去了,偏院乱成了一锅粥。”

    姚氏摆摆手,挥退了婢女,问吧嗒着烟嘴的姚成谷:“爹,这会子咱们怎么办?亲家公这算不算是因公殉职?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姚成谷犹豫着道:“你没听见说么,他这是办差不利,东西都丢了,自个儿也丢了命。”

    “那咱们就别去了,免得沾上了麻烦。”

    “不成。去还是要去的。”姚成谷在炕沿磕了磕烟袋,“你想啊,咱们毕竟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就算咱不去,外人眼里咱们也都是一家子。况且到底是姻亲,不去的话也难免叫底下的人说嘴。”

    “可是……”姚氏咬着唇,道:“您说,王府是借给秦家暂住,但到底这里是王府啊,亲家公死了不打紧,要是将灵堂摆在咱们家里,多晦气,秦氏也没在家,若在家咱们也与她商量商量,叫她将灵堂摆设在外头去,免得给咱们家招来晦气。”

    “得了,人家刚出了事,咱们这话说了不是等人戳脊梁骨?”姚成谷站起身,抖了抖袍子上的烟灰,吩咐姚氏,“你去换一身衣裳,穿素净点,咱们一起去。”

    “嗳。”

    姚氏应了一声,便快步往外头去,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对襟褙子,头面也摘了换上了银饰,就和姚成谷一起来到了秦家住的偏院。

    二老爷和三老爷带着秦寒、秦宇在前头张罗,正商议着搭设灵棚的事,见二人来了,便是一阵客套。

    姚成谷安慰了几句,不经意与姚氏对视了一眼。

    姚氏立即明白了意思,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道:“出了这等事,大福在南方是没办法回来了,总不能叫他擅离职守,可是宜姐儿怎么也要先给接出宫才行,这么大的事,亲家公就只有这么一个姑娘,总不能临到了了,亲生女儿还不在身边。”

    二老爷和三老爷都赞同的点头。

    他们一家子人相互扶持着走到今日不容易,虽然母亲偏心,大哥的成就也比他们要高,可是在他们兄弟的心里,对大哥的感激和孺慕是分毫不少的。公平的说,秦槐远这个大哥,对他们兄弟是够意思的。

    三老爷用袖子擦眼泪,“亲家母说的是。我们兄弟商议一下便去办。”

    姚氏与姚成谷都点头。

    姚氏便先去内宅里看看老太君的情况。

    姚成谷也走到一旁去,留下空间给二老爷和三老爷说话。

    三老爷道:“亲家母说的是,趁机让宜姐儿出宫来是正经事。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宫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再者说现在朝廷的情况复杂,宜姐儿从王爷那里知道的内幕或许比咱们多,有宜姐儿在家也好商议商议,不至于乱了阵脚。”

    二老爷也点头。

    从前秦家不论有什么事,都是一家人一起商议着度过难关的,虽然他是做叔叔的,也不得不承认秦宜宁在政治上的眼光要远超自己。有秦宜宁在家,他们一家人至少不会触上头的霉头。

    二人商定后,二老爷便想办法给宫里递了牌子。

    秦宜宁这里次日便迎来了皇后。

    “秦家妹妹,你节哀顺便。”皇后的眼中满是同情,“圣上说,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好留你继续陪伴顺妃,你可以随时出宫去了。”

    秦宜宁一夜没睡,眼下一圈明显的青黑,疲惫的对皇后笑了笑道:“多谢娘娘。”

    “你的声音……喉咙怎么了?”

    秦宜宁说话的声音极为沙哑,几乎发不出声来。

    秦宜宁笑着摇摇头。

    皇后怜惜的叹气:“为难你了。快些收拾一下吧,你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本宫说。”

    唇角僵硬的抽了一下,秦宜宁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娘娘的好意臣妇明白,这些日多谢娘娘的照拂,若不是您,我的两个婢女还不知会如何。”

    皇后笑了笑,“说句直白的实话,本宫为的也是调查出真相,也并不全是为了你。”

    “娘娘能够公允处事已经是臣妇的幸运。”

    这句话,便有指责李启天处事不公的嫌疑了。可秦宜宁说的是一句大实话。皇后在面对秦宜宁时,甚至有种自家丈夫做了这等龌龊事,她都替他脸上发热的感觉。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秦宜宁也是信任她,才会说出来。

    与皇后道别后,秦宜宁立即让寄云和冰糖带上早就整理好的包裹,叫了个宫人引路便出了宫。

    进宫住了两个多月,从初春到近炎夏,她经历了这么多,自己身上经受的苦难都不算什么,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秦槐远已经身故。

    只要一想这些,秦宜宁的眼泪就总是忍不住的往下落,偏生在宫里不能随便掉眼泪,免得给贵人增晦气。

    好容易出了宫,家里的马车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接她的是个眼熟的小厮,身上穿着朴素的灰衣,腰上打着白孝带,见了秦宜宁就行了一礼:“王妃,小的来接您回府。”

    小厮腰上的白太刺眼了,秦宜宁闭了闭眼,干涩的红肿的眼又禁不住涌出了眼泪。

    三人上了马车,小厮挥着鞭子将车子赶的飞快。一路回到府门前,秦宜宁在车里撩起窗帘一看,就被满眼的白刺痛了双眼。

    下了马车,不管不顾的飞奔进府中,沿途小路上到处都挂着白幡,所见的下人无不披麻戴孝。

    正堂正乱着,灵堂还未搭设起来,秦槐远正值壮年,不似老太君早就琢磨了置板。事发突然,家里根本毫无准备,况且秦槐远尸骨无存,就算置办了棺木,里头也只能搁秦槐远常穿的衣服。

 第八百零七章 私心

    秦宜宁看到府里的一团乱,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旋拧。终于出宫了,终于可以不必顾及什么规矩不规矩,可以想哭就哭,不用考虑宫中主子们看了会不会动怒。

    “父亲!”

    她以为自己那一声“父亲”声音很大,可事实上她的喉咙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有的只是浅淡的气音。

    从皇宫到王府的路上,她的喉咙已经肿的说不出话了。

    “宜姐儿,你可回来了!”

    眼见着秦宜宁风尘仆仆的回来,二老爷和三老爷都赶忙上前迎。

    “二叔,三叔。”秦宜宁看着亲人,满眼的悲痛几乎要将周围的人溺毙,没有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没有捶胸顿足如老太君一般直接晕过去,只沉默的落泪,却仿佛将所有人都拽进了悲伤的漩涡里。

    二老爷和三老爷都不自禁的掉了眼泪。

    秦寒和秦宇已经披麻戴孝,命丫头拿来了麻衣白布,冰糖和寄云便帮秦宜宁穿戴起来。

    她呆站着任由婢女们摆弄,红肿的双眼看看四周。

    丫鬟小厮们忙碌着置灵幡,搭设灵棚,所有人都在做着事,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

    秦寒看着秦宜宁形销骨立,脸色白中泛着青,眼睛红肿嘴唇惨白的模样,不由得心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四妹妹,你别这样,你若是哭坏了身子,大伯父泉下有知也会心疼的,你要爱惜自己啊。”

    “是我不孝。”秦宜宁凄惨的笑。

    是她带累了秦槐远。

    如果她没有嫁给逄枭,这次秦槐远根本就不会出事。可是谁也没有与预知未来的能力,当初嫁给逄枭,虽料想到会被卷入朝堂斗争之中,也想过自己或许过不上什么安生的日子,却没有想到竟会带累了家人啊。

    “胡说。”二老爷鼻音浓重的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眼下你父亲已经去了,家里却还有这么多口人,朝廷里的风向还指望着你和王爷来把握,王爷有不在家,你得振作,知道么?”

    秦宜宁缓慢的点点头。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的。只是……心里难受。如果不是我,父亲不会死。”秦宜宁的手抓着衣襟,心里好像缺了一块,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三老爷叹息一声,“你是个好孩子,别为了这种事自责,这都是命,怪不得你。”

    秦宜宁闭了闭眼,是强行拉回纷乱的思绪。再正眼时,她的眼神亮的像是映着月光的一柄利刃出了鞘。

    “二叔,三叔,给南方去信了吗?”

    二老爷叹息一声,“还不曾,宜姐儿,你可知道圣上具体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二老爷将熊金水来时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告诉了秦宜宁,“看样子,圣上还预备治大哥的罪!大哥性命都丢了,却还要治他办差不利,连个身后名都不肯给。”

    秦宜宁唇畔扬起冷笑,“这件事,他或许恼羞成怒的成分更多。”

    “恼羞成怒?为何?”

    秦宜宁看了看左右,到底只是摇了摇头。

    “先设灵堂吧。我想咱们停灵就依着四十九日,等着圣上的吩咐。不论是赏是罚我都接着。”

    见秦宜宁这边商量到了设置灵堂的事,站在不远处的姚成谷抄着手走了过来。

    “秦氏啊。”

    秦宜宁回身,见是姚成谷,行礼道:“老太爷。”

    “嗯。你婆母这会子去内宅里看你祖母了。你祖母知道消息身子就不好。你也快去看看吧。”

    秦宜宁点点头道:“是,孙媳知道了。”

    姚成谷便点点头不再多言。

    秦宜宁与二老爷和三老爷说了一声,就先往后头去。

    谁知到了老太君的院门前,却瞧见姚氏正从里头出来,还在用素蓝色的帕子擦着眼角。

    秦宜宁站定,恭敬的行礼道:“老夫人。”

    “呦,你回来了,嗓子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

    姚氏叹息一声,双手拉着秦宜宁的手走到了角落里,“家里出来这样的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瞧瞧你瘦的,啧啧啧,你也要爱惜自己身子,毕竟你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呢。”

    虽然是劝说,可秦宜宁根本没感觉到宽慰,反而让她觉得姚氏是在提醒她,她不只是秦家的女儿,更是逄家的媳妇。

    秦宜宁心情烦躁,没有了平日里那么多的耐心,但依旧压着性子恭敬的道:“是,媳妇知道了。”

    “嗯。”姚氏见秦宜宁如此恭顺,心里熨帖了不少,想了想府中的乱况又道,“秦氏啊,你是逄家的媳妇。咱们王府里虽然是收留了你娘家一大家子人住下。可是这出了事,到底不吉利。前头若是搭设灵棚,是不是不太好?”

    秦宜宁猛的抬头,清冷的目光直看着姚氏:“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被秦宜宁这样的眼神直视着,姚氏几乎忍不住要移开目光。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是王府,她的儿子是王爷,儿子收留岳家住下一段日子就罢了,怎么秦家人还当自己是王府的主子了,办丧事也要在她王府里办,这是什么规矩?

    姚氏这么一想,就觉得有底气的多了。

    “秦氏啊,你是个聪明孩子,我的意思难道你真的不明白?这里是王府,毕竟不是你秦家。你父亲出了事,大家都很伤心,我也很遗憾,只不过你父亲的灵堂到底不好摆在王府是不是?

    “你也体谅体谅,我也是个做母亲的人,我儿子在南方镇守,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我也怕沾染上晦气影响了我的儿子,你也做娘了,你应该能理解吧。”

    秦宜宁笑了笑,“老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在您眼里,我始终是秦家人,是外人。”

    “哪能啊,你可别歪曲了我的意思,你是你,你家里是你家里,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你嫁给了大福,那就是逄家的媳妇,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可您并不是逄家的媳妇。您有什么资格在为逄家做决定?”

    姚氏倏然色变,疾声道:“你说什么!”

    “老夫人,您也是个聪明人,难道我的意思您真的不明白?”秦宜宁将姚氏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续道,“我要说明一点,秦家并不是没有宅子,也不是无处可去才要王府收留。当初我与王爷出门前为何商议着要让两家住在一起?难道老夫人已经忘了?

    “朝廷情况如此紧张,王爷是怕临时出了事,譬如刺杀,火灾那一类,或者忽然有王爷的对头找上门来,就您与老太爷留在府里带着一群下人,怕你们被生吞活剥了!所以王爷才求着我父亲留下坐镇。

    “若不是有我父亲在外观察朝局,给家里遮风挡雨,您以为您与老太爷能安生的嗑瓜子喝茶背后说人闲话?”

    “你,这是哪家的规矩!怪道人都说你是野人,我看你简直是放肆,根本就不配做我逄家的媳妇!”

    “配不配,轮不到您开口,还是那一句,只要您给王爷取信让王爷一纸休书给我,我立即就走。”

    秦宜宁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致,就在崩溃的边缘,姚氏的无理取闹,她以前心平气和时忍得,现在却忍不得了。

    “寄云。”

    “奴婢在。”

    “去寻钟大掌柜,将我置办的宅院整理出来。另外去前头告诉我二叔三叔,秦家马上就搬,灵堂也暂时别设了,到了新家再设不迟。”

    “是。”寄云高声应是,锐利的眼神刀子似的扎过姚氏,转身就往外去。

    “冰糖。”秦宜宁依旧看着姚氏。

    “奴婢在。”冰糖上前一步。

    “你去看看老太君怎么样了。适不适合挪动,过后再来回我。”

    “奴婢这就去。”冰糖点头,越过姚氏往内宅去,口中还低声嘟囔着:“呸,还是亲戚,没见这么自私的,人家老人病了还逼着人走!”

    姚氏猛然回头瞪着冰糖:“你回来,谁准你乱嚼舌!”

    冰糖走的飞快,根本不理会姚氏。

    姚氏又怒指着秦宜宁,“你这个毒辣媳妇,你就是这么调理下人,让下人来与婆母作对的!”

    秦宜宁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纤云和秋露立即一左一右的来扶着秦宜宁,连小粥更是从袖子里掏出个扁平的小瓷盒,从里头挖出一小坨药膏涂抹在秦宜宁的太阳穴上,眼里含着泪道:“姐姐,咱们走吧,别在这里受气了。”

    秦宜宁摸了摸连小粥的脸蛋,转而对纤云道:“叫王爷留下的精虎卫来见我。”

    纤云立即点头下去办差。

    不多时,十六名身材结实,身着各色短打和小厮服侍的男子便聚在了秦宜宁面前,四人一排。

    这其中有六人是跟随秦宜宁身边的。还有十名是逄枭留在王府附近的。

    秦宜宁按了按眉心,随即点出了那长跟随她的六名,道:“你们收拾一下,稍后跟着我走。”

    “是!”六人齐齐应是。

    秦宜宁有转而对那十人道:“你们十人留在府里,等我们一家搬走之后,我建议你们严守春晖堂周围,将护院家丁分成几组。我稍后会命人来告诉你们新家的位置,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去找我。”

    十人面面相觑,随后为首一人拱手道:“王妃,王爷的吩咐是要我等保两家人的周全。”

 第八百零八章 冷暖

    秦宜宁背脊挺直,神色淡淡道:“你们放心,我手下还有青天盟的弟兄,护着我秦家人不成问题。”

    “可……”

    “你们只管将我的话回给王爷就是,王爷不会怪罪于你们的。往后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姚老太爷和姚夫人。”

    十人犹豫了一瞬,只好点头应下。

    秦宜宁恭敬的与姚氏屈膝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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