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撩汉这件事儿-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时正在城门上指挥斩杀敌军,待知道反贼携兵朝永安寺而来之后,便派了卑职抄小道快马赶到捎信并保护寺中贵人,只是此刻京城四门受敌,战况激烈,侯爷不可擅离,又抽不出人手,便吩咐卑职先调用寺中留宿的护院和寺中僧侣以寺院为堡垒拒敌,只需一两个时辰,必有救兵来援!“
这长长一段掷地有声的话落地,院内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哑了,也僵了,连孩子也似乎被这般场景震慑,哭声都止住了。
谢瑶听到脚步声接近时,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直至来人吸引所有人目光,便悄然退到人群中,回在母亲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徐行俨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
第四章
徐行俨一番话漏洞百出,先不说城门被攻后他是怎么脱出报信的,还有,侯爷如何提前知道今晚永安寺里的女眷们带了多少护院,再者,若当真知道庐阳王要转而袭击永安寺,不过几百残兵,为何无人来追?侯爷再如何心大,也不可能只派了他一个人当救兵来救这一大群妇孺……
他的话本经不起推敲,但是徐行俨先糊弄了一群僧人同行,在气势上稳胜一截,而后沉着镇定地直接找了丈夫掌握城卫兵权的忠勇侯夫人禀报,掷地有声的话很像那么回事儿。
只是他这些话,也只能唬住这一群被吓傻了的妇人。
谢瑶那双在火光中盈盈发亮的眼睛闪了闪,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心中猜测着此刻徐行俨的内心戏,不知是在嘲讽妇人无知还是在自持机智无双呢?只是他这样随意胡诌,不怕事后会有人追究吗?
侯夫人虽然事先听谢瑶说了那些后有了准备,但仍旧被震了震,顿了顿才道:“但凭将军指挥,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徐行俨毫无停顿地回道:“卑职无名小卒,不敢妄称将军,此刻最要紧的还是要请夫人为卑职协调一二,让诸位贵人们通融一下,如今叛军残兵距离此处恐怕已不足三里地,逃走目标太大,妇孺老弱太多,此刻离寺,只能与叛军撞个满怀,再犹豫,待叛军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后面女眷们终于重新有了反应,不等吩咐,便纷纷慌乱着派人去另一个院子将护院叫出来,孩子重新开始啼哭,有胆小焦虑的贵妇们也吓得开始小声地嘤嘤哭泣。
谢夫人脸色也有些发白,紧紧抓住谢瑶的手泄露了她此刻的担心害怕,她嘴里念着佛经,喃喃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可要保佑我们母女渡过此劫,不知此时洛阳是个什么情景,你父亲和兄长是否安全。”
谢瑶自然也不清楚,方才事出紧急,她也没来得及细问,如今回想,徐行俨此人疑点太多,她不由就有些替自己轻狂的自信有些后怕。
但还是安慰道:“洛阳城高兵广,而且方才那位将军不是也说了,叛军攻打洛阳不下,这才转而将目标投向了永安寺的女眷,此时院中女眷对在朝堂之中的亲眷都有不小影响,这庐阳王或许是报着其他想法也未可知……”
这一晚当真是兵荒马乱,院中贵妇们听了徐行俨的话立马派出护院听他调遣。
永安寺背靠兴坪山,山腰上有弟子巡护,平日里多半也只是做做样子,只是今夜那弟子被屋外的动静惊醒,也幸亏月色好,出门查看时,竟发现山下远处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马举着火把朝永安寺的方向而来。
那弟子慌慌忙忙地跑下来通报时,正值徐行俨直接闯入主持禅房说明来意,两下一合计,主持当即信了他。
所有女眷按照徐行俨的吩咐退至背靠山壁并排而列的几个院子,寺中僧人的情况也确实如他所说,能战之力只有百人,再加上那几十个护院,所有人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忠勇侯府的护院是行伍出身,人人配弓箭,虽然射艺不精,但好歹能糊弄一下来人,便被安排了至寺中几处隐蔽地方埋伏。
此时妇孺都被安排至屋内,高僧在院中盘踞打坐,小沙弥神色惊慌地围在高僧周围。
僧人拿上僧棍,护院抄起家伙,分成两拨,一拨守着女眷所在的这几处院子,一拨守住周围空房,若第一道防线被打破,好歹可以有所缓冲。
徐行俨手握长弓,背对院内站在墙头,脚下放着半桶羽箭,指挥着寺中人各行其事。
长弓在手,蓄势待发,仿佛下一刻就要弯弓搭箭。硕大的月亮高悬头顶,清朗月光倾斜而下,在他周身晕开一层茫茫白光,将宽肩窄腰的背影拉长了投在墙内青石板的地面上。
谢瑶站在屋外廊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不觉有些出神。半晌才猛然清醒,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扭头准备进屋,却猛地发现好几扇窗子都开了一道窄窄的缝,有年小的婢女和好事儿的小娘子趴在窗台上瞄向墙头上那人。
方才的惊慌失措已经不见,那位虽穿着简陋却目光深沉气质凌人的少年犹如一根定海神针,稳稳定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此后今夜在场的不知要有多少位丫头娘子们的春梦里要多了一位主角,谢瑶这般想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想法中貌似还多多少少带了点酸味。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恰逢徐行俨扭头,四目遥遥相对,她急忙避开对方视线,暗敛了心神,匆匆推门而入,走到谢夫人身边挨着跪坐下来。
谢夫人正闭了眼睛念念有词,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放下一直合十的手,小声对谢瑶说道:“白日里若听你所言,在落石挡道时当即回转,说不定便不会出现这般困局。”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如今回想,那落石是佛祖示警也说不定,只是我会错了佛祖的意图。若我们也在城内,无论如何好歹是一家人在一起,也不至于城内城外和你父兄一起忧心焦虑……”
谢瑶安慰母亲两句,又若有所思地朝外看了一眼,透过门窗缝隙可看到外面众多火把不知何时已经全部熄灭,人影错乱交迭,间或有人应和。
方才她问徐行俨,是否于清晨给自己送了一封信。他沉默片刻,却目光坦然地说了一个“是”。当时她心中微乱,竟忘了问他,谢府后院里的车轴和通往永安寺路上的乱石,是不是也是他做的。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如那位小将军所言,为何京城不直接派兵来护送我们回去呢……”
谢瑶回过神,轻咳了一声,还未找好说法将母亲糊弄过去,就听到外面一声清澈尖锐的呼哨声,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屋内立时噤声,屏息而听,过了大概两息之后,果然有嘈杂声隐约传来,原本已经静下心来的女眷之中又突然传出一声小小的抽泣。
听人说是一回事,但若不亲身经历,无论如何都无法体会其中惊险。
大概本来不少人还抱着或许消息误传了的心思,可当叛军果真来了时,最后一丝侥幸刹那破裂,心中的恐惧占了上风。叛军数百,这小小院墙当真能挡得住吗?无人能知。
此刻所有人的性命全都寄托在院外墙头上背挂长弓的那个少年身上。
第五章
杂乱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可以听到乱军因发现屋内空旷无人之后的破口大骂声。
墙头上所有人都秉着呼吸,因羽箭不足,忠勇侯府的几个人就藏在暗处偷袭,这几人会争取找出领头人,一击而毙,叛军没了主心骨,必定不战而溃。
方才那一道呼哨,是守在寺院门口处的弓箭手在通知寺内所有人,来人已经进寺。
乱军呼啸着踹开一个个院子,一窝蜂冲进去,再踹开一个个房门,桌子、凳子、花瓶、装饰能砸就砸,有值钱的东西就立马揣怀里,这群人如同一场瘟疫一般在寺院中肆虐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好似蝗虫飞过一般。
尤其当几个小喽啰冲进原本女眷们住的那个置办了客房的院子后,立马哇哇大笑大叫起来。
女眷出门携带的东西都极讲究,什么鎏金银香囊,掐丝银炉之类的,必然少不了。
尤其是半夜慌忙起来,金钗银簪的都没来得及收拾,落下的东西自然就落在了这群强盗手里。
最后那条穿寺河流前面的院子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十几人涌出,每人手中都握着长刀,进了院子就冲进各个屋子查看,其中一个面貌粗犷脸有刀疤的人叉着腰进入院中,挥着武器随手将身旁一株玉兰树苗砍了,骂骂咧咧地道:“什么破玩意儿,头儿不是听那来人说今夜永安寺中的都是肥羊吗?本是准备来顺点好货,如今怎么连个鸟儿都没有,就连寺中的秃驴们也……”
那人话还未说完,一支羽箭夹着疾风当头而来,直入眉心,箭尖在脑后露出,直接插了个对穿,脑浆混着鲜血沿着箭头迸溅而出。
那人双眼圆瞪,满脸不可置信,他身旁跟着的喽啰也吓傻了,直到那人轰然倒地,过了数息,鲜血氤氲开来大片,那小喽啰才终于反应过来,浑身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用吓得变了调的嗓音惊叫道:“有枪头——兄弟们当……”
又是一箭穿吼而过,叫声戛然而止,他扶着鲜血肆溢的脖子,喀喀数声后,倒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不过惊叫声已经惊动了旁人,搜索无果的众人见状,尖叫一声撒腿就跑,其他几处埋伏的弓箭手也已经起了作用,惊慌在这群叛军中迅速蔓延。
树上的徐行俨放下弓,收回手,回头朝身后院子吹了个口哨,守在墙头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护院棍僧们打起精神,知道他们的恶仗要来了。
徐行俨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几人逃跑的方向,又低头盯着留下的两具尸体,想着方才那人喊出的话,“肥羊”“枪头”之说他曾经在一处山匪窝中听过,如今看来这其中的纠葛不止是他想到的那样。
一群乱匪混在庐阳王残兵中偷袭永安寺,到底是山匪被庐阳王收服了,还是其他人的别有用心,让人不由深思。
他这般想着,从树上一跃而下,顺着几个乱匪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没过多久,果然见那几人进了一个院子,从墙外可以看到院内火光闪烁,应是聚了不少人。
院外长了几颗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树干缘墙而生,树杈伸入墙内。徐行俨就近挑了一棵树,轻盈而上,踩着粗树杈往墙内走了几步后轻轻蹲下,院中情况便一览无余。
院中此刻站了三五十人,每人举着一个火把,团团围着当中一个虬髯大汉,俨然以其为尊。
徐行俨蹲下的一瞬就听到中间为首的大汉按住腰间大刀正粗声道:“……本就是为了钱财而来,不想那人却不透露清楚底细,让我们撞上了硬茬,丢了兄弟性命!”
旁边一个下颌一撮美髯的中年书生模样的手下捋着胡须道:“这个买卖本就担了风险,如今冷静想来,我们始终不知这寺中今夜住的是何人。那位买主气度不凡,身份大概是假的,他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要伤了寺中人性命,也不必当真拼命。”
文士顿了一下,又道:“当时虽觉得这买卖划算,但当真可疑。此处距离神都甚近,以我揣测,今晚寺中住着的人十有*是城中来礼佛的女眷。洛阳城贵人遍地,稍有不当便一身骚。万一牵扯朝堂,那可就是狗咬狗满嘴毛的场面,我们这些小喽啰不够那些搅弄风云的大人物们塞牙缝的,属下大胆判断,若此刻回转,等着我们的或许就不是一路风顺了……”
虬髯大汉啐了一口,骂了句黑话,问道:“以先生之见,眼下当如何行事?”说这话,显然已经信了文士所言。
文士沉吟片刻,答道:“若当家的信得过在下,现下就立马回转,不走正路,属下知道附近有一条小道,当熄火掩声绕后山小道而行。”
虬髯大汉一咬牙,愤然道:“就听先生所言!但随后当查明此事,若此处当真是硬茬陷阱,此仇就不可不报!”
文士对近旁一个小匪吩咐两句,小匪就从怀里掏出两个火哨,火折子点着,一声尖锐利响窜入空中,紧接着又是一声,只是音调和前者明显不同,不知是何涵义。而后所有人默不吭声地熄灭了火把,悄然而退,其他院子里的听到动静也立马和此处一般行事,俨然有军队里雷厉风行的纪律。不一会儿,整个寺院就死寂无人了。
谢瑶听着外面的喧哗声逐渐近了,又远了,最后终于到了临近的一个院子,乱军撞门声、打砸声和乱叫声清晰可闻。
谢夫人嘴里阿弥陀佛念个不停,抓住谢瑶的手瑟瑟发抖,外面几处惊飞栖鸟的惨叫更是吓得屋中女眷哽咽出声。
但嘈杂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四周突然平静下来。
最初屋内人并未察觉,直到外圈埋伏的几个拿弓的护院跑回来说叛军撤了,所有人还无法相信,明耳听着外面的沸反盈天,都以为要面临一场生死大战,谁知竟然是虚惊一场?
有女眷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往外看,墙头上的众人都已下来,围着一个弓箭手,听他一边比划着一边说着:“……只见嗖嗖两箭,一箭穿透了一人脑颅,一箭射中另一人喉咙,直接将二人穿成了肉串,要知道,因规制,府中护院不得用军中配置,这只是普通弓箭,若这位小将军用了军中特制长弓,那般威力,恐要直接穿身而出了……”
旁边有人接话:“这么说,那叛军或是这位小将军给吓走的?”
“还真说不好,那两个乱匪死后,旁边的几个小喽啰都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跑了,没多久叛军就撤了,大约*不离十。其他几个兄弟在外围应该也射杀了不少人,或许乱匪原想着来此捞一笔,没想到倒赔了不少性命,当即就被吓退了。”
其余众人都咂舌惊叹,而后又有人道:“那小将军此刻为何还未回转?”
“来了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果然见徐行俨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弓箭手,见众人都在盯着他,他脚下顿了片刻,而后才恢复如常。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对着院子里围着的众人抱拳道:“有劳众位弟兄操劳,方才我尾随而去,叛军已经逃遁,寺中已经安全,可禀告各位贵人放心,眼下天色快亮了,但也不必急着回转,援军应不远了,还是由卫队护送为佳。”
忠勇侯夫人被丫鬟扶着,分开众人行至徐行俨跟前,朝着他雍容一福。这会儿功夫侯夫人已经收拾整齐了,肩头披了一条墨绿色貂皮披风,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虽没带出几个金钗,但发式依旧梳得大气华贵。
徐行俨口中说着不敢当,脚下一错,已经移开一步,避开这一礼。
侯夫人道:“今日多亏小将军相助,否则这在场女眷的遭遇将不堪设想。救命之恩无以言表,还请留下姓名,我定让侯爷记你一大功。”
徐行俨眼中嘲讽一闪而过,当即垂眸道:“夫人言重了,今日之事是侯爷安排,等卑职回转,定有某的好处,现下既然叛军已离,卑职也该回去复命,免得侯爷忧心。援军也将至,诸位贵人安危已然保全,卑职不宜久留。”
侯夫人笑道:“你说得有理,那就快快回去吧,路上当心。”
徐行俨朝着周围众人团团抱拳,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身披月光大步离去。
忠勇侯府的一个护卫长低声对旁边人道:“我也曾跟着侯爷巡防过军营,竟不曾见过这位小将军,难道是新入伍的?今日如此用兵和箭法,他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谢瑶扶着谢夫人,跟着一群女眷们出了屋子,院子里乱哄哄的,和尚护院都挤在一起,火把重新燃起,乱糟糟的一团。
她踮着脚尖往前看了看,奈何个子太矮,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
见一个背弓的护院从旁边经过,她忙叫住了那人,问:“敢问郎君,方才那位徐……那位侯爷麾下的小将军去了哪里?”
那护院指了指院外,“那位小哥说要回去给侯爷复命,已经走了……哎……”
不等那人说完,谢瑶撒开谢夫人的手就要跑开,却被谢夫人反手抓住,硬起了腔调,“你这是要跑哪儿去?”
谢瑶回头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墙外,面带焦急地去推谢夫人的手:“我有个贵重东西落下了,必须得找回,不会跑远,马上回来……”
谢夫人冷着脸:“哪儿也不许去,这乱匪刚走,说不定还有没离干净的,有什么贵重东西比你命还重要吗?”
谢瑶一把挣脱,一边往后退一边双手合十对谢夫人讨饶:“要不了一刻钟,必然返回。”
她说罢就提着裙子往外跑,留下谢夫人在背后扶着锦娘一脸气急败坏。
第六章
徐行俨在朝阳楼下接过谢瑶递给他的那株海棠花之后,于当晚做了一夜梦。
他梦到第二日庐阳王谋反,和人里应外合开了城门,砍杀了不少士兵。败北逃亡之后路过永安寺,一把火烧了大殿,杀死数十僧侣,毁了生前信佛、死后供奉于寺中的几位皇室贵主的牌位,又顺便掠走了不少香油钱。
他还梦到自己参加了一年后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武举,以吊榜尾的名次补了参军。
又一年,谢瑶为了嫁给他和父亲谢尚书决裂,他们两人私相授受,无媒无聘地成了婚。
日子虽贫苦,偶尔还要听些风言风语,但他们两情相悦,他的职位也节节高升,小日子过得富足和美。
梦中前面大部分都是美满的,
他也不明白如何发展到后面就成了噩梦。
他一直记着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与突勒一战中,遇袭战死的那一刻他依旧在想,那一辈子他只有一件事没有听她的,最终却导致了这般结局,若还有来世,他必定事事顺她,她让他离得远远的,他就离得远远的……
可噩梦惊醒,他却看到了床头那株枯萎的海棠,刹那心头错愕欢喜,紧接着却是惊慌无措——他们竟然已经见面了……
……
谢瑶拎着裙摆出了院门,隐约看到人影一晃拐入前面院子的一道墙后,当即又提了裙角追了过去。
徐行俨走在寺院幽深的夹道里,听到背后轻快的脚步声时,眉头略动,却随即敛下,眸色渐深,直视前方,只加快了脚步。
谢瑶追得气喘吁吁,追至一处雕花游廊,眼看已经快追上了,转眼却好像离得更远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人进了花园子,这地方曲径通幽,眼看就要消失不见。
可她实在是跑不动了,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停下来捂着肚子扶着廊柱喘气,脆声叫了一句:“徐行俨!”
前面那人的脚步顿了顿,转眼却又要抬步继续往前去。
谢瑶气急,直起腰扶着廊柱往前走了两步大声喝道:“徐行俨你给我站住!你今夜若直接这么走了,明日必然有禁军找去你家里——你糊弄得了别人,却糊弄不了我!”
徐行俨终于停了步子,双手在身侧攥紧,眸中神色变幻,却终究只是闭了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掩了神色,回身看向谢瑶。
方才他听到身后脚步声之后,只是心乱如麻地一直往前行,此时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正处团簇的海棠花树中央,月色更为鲜艳花色镀了一层银光。
头顶光芒洒下,两人隔了花丛相对,徐行俨目力极好,皎洁月光之下,谢瑶脸上任何神色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谢瑶喘够了气,却并不上前,只是扶着腰直接在檐下低槛上靠着廊柱坐下歇息,绷着脸说:“徐行俨,你竟出尔反尔!”
徐行俨脑子刹那空白,僵立不动,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微涩道:“你……想起来了?”
谢瑶挑了下眉头:“自然。”
徐行俨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变了,整张脸苍白无人色,数次张口,声音却都卡在喉咙里没有出来。
谢瑶诧异,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她站起来朝他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才略迟疑地问:“不过一把匕首而已,你何至于如此不舍?”
徐行俨当即又倏然变色,一张脸忽黯忽明,半晌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上却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他略带嘲讽地勾了下唇,垂眸哑声说:“你说的原是这个……”
谢瑶莫名其妙:“你以为我说的什么?”
徐行俨微微摇头,转而道:“匕首是戾器,那日我身上只有这一件东西可赠,如今想来其实不妥,你是女子,不该拿这样的东西招摇,而且……”他顿了顿,“总之,这把匕首放在你身上不合适,若谢小娘子当真想要利刃防身,西市有不少打铁铺,想要什么应有尽有……”
谢瑶蹙眉看他:“也就是说,匕首你想要收回?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能说收回就收回?这般行事怎能是君子所为?”
徐行俨侧了侧身子避开她的视线淡淡道:“徐某本就不是君子,今夜之事小娘子亲眼所见,冒名顶替、信口雌黄……哪一样是君子所为?”
“你那只是机变,况且……况且也救了人,不是吗?”
徐行俨默了片刻,又道:“抛开这些不谈,今日之事疑点重重,以谢娘子机智,必然也已觉察出其中不妥之处,自己要多当心,还有,”他犹豫良久,面色复杂难明,最后终究还是出了口,“当心柳昀之,他并非良配。”
谢瑶神色渐渐肃然,双目紧盯徐行俨的表情,眉头微拧:“今日之事怎么个疑点重重法儿?柳昀之非良配?你从哪里听说他要配谁?你为何知道会有人袭击永安寺?徐行俨,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祥之人。”
他从腰间解下那把“扬文”,道:“这把匕首虽是名器,但以谢家之名不难找来第二把,其实娘子不必执着于此,你若当真想要,”他将手伸到谢瑶面前,匕首平放在掌心,带着薄茧的指腹朝上,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拿去吧。”
谢瑶内心说不上什么感觉,她看了看徐行俨没有表情的脸,又低头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中,总觉得这匕首今日她若接过了,估计这萍水相逢之人此后将无缘再见,一时心中意味难明。
她没有伸手,反而问他:“你家住哪里?家中可有旁人,你若在洛阳困顿,以你的能力,我可托人荐你入军中,”但转眼又想到以此人今日所展现的能力,直接入忠勇侯麾下大概也易如反掌,便又开解道,“今日你虽扯了些谎话,但事从权宜,忠勇侯是明事理之人,也必然不会责怪,你若是想入他麾下,我可托人为你……”
“不必了。”
“你不必觉得不好开口,我看你装扮……不管如何,今夜是你救了我和母亲一命,按理该还礼才是,你若有困难尽管开口,我虽然身居闺阁,但平日和京中一些少年郎君也有些交情,若有需要……”
“我已经说不必了!”
谢瑶被冷冷打断话语,有些怔忪地看着徐行俨没有丝毫表情的脸。
“这些……就不牢谢娘子操心了,徐某无德无能,也无意于功名,不值得娘子费心,且徐某不日就要离开洛阳,回兖州去。”
这般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的局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让谢瑶无端觉得脸上仿佛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第七章
可这还没完,徐行俨接着道:“徐某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姊妹,前日来洛阳投奔一位远方表兄,不料表兄也只是游手好闲,偶尔行骗欺弱,坐吃山空。初遇娘子那日,是我初来乍到,和表兄出门闲逛,约定于东市酒楼下碰头,不巧却是唐突了娘子,当时自己突然得娘子赠花,始料未及,仓促之下便拿了这把匕首凑数……“
“行了!”谢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头因自作多情而产生的羞愤压下,突然打断徐行俨的话,一把从他手中抓过那把匕首,垂着眼眸冷了神情,嗤笑一声,“不过只隔了一日,你的舌头竟然就如此流利,唬人有一套,敷衍又一套……郎君好走,夜路艰险,还请当心!”
说罢,转身顺着来路往回走。
徐行俨还保持着递出匕首的那个姿势,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体会着方才谢瑶指尖刮过手心时留下的温度。
良久之后,才终于僵硬地放下手臂。
弦月下沉,光线暗淡,黎明将至。
……
谢瑶手里握着匕首,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一边前行一边在心中将那位徐某从头到脚贬得一文不值。直走到接近方才离开的院子时,她才蓦地顿住脚步。
面前数百精兵排列院门两侧,铁甲长矛,人人手握火把,火光冲天,院里院外被照得亮如白昼。
是救兵到了。
她心头一松,将方才的糟心抛诸脑后,加快了步子往前走,一踏入院门便看到两个男子面对一群女眷而站,一白衣,一青衫,均长身玉立,头顶竖冠,俨然翩翩郎君。
不知那位白衣郎君说了一句什么,引得一堆女眷娇笑连连,看来都已经从方才快要被吓破胆子的局面中挣脱而出了。
谢瑶跨进院子的脚步因那个青衫背影而略微迟疑,但谢夫人眼利,女儿一露面就已经被她捉了个现行,忙抬高了声音道:“阿瑶,快过来,来谢过泌阳王赶来相救。”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来,再躲避已然来不及,那二位郎君也已经转过身子,只用一眼她便认出来,穿白衣的是二皇子瑞王嫡子泌阳王宇文恪,着青衫的,却是谢父相中已久的柳门柳昀之,其父是国子监祭酒,在京都士子中威望极高。
这两人,往日谢瑶都曾见过。
宇文恪的父亲瑞王便是坐上皇帝宝座两个月后被当今圣上贬为亲王的那位,如今身份尴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结交外臣,不参与朝政,不接待外客,行事处处小心谨慎,说话战战兢兢。
但即便如此,瑞王依旧是如今在朝中呼声最高的第一皇位继承人。
先帝长子早亡,只留下一个幼女,如今不过总角之龄,养在女圣人身边。虽然得圣上喜爱,但不过一个女娃娃,没人觉得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瑞王毕竟是圣上亲子,即便陛下如今重用母族淳于氏,朝中正派官员却没几个人对对她那两个担任要职却尸位素餐的侄儿正眼相看。
抛开少数溜须拍马之辈,多数良臣还是如谢尚书一般,盼着终有一日陛下能归政于宇文氏,只是没有谢尚书那般敢于直言进谏罢了。
但瑞王嫡子宇文恪却和其父软弱无能的形象相去甚远。
宇文恪自幼便有神童之称,五岁能书,八岁能作诗,十一岁拜入廖阁老门下,十六岁藏名参加进士科,得了二甲第十三名,当时此举轰动京城。
当朝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进士科之难,可想而知。单以十六岁幼龄考中进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