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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汉这件事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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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头颤了颤,急忙闭了下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再睁眼时,手上握着药瓶稳稳地洒在伤口上。

    徐行俨身子一僵,谢瑶手上微顿,接着轻轻咬唇放快了动作,将药粉均匀撒好,只是拿起桌案上干净纱布时略有些犹豫。

    他伤在腰侧,纱布必然要绕着他的腰腹缠上几周,这样势必要她双手环绕……


    徐行俨一直在盯着谢瑶的脸看,看到她的表情时,已经明白她心中所想。他一手撑着床面微微直起身子,准备从她手中将纱布接过,不想她竟轻轻避开,不再犹豫,直接俯身将纱布从他腰间缠过,布料落在伤口上时怕弄疼了他,还刻意放柔了动作。

    谢瑶头顶碎发擦过徐行俨下巴,惹得他不由屏住了呼吸,却仍能闻到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

    他心中想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若早知今日,当时宁愿在身上多插几个窟窿,也是值的。

    谢瑶动作麻利,垂着眼睛将纱布尾端塞好,又看向他的手臂上被利刃划过的衣袖,抿了抿唇。白色衣袖上沾了血,鲜红刺目,不知里面伤势如何。那是方才制伏匪徒时伤到的,若不是有他护着,这一刀本该是砍在她身上的。

    她拿起剪刀直接将他的一条衣袖剪下,看到手臂时,她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伤口不深,这一会儿的功夫血已经凝住,不再外渗。

    她将刀伤周围的血擦干净了,同样上药,包扎。

    徐行俨瞥了一眼谢瑶在他手臂上缠的绷带,心中异样——她竟仔仔细细地在上面打了个蝴蝶扣。

    处理好后,她在床边坐着没动,可以觉察到旁边之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良久,她终于开口,说出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怎么受的伤,也不问他为何两个多月不见竟然成了贵人,而是问:“你是故意的吧?知道这条船是我谢家乘的,才要搭我们的船回京。”

    徐行俨凝视着她白净如凝脂的侧脸,答:“不是,我后来,听到了你的声音。”

    这句话似乎无头无脑,谢瑶却明白了其中意思。

    昨晚她与卢氏听到头顶上动静后,她开口说了话,上面便立时静了下来。

    果然,他接着道:“我听到你的声音,才知与你同乘一条船。”

    谢瑶沉默片刻,又问:“你离京为何不与我……”说到这里,她又顿住,自己也觉察到这话问得莫名,他离京为何要同她说?要以何立场以何名义?

    她突然站起,道:“你伤势沉重,还是好好休息为好,我便不打扰了,你若有什么需要,派人下去吩咐便……”

    一句话未完,她喉咙卡住,僵了片刻才缓缓回头,便看到徐行俨靠在床头凝眸看她,未受伤的左手正紧紧箍住她的手。

    “娘子可能容徐某一言?”

    她被箍住的手滚烫,一瞬间仿佛回到两月多前关雎台的假山之中。可她明白,并不是,她有些盼着徐行俨后面要说的话,却又怕他所言并非她所想。

    她僵在原地,进退不得。一时想听他解释一句,一时又想,谢瑶你要顾及自己的身份,你所得教训够多,要守好自己的分寸。

    徐行俨却不等她答,径直道:“徐某明白娘子对某的心性人品有所怀疑,以往日徐某所作所为,娘子心中疑虑实属人之常情……只是如今筹码已在,还请娘子,能给我一个机会。”

    谢瑶心中狂跳,她咽了口唾沫,压抑住心头颤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离京两月,只为奉皇命寻找一物,得了这件东西,我便能为自己挣一个前程。”

    “什么东西?”

    徐行俨松开她的手,看向床尾。谢瑶忙收回手,藏在袖子里,用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才能压住手上颤抖。她平复思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檀木盒子。

    徐行俨道:“里面装了一件祥瑞,明日入京,我会亲自进宫将此祥瑞呈送陛下,到时,我还会向陛下请一道谕旨。”

    谢瑶咬住下唇,紧紧盯住他,袖中的手死死掐住掌心。

    他却仿若未觉察出她的异样,继续道:“我离京之前曾给方小伯爷留话,让他帮我向你带句话,少则两月,多则半年,我必然回京。但他大约是忘了,或者是没有机会告知你。我离京西去冒死找这件祥瑞,并非想贪图荣华,只为能得一个与谢家门第相差不远的身份。”

    谢瑶怔怔地往后退了两步,但双眼被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他双眸漆黑若深井,映着窗外皓月,闪烁明亮。

    他一字一句道:“自徐某与娘子初次蒙面,便对娘子情根深种,某明日所求……是一道赐婚谕旨,会向陛下求娶谢氏嫡女,某愿聘,不知……卿愿嫁否?”

33。第三十三章

    谢瑶目瞪口呆;她半张着嘴,看着徐行俨一脸沉静;半晌,才终于相信;他说的话或许并非托大。

    但……这也太荒唐了吧——

    她又退了两步;一手抚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脑中一盆糨糊,干笑两声,带着几丝狼狈,伸手勾了下耳畔并不存在的发丝,不自在地偏开视线;不去看他;侧着身子干巴巴地说:“你这……徐兄……这玩笑开得有些大。”

    徐行俨靠回床头,沉默地看着她;并不回答。

    谢瑶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一时心乱如麻。前几次她去招惹他,哪次不是她稳操胜券;引得他自乱阵脚;结果不知何时他们两个的位置掉了个;再与他说话时,那个提心吊胆的人变成了她?

    对了,便是在关雎台内的假山之中,当日她被吓得不轻,没头没尾地跑了,事后也没想到再去寻他算账。结果此人却扔下一个烂摊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留她自己胡思乱想了这么多天,甚至都有些消极地要随波逐流了,结果……

    而且如今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着实可恶,况且他们也并不熟,算一算,也才见过一、二、三……这才是第六次相见,好吧……比嫂嫂成婚之前见阿兄的次数是多了不少,但是他就这么在回京的路上凑巧碰到了她,顺口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说出来,这也太过随心所欲不遵礼数了吧?不管怎样,他难道不应该郑重提亲,随即三媒六聘……

    眼看越想越偏,她急忙打住。但这种时候,他不该是面带笑意,情意绵绵地说上点情话来讨好她吗?那日在关雎台中他提起自己那位红颜薄命的心上人时可不是这般面无表情的。

    虽然她心中原本或许是对他有点想法,她也明白与一个死人较劲是有点落于下成,可他板着一张脸说什么初次相见便对她情根深种,岂不是睁着眼说白话?她越想越觉得气愤,还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沮丧和懊恼,以及连她自己都未觉察的酸味。

    她又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灼灼视线,轻哼一声:“你以为这般说了我便会信了?京城来的贵人?奉皇命西去寻找祥瑞?”她斜睨他一眼,“你说得倒是轻巧,自陛下登基以来,各地奉上的祥瑞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未听说过谁奉上一个祥瑞便能让一步登天的,”说着,她又往床尾的檀木盒子上一扫而过,好似丝毫不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徐行俨一哂,心下了然,他又盯着谢瑶看了片刻,而后突然伸手去拆腰间的绷带。

    谢瑶一吓,两步跳上去抓住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瞪大了眼睛,“你疯了?这是做什么?不想要命了!”

    她生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底层休息的众人,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没好气地将被徐行俨扯开的绷带系回去。

    谢瑶心里有气咽不下,动作边有些不知轻重,自己疑神疑鬼这么多日子,如今看来好像又全都是她自找的了。

    徐行俨却仿佛分毫未觉,一把抓住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手,箍得如同铁环。

    她试图挣脱,无果,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急,嗔怒中又有点无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没些分寸,有你这样的吗?”说着,声音中似乎带了点气急的颤音。

    这次轮到徐行俨慌了手脚。他一时无措,怔了下才松开手,即便多活了数十年,他们也曾夫妻数载,他也猜不到谢瑶此时脑中到底想的什么,“你……莫急,我不骗你,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此祥瑞与以往不同,否则我也不会为了它差点丢了性命,我这伤……”他犹豫了片刻,此时他也明白,谢瑶对他并非无意,一时不知该不该让她知晓。

    谢瑶咬了下唇,看着他的腰侧,问:“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徐行俨考虑片刻,还是如实说了:“这件祥瑞本位于祁连山北麓一处险峰上的山洞之中,那里终年积雪,山路难走,我去寻这件东西时……”他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失足滑了一跤,倒在了倒刺的冰棱上,便伤了此处,后来急着赶路,便误了治病。”

    谢瑶的脸一下子有些变了,她不曾料到是这个原因,也明白,事情必然不是他所言这般风轻云淡,若只是摔了一跤,何以能伤得这么重。

    徐行俨看着她,认真道:“含真,我告知你此事,并非想得你几分怜悯,我只想让你知晓,我所言并非虚妄,若无把握,我亦不敢这般信口开河。”

    “我信你便是!即便如此,你也不必再将伤口拆开让我看一次!当真是太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如你所言,此时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儿,等你伤势养好……”说到此处,谢瑶顿了顿,不再往下说,转身背对着他去拉房门,可拉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下来,慢慢转回身子,盯着床上的男子,“你方才叫我什么?”

    徐行俨喉咙微紧,缓了下,才抬眸直视她道:“含真。”

    谢瑶的心一下子便提到了喉咙口,“你如何知道我的字?”

    徐行俨不动声色,“我所带四人皆是陛下身边影卫,他们自有一条渠道可传信,前些日子我给方小伯爷传了信,他……我曾与他透露过一些心思,他在回信中告知我的。”

    “原来是这样……”虽然听他说私下里曾与别的男子提起过她,心里怪怪的,但谢瑶仍旧轻轻舒了口气。虽然那次梦境之后她有些慌了阵脚,但细想之后她也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只因实在是太荒唐了,根本说不通。梦境之事,谁又能控制住自己梦到什么呢?或许是她曾经看过的话本也不一定,只是凑巧而已。

    她这样想着,又拐回去走到烛台前,掀开灯罩,将蜡烛熄灭了,等到房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月光,她才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从方才的情绪之中脱出。

    她陷在阴影之中,“你好好休息,一切等回了洛阳你的伤养好再提不迟。”

    说罢,她脸上微热,暗自呼了口气,庆幸还好方才将灯灭了,要不然岂不是又在他面前露了一回弱。


    随后她快步离开,顺手带上房门,沿着楼梯而下。

    徐行俨坐在床头,侧耳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终于悄然一笑。他目力极好,即便方才没了光,谢瑶又藏在暗处,但他仍旧看到……她的脸,有些红了。

    没多久,陈启推门而入,见屋内灯没点,便走到烛台旁准备点灯。

    看到陈启掀开灯罩,徐行俨道:“不必点了。”此时他的表情必然不如平日肃然,后来的许多年,他都不惯于在外人面前喜形于色,重遇谢瑶,与她相对之时,他已经觉察到自己与曾经的不同,但他仍旧不想将自己的想法透露他人,毕竟曾经得过太多教训。

    陈启虽然有些莫名,但仍放下了灯罩,退了两步,习惯性地隐于暗处。

    徐行俨问:“那船上可有我所说的那人?”

    陈启答道:“有,属下已经命其中一位兄弟率先上岸,走官道连夜回京。”

    徐行俨伸手碰了下右臂上的蝴蝶夹,沉默一会儿,又道:“此事想必你也不会瞒着陛下吧?”

    陈启默然不语。徐行俨已经明白了其中意味,也是,这四人玄影卫小队本就是陛下暂时拨给他的,一旦回京,自然不会再听命与他。

    徐行俨正欲再说,话未出口,突然抬头看向门口。屋内两人只顾着谈话,一时未察觉,已经有脚步声走到门外。

    陈启自然也听到了,下一瞬,房门已经被推开。

    徐行俨看到谢瑶托着托盘推门而入,他只来得及对陈启说了个“你……”却被谢瑶打断,“你先别出声,也别动,只用听我说……我做事一向不喜拖沓,我考虑了一下,方才所言均非出于我本心,事情还是趁早说清楚的好。”

    谢瑶目力不及徐行俨,陈启站在暗处,她自然未看到屋里还有一人。

    陈启僵在原地,暗暗露出个牙疼的动作,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谢瑶端着方才被陈启随手放在甲板上的八宝茶,放在桌案上,就着窗外月色倒了一杯,递到徐行俨的手中,“这是的奶娘专门为我煮的茶,补血养气,还是温的,你喝点润润口。”

    徐行俨顿了下,抬眼又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接过去,抿了一口。

    谢瑶将方才出去转一圈想到的话斟酌了一下,道:“我方才想了想,之前是我有些狭隘了,我盼着你能坦诚,自己却还另起心思。前些日子我发现你离开洛阳且不知去向,心中着实萎靡了一阵,甚至还想着,若阿娘再给我说亲事,我便直接应了。”

    徐行俨心中一紧,攥着杯子的手多用了几分力。

    谢瑶继续道:“今晚在船上遇见你,说实话,我心里是十分欢喜的,但你后来所言,也实在是有些突然,我一时反应不及,口不择言。你说……你初次见我便对我有些……心悦,不知为何,其实洛阳东市朝阳楼下看到你时,我便总觉得自己好似见过你,就像是戏文中所言,或许前世有缘……“说到此处,她心中很有些尴尬,暗自庆幸还好未点灯,不然她必然是说不下去的。

    可徐行俨猛然听到“前世有缘”四字从谢瑶口中说出,喉咙瞬间哽住,他微微仰头,只觉得眼中有些湿润。

    谢瑶没有丝毫觉察,不自在地暗暗笑了一下:“那日我同嫂嫂无意中说起些女儿家的私密话,她告知我,若心中对人有意,便时时刻刻都放不下他,做一件事拿一件物,样样都能想到他的身上去,但又会怯于见他,会担心他是不是已有心上人,是不是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我自诩潇洒恣意,活这短短十五年,也是头一次这般患得患失。便在方才,我还想着不要落你下风,要高你一头,实在是有些可笑。但眼下我已经想明白了,人活在世,短短数十载,哪有许多你高我低,既然我对你有意,自然要循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徐兄,我……”

    她忍着心跳脸热,悄悄用手掌朝着脸颊扇了两下手风,长长呼了口气,“我也是喜欢你的,其实你当真不离了洛阳,我也知了你的心意,便已经心生欢喜,即便你不能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仍是布衣白身,也并无大碍,我父亲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我若求他,他必会允。所以,”她顿了下,放轻了语调,“卿愿聘……妾,也是愿嫁的。”

    一口气说出这些,谢瑶这许多日子以来的消沉低迷便瞬间烟消云散,心情顿时轻快许多。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半晌不听动静,月色之下徐行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端着水杯一动不动。

    谢瑶被他看得略不自在,伸出手指摸了摸鼻尖,“嗐”了一声,半侧过身子故作潇洒道:“徐兄若觉得我说得不好,改日我允你对我多说些情话。嗯……今晚还要多谢徐兄替我挡那一刀,我也不知该如何报答,不如……”她转了转眼珠,突然一步跳到床边,矮下身子……

    徐行俨听着谢瑶说罢,只觉得长久以来一潭死寂的心绪突然就重新开始起了波澜,随即越掀越大,如滔天巨浪般汹涌扑面而来,冲得他心情沉浮激荡,身体却动弹不得,是以谢瑶突然跳到身旁时,他一时不备,只鼻端萦绕一股幽香,下一瞬,脸侧便被轻轻软软,又温温痒痒地触了一下。

    谢瑶的碎发擦过他的眉梢,在他耳畔灵动一笑,随即呵气如兰,温热气息轻拂他的颈间,留下一片颤栗,“果然……还是个呆子……”说罢,她不再停留,提着裙子转身便跑出了门外,留徐行俨僵在原地,如泥塑木雕。

    周围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陈启终于挪动脚步,从暗处移到月光下,攥着一个拳头凑到嘴边,十分尴尬地咳了一声。

    徐行俨闭着眼,长长吸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伤势大约又有些重了。

    他压抑住体内的躁动,唇角一动,阴沉地吐出一句:“出去!”
    
34。第三十四章

    谢瑶回到房间;发现卢氏正躺在榻上安睡,睡相安稳;甚至还磨了磨牙,大约是被那个黑面搬回来的。

    她躺回床上;枕着一条手臂;仰头看着舷窗外斜挂半空的月亮;不久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出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随即在床上打了个滚;一把拉过里面的薄被蒙在脑袋上。

    窗外月色寂寥;舱内暖意融融,一片厚云飘过;仿佛看了这世间儿女情态后;连弯月都要萌生出几分羞意。

    ……

    谢瑶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她翻了个身便被大亮的天光刺得眯眼;推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船竟然已经靠岸;她本以为昨晚后来会睡不着呢,不曾想这一觉无梦,睡得极安稳香甜。

    想到这里,她猛然翻身坐起,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没多久,卢氏推门而入,笑道:“娘子醒了,府上的马车已经在码头等着了,您吃点东西垫一垫,咱们就启程往洛阳去。”

    谢瑶顿了下,哦了一声,接过奶娘递来的粥,状似无意地问:“其他人呢?”

    卢氏回道:“正在从船上往岸上搬东西呢。”

    “我不是说他们……上面住的人,可还在?”

    “您问的是他们啊,听掌舵的说,靠岸之后那几人就匆匆上岸了,大约是有急事,赶着回京吧。”

    谢瑶牙齿磕了下勺子,酸得龇牙抽了口气,又问:“他们乘了马车还是骑马?”

    卢氏摇摇头,这她就不知了,她起床时,那些人已经离开。

    卢氏出去,谢瑶对着窗外水面发了会儿呆,那都是一群粗人,徐行俨伤成那样,也不知那黑脸男知不知道给他找辆马车。她叹了口气,还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她视线不经意一落,这才发现床头枕边不知何时竟然放着一封信,她看到信封上的“含真亲启”,不由挑了挑眉,待看到里面写的内容后,抿着的嘴角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最后她将信叠好放回信封,贴身藏在胸口,这才小声嘟哝一句:“三番五次私闯人家闺房,当真是个登徒子……”

    这面谢瑶和谢府众人同乘马车回京,而徐行俨早在船方靠岸天色微亮时便下了船。

    原本徐行俨还当真是准备再骑马的,但陈启没那个胆子让他任性。女帝派他来是护着这位郎君的安危,他可不想领回去一具尸体。

    紫微宫禁中,女帝刚散了朝会回到麟德殿内,坐在御案之后,裴莞陪侍在旁。今日裴莞随侍上朝,穿的深青色圆领长衫,作男子装扮。

    女帝拿起左手边挑出来的奏折,一本本翻看,看一本脸色便阴沉一分,翻看完毕,突然抓起几本奏折扔了出去,纸张哗啦啦纷飞撕裂,散了御案之前满地。

    裴莞一撩衣摆,带头垂眸跪地,口称“陛下息怒”,殿内四处宫人也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另一侧,大监赵明福小跑下去将奏折一本本捡起,随后塞给一旁跪着的小内侍,低声说:“还愣着做什么,既然陛下不想看,还不拿去烧掉!”

    小内侍急忙接过,一溜烟跑出了麟德殿。

    赵明福又弓着腰来到御案之后,拿过一旁跪在地上的宫人手中的扇子,凑到女帝身旁轻扇清风,“陛下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女帝冷冷一哼,“朕却不知,这六部尚书何时竟然这般齐心协力,竟然四位都想到一块去了,重启东宫?他们这是何用意?当朕是死人吗?”

    赵明福也急忙跪下,朝堂上的事情女帝一向不喜内侍插嘴,他只好悄悄往裴莞的方向看了一眼。

    裴莞掀了掀眼皮,正身拱手道:“这些朝臣这般闹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文人造反,十年不成,他们也只是能动一动嘴皮子,打几场嘴仗过瘾罢了。过往陛下不都一向由着他们去了吗?今日也不必理会便是。”

    女帝沉着脸不语,殿内所有人均大气不敢出,良久,她突然问:“阿莞,你说,为何女子天生便要比男子低上一头?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却只能婉转奉承?先人有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者,今人却是只需知其父,不必知其母……你说,这是为何?”

    这问题,裴莞还真是不好答,她也猜不透女帝突然说这个是何用意,心中虽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也只是斟酌道:“其实也并非不需知其母,如今上起君王,下至平头百姓,均有嫡庶之分,可见,其母出身也并非……”

    “出身?”女帝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朕自然不会忘了自己出身,可那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居九五之尊?而你呢?原本不过是掖庭中一罪奴,如今这朝中再眼高于顶之人见你,哪个不是要让你三分,向你低一低高昂的脑袋?你能到今日这般地步,只因权利二字,谁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谁便能定夺这世间规矩。”

    裴莞背上立时出了一层冷汗,忙垂头道:“臣该死!”

    女帝嗤笑,终于又拿起奏折:“朕还真不知你哪里该死了。”

    “哪个婢子又惹了祖母不高兴?玉阳可替祖母给那人点教训!“

    女帝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

    女帝脸色转霁,抬头看向已经走入殿内的少女,面色柔和,却仍故意绷着脸道:“今日不用读书吗?瞎跑什么?”语气却丝毫不见诘问之意。

    来人正是养在女帝膝下的先太子唯一血脉,玉阳郡主,在这禁宫内院之中,敢这般语气说话女帝还不教训的,也只有玉阳郡主一人了。

    玉阳已有十二岁,随着兄长们一起在西苑读书,但她读书天分不佳,一向坐不住,多数时候都是在跟着堂兄们混日子。

    “祖母忘了不成,今日杜工部嫁女,与靖南伯府结亲,告了一日假。”

    女帝看着玉阳走近,从她脑袋上插的金簪看到眉心的鲜红花钿,又看到她嘴唇上红艳的胭脂,顿了片刻,脸上神色又硬起,搁下奏折,“老师告假,便是你偷懒的理由?”

    玉阳也不行礼,直接走到御案之后,一边给女帝捏肩,一边撒娇道:“祖母——您也知道玉阳的,那杜尚书整日绷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了他钱似的,看着都让人害怕,还有哪位谢尚书,整日看玉阳不顺眼,平日里阿兄们犯错他都是罚抄《论语》或《史记》,可到了玉阳这里,便罚玉阳抄《女书》。“

    女帝蹙眉,“他罚你抄《女书》?”

    玉阳忙点头,“可不是嘛,您让我去读书,他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您说他这是不是在跟您唱反调呢?”

    “谢京华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阿莞,朕记得他有个女儿,当初做过一篇赋,你还拿给朕看过。”

    裴莞猜不准女帝要做什么,只能如实回答:“是,陛下当时还夸赞了两句。”


    “朕自然记得,那篇赋做得确实不错,哼,他自己养女儿却不见得养成个有德无才的。”

    裴莞心中忐忑,也不敢再胡乱接话了,生怕给谢瑶带点什么无妄之灾。

    不过还好女帝并未在此事上纠缠过多,因殿外有内侍进来,凑到女帝身旁说了句话。

    女帝眉头一跳,突然容光焕发。她挥退众人,只是裴莞起身之后又被叫住,沉吟片刻后,道:“你去知会国师,让他挑出一个良辰吉日,此次有祥瑞再临,关乎国运,定要选一个大吉的日子。”

    裴莞诧异地看向女帝,待看到她眼中狂热之后,心头漏了一拍,忙低头应是。

    麟德殿外,高阶之下一侧,徐行俨着一身黑衣,脸上仍旧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负手抬头看着高高殿顶上的鸱吻。

    殿内走出两人,徐行俨抬眸看到裴莞。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错开视线。而看到她身旁之人时,徐行俨眸色略深,随即垂眸,挪动脚步侧身避过二人。

    他在阶下靠东侧,而那两人往西去,并不会碰头。徐行俨余光看到两人走远,才终于对身后双手捧着檀木锦盒的陈启道一声,“走吧。”

    而徐行俨不知的是,裴莞同玉阳郡主往西行过十几步后,玉阳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着麟德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好奇地问裴莞:“方才那人你可识得?”

    裴莞脚下不停,回道:“那人曾在陛下身边出现过,想来应是近卫。”

    玉阳郡主道:“我知道陈启,我是问白脸的那个,他是何身份,竟能让陈启站在他身后护卫?”

    裴莞飞快往玉阳郡主脸上瞟了一眼,答:“臣也并不认得。”

    玉阳郡主仿佛也只是随口一问,随即又道:“你可知道陛下今日为何生气?”

    “不过是些朝堂上的烦心事。”

    “我不这么觉得,”玉阳的眸光闪了闪,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那些臣子们整日吵来吵去,陛下必然已经听惯了,怎么还会恼?她一定还有其他想法。”

    裴莞滴水不漏:“圣心难测,臣自然不敢随意揣摩。”

    玉阳嘁了一声,嘀咕了一句:“没意思……”

    ……

    徐行俨进入大殿,行至御案之前,他身上有伤,动作迟缓,提着衣摆缓缓下跪。

    女帝早已经知道他们这一路上的经过,自然也知道徐行俨身上有伤,但她看着他下跪,也不出声,等他跪结实了,才吐了句,“免礼”。

    陈启恭敬地将锦盒奉上,随即往后一退,便不知站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殿内宫人均已被遣退,徐行俨道:“某幸不辱命。”

    女帝从御案之后缓缓站起,伸手按上锦盒,面上没有任何起伏。她并未急着打开,只是盯着长身玉立的徐行俨审视良久,才道:“徐行俨?”

    “在。”

    女帝突然低低笑出声,“徐行俨,朕从你眼中看到了怨气,你是因你母亲之事怨朕吗?”

    “徐某不敢。”

    “两月之内便找到了大周三代帝王倾国力也不曾寻到的玉玺,确实也值得你对朕有怨言。”

    “当年之事是母辈之间的恩怨,徐某不敢妄自判断,且前尘往事尘归尘土归土,早该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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