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祯娘传-第3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等到玩到一处,大家又说杏园里新扎的两架秋千好,都说要打秋千。玉润这个做东的自然无不可,立时叫了了几个力壮的媳妇婆子来帮忙推送。
  先时是玉润先上,与玉浣道:“三姐姐,咱们两个一起打秋千。”
  这打秋千自然也能分一个人的两个人的,玉浣自然答应下来。另一架秋千就是玉涓带着许嘉言上去——许嘉言并不会这个,玉涓却是和精通的。
  四个人挽住了彩绳站定在秋千上头,一起一落打了一回秋千。等到下来,这才又有人上去,一般是会些的带着一个不大会的。玉滟就带着孙家姐姐,道:“你只管站住了就是,最忌讳的笑,一笑起来就易站不稳,自这画板上滑落,若是高处跌落,可不是好玩的。”
  于是大家都纷纷打起秋千来,只有祯娘站的远些,玉浣以为她是不会这个。于是挽着她的手臂要带她。祯娘却是摇了摇头,提起裙子让玉浣来看:“我今日穿了一双高底鞋儿,是木头刻的底儿,最容易打滑,不敢做这个消遣。”
  玉浣见了,笑着道:“这算什么,给你找一双鞋子来就是了。”
  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的小娘,找到差不多合适的鞋子倒是容易,最终是玉淑的鞋子合脚,让下头送了一双过来。只小声与祯娘道:“这是今年开春新作的,我还没上脚,你可别嫌弃。”
  自然没得这样的事情,祯娘只管谢她,然后就带着一个丫鬟去内房换鞋子。等到出来打秋千,她也不用和人一起打,只双手挽彩绳,身子站的直直的,脚牢牢钉住画板,并不用人推送,随着秋千上上下下,自己也是起起落落,于是秋千便能一直忽上忽下了。
  祯娘此时身处其中,真个是仙子一般。底下的女孩子见了都说齐声喝彩的,玉浣还说:“我原以为祯娘是个不会打的,还想带她,原来人家才是真正行家,我倒是想她带我一带了。”
  打秋千完毕,大家都齐齐去了内室——原来可是玩出一身汗来了。这还是春日里,可不敢大意,一个不小心伤寒了,可不是好玩的。
  等到休息片刻,玉润来说今日诗会题目、限韵之类。大家各展才情,事后又是评定状元、榜眼、探花等,都不再提。
  大约在日西时分众人散了,祯娘也自上车回家。本来是一日下来十分疲乏了,祯娘是在车上闭目养神的。却听到两个大丫头红豆微雨在外头隔间里头说小话,声儿并不大,只是祯娘偏生听见了,还是断断续续的,就越发不能不在意了,于是轻轻咳了一声。
  红豆和微雨只以为自己扰着小姐了,便立刻收声。祯娘见此也不多说话,只到了家下车回宝瓶轩才问道:“你们方才在车上说些什么,倒是那样起兴?”
  要知道服侍祯娘她们一向小心尽心,祯娘正休息时候,不管是真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她们都是安安静静的。这一回却是说起话来了,必定是有什么格外起兴的事儿,不然就不能等到私底下再说。
  两人自然不会瞒着祯娘,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新闻要让祯娘知道的样子。红豆立刻道:“是一同去的妈妈说给咱们听的,原来咱们进了园子,她们就在外头一些妈妈的门房里吃茶,倒是听到一些事儿。”
  祯娘正在拿热毛巾烫脸,她就继续道:“是和原来那个何姑娘——不是,是何姨娘有关的。原来那些日子咱们听了多少这何姨娘的新闻啊,不是说生了个儿子后就在后宅里得意起来了么。”
  盛国公府后宅有好多房人家,红豆她们这些丫鬟也不是每个都会当新闻来说的。只是这位何姨娘十分不同,不说当初祯娘亲眼见过她,她也是少有的自顾家来了以后才崛起的姨娘——所以她的故事这些丫鬟是听齐全了的。
  况且他们这一房也是大房里的人,正是顾家最熟,认得人最多的一房,因此什么消息都没漏下。
  这位何姨娘说起来也算是一个人物了,虽然在小王氏那里依旧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但是却是压得其他妾室透不过气来。除非小王氏偶尔劝一劝安二爷,不然真是有些独宠的架势。
  微雨却是面露嘲讽,道:“只是到底是个妾室呢,文妈妈说过四两棉花弹不上的东西——做了人家妾室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还想着能得意?就是一时得意了又如何,不过是夫主暂且喜欢了个物件罢了,只是一个物件又算什么?”
  文妈妈当时做人妾室不是自己所愿,正是被强送的。有这一条,后头又受了那许多搓磨,自然是极其瞧不上妾室的。对那些自愿做妾室的女孩子简直就是放到泥地里了——她当年是想摆脱而不得,却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赶着趟儿上,也是不甘心了。
  当初她在祯娘身边教导读书,祯娘身边的小丫鬟自然也是她一起教养。红豆微雨她们受她的教导长大自然看不上这些,于是便是这样的声口了。
  原来这何姨娘是得宠了一些日子,却没想到安二爷新有了一个在书房服侍的丫鬟——倒是和她当初一样,也是红袖添香呢。也不晓得是如何,这位何姨娘就折腾了这丫鬟一通。
  这也是寻常的事情了,这丫鬟还一个通房没混上呢,何姨娘却是有儿子的姨娘。在后宅里讨生活的女人互相欺负算是欺负么,不过是位高的凌驾位卑的罢了。
  却没想到安二爷知道这件事确实认真了,却不像是要轻轻放过的样子。不管当初是如何宠爱何姨娘,几乎力压后院的样子。当即就到了姨娘们的院子,也不知是如何料理的,听说是踢了何姨娘一脚,又让小王氏‘好生管教’。
  自此何姨娘就没了宠爱,人也卧病在床,听说已经有三两日不见人了。也不知是病得重了,还是装病乞求夫主怜爱。只是安二爷却是个铁石心肠的,再是不管的了。如今满院子的人谁不知何姨娘的境况,因为瞧不上她生儿子后的张狂样子,于是都是嘲笑着说她的。
  都是当新闻一样落井下石,却没有一个关心她的好歹,也是凄凉。
  祯娘顿了顿——其实这两年她已经长进了许多了。她原来就是一个不懂后宅情形的女孩子,不要说不懂了,应当说根本就没见过。直到进了盛国公府园子读书,时常耳闻目睹一些事情,才模模糊糊明白妻妾之争、妾妾之争何等惨烈。
  女人们的手腕也曾经让她觉得不解甚至震惊过——要做到这样才可以?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了解越多,她才能自我解答,做到怎样才可以根本由不得自己。这是由着别人来决定的,这个别人是后宅里其他女人,也是自家夫主。
  这一回祯娘见识的就是变化无常人心冷淡了,祯娘或者脸面冷,心里也不容易动情。但是实际她是个心软的,只能说她没经过什么险恶,因此才能这样吧。
  她这时候忽然想到了周世泽——他家里的后宅又是什么情形?听说通房妾室一个也无,就连贴身伺候亲近的丫头也没有。她是信这话的,因为她只觉得周世泽的性子,若是有自然就说出来了,不是平白来假的人。
  只是她将来嫁他了又是如何?人心易变呢,会不会就像这祯娘亲眼所见的后宅一样,一下又天翻地覆了?她不知道,她又要去想自己若真的遇到又该如何打理——她当然是做正室太太去的,似乎糟糕处境轮不着自己。
  但若真有倒霉妾室,她似乎觉得自己也是不乐的。不是因为怜悯别的女子什么的,只是觉得这像是周世泽——是他与自己想的不同了。她只觉得一个这样的丈夫不是自己喜欢的。
  祯娘等了一会儿才道:“其实这样的事情如何说我也不知,似乎这是个应该的事情,但是我也觉得不好。或者何姨娘真不是好的,但是若是从头就没有这件事就好了。”
  祯娘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她自己只觉得后宅事情里,妾室没得好下场似乎比有好下场要好。但是无论是好下场还是坏下场,最好是一开始就没有这件事,那么就是最好的。
  只是这也就她如今浅薄的所看能想到的,简直显得格外少女天真,都不像是她了。或许等到以后,她自己也是一个男子后宅的一人后,自己才能说的清清楚楚斩钉截铁,而不是现在这样首鼠两端吧。
  祯娘自己说完也是哑然失笑,这些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好,最好应该是一辈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只是这样可以吗?做得到么——想到周世泽,她忽然觉得是能够的。但是又觉得奇怪,她并不算与他有多少相处,但却觉得他就该是自己想的样子,这算什么?
  抛开怪念头,这时候有丫头捧着茶盘一样样上菜,这时候也是用晚饭的时候了。祯娘用过饭就同将离道:“你去准备一些纸笔,待会儿我要用来写一些帖儿。让刘妈妈去告知母亲,过几日我想在家招待客人,叫人来玩。”
  本来最近就有玩性,这时候又受了玉润的邀约,自然立刻就想到了还席。玩什么也好定下来的很,也不用什么诗会,这时候正是花草树木葱茸的时候,随便立一个名目的赏花会就行了。这些名头向来不打紧,只要安排一些好游戏,又有好吃的好喝的招待,这样朋友一起玩不就是人生美事了。
  至于玩什么游戏这也不用懂什么脑子,如今的人可会替人着想了。还有人写了一本笔记小说,只把天底下游戏都收录了进去,不会玩的也就是照着书里就是了。


第68章 
  如今正是阳春三月末; 园子里玉兰花开的正好。祯娘想起第一回邀请朋友来家里园子的时候,还叹息时候不对——自家玉兰种植的多; 一起开花的时候; 那景观就叫做‘香雪海’。如今却是能看了; 也是一种缘分。
  于是写着玉兰花会的帖儿就送到各处小姐手上了; 最是好玩的阳春三月,没有一个不来的。得了回应祯娘就一样样准备起来,这样的宴请可大可小; 也算是女子从小锻炼出的一种本事了。
  有关这个,在女孩子备嫁的时候还是一样要学的。只是祯娘并不用临时抱佛脚了; 毕竟她是家里大小姐,请朋友来耍; 或者帮忙顾周氏准备一些宴饮,已经是十分清楚了。
  等到了玉兰花会那一日,盛国公府里的女孩子又是联袂而来。这倒是便宜祯娘; 只要迎客一次就够了; 在二门出等到这些姐姐妹妹; 就一起往里走。这不是第一回; 但大家难得来一次哪里还记得如何入内; 自然要有人引着。
  大家只在花园里看花,香雪海却是好看好香,大家见过也是赞叹——但又不是什么西洋景儿; 能把个寻常的花朵看上一天,大家也都晓得这就是一个由头呢; 只看待会儿玩些什么罢了。
  祯娘只带着大家来了花园卷棚处,这儿早就摆设好了,正是要趁着这一日太阳明媚,在花园里下棋、投壶、吃酒耍子。与众人指着摆设道:“大家都爱找些稀奇游戏,唯恐落了俗套。我却觉得还是这些最常玩儿的最有意思,于是依旧是这些。”
  大家听过也是笑了,也是点点头——虽然不是什么新鲜消遣,但是大家都是喜欢的这就是大大的好了。于是大家都是各挑选了自己爱玩的,汇聚一起,祯娘又让人搬出案几,摆着点心吃食酒水,反正是任由取拿。
  众人见了一时都觉得有趣,于是都不要丫鬟帮忙,自吃自斟,一时有了十分趣味。
  祯娘原来和大家一起玩了一会儿华容道、九连环等,等到午间,大概是日头太暖了,竟有些犯迷糊起来。正在出神的时候玉滟轻轻拍了拍祯娘的手臂,道:“不知怎的有些劳乏起来,倒是想要到屋内坐一坐。”
  这倒是正合了祯娘的心意,于是祯娘立刻道:“有何不可——其实我也正想这个呢!”
  说着带着玉滟往赏花楼里去,沿途吩咐小丫鬟道:“告诉将离让人送些吃食到赏花楼里,再拿两条搭被来就是了。”
  赏花楼本就是赏花所在,四面开阔,门窗也大,并不十分保暖。好在今日日头足,不至于冻人,于是两人寻了两张铺设了厚厚锦缎褥子的贵妃榻,半躺半坐着休息。后头有人送搭被和吃食过来,也是小声,并没有惊扰两人。至于贴身丫鬟则是站在门口守着就是了。
  只是说来奇怪,这时候反而一时没了睡意。于是两人过了一会儿竟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似乎是晓得对方的处境,一时都笑了起来——既然没了睡意,那就不睡了,两人一时睁开眼睛,小声说起话来。
  开始还说的是一些小儿女事,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说到将来婚嫁的事情上了——玉滟虽然还没定亲,但是已经很有些定数了,要不是她上头的玉淙还没订下,只怕消息也是要放出来的。这时候她心里不安,想要说些这种事情倒是寻常。
  玉滟放松了身子躺着,出神地望着房梁上雕刻的蝙蝠。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是那样隐秘的心思,一时之间大概是太暖洋洋了,也或者是最近心里实在想了太多,又没得一个人说——与谁说呢?不可信的自然不能说,不然明日全天下都知了。真是可靠的嬷嬷丫头,她们又哪里懂自己的这些心思。
  总之她竟是与祯娘这个外人说出来:“我也差不多要定亲了——只是我心底里有些怕了。当初咱们一起说要嫁甚样人家的时候只是天真明媚,一点也没想到能让人发愁。”
  祯娘并没有插嘴,这时候她忽然变得极其善解人意起来,似乎是知道玉滟并不是想要人说什么,只是想要个人听她说。
  “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我家奶奶告诉我是父亲亲自挑出的,门当户对,是个好人家,其他的话就没有了。但是我却听说他在家里有个喜怒无常的外号——到底是怎样的性子都摸不准了。”
  忽然玉滟像是没注意到自己在说自己的担忧,什么话也没说就转到另外的事情上了,而且语句零碎——虽然是这样,但是祯娘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她说的正是之前祯娘已经知道的何姨娘的事儿。
  只是祯娘不知,事情已经有了新进展,或者说大结局——何姨娘死了!就在这阳春三月里,一点尘埃没有激起一样就死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提起,是了,一个小辈的妾室而已,她死了算是什么大事么。
  外头的人,从主子到奴仆没有一个说什么。就是小王氏所管着的自家后院,对着一个姨娘死了也没有多话。不过是按着家里的规矩,按着一个妾室该有的规格,小小薄棺材就送出了何姨娘。
  何姨娘确实没有装病,真是生了重病。她以为即使天下男儿多薄幸,至少原本是心爱的看重的,总不能转瞬之间就弃之敝履了罢——所以病中求怜,只当着夫主也该来看一看的,然而总归没有等到人来,反而去了卿卿性命。
  说来也是怪的,但凡是史书故事,或者话本传奇里,这样的情形,总该有段话流传下来。或者有夫主恋慕的,则是发誓下辈子能如何如何——也能是李夫人那样避之不及,发出‘色衰而爱弛’的千古名言。
  或者是夫主了无情谊,那就是另一种了。有的自怨自艾,死去的时候正如一脉枯萎的花,这正是眼泪流尽了。这样的自有诗人词家为她惦念,写一出闺怨,让后人感叹一番。也有的发出绝情怨恨之语,譬如霍小玉之于李益诅咒。
  但是过日子不是史书故事也不是话本传奇,何姨娘走的倒是十分安静了——若是临终前真说了什么出格的话,那么早就有人传出来当作谈资了,后宅里哪里来的秘密呢。
  这样安静也是奇怪的,又是寻常的,不然她能如何。似乎她曾经身为宠妾也在后院跋扈,从而大小声过。然而那样的大小声算什么大小声呢,在安应柏面前,在小王氏面前,甚至在玉浣这些小姐少爷面前,那不过依旧是小到不能再小了。
  玉滟忽然道:“我的母亲也是姨娘,当初也是早早走了。只是不知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如同何姨娘这样。”
  祯娘这时候才第一次出声,声音里也有疑惑:“你是要说些什么?这些也不会是你的事儿,你是盛国公府正经的小姐,自然是要与人做正房太太的。”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开导了。玉滟也是神情清楚了一些,道:“是的,不关我的事儿——我只是,我只是有些不愿意与后宅打交道了,若是后宅真个就是这样的话。”
  祯娘心里一动,这倒是与她一些相投不谋而合了——是了,玉滟怕什么呢。即使她是庶出的,母亲是个姨娘,但是她天然还是站在正室一边的,她可不会做什么姨娘之忧。
  她是盛国公府的小姐,这家人的小姐除非进皇宫,不然怎会做妾。况且她从小守着老师教导,也都是往正房去的。她天然就是正房,自然想的正房的好处和忧虑之处。
  至于这时候提起何姨娘,提起她的母亲,这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因为她和这些人一样,将来也都是要活在后宅里头的,所以见到这些她会不安——祯娘也和她一样。她们还那样年轻,即使是出挑的聪慧,但是眼神明亮纯洁,还没有经过搓磨。
  祯娘听过玉滟理清楚思绪的话后与她对视,什么也不说了。不过透过眼镜,两个人也是知道这时候是一样心思,忽然笑了。玉滟清清楚楚道:“这样突然软弱简直我自己都看不得,只是说出来了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了,我终于能决心不再怕了,我一定能在后宅活得好好的,这有什么好怕的。”
  祯娘抿唇一笑:“共勉。”
  两人说过这一番话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更加没得睡意了。干脆起身,重又去了大家玩耍的卷棚处——这时候大家从原先三两个玩一样,变成了玩的只有三两样了,都是些赌博游戏,果然玩到最后还是觉得这些最有趣味,哪怕都是一班千金小姐。
  这些千金小姐平常何等文雅,这时候也吵吵嚷嚷起来——特别是玩骰子那一处,简直是闹市一般。两人正瞠目结舌,这才离开多大一会儿就换了一个样子了也是十分惊奇了。
  这时候玉淳第一个看见两人,立刻大声道:“也是稀奇,宴请大家一起来玩儿的。偏生主家半路单独和一个客人不知道避到哪里去了,有什么勾当?难道是悄摸摸说话去了?快快说来有什么私房话!”
  一时都起哄起来,祯娘只得胡说:“今日到这时候只是晚些游戏实在无聊的紧了,我们刚才是商量着不如咱们打一回叶子牌,也不赌别的,就是赌一回东道,输的最多的几个出钱请客就是了。”
  玉润第一个出声:“听听,这是什么话儿!这也是一个做主家的说出来的?你请咱们来玩,自然是要管着吃饭喝酒的,哪有让客人们玩叶子牌,输了就请东道的道理。这不是让你占了便宜,既是请了咱们一回,又有人替你出钱。”
  这就是玩笑话了,这样一回东道又能花多少银子——十几个小姑娘而已,她们宴会又不会有那些刁钻的菜色。祯娘请大家来自然不会在乎这个便宜,至于在座的各位小姐又何尝会介意两三个人凑份子东道一回?
  只是话赶着话了,就是要说这样的,看看祯娘的笑话才是大家的趣味么——祯娘却是八风不动道:“这也没什么,真觉得吃亏,姐妹们接着下帖儿的都照方抓药,做一样的事儿就是了。都经过一回,也就无所谓谁是吃亏谁是占便宜了。”
  大家听过一时都笑起来:“这是什么话!想来的主意竟是这个,也是歪理——只是却不知怎的,让人辩驳不出来了。罢了罢了,就玩一回!谁让你是主家呢。”
  说来也是奇怪,平常打叶子牌也是有彩头的,真金白银么。但是今日换成了一个东道,明明没什么分别,却是不同了。大家倒是觉得劲头更足,认真起来,似乎是为了白吃一顿拼命的样子。
  开桌放拍,四五张桌儿支起来,代价一齐打叶子牌,倒也是一景——只是这景儿忒熟了,幸亏这是宅门里边,不然一般人见了还以为是新开了一家赌坊呢!这正是赌坊叶子馆里常见的样子么。
  如今玩这叶子牌也真是流行了,妇人们玩也就是了,就连朝廷里的官员也是一样。不晓得京城里多少人家通宵达旦玩这儿,以至于有些人有‘叶子牌戏声彻夜不息’的说法。
  最荒唐的是有一回皇帝派遣兵部左侍郎去九边监军,哪个晓得去了两三日他又返京——人还以为是九边突然危急!没想到他是走的时候匆忙,忘了自己心爱惯用的叶子牌赌局,外头的都是用不惯,于是专程回来一趟!
  这故事可是大江南北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真假——或者是假的又如何,总之也知道了这叶子牌是如何天下风靡的了。若是真没有那样的沉迷,这样的故事也是编不出来的。
  玩叶子牌确实是时候过得飞快,约定的十五局打完,看天色也就差不多了。大家都脑袋凑在一块儿算筹码——主要是祯娘算数,旁边有玉浣玉涓监督。算清后玉浣道:“今日就先这般,输的最多是孙妹妹、玉淙、玉涓,正该你们做东道,请吃晚饭!”
  玉淙、玉涓两个是无谓的,只有孙妹妹似乎有些为难——她也没让众人看出来。其实三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拿了银子找出来让祯娘看着料理。祯娘就把三块银子与了将离,道:“你去让外头小厮给买些吃食来,最要紧的是干净,让给买那几家咱们也会吃的。”
  将离应声去了外头如此这般吩咐小厮,说着自袖中取出那三块银子,就递给小厮,那小厮放在手中掂量了一回,咋舌道:“小姐们可是不会算账,这儿也好有四五两银子,十几位小姐无论如何也吃不了这许多——这又不是外头的大酒楼。”
  将离笑着道:“那就多买一些!这虽然是几位小姐的东道,但是既然是我们自家大小姐来办,那就是家里的面子了。你就紧着多的买好的买,办的好了小姐赏你!”
  那几个小厮听后自然满心欢喜,当即作了个揖就一溜烟跑出去了。一会儿提回来三四个食盒,里头装了一只烧鸭、两只鸡、一大盘稀烂的羊肉、两大盘子烧猪头肉、一盘糟鸭、两钱银子下饭、一坛金华酒、一瓶白酒、一坛子蜜酒、一坛子茉莉酒、一钱银子裹馅凉糕,还有橘饼、芝麻糖、粽子、烧饼、处片、黑枣、煮栗子这些。请厨房里的媳妇整理端正了,这才恭恭敬敬地交给将离。
  将离带着两个媳妇提了食盒,把菜肴往桌儿上摆放放。众人都来看祯娘特意让买的吃食是些什么——她们不比宝茹,吃外头东西的时候少。看了一回,别的便罢了,只有猪头肉一时没认出来,问过后有几个觉得不好。
  当时玉浣就笑道:“原来是这个,你们可别皱眉撅嘴。这个东西说来腌臜,但是真个料理好是十分好吃,正是家里吃不到的风味。我吃过一回好的倒是喜欢,只是不晓得这一回的比不比上一回的好。”
  玉湲也道:“这些菜好!说来也怪,外头的小食有一些就是好吃。别看简单,也没用什么金贵食材,自己家里也能做,但是总有些滋味儿还是外头的让人食欲大开!”
  旁边的玉淑就道:“到底是雕琢太过了,如何能吃到这些东西原味?就说家里的食单,一个是大家都爱吃的干菜,一个是大伯母最爱吃的茄子。我才知道是怎么成的——难怪吃不出干菜味儿和茄子味儿了。”
  那干菜要用十几只鸡来吊汤,还是上等瑶柱、火腿等配料,十几道工序后才成。鲜美异常,但是谁还能吃出干菜味儿。至于那茄子,就更加有名气了,是盛国公府家传的食单里的一道。
  把才摘下来的茄子把皮去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等到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了。
  也是同样的,除了一点子茄子香,再是尝不出来的。
  大家一起尝起这些吃食来,一时赞不绝口。玉浣自然是先尝了尝那猪头肉——至于那几个依旧是远远躲着这菜。吃过后道:“真是很不坏了,还觉得比上一回还好?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做的,我也让厨房里的人做过,味儿都不对。”
  祯娘自然也不会知道,只得去看身边的丫鬟婆子。倒是有个婆子笑道:“小姐们爱吃这猪头肉就足够稀奇了,至于贵府里的厨子哪里是做这个菜色的,自然更做不出样子来了。”
  这婆子倒是晓得如何烧,只听她道:“这大概是从巷子外宋大嫂那儿买来的,这位宋大嫂前头有个老公正是庖厨出身,大概是同他学的手艺罢。她这猪头肉只有一样最大的稀奇,那就是只用一根柴禾就要烧的稀烂。”
  不要说玉浣,就是祯娘也是稀奇的,忍不住问道:“真个只要一根柴禾?”
  那婆子道:“老身亲眼见过,莫说一根了,一根还不能烧透。真烧透了这猪头肉便是皮肉脱落了哩!”
  “说来要紧的只有三处,一个是调的酱料要好,一个是水要恰当,一个是烧的时候上下锡古子扣定地牢靠,等到一根柴火烧完,便是皮脱肉化,香喷喷五味俱全。”
  众人都听住,除了几个实在觉着不能吃猪头肉的,都忍不住尝了尝。一时之间胃口大好,竟不知不觉把两大冰盘子给吃了个干净。
  这倒是把玉浣都吓着,只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瞠目结舌:“你们也忒能吃了!哪家大家小姐能吃这许多?真当是饿死鬼投胎了。也不怕吃撑了肚子疼!”
  听说到这个,祯娘赶紧让厨下上九曲消食茶来。大家都捧着茶碗喝过一回,又一起说说笑笑的,过了一会儿玉浣起身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就到这儿罢!实在太晚了,等那日得空,再下个帖儿,也是姐妹聚在一起玩乐。”
  一时女孩子们都散去,祯娘送过她们这才嘱咐身边丫鬟:“你们只管领着人去收拾卷棚和赏花楼,今日玩了一日,也乱糟糟的。然后就回去休息罢,也是忙乱了一回。”
  边说着她自己就往安乐堂去,毕竟是在家待客了一日,这时候客散了自然要同母亲说一声。这时候顾周氏在隔间梨花橱里同丫鬟媳妇一起算账,是打算打理入夏的适宜。
  这时候,人都按四时过日子。从春入夏自然不是随随便便的,屋子里各种摆设要换,旧东西要擦洗干净了收入箱子里,等到明岁春日再拿出来。就连丫头们也要打点着做夏季薄罗衫子,更不说其他细琐小事了。
  祯娘入内的时候顾周氏正在看夏日预计的支出单子,在上头写写画画,合适的就留下,不合适的自然要改动。见祯娘来到,她才放下这些:“快些过来,听说今日你们玩了一整日,倒是说说有什么可乐的。”
  今日说来也怪,开始自喜悦,中间却经过忧愁怅惘,最后终归于喜悦平静,有这样起伏,最终却又觉得没什么。是的,悠闲无事安乐度日,又是平常光阴。


第69章 
  春日里花繁似锦好像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