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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将军上战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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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缺少你这种活力之将。苏周平日话虽不多,武力又比不得壮牛,但心思缜密,假以时日方成大器。”
  “若你们想埋没自己,糟蹋自己,我不阻拦,任由你们在军中得过且过,被人欺压。”他顿了顿又说,“你们可知道在神箭营为何无人敢欺负你们?”
  庄牛看了眼素素,回答:“因为有素爷罩着。”
  “军中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要想变强,得想方设法往上面爬。”
  三人听了柏舟一席话,纷纷在心里感叹:原来我这么有用?
  三人被虞柏舟一席话说得热血沸腾,不同于平日里跟素素说的玩笑话。他们声音震震,齐齐道:“老大!以后我们跟着你闯!当将军!”
  虞柏舟欣慰一笑。
  比起上战场杀敌,虞柏舟更贪恋兵书阵法,他觉得书中的阵法更有趣。但为了保护素素,他必须让自己变强。他唯一所希望的,就是到了战场上,他在兵书里所习得的阵法可以派上用场。
  素素很不喜欢一群男人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被温暖的火堆那么一烤,她靠着虞柏舟的肩膀就睡着了。
  最后还是虞柏舟不顾树林里崎岖坎坷,将素素给背回去的。
  *
  出征在即,虞柏舟知道出征辛苦,每晚入夜后,会带着素素跟泡脚小分队偷偷溜出营,在附近山林里打野味。
  一来可以保证出征后他们在路上的口粮,二来可以带着大家一起练箭。
  虞柏舟带着他们将打来的野味清洗干净,将结实的野猪肉切成长条,撒上盐腌制好,藏匿在河边的草丛里。第二天他们便将藏在草丛里的腌肉统统拿出来,挂在在河边暴晒。
  野味被风干后,严重缩水,成了肉干。这种肉干不仅轻巧便于携带,还能填饱肚子保证营养。
  葭月中旬,虞仲领命率兵出征,夺回被大奴国夺走的凉城。大军出征那日,近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走出东坡大营,附近村庄的小孩便跑去山坡山看这幅浩瀚壮阔的景象。
  虞柏舟为了让素素路上方便,专门拿针线为她做了一个斜跨的小布兜,布兜上有简单的小花朵,可以装一些简单的吃食。他往素素的布兜里装了满满的肉干,还夹带了几只新鲜的野果子。
  大部队匀速前行,素素扛着武器,哼着小曲儿在队列中欢腾地一蹦一跳。在乏味的东坡大营里呆了那么久,她终于可以去奔赴前线了!
  她要打坏人,立军功!当将军!
  素素走路的时候嘴巴就没停过,她一个劲儿的从脖子上挂着的布兜兜里掏肉干,不停地往嘴里塞。她一直吃到腮帮子发疼,才停下来。
  出征在外大军很赶行程,有些时候连夜赶路,没有时间安营扎寨。素素一到晚上吃了肉干就犯困,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
  虞柏舟也觉得日夜颠倒的生活对素素身体不好,他掐算了一下素素来葵水的时间,发现素素已经晚了好些天。
  医书上说,女子月事推迟也是一种病症,多半情况是因作息不正、饮食不当所致。
  前段时间他很注意素素的饮食,隔三差五给她喂肉羹吃,即使现在出征了,他也不会克扣素素的肉干,应当不会饮食不当。
  但是作息不正这个问题却很难避免,这种情况柏舟也很头疼,就跟来葵水的是他一样。
  一到晚上赶路时,他尽可能背素素,让素素趴在他背上打盹儿。
  泡脚小分队为了帮虞柏舟掩盖“断袖”,四人轮流换着背熟睡的素素。可素素不认床,却是认“背”。每当柏舟将熟睡的她递给庄牛或李大狗背时,她半醒半睡的抱着虞柏舟的脖子撒娇,喉咙里一阵哼哼唧唧,就是不让其它人背。
  庄牛觉得素素被虞柏舟给惯坏了,瞧这娇气的,跟刚出生的小孩儿似得。
  逮着机会的庄牛语重心长拉着柏舟的手,“老大,你不能这样惯着素爷,再怎么着他也是男人,你这么惯着宠着哪里成?都快把他给惯成女人了。”
  柏舟哦了一声,掰了块糇粮往嘴里塞,淡淡扫了他一眼,“我乐意。”
  “……”庄牛觉得自己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好无力。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以庄牛特别不理解他们这种“断袖”的男人。
  虞柏舟跟素素一路上似有似无的秀恩爱,让三人心里好不畅快。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都巴不得变成素素,让虞柏舟背。
  李大狗冲着虞柏舟挑了一个眉,咬着肉干问:“老大,你娶小妾吗?”
  虞柏舟一脸疑惑看着他。
  李大狗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一脸期待:“老大,你看我成不成?如果你愿意娶我当小妾,我就不要翠翠了。”
  他一脸认真,被素素暴揍了一顿。
  素素气鼓鼓地看着李大狗,咬着肉干攥紧拳头,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瞪着他,一副“柏舟是我的谁也不能抢”的模样。
  *
  大军在半月后抵达凉城,在凉城三十里外扎营。
  到达凉城第一日,大军歇息整顿,营帐一搭好,素素连饭也顾不得吃,抱着被子躺在军塌上,打算睡个天昏地暗。为了不让自己饿着,素素专门在枕头边上放了几块肉干,以便于做梦的时候啃来吃。
  素素是被荆副将给摇醒的,她醒来时嘴边的肉干只剩了一小半,她蹙着眉噘着嘴,颇有敌意的看着荆副将。
  荆副将被她凌厉的眼神摄得往后退了几步,他镇定思绪咳了几声,“今夜子时,你跟柏舟去一趟大将军营帐。”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啦!说好的大军休整呢!“不去,我要睡觉!”
  “军令如山,违抗军令可是要杀头的。”
  一听杀头,素素抱着枕头翻了翻眼皮儿,“好嘛,你去告诉柏舟,让他晚上背我过去好了……”
  嘿,这小子!
  荆副将看着这小子懒洋洋的模样,真不知道大将军看重她哪一点。军中有才之人比比皆是,可不少他一个。
  他想再跟她说话时,素素已经睡死了。
  荆副将头一次这么抓狂,被一个小士兵冷落,他心里就跟蚂蚁爬似得痒痒。他伸出脚踢了踢素素掉在军塌外面的腿,素素却一动不动。
  他用剑鞘戳了戳素素胸口,素素“嗷呜”一声仍旧不醒。荆副将感觉用剑鞘戳素素的胸,挺有趣,忍不住就多戳了几下。
  嘿嘿,这小子真好玩。
  于是虞柏舟打完饭一进军帐,就看见荆副将拿着剑鞘戳素素胸口,他“噔”地一声将碗往桌上一掷,语气清冷,“你在做什么。”
  荆副将被虞柏舟冷森森的语气吓了一跳,他看着虞柏舟那张沉下去的黑脸,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
  他才不会说自己闲得无聊,“调戏”士兵呢,这显然不符合他平日高冷的副将气质。他正脸道:“我来传达大将军口令,大将军让你二人子时去他营帐一趟。”
  虞柏舟冷冷看着他:“好。”
  荆副将被虞柏舟看得打了个寒颤,竟觉有一丝寒气袭来。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迈开步子走到军帐门口,正准备掀开遮帐的布幔,却被柏舟叫住。
  “荆龙。”
  许久没人叫过他名字,他顿在原地很明显愣了一下,“公子?”
  虞柏舟目光阴鸷冷厉,语气冷森,“以后不许碰她。”
  荆副将看了眼躺在军榻上熟睡的素素,好半晌才跟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应声道:“哦……好。”说完便飞也似的逃了。
  等他回了军帐觉得愈发不对头,柏舟公子那般护着一个士兵,是不是有些奇怪?
  夜里子时,虞柏舟没有叫醒素素,而是直接抱着她往父亲营帐走。
  是以坐在营帐中等儿子的虞仲,就看见儿子抱着素素大不咧咧走了进来。虞柏舟将素素放在他爹的军榻上,给她盖上了一层厚实的狐裘。
  素素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军塌,她裹着毛绒的狐裘,睡得更为香甜,半点没有醒的意思。
  虞仲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在他军塌上熟睡的素素,“儿子,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
  一段时间没见,虞仲发现儿子长高不少,五官轮廓都硬朗了不少。虞仲看着儿子坚定的表情,点点头:“好,好。”素素以后是他儿媳,总之都一家人,也没啥。
  这么一想虞仲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父亲找我何事?”
  虞仲拿出一封大奴送来的挑战书,“大奴新任单于伊瓦塔,寄来战书一封,而我军中唯一一个懂大奴语的将军昨夜病倒不起,还在昏睡中。现在军中无人能看懂这封战书,我便叫了你跟素素过来。你们懂大宛语,不知大奴语是否看得懂?”
  虞柏舟接过战书,“大奴、大宛的语言我都是跟素素学的,听得懂,但看不懂。这个得让素素看。”
  虞柏舟听素素唠叨过几句,他也没有刻意去学这两种语言,听着听着他也就会了。虞柏舟就这点好,素素花一年半时间学会的语言,他短短几天就能学会。
  这就是差距……
  “为父去叫醒她。”
  “不准!”
  “……”
  嘿,这臭小子,还没把媳妇娶进门,这就护起来了?虞仲看着儿子,心情复杂。
  “素素连续几夜未曾入睡,让她再睡会。”虞柏舟道:“这封战书,等素素醒了再看也不迟。”
  “……”儿子这么护媳妇,虞仲哪里有不让他护的道理?
  父子俩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军塌前,两人皆用左手撑着下巴,打量着军塌上熟睡的素素。
  虞仲无聊到数素素说了几句梦话的地步,素素在梦里统共叫了六声爹,喊了二十声鸡腿。
  虞柏舟则拿着父亲的军书看,以此打发时间。
  一直到天亮,素素才辗转醒来。
  素素一醒就看见柏舟爹顶着两熊猫眼打量自己,她笑嘻嘻跳下军塌,走过去给他捏了捏肩背,脆生生叫了声“爹”。
  哎呦呦,这丫头脸皮厚得。
  这声爹叫得可真甜哪,叫得虞仲整颗心都化了。
  虞柏舟给素素拧干一只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帮她梳好头发才将战书递给她看。
  虞仲都快被儿子跟素素“恩爱”给折磨死了,这臭小子带着媳妇儿在军营里秀恩爱什么的,还能不能愉快当父子了!
  素素接过战书打开,咦了一声:“这是战书?”
  “这是大奴昨日派人送来的战书。”
  “这分明就是骂人的话嘛。”素素摇着小脑袋感叹,她扭过头问虞仲,“爹,他们骂你是孬种,骂你养个儿子也是孬种,然后他们还骂你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厉害,不过是个即将告老还乡的糟老头。”
  “……”
  “等等,爹,你儿子不就是柏舟吗?”素素反应过来,一拳头砸在书案上,“啪嗒”一声把书案砸成了两半。“爹,你让我去,打不死他们!”
  柏舟:“……”
  虞仲:“……”儿媳对儿子可真好啊。

  ☆、32

  “素素,咱不急。”虞仲将素素拍成两半的书案搬至一边。“这个伊瓦塔,故意用大奴文字书写战书,分明是欺我军中无人。”
  “他怎么就知道我们军中无人了?”
  素素的怒气还没下去,骂柏舟爹可以,但是骂柏舟就不行。
  虞柏舟看着父亲,神色严肃,疑惑道:“军中有奸细?”
  虞仲坐在矮凳上,手肘抵着膝盖,撑着下巴哼了一声:“军中有奸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那奸细贼得很,从不落下把柄。儿子,你有什么建议?”
  “伊瓦塔给我们下战书,那我们便回他一封,挫挫他们锐气。”
  “要如何写?”
  虞柏舟看着一旁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生闷气的素素,说:“让素素来写。”
  素素一听柏舟这话,指着自己鼻子连忙摆手:“不成不成,柏舟你是知道的,我写得文章不好,夫子经常骂我写的文章牛头不对马嘴,战书这种东西我就更不会写了,丢我的人不打紧,可我不能连爹的面子都丢了呀。”
  素素那一声爹叫得虞仲心里直发软,有儿媳的感觉可真美。
  “无碍,你平时是怎么写文章的,战书你就怎么写。”
  “可我平时写文章,都不是用写啊,我都是用……画的。”
  虞柏舟取了纸笔给她,“那你就随心所欲的画。”
  “可是……我应该怎么画呢?”
  “你想想,对方是怎么辱骂我爹的。”
  素素想到对方辱骂柏舟,心里就不舒坦。她将宣纸在地上铺开,握着笔趴在地上开始“画”战书。
  笔墨在宣纸上潇洒飞溅,素素的王八跟狗渐渐成形。五只腿的乌龟,六只腿的狗。狗咬着乌龟的尾巴,乌龟咬着狗的尾巴,一龟一狗相互嘶哑,凶残至极。
  虞仲接过素素的战书,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素素这画的含义,随即爽朗大笑。“妙哉!妙哉!”
  素素咬着笔尾嘿嘿一笑,解释说:“这狗呢,就是我们军营里的奸细,这龟嘛,就是伊瓦塔那个老乌龟。”
  这画在柏舟跟虞仲看来很有意思,一狗一龟看似是合作关系,却暗地撕咬,为图利益不择手段,各怀鬼胎。素素这画既讽刺了伊瓦塔,又讽刺了躲在暗处的奸细。
  虞仲将素素画好的战书装进绸缎布袋中封好,叫来亲信,将这封战书送往了凉城。
  大齐军队兵临城外,伊瓦塔接到战书时,他正在城内款待主将。
  伊瓦塔惊讶于对方回了战书,大齐军队中唯一一个会大奴语的人已经无法说话,虞仲是怎么看懂他那封战书的?还是他压根没看懂,胡乱回了一封?
  伊瓦塔的军师展开叠了几层的宣纸,当他看清上面的画时,登时如被异物梗喉,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单于,虞仲那只狡猾的老狐狸,分明是在侮辱我们!”军师毕恭毕敬地将素素的画递给伊瓦塔。
  伊瓦塔看了画后,气得浑身发颤,当下将手中的画纸撕了个粉碎。
  这画工稚嫩,显然是故意对他们大奴的侮辱。其次从画上内容看,虞仲似乎已经知道他安插奸细的事。
  伊瓦塔的眼线知道小半计划,若他安插的眼线挨不住虞仲的严刑逼供,什么都招了出去,岂不麻烦?
  *
  因为素素蕴含讽刺意味的画,当夜飞骑营的容将军暴毙营中。
  死了一员猛将,虞仲一点也不心疼,反倒觉得轻快。容将军身上找到了伊瓦塔的信物,且他死于大奴一种特制的毒药,这种毒药相当于一种蛊,由母体牵制中毒之人。如若母体死亡,这人必定不能存活。
  结论显而易见,定是伊瓦塔收了素素的画后心虚,怕细作暴露自己的计划。
  素素也算立了军功,虞仲想着那丫头睡觉时喊了二十声鸡腿,命荆副将给素素送去二十只鸡腿。
  素素觉得柏舟爹越瞧越可亲,她不过是画了一幅画,就赏了她二十只鸡腿,真是个出手阔绰的爹。
  素素开心的无以复加,难得大方的邀请泡脚小分队一起吃。
  大战在即,军士们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少新兵将刀剑战枪磨了一遍又一遍,生怕上了战场戳不死人。
  就连泡脚小分队也开始紧张,围着饭桌开始讨论战场。
  庄牛眼中的战场血腥弥漫,上了战场大家谁也不人是认识谁,稍不留神身上就会被戳几个窟窿。庄牛已经做好了被戳窟窿的准备,他说:“俺只要不死,啥都好!素爷,你跟姓程的老军医关系好,到时候你让他先给俺治伤。”
  素素点头哦了一声,她想象了一下庄牛身上有几个窟窿的模样,吓得手一抖,啃鸡腿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李大狗也插话说:“爷,还有我,万一我在战场上被砍掉了胳膊,砍断了腿,你一定要一刀结果了我,我宁愿死也不要当残废。”
  素素眨着眼睛看着李大狗,他这话说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素素心里一咯噔,弱弱问他:“要是你死了,翠翠怎么办?翠翠还等着你回去娶她呢。”
  李大狗沉默一会,才说:“我死了,翠翠就能另嫁他人。但若我不死,就会拖累翠翠,我不想让翠翠跟一个残疾成亲。”
  话题好沉重,好悲伤,素素憋着嘴都想哭了
  虞柏舟安慰大家:“大家别怕,新兵初上战场,是在后军位置,不如前军那般凶险。大家只要注意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素素放下鸡骨头,点点头安慰庄牛跟李大狗:“你们别想得那么惨嘛,你们看阿周,他一点都不害怕,他啥也没说。”
  一旁的苏周吞了口唾沫,弱弱道:“爷,其实我是害怕的不敢说话了……”
  素素:“……”
  素素的心情也被他们搞得沉重起来,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柏舟。
  晚上睡觉时,素素钻进柏舟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下巴说:“柏舟,在战场上你躲在我后面。”
  柏舟说:“不成,在敌军面前,我七尺男儿怎可低头?”
  素素纠正他:“七尺男儿不可低头,但是你现在有八尺了呀,可以低头了。”
  柏舟被素素的歪理给呛住,一时不知如何对答。
  素素用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口,声音软嫩:“柏舟,我们现在还不是大将军,等当了大将军,再努力杀敌也不迟。初上战场,我们能躲就躲,千万不要被戳了窟窿。”
  要是柏舟身上被戳了窟窿,亦或是被砍断了双手双脚……
  素素打了个寒颤,她不敢想,她不像想象那样柏舟会有多痛苦。素素虽然想上战场立军功,当将军,但是比起柏舟的安危,她宁愿做一个缩头乌龟,还是会装死的那种。
  当晚素素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柏舟的胳膊被人砍断了,柏舟没了手,不能抱着她,也不能背着她。
  在梦里她心疼的抱着柏舟哭,她还梦见自己杀了人,她杀了那个砍柏舟手的人。
  素素半夜被吓醒,她的眼泪将柏舟胸口的衣衫浸湿。
  虞柏舟知道她梦魇了,拍着她的脊背,温声安慰她:“没事的素素,我在。”
  一片黑暗中,素素感觉到柏舟的手还在,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柏舟。”
  “嗯?”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嗯。”
  “谁欺负你,我打谁。”
  “好。”
  “谁欺负你,我杀谁。”
  虞柏舟怔住。
  素素问:“柏舟,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坏?”
  “没有。”虞柏舟安慰她,“出于护人而杀人,不算坏人。”
  素素憋着嘴就哭了:“我刚才做梦,梦见有人砍你的手,然后我杀了人。可是我现在心里好难过,柏舟,我有点还害怕上战场了,我没杀过人。”
  “素素,在战场上,敌人可不管你有没有杀过人,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你的慈悲,可能会让更多的人牺牲。”
  柏舟的意思她懂,她嗯了一声,阖上眼,继续睡。
  *
  第二日太还未亮,各营集合列阵,士兵们带上糇粮上了战场。
  素素揉着眼睛还没睡醒,她迷迷糊糊的走路,迷迷糊糊的啃肉干。到了战场,当她看见敌军密密麻麻的铁甲骑军时,吓得手上的肉干掉落在地。
  她扯了扯虞柏舟的袖子,“柏舟,你看……”
  “我看见了。”
  大奴国是马背民族,擅骑射,其中铁甲飞骑军尤其矫勇。他看着身着金色铠甲,骑在枣马上的大奴主将,眉眼蹙成了一团。
  素素:“柏舟,肉干都哭了……”
  “?”虞柏舟不懂她的意思。
  “肉干被吓哭了!”
  虞柏舟不再理素素,继续观察前方形势。由于他们离前军位置较远,听不清双方主将说了什么。素素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双方厮杀起来。
  双方士兵纠缠在一起,你杀我我杀你,场面一片血腥混乱。素素身边的士兵大喊一声“杀”冲了出去。素素死命拽着柏舟,举着红缨枪也跟着一起叫“杀!杀!杀!”
  不一样的是,人家是往前冲,素素是拉着柏舟往后退。混乱的厮杀阵营中,若不是服饰不一,素素还真的分不清哪个是敌军哪个是队友。
  “死人啦死人啦!柏舟死人啦!”素素看着身边一群人一个又一个倒下,有大奴士兵,也有大齐的士兵。
  素素再也顾不得什么“宏图大志”,她下定决心要当一个缩头乌龟,会装死的那种。
  素素一把将虞柏舟拉倒,平躺在地上,随后又抹了一把死人血涂抹在虞柏舟那张俊脸上,接着又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柏舟,快闭上眼睛!”她用身体死死压着柏舟。
  她要带着柏舟一起装死。

  ☆、33

  战马溅起沙尘,周遭飞沙走石一片混沌。将军们持枪驰马雄姿勃发,士兵们持械杀敌英勇无敌。战场上金戈铁马,两军交战大有气吞万里虎的气势。
  素素却死死压着柏舟,嘴里还一个劲儿的碎碎念:“别踩我,别踩我……”战场上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素素的手脚被来回踩踏了十几次,疼死她了。
  她只奢望不要踩头,其它地方随便踩。
  虞柏舟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死人血,神色严肃看着她:“素素,起来。”
  “不起。”素素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双手摁住他的手,用双腿死死压住他的腿,让他半分不能动弹。“乖,我们就躺一会,等仗打完了咱们再起来。”
  “素素!”虞柏舟一张嘴就被尘沙呛住,他咳了一声,语气明显有些愤怒,“素素,起来,大牛大狗阿周都还在奋勇杀敌,你我又怎可在这里装死?”
  虞柏舟一脸正经的看着素素,她却哼唧一声:“那有什么?他们也在装死啊!”
  “老大,俺们在这里。”
  三人正躲在几尺开外的死人堆里,若不是听见声音,虞柏舟还真当那里没有活人。
  虞柏舟怒火噌地一声上来,他们的雄心壮志呢!虞柏舟的个性,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最好。他爹还在前军率兵杀敌,作为儿子以及男人的他,怎可在这里贪生怕死?
  他用劲浑身力气翻了个身,将素素反压身下,之后轻巧一跃拿着红缨枪从地上跳了起来。
  双方军队打得如火如潮,虞柏舟身边飞过一支羽箭,被他侧身躲开。
  敌军士兵见虞柏舟装死,“啊”一声握着弯刀朝他砍过来。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虞柏舟也不是吃素的,他拿着红缨枪几番挥霍将对方给刺死。
  当然,他现在也就靠点儿男人的蛮力,以及军队里学来的简单技巧。跟素素比起来,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跟素素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阵阵战鼓和厮杀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两军交缠间不乏有箭雨落下。
  虞柏舟看着在地上躺尸的素素,怒不可遏,他很不客气的踢了踢她的腿:“素素,你再不起来我可生气了!”
  素素躺在地上抱着胳膊,心无旁骛,噘嘴道:“柏舟,你再不躺下我就生气了!”
  李大狗庄牛缩在死人堆里,虚着眼竖着耳朵探听二人。李大狗悄悄对庄牛说:“老大和素爷可真牛啊,这种情况都敢谈情说爱。”
  庄牛感叹:“爷们跟爷们可真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啊。”
  素来话少的苏周也跟着来了一句:“这要是再亲一口,可真就是战场上的旷世绝恋了。”
  庄牛:“……”阿周闷骚。
  李大狗:“……”阿周绝对闷骚。
  就在虞柏舟跟素素对话间,大奴一队士兵提着弯刀朝虞柏舟围攻而来。敌军已经杀红了眼,但凡见到不是自己人就砍。不砍胳膊不砍腿,专砍脑袋。
  但凡那队人提着弯刀行过之处,便是一大片血跟一大片人脑袋。好在素素没有闲工夫去看周遭的情景,否则她一定会将早上吃的肉干都给吐出来。
  那队敌兵砍着脑袋一路杀过来,泡脚小分队躲在死人堆里看得惊心动魄,三人齐齐大喊一声:“老大小心!”就这么一喊,他们成功为虞柏舟分担了一点危险。
  十名大奴士兵遂分成两队,直奔他们而去。
  泡脚小分队后悔不已,无奈之下只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提着大砍刀继续跟敌兵厮杀。庄牛一胳膊将人轮开,李大狗苏周紧跟其后拿着砍刀上前砍,左右一刀,砍完一小队敌兵,庄牛抹了一把脸上的死人血:“奶奶的,比杀猪容易。”
  三人为保命杀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渍。他们现在脑子里想的已经不是逃命了,而是保命。刀口的血越浓,他们就越痛快。
  而虞柏舟这边,看着那队敌兵袭近,无奈之下叉腰踢了踢素素的腰,“常素素!你不是说我要护着我?赶紧起来给我挡箭!你要再不起来,我可就变成刺猬了!”虞柏舟为了刺激素素起来杀敌,“铛”一声扔掉自己手中的红缨枪,“也罢,与其丢人丢死,不如被敌军一刀戳死,好歹能落个英烈的名头。”
  素素一听他要被射成刺猬,提着自己的红缨枪“嗖”地一声跳起来。她一脸委屈看着虞柏舟,“柏舟,我觉得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打我,可是你刚才拿脚踢我!”
  她满腹委屈,完全没有没有注意身后有支羽箭射来,好在虞柏舟反应快,抱着她躲开。
  羽箭从虞柏舟手臂擦过,锋利的箭镞刺得他皮肉绽开,猩红的血液涌出,很快他的袖子被浸红一片。
  看见他流了这么多血,素素吓得一张小脸惨白。他见虞柏舟受伤,心疼得就像是自己身上掉了块肉。
  素素愤怒的双眸血红,她将柏舟护在身后,死死瞪着朝他们围攻而来的敌兵,柔和的目光变得狠戾,她蹙着眉头“啊”一声,握着红缨枪便冲了出去。
  素素以一敌六,气势锐利不可挡,她此刻就如一只脱了缰的野狗,握着红缨枪撒了欢儿似得往前冲,一发不可收拾。
  素素不想杀人,她也不敢,她一个扫堂腿,一个侧旋连环踢将六名士兵撂倒在地。期间也涌过来几拨敌兵小分队,都被素素给踹开老远。
  素素下脚有个特点,只对着敌兵的膝盖、手肘踢,她那一脚踢过去,那些敌兵的四肢就跟骨头碎裂一般,疼如抽筋挫骨。敌兵们躺在地上虽还留着口气,但却无力再起来杀人了。
  敌兵蛮子虽勇猛,但看见素素以一敌数十人,吓得一一退散,或转身逃跑,或转移阵地去杀比自己弱的士兵。所以素素明白一个道理,这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素素解决完一堆麻烦,肚子饿得咕隆隆直叫唤,连着双腿也有些发软。她揉着肚子望着虞柏舟,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裹住虞柏舟的伤口。素素看着柏舟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涌,心尖跟被针刺似得,阵阵儿的疼。
  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眼泪也跟着往下流,她嘴里嘟嘟囔囔:“柏舟,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装死人了。我以后好好打敌人,你的胳膊不要断好不好。”
  说话间又有一个不要命的敌兵握着弯刀冲过来,素素一脚将人踹开。“柏舟你是不是好疼?我给你吹吹。”
  素素抬起他的胳膊,对着他伤口小心翼翼的吹。
  虞柏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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