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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娘传-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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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两样甜腻,该是洪钧喜欢的口味,你们看着时间往洪钧的书房里送些。这也不只是供洪钧的份例,这个时候还陪着他用功的先生也不可慢待了。”
  厨房送消暑小食的婆子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等稍稍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在洪钧身边当差的丫鬟过来。手上托着几把绢扇,都是如今最流行的扬州款儿。见了祯娘和洪钥便笑着道:“夫人、大小姐,这是大少爷今日午后画出来的扇子,方才让我们呈过来给夫人和大小姐使。”
  洪钥最活泼,不要人递上来,自己站起身就去看那几把绢扇。抽出一把仔细看了,笑着与祯娘道:“娘,洪钧怎么巴巴地送了这个来?这样的扬州货不晓得贩了多少到马尼拉,府里更不可能缺,用得着专为这个劳神?”
  祯娘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是接过一把画着玉兰的绢扇立刻就换下了自己原本在使用的一把檀香木折扇。旁边的管事媳妇很有几分脸面,觑着祯娘脸色便笑道:“大小姐这话可就说差了,别说一把扇子了,就算是别的什么再贵重的,于家里又算什么?最重要的不过是一份心意而已。大少爷可不就是这样,一把扇子、一枝花都能想到夫人,想到兄弟姊妹,可见孝悌呢!”
  洪钥听了话微微撅嘴,祯娘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却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午后,即使是在十分炎热的吕宋夏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唯一可惜的大概是,吕宋的夏日没有止境,而洪钥和洪钧姐弟在吕宋的日子却是有止境的。
  现在总督府已经打理地格外舒适了,在这里过日子其实和在大明的时候一般无二,自然也就没有当初怕两个孩子会有什么意外的担忧。但是这两个孩子依旧不能长长久久地呆在马尼拉,因为顾周氏。
  如今顾周氏年纪也渐渐大了,祯娘哪里敢让上了年纪的人从大明到水土不同的吕宋。中间若是有一个意外,那真是如何后悔都没有回转的办法。
  而年纪越来越大的顾周氏,自然也和别的老人一样,受不得寂寞,最喜欢儿孙绕膝。祯娘自己不能陪伴已经是十分愧疚,如果连从小照顾到大的外孙女外孙子也要带走,那顾周氏岂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再加上洪钧念书的话,还是在大明那边更容易找到名师——或许有读书人愿意为了钱,随着周家出海奔波。然而真正的名师本身并不愁没处处馆,自然是不愿意远渡重洋的。
  总之洪钥洪钧两姐弟,是代替祯娘承欢顾周氏膝下,只是每岁有两个月到吕宋小住,等到了回去的时候也就回了大明。而祯娘自然回归原本的日子,有三个极小的孩子要照料,还有大笔大笔的生意!


第175章 
  祯娘这些日子确实有一笔不折不扣的大生意要做; 为了这一桩生意,她已经筹备了十几年。不过这桩生意的开始; 却是在她手下主管银楼产业的掌柜给她送今岁新的首饰样子的时候开始的。
  衔珠桃形红珊瑚步摇、雕金云形银簪、衔珠云形翡翠钗、平填凤形银簪、衔珠牡丹宝石绢花、包金蝶形玉步摇、累丝云形金步摇、镂空牡丹宝石绢花、点翠云形宝石钗、镂空凤形金步摇烫等等样式的首饰被琳琅满目地摆在了祯娘眼前。
  这些是祯娘名下银楼产业要推出的新样式; 别的就罢了; 首饰当然是要先送来给东家看一看; 有喜欢的添入妆奁,这也是银楼那边的体面——做出来的东西,若是东家一样也看不上; 那才是真的没脸!
  话说银楼这产业么,其实赚不到什么钱。更何况这行当十分讲究招牌和手艺。管着银楼的掌柜就与祯娘抱怨过:“东家; 不是我打退堂鼓,实在是经理这个在十几个掌柜中间抬不起头来。占用的钱多; 利润却一般——咱们这银楼不比人家百年传承的店子,又积累了好些手艺精湛的师傅。就算是想些法子,也收效甚微。”
  祯娘当时只是闲闲地摆弄账册; 并不太放在心上。她能说她根本不是为了经营银楼而经营银楼么?这门产业于她只要没有亏损也就够了。就算这掌柜已经心里有些底了; 这样直接说出来也是伤人的——人家来与祯娘这个东家说这些; 无非就是还有上进心; 想把这产业办好呢!
  祯娘只得与他出主意道:“既然是这样; 法子也不是没有。你去找账房做个预算,咱们收一家有名气的银楼大约需要花多少银子,到时候我给你批下来。这样招牌也有了; 手艺精湛的师傅也有了,剩下就看你有多少经营的本事。”
  这个法子说起来相当简单; 无非就是靠着钱多借鸡生蛋借腹怀胎而已。自家没得一个响亮的招牌,也还没有培养出手艺好的师傅,可是人家有啊!甚至不需要挖墙脚一样得罪人,直接花钱买了人家的产业,一切就都有了。
  虽说百年传承,一直能稳定赚钱的产业一般难得卖,但是那也只是出的钱不够多而已。你照着市价来,人家当然不卖,好歹是祖辈传下来的产业了。可你溢价了呢?一成两成不行,五成六成该动心了吧?实在不行翻倍来!如果翻倍也不能够,那就换一家,总不会哪一家看到这样多的钱都是不动心的。
  这样的主意其实掌柜的不是没想到,只是这样的主意不是随便能拿的,最好还是东家发话。果然听到祯娘的回答,那掌柜的立刻眉开眼笑道:“东家这个主意好,若是想突然做大,借着人家的壳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祯娘点头,其实她本意并不太在意这个。银楼的话,她另有他用,并且用处极大——她要做的纸钞生意不是要用准备金?而囤积大量金银的门路在哪里方式在哪里?依靠金矿固然解决了一定问题,却比不上银楼。至少金矿可以和银楼互相补充,达到更好的效验。
  最后收效也确实不错,倚靠金矿和银楼两边,祯娘已经积累足够多的现金与现银。就在这一次送新首饰,掌柜就秘密与祯娘道:“东家,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这几年银楼的金银从来都是多进少出,多的如今都已经送到兴业钱庄的地下银库里。”
  祯娘笑了起来,手上扬了扬一张信函道:“果然是不错的!你们的消息都赶在一处了。上午来的信函,在京城活动的掌柜和伙计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事情总算可以做起来了!”
  其实说起来,祯娘这一笔纸钞生意,有容易的做法,也有困难的做法。如果是容易的做法,凭借祯娘的本钱,早八百年就可以做起来了,也远没有今日的麻烦。但是简单的那一种不是她的目标,和她想象中的纸钞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谓简单的,与其说是纸钞,还不如说是银票改头换面一番的东西。同样都是可以直接向钱庄兑换金银,同样都是主打便捷,收益的方式也同样是进行借贷,很难说有什么差别。这样的营生,哪里还需要在朝廷打点,自己做就是了。
  而纸钞就不同了,虽然也是和金银绑定,让百姓有足够的信心,也远远比铜钱金银来的方便,却和银票有着巨大的不同——银票是存入钱庄金银的凭证,即是说要有存入才能有银票。而纸钞则是钱庄根据准备金自行印制,数额上就算祯娘足够谨慎,也可以翻倍了印。这就注定了银票对于他们这些商人来说是远远比不上纸钞的。
  况且大额银票终究只有大商人为了生意方便才使用,至于普通百姓是绝对使用不到的。实际上若是平日里普通花销使用银票,一般的店铺也不愿意接受。因为大家对银票都十分陌生,很难分辨出真假。一般面值都十分大的银票一但是假的,对于店铺来说就是一笔十分巨大的损失了。
  这样的话,一次性数额再大,也比不上小额纸钞分散到千家万户积累出的数字——祯娘常年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早就明白了,再贵的单个货物都不如那些便宜的需求量巨大的货物来的好。放在这里,道理也是一样的。
  出于这样巨大的差别,祯娘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虽然困难得多,甚至不一定能成功的那一条路。也没有选择简单容易,至少能赚钱的那一条。这样看起来似乎不够稳重,不过如果是祯娘做出这种决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这个过程也确实足够艰难困苦,从祯娘第一批派往京城活动的人算起,在京城呆的最久的人已经快十年了。最开始的时候祯娘并没有显露任何关于纸钞的想法,只是主要打着替其他产业疏通人脉的幌子广结善缘。其中着重打点主管民生的户部的官员,和主管风闻的科道言官,然后就是一些实权派。
  这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做大大豪商的级别,许多生意都是要与朝廷有默契的。朝廷有时候用得着他们,他们有的时候也要倚靠朝廷。这种关系中,和实权派、户部打好关系,那不是天经地义?只不过是科道言官略微显得有点特别,但解释为提前投资这些可能发迹的官员也没什么问题。
  科道言官么,大都是正经进士科班出身,品级不高却权力不小,可以‘告御状’!六七品的科道言官和一二品大员相比那就好比是萤火之于皓月,根本不能比。然而就是这样芝麻大小的科道言官,屡屡告倒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而就是这样的科道言官,往往就是做满了任期,或是入六部,或是外放知县知州。过的几年,在地方和朝廷几进几出,若是没有年老体衰,也没有败于官场倾轧。那么在地方的往往是封疆大吏,在朝廷的也应该是一方大佬。
  就如同有人会在新科的举人、进士身上投资一样,在这些科道言官身上下本钱也不算奇怪——就算是一百个人里头只混出了一个都不要紧,只依靠这一个就算是赚了!至于说将来会不会记得曾经的雪中送炭,那必然是记得的。
  这不是这群读圣贤书的官员个个都是当代圣人,有恩必报,只是这是官场认定的规则罢了——只要忘记回报曾经资助自己的人,不必等那些下本钱的人有动作,官场就先会集体排斥。
  毕竟那些有钱有势的豪门下本钱在还没有发迹的官员身上,并不是做善事,而是为了将来人出头了有好处。若是翻脸不认账的人多了,只怕再做这些事情也该有疑虑。这等于是断了以后后辈的一条路子,可不是要被官场孤立!
  就在这种不引人注目当中,祯娘已经笼络到了所有她想笼络的人。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没有贸然提出自己的纸钞计划,在她看来时机还不成熟。这中间她只是加深各条关系,不紧不慢地疏通其他生意。
  也不能说这就把纸钞的事情完全放下了,这中间祯娘一直在让人调查宝钞的情况。要知道大明宝钞就是朝廷发出的纸钞,若是自家想办纸钞,不管这大明宝钞如何半死不活,也是应该盯着的。
  结果喜忧参半,喜的是宝钞确实没救了,这些年积重难返,如今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而已。若是想救这宝钞,非得有大气魄大决断的人不可。首先就应该将之前的宝钞废除,然后另起炉灶,这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容易,一心想要重振宝钞的皇帝早就那样做了。中间困难的是身处朝堂之中,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利益纠葛。因为这些利益纠葛,原本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复杂。或许利国利民的事情,最终因为不符合自身的利益而不能成行。在这里,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宝钞没得救了至少对于祯娘要做的事情是有好处的,第一少了一个厉害对手。不管现在宝钞厉不厉害,只要它还是朝廷官办的纸钞,它就有可能有朝一日起来。而且一旦起来,可就不是那些普通对手一样可以对付的了。
  第二个就是以皇帝为首的一批,一直想复兴纸钞的朝堂势力,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不得不对宝钞死心——换而言之,这种情况下祯娘要推出商办的纸钞,至少不会受到完全的抵制。毕竟宝钞已经死了,那么有没有竞争对手似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调查清楚了宝钞,包括宝钞之下的各方势力,祯娘才在自己实力越来越强的基础上正式开始做出一些动作。这时候所做的第一步并不是纸钞,而是银币。
  银币和金币对于东南沿海的商人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许多番邦商人的本国钱就是这种。伴随着大量大明商品的出口,这些番邦银币自然是大量涌入了东南沿海。东南沿海的商人按照其中的含银量折算成银两收账,然后送到倾银铺子熔铸成银块。
  祯娘仔细考量过这些银币,断定是比银块、元宝这些方便的,因此稍作改进就完成了兴业钱庄自己的银币——然而只是做银币的话其实是赚不到钱的,除非银币是由银子和别的金属参杂而成,这就需要和朝廷合作了。
  朝廷认可九成银含量的银币可以当作足银来使用,各种朝廷使费中都使用这种银币,市场自然就会接受——或者说八成银含量也没有什么差别,从理解‘钱’是什么的角度来说,这是没有问题的。
  这么说的话,每一两银子祯娘就能赚到一钱,这未免太好赚呢吧!当然没那么容易,火耗、人工、汇兑等都是成本,自然是赚不到一钱银子的。实际上在有限赚到的钱里面,还有一部分是交给朝廷的数额巨大的铸币税!
  “这是当然的,如果没有这一笔钱,朝廷也能自己铸币赚钱了,何必把这赚钱的事情交给我们?”当时祯娘面对兴业钱庄合作伙伴的疑惑,就是这样解释的,而实际上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简单来说这就和曾经被拍卖的小金矿一样,若是朝廷自己来做,得到的利润就会被中间吞掉,不赚钱反赔钱也不稀奇。而放在商办,靠着更加优秀的管理,和剥削层次的减少,即使需要缴纳税金,还是有的赚的。
  甚至倚靠发行银币带来的名气,兴业钱庄拥有极高的知名度,并且借此大开分店。可别小看这个,虽然没有直接的利润,但从长远来看,价值简直不可估量——做钱庄的信用比本钱还重要,而信用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时候就在老百姓心里模模糊糊。
  而兴业钱庄作为朝廷准许的铸造银币的钱庄,百姓在使用印有‘兴业钱庄’的银币的时候,自然就会被认为是极有信用的钱庄,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根深蒂固。
  在拥有这种信用之后,根本不用做什么也多的是人往这样的钱庄里存钱,并且选择这样的钱庄借贷。然后钱庄就能业务更加繁忙,利润更加丰厚,资本更加庞大,这就是一个完整的良性循环。
  也正是依靠铸造银币,兴业钱庄一举从原本天下排名不入前十的钱庄跃居到了四大钱庄。而四大钱庄中的其他三大钱庄,每一个都是传承三代以上,积累上百年才有如今的光景!
  就在大家看到这种好处,纷纷向朝廷申请铸造银币的时候,祯娘总算露出了自己最后的獠牙——就在一年前,祯娘安排在京城的人受到了信函,一时之间都动作起来。在这一年之中,使用之前积攒下来的人情,祯娘根本没有吝惜的意思,只求打通关节。
  她现实联合兴业钱庄各位合伙人一起,靠人脉和银子砸下了所有有可能相关的人。然后通过户部左侍郎向上呈奏,表明沉重的铜钱金银十分不方便商业与民生。至于银票的门槛实在太高,也不能被推广。在此时候,应该沿用明代纸钞例子印制纸钞。
  这份奏折显得十分奇怪,要知道本朝已经有大明宝钞了的,何必说这话!但也有明白意思的,知道这是建议另起炉灶的意思。不过这些人没想到这次的另起炉灶是要连厨房一同换了,他们还只当是圣上的意思,打算试一试口风。
  但是皇帝自己知道,自己是没有示意的。不过毕竟是已经掌控了朝局的帝王,之前没注意这些也就罢了,现在注意到了,想要调查出前因后果实在是再容易不过。很快,这位一直相当聪明的朱姓皇帝就知道了背后的动作。
  皇帝把锦衣卫送来的密函往桌上一放,旁边的内侍和宫女都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这样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目不斜视,哪怕戳在了鼻子底下,只要是不该自己知道的,那就是不知道。
  往常在皇帝看过各种密函之后,喜怒是不一定的。有好事自然是喜,有坏事自然是怒。不过要是密函的话,一般是怒比喜多就是了。而每当这时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生怕触怒了这时候的天子。
  不过这一次的运气不错,皇帝陛下喜怒未形于色,然而这其实就是心绪不错的意思了。因此在看完密函之后,宫殿里所有人各行其是,并没有因为惶恐出现什么纰漏。
  有敬茶的宫女过来奉茶,有敬烟的宫女过来敬烟。然后是内侍奉承,说一些外头的新鲜事。等过了一会儿还有往来于内阁值房与天子居所之间的太监抱着一盒新出的奏折,这些都是内阁大臣们票拟过的,最后交由天子过目。有些符合上意的便用印下发,不符合的自然是被打回去重做。
  该下发的下发,该打回去的打回去。只有一封奏折,既没有用印下发,也没有被打回去。天子把那本来自于户部左侍郎的奏折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拿不定主意。睁开眼来问身旁的太监总管:“张伴当,你来说这件事如何是好?我自己想要办好这宝钞,有眼光的都应该知道,这是一件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好事。然就是有那些尸位素餐,只想着一己私利的大臣——”
  似乎是说不下去,已经不再十分年轻的天子皱紧了眉头。想当年他也是少年天子,继位之后也想着大展拳脚为苍生社稷尽自己所能,成为一代明君。而这些年他也自问问心无愧,这个位置上他也做不得更多了。
  然而在他彻底掌控了朝堂,在这个皇位上坐的越来越久,他才更加明白这个位置的无奈。很多事情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即使那是有利的——这个朝廷已经有了他们自己运行的方式,即使贵为天子也不能够破坏。不是做不到,而是他不愿意因此而有的动荡。
  “现在才知道,原来宝钞的好处那些商户都知道了!他们倒是比我手下这帮肱骨大臣更加明白!大臣们互相推诿,只当是不做事就没得错,萧规曹随不是最轻松?然而民间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天子的语气很难说好,但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天心难测了。
  原本气氛松下来的宫殿立刻又紧张起来,从大总管到小宫女,每一个人都大气不敢出。这大概就是天子之怒了,即使眼前的这位陛下登基三十年以来一直对他们这些宫人宽和非常,这时候也没有一个人能真的毫不畏惧。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向养气功夫厉害的天子到底没有做出冲宫人撒气这种举动,只是摆摆手道:“去传内阁首辅、次辅、户部尚书、太子太保金大人、体仁阁大学士李大人,此五人一同在建极殿偏殿等候!”
  负责传旨的太监立刻深深应诺,然后缓缓倒退着出了宫殿门。这时候皇帝陛下站起了身,与身边伺候自己几十年的大内总管道:“张伴当,这些年来我一直格外优容这些商人你知为什么吗?”
  张总管深深躬身道:“皇上是天子,而天意自古不能测,老奴这些人哪里敢出揣测一二。不过陛下一向圣明,必定是有自己的用意的就是了。”
  这话就说的虚伪了,他们这些人就是靠着揣摩皇宫里主子的心意来存活的。这时候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不犯忌讳,也免得惹麻烦上身而已。
  天子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本身也不指望这个一直谨慎持身谨小慎微的大内总管能说出什么来。只是缓缓道:“我也知道他们那些商人只看名利不讲忠义,就算待他们再好,也不见得将来能倚靠他们稳定这江山社稷——”
  “然而,他们却是实实在在受名利的驱使,能够在这一潭死水的世道中能时常有些变化的人——即使那些不做事的人不承认,但事实就是那些商人弄出了好多被斥的东西,然后世道因此有了好转。”


第176章 
  在上年年末; 朝廷下发明文新一年将改年号为‘同德’。就在同德元年这一年,开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私人经办纸钞一事’。这件事刚刚宣之于朝野的时候可以说满朝轰动; 紧接着就是一片质疑之声。
  这些质疑的人许多都没有注意到; 凡是和这件事十分相关的官员中握有实权的; 都不约而同保持了缄默。而和自己摇旗呐喊的同僚; 要么就是毫不相干的,要么就是人微言轻的。
  这当然是祯娘和自己合作伙伴们的布置了,不要怀疑可不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世道已经变了; 商人们已经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了。这当然不只是花钱的事儿,还有这些年苦心经营积累下的人脉在起作用。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先在朝堂上做出议论起来的声势——其实这有什么用呢?这只是一个开始,表明有这件事而已。至于事情本身; 不到尘埃落定谁也不敢放松。
  很快,这一场本来以为会雷声大雨点小的议论就发酵开了,开始成为每回上朝都要争论一番的焦点事件。原本处在中立位置; 以为避过这一段时间就不必趟这趟浑水的旁观者总算意识到; 这或许不是陛下在试一试口风; 而是背后有其他人在推动。
  当然是背后有其他人在推动; 祯娘最遗憾的是不能从马尼拉到京城; 亲自坐镇这一回的大事。既然她不能去的,和其他几位合伙人一起派出最信任的心腹就很有必要了。祯娘这边过去的是自己的大掌柜苗修远,以及主管负责钱庄的李在业; 已经是她能够派出的最恰当的人了。
  这两人去到京城,要做的主要有两件事。一件是和早就在京城活动的人一起; 把其他还没有打点到位的人打点到位。这种时候,哪怕是没有实权的官员也不能随意放过了,万一到时候这样的人多了,在这件事上说闲话,几句祖制,几句规矩,可能这些年这么多人的心血就付诸流水了,这是祯娘决不允许的。
  另外一件事则是代替祯娘联系北边的各大豪商,包括山西那边的。至于东南那边自有顾周氏帮忙,这些是已经做了的。联系的豪商都是有数的大豪商,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两手之数。
  而联系这些大豪商的目的也简单明了,首先是为了在如今还没有在朝廷达成这件事的时候形成默契——当然会有这个默契!虽然他们不见得愿意看到祯娘和她的几个合伙人的家族做到一笔好生意,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想要做这笔生意。为了保证自己要做的时候能够做,捏着鼻子也要认了祯娘的所作所为。
  然后也是为了日后这笔生意成了,有些在钱庄上没有投入的人家能够加强合作——不是说家大业大就可以随便做任何生意的,到了这些大豪商的地步也是一样。他们手底下又没有那种规模遍及全国的钱庄,把钱庄开到两京十三省就不是简单能够做到的。
  何况开钱庄对于这些实在有钱的人来说只是最简单的事情而已,真正难的是人才和经营。一家钱庄要有掌柜的,要有账房,要有柜台,要有伙计。若说伙计还算容易,其他的想要找到合衬的人,就不能是随随便便的了。想要靠谱的话,绝不是临时拼凑起来能够的,非得是慢慢积攒不可。
  还有经营,若是开个钱庄经营不起来,那自然也就不必说发纸钞的打算了。然而经营起一家钱庄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如今从山西到东南,好多人家都看出了开钱庄的好处。然而却不是人人都能开起来的,钱窝子里头的平遥还不是每年都有有历史的钱庄关门,而钱庄越来越活跃的江浙一带每岁都有许多新钱庄出来,能活到几年之后的又有几个?
  就是这些没有钱庄产业,在这上面也没有野心的人家,这就是天然的盟友了。到时候到人家的地头开展纸钞的营生,要是有了他们的帮助,甚至只是默许,那也会顺利不只一点点。
  于是同德元年,才不过开春的时候,苗修远和李在业并其他伙计助手直接乘船北上,在天津港下的船。这里已经有人等着接他们了,来人是原本在京城活动的话事人周通。本来这种接人的小事只要派几个手下的人来做就好了,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哪里能随便走开。
  然而到底是苗修远和李在业两人身份不一般,一个年纪轻轻已经是大掌柜了,说的明白些,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东家之下苗修远就是最高了。而李在业略弱一些,却也不容小视。如今谁不知道东家把个钱庄的纸钞生意看作了掌上明珠?而经营钱庄一块的李在业自然水涨船高。
  而且就算没有这些,两个人也是东家派遣过来做事的。这就好比是朝廷往地方派的钦差大臣,就算品级有所不如,下面也没人敢怠慢——到时候一个不好,人家往上面随便说几句,就有的他们受的了!
  身上是一件厚厚的羊皮袄子,要知道在这个时间,北方可是十分严寒。大概是考虑到大掌柜和钱庄掌柜都是从吕宋过来,料不到这边还是这个气候,等着的周通还让人准备了几件厚厚的大氅。
  果然,见到大掌柜苗修远一行人的时候,虽然已经尽力穿的严实了,却依旧有些不足。便赶紧让手下人拿出大氅替苗修远等人围上,笑着道:“大掌柜和李掌柜只怕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这边的气候,实在是冻人的很!咱们这些一直在这边的都受不住。”
  说着又把两只手炉递给两人,道:“可别在这里耽搁说话了,有什么话咱们上马车说去。那边好歹生了炉子,还热了茶水,暖和的多——幸亏天津开港这许多年,使得天津与京城之间运输需求增多了太多,中间修了直道,不然从天津到北京有的是罪受!”
  当下一行人没有在繁华热闹的天津港口逗留,而是绑了行礼,就急匆匆地好几辆车去到了京城。而到了京城,苗修远李在业一行人就被安排在了京城官员聚居的一带居住。这是为了图这里清静又安全,同时也好走动将来要走动的人。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苗修远李在业一行人迅速地和周通等人熟悉起来——本来就死活在京城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只有这些自己人可以倚靠。而周通那边则是十分看重这位大掌柜和李掌柜,所有事情都是尽力配合,没有一处敷衍的。两边是这个样子,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自然不会生疏。
  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一开始所有人就互相体谅配合地这样好,那么即使中间再累再难也是积极向上的。果不其然,在苗修远李在业一行人来到京城之后,之前重点攻关,拿下几个关键人物的做法变成了普遍撒网与重点攻关并行。
  所有的人分成了好几组,每天每组要拜访的人,少则两家,多则五六家。在出了正月,朝堂里渐渐开始办事之后,这近一个月的功夫,所有人几乎把该拜访的人家都拜访了一遍。
  只能说,他们能做的已经做到了极致。在这样的使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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