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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爷们自家疼-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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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知,那麒麟国民风彪悍,国主又和咱们陛下不对付,这小丫头去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说白了就是个炮捻子,去了之后让人给咔嚓了,就有了出兵攻打他们的理由了,麒麟那些毛子们实在是不老实,就该抓住全宰了。”
这两个人谈的欢,薛诺坐在院子里静静听着,脑子里盘算着别的。
欺负她可以,但是不还回去就不对了。
总算是到了麒麟国,麒麟关没有舜天繁华。但也别有一番风情,薛诺一路上已经将进入国境线开始的路线图全部记下来了,寻了个机会手绘了好几份,偷偷塞进了那老内官和小内官的衣服里。
她毕竟面容丑陋,带了很厚重的头纱之后才拜见了国主,他一看是个这么小的女娃娃,面色更难看了。
她知道,这国主估计对她也没什么兴趣,也万不会对她好到哪里去,便也没将心思放在讨好国主上,反而是那内官要走的时候,她故意将图弄掉了出来。
这下可好了,送亲队伍,除了她以外所有要回到梁国的不管是宫女还是内官都被彻查了一遍。
虽然只查到两幅图,但这麒麟国主脾气实在是不好,一声令下,将这些奴才们全给宰了。
她估计抖的筛糠一样的跪在地上,实际上面纱下面的嘴角却是上扬的。手不沾血,她就报了仇,也是舒畅。
“将她好好养着。”麒麟国主丢下这一句话之后就没了踪影,她突然觉得计划有些失策,因为目前的状况成了,从被一群梁国人虐改成了被一群麒麟国人虐。
反正就没个消停时候,区别在于不用住破屋子了,每天能洗洗澡,虽然水是凉的,还能有点吃的,不是馊的。
她倒是满足,虽然她小时候也是娇生惯养的,但到了这里,想活下去,就得变的糙一些。
来到麒麟国整整一个月,国主也没来看她一眼,那些宫人有事没事就将她王妃王妃的叫,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欺负她。
她倒是乐的逍遥,没事了找根树枝子在土里画画花。下个棋也是不错的。
国主来的那天,她刚好来这里四十天,她被宫人摆弄了好几个时辰,看着镜子里的样子她都想哭,丑的一毛。
尤其她那张脸,实在是太可怕了。
薛诺在想,国主会不会一看到她就直接把她给宰了,免得留着吓着了人?
她绞尽脑汁儿,却无计可施。
她跪在院子最中间等着最终审判的到来。国主气势是真够强的,她不敢抬头,只能看到他纯黑色绣着云纹的靴子。
“抬头。”他就说了两个字。命令。
她深吸一口气,将头抬高了点,但他还是看不到他脸的。
“再抬。”他又说,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烦。
“我长的丑,吓着你。”她小声哼哼了一句,周围跪着的宫人又忍不住笑出声的。
他没说话,然后竟然蹲下来了。
她吓的向后一退。倒在了地上,摔了个花容失色,乱七八糟的头饰掉了一地,假发都歪了。
“你们这儿打扮人都要在头上弄这么多东西么?我本来就够丑了,这么一弄会吓着人的。”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然后这些震惊逐渐转变为了愤怒。
他缓缓站起来,问身后人说:“薛庞延是故意的么?送这样的女人来,是觉得我麒麟没有女人了?”
他身后的人没说话,她心里有火儿。心想你是不知道我以前长什么样儿,没眼力的。
不过她没说话,命儿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那两幅地图是不是你画的。”他都要走了,突然停下来问她,她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他,他微微侧过身说:“你的伎俩,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这些画的走向,和那图是一样的。”
她低着头,有一种被识破了的尴尬。
但她也是为了保命啊,他没杀她,也是因为懂得这个道理的吧?
“你便好生在这里呆着,至少还是能衣食无忧的。”他说完边走了。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再没见到人。
不过她倒是运气不错,是被允许出宫的,利用这空闲时间她就画了很多脑子中零零碎碎的图出来,记忆有时候很混乱。时而清晰时而不清晰的。
不过好在,被她给画出来了。
总觉得,这城要是能这样建,才会利用率更高。
画的多了就堆的多了,她觉得保不准她能在这里成为一个建筑家的时候,国主回来了,据说他是出去打仗了,一去就是这么久。
这期间,国主的正妻老婆来看过她一次,见到她丑成了这个样子,一脸嫌弃的走了。
她听还算和善的宫人说,这正妻可是个相当善妒的,死在她手里的女人论打数了。
她突然觉得,母亲将她的脸毁成了这个样子,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命运往往是一觉醒来就天翻地覆了,她大清早出门就看到国主大人站在院子里,回头看向她的时候一脸惊奇。
他的脚边摆着她画过的所有图,草图版和精修版,都摊开来,她也是才发现,自己已经画了这么多了。
“这些,都是你画的?”他问。
她点点头说:“是啊,没有特别长的纸,不然我就能将它们综合在一起了。”
其实她也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他能听出来,应该会送她一些纸吧,毕竟这些纸实在是太破了。
果不其然。下午纸就送来了,她识得,以前母亲写字就喜欢用这样的纸,好写不殷,而且手感非常好,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莎草香。
她用一整天的时间将图画好了,期间他居然没有走,就一直在她不远处看文书。
她心想,他这是不信任她么。她还真骗他不成,不过就是画个画,有什么好骗的。
“这些边墙位置不够明显。”他看了之后指出了问题,她笑了笑说:“因为那里有士兵把守着,不让我过去,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他依然不太信任的看着她,一个曾经划出过防御草图的人,他能带她去看边墙么?
不过,最终他还是带她去了,不出一个时辰,她就将边墙处也完善了,他觉得,似乎应该高看她一眼。
这件事之后,她发现自己吃的好了,穿的好了,宫人也换了,对她虽然不至于特别热乎,但也是毕恭毕敬了。
这位国主大人来的次数也多了。有时候会和她聊天,有时候不会。不过就算是聊,也大部分都是关于那图的。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年,她觉得自己胖呼多了,想出宫去走走,自从她生活好起来以后,就再也没出过宫。
他允了,但是要她再等两个月。
这又是什么说法。
两个月后,当她站在整齐划一的街道上时。彻彻底底的傻了。
她画了一幅图,现在这图已经大部分都变成了现实。
她觉得,他们的建设技能还是挺到位的。
之后,他来看她的次数更多了,会精细的和她讨论更多,包括房屋的修饰,以及街道的名称,她脑洞也大,晚上梦到什么就告诉他什么。这些奇思妙想还就成了现实。
麒麟关完全完工之后,他骑马带着她去了主城门,城门也重新修葺过了,高大雄伟,站在最中央的门楼上,能俯瞰麒麟关全景。
她缩在他怀里出宫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那位王妃大人,她察觉到,王妃大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善。
只不过。这种担忧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消失了。
夕阳西下,整座麒麟关都变的井井有条,再也不知道之前那粗糙样子,他将那幅图展开,放在她面前,让她看看图再看看城。
“真的挺梦幻的,居然能变成真的,我就是乱画画的。”她笑眯眯的说。
“你画的很好,如果可以,再帮我画一条边境布防图吧?”
“像这样的么?”她用手指随意的画了几下,他又一次震惊了。
“别这样看着我,还是我梦里梦到的,这叫长城的东西,好长啊。”
她备受他的关注,宫里人自然也就学会了见风使舵,来巴结她的人不少,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每天的日子还是吃吃睡睡。
闲了就出去玩。
但是说实话,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不管什么,都没有自由珍贵。
她觉得,自己是个射手座。至于射手座这三个字,也是晚上睡觉梦到的。
王妃终于也坐不住了,亲自来找她,送给她吃喝玩乐的东西,她知道这没准就是糖里夹着毒,不过她也不当面拒绝,银两首饰都让宫人出去帮她兑成银票了,至于吃的能扔的全扔了。
也没见宫里出现死鱼死猫的情况。
想必也是无毒的。
钱攒的差不多了,她脑子里也没什么可掏的了,她将自己的陪嫁,一箱子破玩具收了手,除了放不下那金鼗鼓,别的好像都不是很在乎。
逃跑的时间定了,她到底还是单纯,逃跑路线是一直伺候她的女官给设计的,但她没想到,这女官是王妃的人。
将金鼗鼓装好,她连夜跑了,宫门也真的有人提前知会过,她离开的很顺利,确切的说,离开麒麟关都很顺利。
唯一糟心的是,她不会骑马,得靠自己走。
她想着到了天亮的时候能到什么城镇。到时候再租一辆马车,从此天地遨游,却不知道身后偷偷摸摸的跟着一只灰黑色的东西,就等着她再远离巡逻兵能巡逻的范围之后,扑向她。
麒麟国夜晚的风还是挺厉的,不过天上的星星特别多,她一边走一边看,察觉到有什么扑向她的时候,回头一看已经晚了。
一头巨大的狼。长着血盆大口朝着她的脖子咬来,她趔趄一躲,那狼一口咬在了她的侧脸上。
她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她还是太弱小了,这头饿狼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血肉,能被咬的地方都咬了,右手的手腕可能都断了,她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左手掐着狼的脖子,让它不要给她最后致命的一击。
但是。它再扑腾几下,她也就要放弃了。
嗷的一声,狼突然就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她身上,她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也被鲜血浸透了。
有人将她抱起来,她嗓子里也全都是血,唔噜唔噜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她怕这个人以为她没救了就将她扔在这里,她还不想死。
左手抓向一切可能抓得住的东西,最终握住的,是他温暖的手。
她用力睁大了眼睛,在昏过去之前,她脑子中只剩下一个很模糊的记忆,一个小哥哥在她面前笑嘻嘻的跳着,逗着,她摔倒了他就会将她扶起来。
然后,不管见到谁。都会特别骄傲的告诉人家,这是我的小媳妇儿。
☆、第26章 千点泪——记景顺①
大雨过后,空当寂静的路被水汽笼罩,马蹄声缓慢的敲击在青石板上,在高大的宫墙之间传来回音。
马背上趴着位女子,一动不动,除了偶尔因颠簸而轻咳,若死了一般。
女子身上的白衣已经完全被血染红,淋湿的黑发绕在一起。和着血水一路滴落。
夜色降临,天上各方星斗闪烁着迷离的光,女子缓睁开眼,慢慢坐起,似是不小心牵扯到伤处,剧烈的咳着,吐出大口鲜血,片刻过后才逐渐安静下来,轻轻抬起手伸向夜空,脸上显出淡淡的笑,那一笑,清雅迷人。
近夜,风淡吹着,由远及近的急促马蹄声打破了画卷样的安详。
马上跃下一人,黑色龙袍,面色焦急。
夜雾太重,他找不到要找的人。
“一路黄泉,彼岸红艳。一条忘川,魂绕梦牵。一座奈何,一丝眷恋。一碗魂汤。一片泪涟。一石三生,来生再见。一张容颜,终是不见。”
他瞪大眼睛,疾步冲着声音所来奔去,女子躺在地上,平静的看着星空,嘴唇动着,哼唱浅调。
随他而来的太医放下身上的药囊,抓起女子手腕,静静的号脉,平静的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
“不碍事的,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吐出句话,仅是一句,就像费了全身气力,他看着女子,眼中掉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阿姐……”他想将她抱在怀里。又怕弄痛了她。
他恨的将手中的马鞭折断了,这是宫里,他就是再恨,也不能抱怨一分一点。有人看着,有人听着,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
他能做的,就只能在她每次受伤极其严重的时候。来将她带回去。
太医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陛下,王妃这一次的伤势相当严重,肋骨也断了一根,恐怕扎到了肺……”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她伤势严重!滚去开药!五日之内医不好。你提头来见!”他怒了,大吼。
她又是一阵咳,轻声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说真的,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过了。
“阿姐,你胡说什么……”他声音哽咽,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大颗的掉在她手背上。
她浅浅的笑着说:“我死后,将我一把火烧了,不要送回梁国,撒去大海崖边上的海里吧,我还没去过那儿……”
她说着又剧烈的咳起来,鲜血大口喷涌而出,溅在他身上,像是滚烫的熔浆,他猛然站起,对着天空怒吼。
他无能为力,每一次冷涅要带她走,他都无能为力。只能安静的低着头,看她被从他身边拽去。
她做了梦,梦里那春光好,她第一次来燕国。下了车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娃娃站在不远处,贴着奶娘的大腿,一脸害怕的看着她。
她是不喜欢小孩子的,可这孩子莫名让她心疼了一下。
她对他伸出手,让他到她身边来,他却憋着嘴转头就跑了,之后她才知道,这就是她的夫君。那时候,他才四岁。
在燕国的日子从一开始就是变态的,这孩子不亲近他,她也一向不喜欢凑过去。她知道,燕国当权的实际上是个无根的内官,既然是内官,应该也就不能将她怎样。
她一开始是这样想的。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都还是很正常的。
燕国比梁国凉爽,尤其夏天的时候,她不喜欢穿太过透的衣裳。但在梁国就会很热,在燕国就完全不会,她能穿的很端庄的去池边喂金鱼。
第一次和这娃娃皇帝接触,也是因为金鱼。
他脾气不太好,她到园子里的时候,他正逼着一群内官帮他捉鱼,那些人都挽起袖子,提起裤腿跳在荷塘里,可那鱼哪儿是用手能抓的到的?但是为了讨陛下开心,就是让他们用嘴去抓,他们也得去啊。
结局自然是一条都没抓到,小皇帝气的暴跳如雷,她看的觉得好笑。
将准备好的细细面屑拿出来,随着风一扬,落在了荷塘水面上,那些鱼真正是聪明的,听到声响就已经凑了过来,长着大嘴争抢起来,她就这样一边挥着一边看着,这些鱼儿倒是养的棒。色泽艳丽,身量肥胖,一看就是没有亏着的。
“你,将我的鱼都给抢走了。我抓什么?”小家伙走到了她身边,鼓着一张包子脸问她。
她笑盈盈的看向他,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留在她手里的食饵袋子上。
她不是个吝啬的人,将那袋子直接递给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鱼儿也是命,你这样去抓,出了水让你看一看确实挺过瘾,可之后它就要死了呀,久而久之,你这样抓下去,这荷塘里还会有鱼么?”
小家伙一脸不爽的看着她,许久后说:“可是冷大人说了。我是这天下的至尊,能掌控所有人的生死,我想让谁死就让谁死,何况只是一条鱼。”
“冷大人还教你什么了?”
“没有别的了,就是这一句,他每天都特别认真的教我,还让我每天都对自己说十遍。”他说的很认真,小脸看起来更加的包子了。
她轻蔑的笑了笑,将手里剩余的食饵也洒了出去。
她起身要走,被他拦住了去路,虽然不是很有礼貌,但还是低着头,又抬头看向她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傻?”
她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孩子,这句话倒是问的挺老成的。
“这又是谁教给你的?”她问。
“宫人们私底下都这么说,他们都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傻子。”
她心揪了一下,算起来这么大的孩子虽然不需要熟读诗书,但至少也应该看看书学学知识了吧?这孩子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傻愣愣的,只是她又觉得,他不该是个没智商的孩子。
“那你想不做傻子么?”她问。
他特别用力的点头。
她笑眯眯的对他说:“那好,明天你也来这儿,我教你怎么可以不被别人说成是傻子,好不好?”
他用力点头,就这样相信了她的话。
他对她的信任,真的是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第27章 千点泪——记景顺②
这只小屁孩儿确实听话,让他来就来了,不但来还浩浩荡荡的让内官带了很多的书来,虽然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你真的愿意教我读书么?我可是什么也不会哦。”他趴在桌子上,将下巴搁在一摞厚厚的书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她拿起一本书,都是些政事纲要,根本就不适合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学。将书放下,她笑盈盈的望着他说:“除了这些,可有什么话本子,通俗易懂的那种,我以前看过一本叫做燕曰夜语的书,都是些民间发生过的奇事趣谈,讲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你倒是可以先从那个开始看。”
他又眨眨眼睛,回头望着身后的内官,他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陛下,冷大人说了,您只要每天熟读那句至尊的话就行了,没必要看书。”
“让你去找就去找,不然我就对你也至尊一回!”
内官苦着脸走了,包子脸蹭到她身边,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好像他开始愿意接触她了。
“我叫景顺,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雪。”她说。
“啊,冬天会下雪。是那个意思么?”
她点点头。
他掐了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觉得很好吃就又吃了一块,她却是捏起一块先喂进了他嘴里。
他有些好奇于她这样的举动,除了奶娘,从来没有别的人会喂他吃东西:“你怎么自己不吃?奶娘不吃是因为她不能吃,可你的身份不是和我相同么?为什么也要给我吃呢?”
她轻笑着,将糕还是塞进了他嘴里说:“因为我想关心你,想对你好,所以就要先给予,若是我将它直接放进了嘴里,我会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就比如我刚才那样么?就是自私么?”
他倒是一点就通,她笑着点点头。
虽然嫁到燕国来她是极不乐意的,可看起来这里的生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秋去冬来,一晃眼就是几个月过去了,她陪着他看了很多的书,大部分都是些民间的话本子。一开始冷涅是不愿意的,但知道不过是些胸无大志的小说,便随着他去了。
只不过,冷涅却将这个从梁国来的公主记在了心里。明知道他说过不允许皇帝看书还要给他看的,说明这公主天生就有逆骨。
他不喜欢有逆骨的人。
“小雪,你快来,下雪了。”景顺穿的圆滚滚的从外面跑进来。身上的袍裾上还沾着雪片,小雪答应他下雪了带他去打雪仗的,他一早就急急忙忙的来了,她倒是不食言。已经穿戴好了。
冰凉的小手抓住她的一刹那,他突然松了手,将双手在一起搓啊搓的,直到暖和起来了才又去拉她。
这样细微的动作,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她也只是个孩子,可她还是很喜欢被她看成弟弟的皇帝的。
燕国冬季常下雪,而且一下就是一整夜,有的时候雪一开始看起来很小。但一晚上过去就是白茫茫一片,昨儿晚上下的时候她就这样觉得,果不其然出门的时候雪都已经没过脚踝了。
景顺还让跟着的宫人带了桶和铲子,他习惯被人伺候着了,所以就站在一边看着,使唤着宫人让他们去挖雪堆起来,小雪却不,带了双毛皮做的手套,便开始捧着雪自己堆。
对小孩子来说,学习主要通过耳融目染,景顺从小就像是被冷涅泡在毒罐子里的植物,长出来自然也是带毒的。可他本来是一棵好苗苗。
“阿姐,你在做什么?”景顺有些好奇的看着小雪将雪团了个雪球,放在手心里,在他说话的时候盖在了他脸上。
他嗷了一声。特别想发怒,可仔细一想,又不疼不痒的,冰冰凉反而很好玩,再睁眼的时候,小雪已经笑着跑远了,他抽抽鼻子,将雪也团起来追了过去。一下子打出去,却没有打到小雪。
他气坏了,又团,再扔。
小雪不管躲在哪里都能被他用雪球砸中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
时间,好像一晃眼间就过去了。
曾经的胖滚滚已经长成了一个瘦高的小伙子,而他的阿姐身高却没有怎么变,眼睁睁看着他超过了她。
“躲不掉了吧?”他正在变声期。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沙哑,一个雪球正好飞在了她脖子里,她缩着脖子想将雪掏出来。
他走过去帮她,却看到了她手背上的伤。她自然是知道他看到的,便转过身去自己拍了拍,并且将那伤遮挡了起来。
“今日的书可看完了?”她轻着声音问他,他重重的点点头说:“看完了,闰涵还帮我准备了新的,下午就去看。”
她眼角有泪,努力睁大眼睛让风将泪水吹干,她回过头已经再无别的情绪,平缓的点点头说:“好,你这就去吧。”
“我已经对冷涅说了,让他……”
“没用的,你越是说,他越觉得我在影响你,让你失控。”
他拧着眉头,不甘心的低下头,将手指紧紧的攥着,可惜他才十岁,依然无法对抗任何人。
更无法保护她。
“去吧,你不要担心我,我没事。”
“阿姐。我对你发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的站在燕国所有臣民面前,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人。也不会有人威胁你。”
她浅笑着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
他走了,她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可能这个誓言。她不能陪着他实现了,冷涅今日要带她出宫。
这么多年,冷涅一直都想将她折服,因为他受不了自己本来苦心积虑养着的傀儡,硬是被她改变了命运。
傀儡有了自己的思想,对于冷涅来说就是致命性的打击。
他已经不年轻了,对于控制一个人已经开始力不从心,若是景顺没有了。他又哪里有时间再去重新养一个孩子呢?
如今朝政动荡,越来越多的人都不愿意信服他了,甚至还有一些甘愿跟随那个小皇帝。
冷涅将这一切的罪过,都归在了这位梁国的公主身上。
她虽是梁国皇帝的亲妹,可嫁过来这么多年,从来也未见那梁国皇帝和皇后关心过她,所以他就是做点手脚,将她折磨疯了,甚至折磨死了,也不会有人怪他。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很隐秘的进行才好,毕竟她是公主。
薛小雪坐在马车里,知道已经离开宫门了,冷涅要她去行宫静修,实际上她知道那里就是地狱,她去过一次,差点没回来。
这一次……
她嘴角带着一抹凄美的笑容,她谁也不怪,却对梁国的母亲和哥哥心生怨念。
记忆中的母亲是很温和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从某一天开始就彻底变了,对她和哥哥都是不闻不问,哥哥更是性格越来越乖张。
她紧紧攥着手指,越是远离这里,心里就越慌。
可惜啊,她还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景顺还是太小了。
她等不到他能保护她的那一天了。
☆、第28章 千点泪——记景顺③
止水城城外的水牢里锁着一个人。
止水城作为戴国国都的时候,这水牢就由一户人家守着,每日负责给这个人送水送饭,并不和他交谈,只要保证他正常活着。
里面的那个人也从来都不说话,更是无声无息也不闹。从不叫冤枉或者苦,偶尔要一些木头,仅此而已了。
麒麟国将止水城攻占之后,那国主来了这处水牢,看到了里面关着的人,还看到了当年尹蘅亲自用铅水灌了的锁,并未有其他改动,只是让这户人家继续守着他。
所以,即便天下动荡,这水牢反而成了一方净土,没有人来打扰。
守着水牢的这户人家是年轻夫妻,他们知道里面关着的其实也是个特别年轻的男人。
具体是什么身份,他们不感兴趣,那男人似乎也没有心思说。
还是和往常一样平常的一天,他们送饭的时候。那男人却站在了水牢门边上,吓的小夫妻不敢接近。
他很安静,只是有些生涩的开口说:“替我向尹蘅传个口信,告诉他我想见见他,告诉他,我快死了。”
小夫妻也无奈,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得到尹蘅,听闻当年他离开鹿儿港以后就去了岭阳岛,再也没有回来。
毕竟他们需听尹蘅吩咐,里面的人若是要死了,得告诉他。
丈夫收拾了一下便去了鹿儿港,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寻得什么消息。
半个月以后。乔装打扮的尹蘅和李诺,站在了水牢门前。
李诺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来,可总觉得应该来看看。这男人到底悔过成了什么样子。
“这锁……”李诺看着被铅水灌了的锁头有些愣,尹蘅并未有言语,站在门栏边上看着躺在里面的那个人。
他很久都没有洗澡理发了。看起来像个苍老的老头子。
他时不时咳嗽几声,察觉到门口有人,这才坐了起来。
景顺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已经和头发连成一片的胡子。眼神已经有些浑浊了,但他还是尽量坐的笔直,只不过会不停的咳。
尹蘅用剑将那把锁劈开了。
当初灌了它也仅仅是不想看着他的人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放出来,看样子,闰涵也抛弃他了。
没有人来救他。
“你终于来了。”景顺的声音也和曾经不同了,显得非常苍老。
尹蘅不说话。李诺站在他身边,虽然她是很讨厌景顺的,可看他被关了这么久,变成了这样可怜的样子,也于心不忍了。
“我就想问一句,阿姐可还活着。”景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
尹蘅和李诺都没说话。
景顺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许久后又说:“我在这里,每天都在想,想阿姐从山崖上落下去时候的样子。”
与其说关着他的这处地方是牢房。不如说小雪坠落山崖的那个情景才是真正的枷锁,从那以后,他就被梦魇套牢。再也无法翻身。
不管是清醒着还是睡梦中,什么时候眼前浮现出的,都是那个情景。
“小雪没有死。”李诺说罢,景顺本来都已经快成一潭死水了,突然就有了生气。
“真的?那她……她会来见我么?”景顺想往前走了一步,被尹蘅拦住了。
他都要死了。阿姐就是再失望,也会来看看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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