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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长安-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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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祖母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换回祖父日益淡薄的情谊。
她在赌她在祖父心里的位置…
最终,不管祖父是因为什么,他妥协了,可这样的方式,也侮辱了皇祖母的自尊,所以皇祖母或许从那时开始便已对自己深爱的英雄死了心…
此情此景,与她今日的处境如出一辙…
她想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亲人,而且她也需要高家在身后支持她走完今后的路…
可现在,她最爱的那个男人也将她的尊严一点点碾碎。
那撕裂般的感觉让她清醒地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此刻似乎再无关情爱…
他狠心,为了他的国…
她狠心,他对自己是爱也好,恨也好,都不再重要…
她只要结果…
只要能用她的尊严换来,这一切都是值的!…
可邕哥哥心里,她到底有多重?
和他的家国比起来,又有多重?
现在她每走一步,便清醒一分,却也心痛一分…
是他们的情也随着时间淡了,还是至始至终,他们的小爱都大不过家国…
太极殿就在眼前,她见他停了下来,忙加快了步子。
他没有回头,看着星月无光的天空,眼中有温热流出…
终究,他没有留恋身后的人,上了石阶,入了大殿,又令人关上了殿门,不许人进来。
尘落追到大殿外,走上石阶,看到紧闭的大门,和上前阻拦的人,再次跪了下来,朗声叩首道:“妾愿以性命担保,高家不会反,若他日高家造反,妾愿亲自领兵平乱,更甘愿以死谢罪。望陛下收回成命,给我高家一条生路!”
屋中没有动静。
不多时,几个思齐殿的侍女被何泉领了过来,纷纷跪在她身边。
何泉走过来道:“小姐,回去吧,陛下不会见你了。现在还让我责罚这些平时照顾您的侍女,若您不回去,她们的责罚也难免…”
尘落望了望周围跪着的人,淡淡对何泉道:“请何寺人转告陛下,不用用我殿中的人来威胁我!若是她们陪我,我宁可现在便撞死在太极殿外,来恕我的罪过!”
何泉无奈,进去告知了宇文邕。
宇文邕一怒之下掀了桌案,喝道:“随她!她想跪就跪吧!说朕威胁她,她比朕还会威胁!让那些侍女全起来!让她们全都滚回去!就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跪着吧!”
何泉只得硬着头皮又出来传话。
侍女们虽然得了赦,却不敢起身。
胆子大些的开口道:“小姐,回去吧,您别和陛下赌气了。”
尘落沉声道:“你们都回去吧,别陪我在这里,我一个人等便好,求你们走开!”
何泉听着她强自镇定的话,知道她的脾气,还有她的自尊,忙对侍女们使了眼色,让她们先走…
“何寺人,你也进去吧,让这些门口的守卫们也不用看着我,他们这么多人,我冲不进去,只能在这里等他出来…”
“小姐,您这是何苦?陛下他心里也苦呀…”
“是吗?”她凄惨地一笑。
何泉无奈退了下去,本想进屋里再去劝劝宇文邕。
可还没进去便听到屋中的人道:“谁都不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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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动的烛火照得黑暗的房间忽明忽暗,这闪烁的光晕将帝王英挺的侧脸和尖瘦的下巴勾勒出分明的轮廓。
宇文邕负手站在窗前,又一次忍不住看向那抹白色的倔强身影。
夜很静,晚秋嗖嗖的风刮得窗子瑟瑟作响。
不知几时起,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一点一点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孤零零的白色身影也渐渐融入了白色的世界,看上去瘦弱又渺小。
屋外,尘落一身白袍跪在石阶上,任雪花落上她的白衣,落上她散落的黑发。
虽已快入冬,她却穿着单薄的衣衫。
她直着腰,仰头望着天空上飘落的雪花,任由它们落在眼中,化在脸上。
时间太久,她已经分不清那些从脸颊上划落的是雪水还是她眼角的泪水。
这场早雪让长安城的夜晚变得格外寒冷…
这是她度过的最寒冷的秋天,比邺城的那些秋天要冷得多,也比以往长安的秋天要冷…
她闭上眼睛努力驱走身上的寒冷,也让这寒冷平复着心中的痛苦。
雪依旧在下,她感到自己已经开始失去知觉,心也跟着一寸寸凉透。
她仿佛已经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浓浓血气,窒息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回放着:繁华的邺城大道,哥哥们的笑声,金戈铁马的疆场,最后停留在他刚才决绝甩袖而去的背影…
倒地的一瞬间,她恍惚看到眼前有黑色龙纹卷金的袍角一闪而过,而一切却已经来不及捕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发到了本文开头的地方,上周被站内编辑主动勾搭,有些惶恐,但是本文以接近尾声,也就不搞那些了。希望看完全文的亲能冒个泡刷一下存在感,让我大概能了解到多少人看完了这发了三年多的东西。
终卷:举目见日 不见长安
第121章 回首断肠
简介:恨盘旋血染梦境,见渔阳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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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一月光景。
连续的降雪让长安城披上了银色的外纱,远远望去平静祥和。
勤劳的宫人早早地起来将宫中的道路清理干净,不多时便有马车缓缓驶入宫城。
车子在了思齐殿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妇人走下车,随手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荥阳公夫人。”殿中的侍女见到下车之人,忙恭敬地迎道。
高氏微微颔首,边向里走边问道:“她怎么样了?陛下来过了吗?”
“还是吃得很少,陛下也和先前一样,每日都来,只是从不进屋子…”
高氏摇了摇头。
其实家族被灭之事,她身为高家之后又何尝不难过?
但事已至此,她们还能做什么…
她脚步沉重,思绪不禁回到了一月之前。
就在高家被斩的第二日,边境传来战报,说是陈将吴明彻大败梁士彦攻战吕梁,与此同时稽胡也揭竿而起,扰乱汾晋之地。
宇文邕当日遣了大将军王轨与杨素等人带兵援救徐州,又听取了齐王的建议,以他为行军元帅,督诸军征讨稽胡,翦其魁首,余加慰抚。
而她,也在那一日被召入了宫中。
那时,宇文邕在她进思齐殿前与她说被放的高家诸女皆在他手中,而像十弟妻子卢氏等人也都被赐给了斛斯政一类的重臣,他不会随意为难那些女人,但若是屋中的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便不好说了。
她心下明了他的意思,所以在去思齐殿后也把这些一一告诉了她。
那孩子平静地听完,竟然笑了。
她想着或许她心里抵触,也讨厌被威胁,可她终究不再去反抗…
此后,侍女们端来的药也好,饭也好,她每次都机械地喝下吃下。
但她胃口不佳,时常吃完后没多久便吐,有时吃一口吐几口的。
宇文邕派太医多次来给她请脉,也让庖厨做些药膳和爽口的食物给她,可心病难医。
她日渐憔悴,精神也始终不济。
整日,她在思齐殿里披肩散发,很少梳洗,眼中也少了曾经的光华万千。
她时常坐在窗前,从早到晚看着窗外发呆,眸中如干枯的泉眼,死气沉沉。
有好几次,她在她边上落泪,甚至想要去找宇文邕,却都被她淡淡的一句“帝王之爱,便是如此,没用的…”给拦下…
“荥阳公夫人。”门口一个正要端着汤药进屋的侍女见了她,欠身行礼道。
高氏上前接过了药,吩咐道:“你们下去吧,我进去就好。”
侍女们领了命,为她拿了披风,便退了下去。
她推开轻掩的门,迈进昏暗的屋子。
女子如很多次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窗边。
她走到她身后,轻声道:“璎珞,我来了,你该喝药了…”
一阵沉默后,是女子沙哑无波的声音。
“母亲,我昨日梦到了九叔…”
高氏手一颤,却没有接话。
“九叔在梦里问我,过得好不好?”她转过了头,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你说,我要怎么回答他才好…”
高氏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好孩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母亲,我一闭上眼睛就满目鲜血…就觉得五哥他们的脸在我眼前晃…”她瑟瑟发抖着,“还有那些嫂嫂们,婶婶们,我本是想帮她们的,为何现在反害了她们…她们不知道有没有受苦?”
“我让侍女打听过,她们还和平日一样在乐坊里谋生,只是陛下派人守住了乐坊…”
“…从小便是这样…”她自言自语着,“我每次想要保护什么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也保护不了…可为何到现在,这么没用的我还要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活在他的笼子里…九叔当年是为了给我想要的幸福才让我来周国和亲的,我以为嫁给我爱的人就是幸福,那幸福很简单,却原来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璎珞,我听侍女说,陛下日日过来?”高氏迟疑地问出了口,“你当真不会再原谅他?只要你愿意原谅,幸福还会属于你的…”
“原谅?”尘落冷笑道,“我有何立场和身份去原谅?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我呢,我算什么?!我不想看到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我就有莫名的恐惧在心底盘旋,就想起晋阳城外的累累尸骨,就想起大火焚烧了邺城的城门,就想起我高家满门都…与其同床异梦,我宁可再也不去见他…”
高氏叹了口气,本想劝劝。
想想道融和她,这些年不也过来了。
宇文邕毕竟还在意她…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母亲,我好想长一双翅膀,像草原的雄鹰一样,一拍翅膀就飞出这厚重的宫墙…我想去找絮儿…我现在只有絮儿了…可絮儿是不是也死了?是不是也死了…”
高氏听着她一句句的疑问,泪水不禁滴了下来。
早知今日,当初她若能一直记不起来该有多好,至少那样,还能活得有希望…
“慧可大师说小时候应皇祖母的要求为我卜卦,说我命途坎坷…我从不信命,可我上辈子是不是造下太多的孽,加上这辈子又行杀戮,不听劝阻的去爱自己的敌人,还随他灭佛毁法,才有现在的报应…”她喃喃地说着,“可孩子是无辜的…”
“璎珞,别胡思乱想了,陛下也还在找孩子,我和你父亲还有你叔父也会帮你找絮儿的,一定会找到的…”
哄她睡下后,高氏拉门出来,刚好看到院中默默站着的人。
她上前欠了欠身。
“她休息了?”
“是,她哭累了…”高氏边答边擦了擦眼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将憋在心中已久的话说了出来,“这就是陛下想看到的吗?陛下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是又都做了什么…”
宇文邕闻言竟没有生气,他只是转过了身,略带自嘲道:“是呀,朕都做了什么…”
他脚步沉重,背影落寞又孤单地消失在宫道上。
高氏静静望着他,突然有些同情这位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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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郊外的一座府邸,男人坐在黑暗之中,手脚被撩子锁在了墙上。
从醒来时的迷茫到现在的淡漠,他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吧?
“吱呀”一声响,他直起了身子,眼睛盯着前方昏暗的地方。
一阵沙沙地脚步声过后,一个黑影停在了他面前。
紧接着,烛火在他身后一一被点燃。
他有些不适地遮住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也很快留意到男人袖口的龙纹。
他皱了皱眉,淡淡道:“为何不杀我?”
面前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声音平淡无波:“你觉得呢?”
“为了阿姐吗?”地上的男人轻笑一声。
“她还不知道你活着,至于你能不能活着出去…”
“陛下害怕留下我这祸患?怕我会向你寻仇?”绍信嘴角满是自嘲。
光影下,宇文邕的脸上晦暗不明。
他静静看着这个坐在地上的男人。
没错,最后的最后,他终究心软了,看着她心神具损的痛苦模样,他让毗贺突带着口谕去法场改赐了高绍信“毒酒”,再将他秘密地转移到了这所长安郊外的府邸。
可他并没有马上放了高绍信,而是将他囚禁了。
一来是他需要时间等他苏醒,二来是他至少要确定这个人不会威胁到周国,要等到周陈还有与稽胡的战争稳定下来,再让落儿见她,免得给了她新的希望又再次亲手去毁了它…
他杀了那么多高家的人,只留着一个算不得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事实,可如她所说,她或许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也许她看到高绍信还活着会重新振作起来…
可是有些事情,他依旧不想掉以轻心,比如传闻中的渔阳王碌碌无为,胸无大志,但他那日却在偷听落儿和高延宗的谈话…
“你赦我这次,我欠你一命,但你杀我宗族,欠了我的又岂止一条命?说不想杀你,肯定是骗人的,可我自小贪生怕死,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我没那个能力…没有哥哥姐姐们那种大志大义…更没有复国的雄心壮志…”绍信抓着手中的撩子,一点点握紧,又一点点松开,“而且,若有朝一日我杀了你,恐怕阿姐会更难过吧?…”
绍信顿了顿,眼角涌出热泪:“我高绍信真是窝囊废…”
室内静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宇文邕抬步离开了。
不多时,几个侍卫进来请绍信去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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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不知不觉地降临,尘落和往常一样,还坐在窗前发呆。
身后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紧接着是何泉恭敬施礼的声音:“司马小姐,陛下有请。”
尘落没有答话,继续望着窗外,过了很久才道:“我累了,想休息…”
“是吗?”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闻声一震,手不自觉地攒紧,却仍旧没有回头。
下一秒,他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她只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她是真的累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带你去个地方,或许你去了会开心…”他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好笑道:“开心?陛下,这个词或许以后我都不会再感觉到了,我身体欠佳,若是陛下想携佳人同游什么地方,我想皇后姐姐和后宫其他的姐妹都会乐意。”
他不自觉地将她箍得更紧了些。
因为疼痛,她咬了咬唇,正想再下逐客令,他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向外走去。
“放我下来!”她厉声道。
他置若罔闻,继续向前走着。
尘落来了怒气,用尽力气一拳垂在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却还是没有放下。
他将她塞进了思齐殿外候着的马车中,又吩咐好侍从,便也钻了进去。
车子摇摇晃晃地行着,车中的两人相对无言。
尘落看着厚重的帘帐发呆,宇文邕则看着她默默不语。
好像走了很远,车子才停下来。
宇文邕抱着她下了车,在她耳边轻声道:“到了…”
尘落微微抬头,见他进了一个府邸,穿过层层院落,淡淡开口:“这是哪儿?来这里做什么?你到底又要干什么?!”
宇文邕没有理会她即将失控的情绪,直到到了后花园才将她放下来。
尘落四下张望一圈,很快便发现了园中湖心亭子里立着一个男人。
她心里一震,直直看着那个方向。
“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宇文邕柔声说着,抬手摸了下她的脸颊便转了身,负手而立。
她迟疑地向前走了几步。
亭中的男人仿佛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她,苦涩地笑了。
见她脚下虚浮地向他而来,他上前几步扶住了她,轻唤道:“阿姐…”
尘落抬手颤抖地摸了摸他的脸,又轻轻捏了下,见他皱眉,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绍信,真的是绍信?”
“是我,阿姐,我是绍信…”绍信说着也红了眼圈,“阿姐怎么这般狼狈?是他对你不好,是宇文邕…”
在绍信的记忆力,从未见过尘落这样憔悴,蓬头垢面的样子…
尘落顾不了其他的,一把抱住了他,只是哭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她哭得渐渐没了力气。
绍信扶着她,道:“是他让齐王救了我…可我并不感激…阿姐,绍信没用,我从小没有兄长们能干,却也知这兴衰荣辱之事,如今苟活在此,真是愧为神武之后…”
“不…你活着就好…五哥他是不是已经…”尘落艰难地问出了口。
绍信眼中含泪,点了点头:“阿姐,你还要留在那人的身边吗?…”
尘落望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弟弟,闭上了眼。
“我知道,阿姐也是身不由己,绍信虽然挑不起这复国重担,却希望能守护阿姐,让阿姐幸福一些。”绍信边说边看了一眼远处的人,又道,“他不是一个好丈夫,若是阿姐想离开,绍信拼死也会带你离开长安…”
“绍信你好好活着,我就很开心了…至于其他的,或许真的是命…我会求他送你离开长安,至于我,不用再管我了…”
“阿姐?…”绍信轻叹着,这么多年过去,曾经那个争强好胜,不肯服输的姐姐好像早已变了…
现在的她会低头,会去委曲求全,可还是如以往一样,为了他们这些兄弟,甘愿牺牲自己…
一阵风过,扬起地上的积雪,吹起亭中人的衣袂。
尘落手脚冰凉,却觉得现在是这么多日子以来最温暖的时候。
绍信神色复杂,猛然忆起那日在屋外听到阿姐和五哥的对话…
未来的周宫,会有什么等着姐姐?会不会像他们齐国的皇宫一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突感自己的无用,不曾像哥哥姐姐们保家卫国地征战沙场,呕心沥血…
可自小,他就喜欢看到阿姐笑,喜欢看到阿姐快乐的样子,如今五哥也不在了,还有谁能成为阿姐的后盾?今后她若是在那吃人的皇宫中生活,又要靠什么生存下去?
“阿姐,我要把那些欺负你的周兵都杀了!”
耳边猛然响起了这句话。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说的话,却是他的豪言…
可现在想想,他真是蠢到了家,竟然还要靠这样的方法活着…
还要靠姐姐的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去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章开启。
第122章 渔阳离殇
简介:品乡菜忆往怀昔,怒冲冠舍生忘死
……………………………………………………………………………………
当何泉来催促尘落的时候,她转身已看不到那人的影子。
侍从领着她到了一间厢房。
她见侍女们手托香盘,候在浴桶边上,只是微微垂眸,并没有上前。
“小姐,您早些沐浴吧,陛下在房里等您一起用膳。”何泉在边上好意提醒道,“陛下还让奴才告诉小姐,这段日子小姐可以不用回宫,在别院里住下便好。好不容易见到您的弟弟,整日这样的妆容也不妥不是…小公主的事情,陛下也加派了人手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尘落叹了口气,走上前,抬起了双臂,任侍女们伺候她沐浴更衣。
待到一切妥当,她被人带到另一间厢房的时候,那人早便坐在案前,自酌自饮。
她走过去跪坐在他边上。
宇文邕放下酒盏,拉过她的手,声音带着微微的醉意:“我让他们准备了齐国的菜品,你看看可有胃口?”
尘落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确实丰盛,而且是以前自己府中常会吃的…
有蜜煎烧鱼、炙豚、一品豆腐,奶汤蒲菜、香油紫苏,蒜末香芹…清淡与荤腥混合,一看便是废了不少心思。
宇文邕举箸为她夹了块鱼肉:“你弟弟说你以前喜欢吃这些,我竟然刚知道,还好这次从邺城带回了几个庖厨,对这些菜很熟悉。你先试试合不合胃口。最近你胃口不佳,我想或许是关中的菜你吃腻了,若觉得这庖厨手艺还好,以后想吃什么告诉他们,让他们准备便是,你最近确实瘦了不少…”
尘落看着碗中的食物,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前禁不住闪现出当初和五哥同桌而食,争抢对方筷子下食物的景象。
看出她的异样,宇文邕猜到她是睹物思人,正欲将那鱼肉拿走,她却举箸抢下了他夹着的鱼,放回碗里…
她隐了隐情绪,才抬头道:“谢谢陛下肯放过绍信,但陛下会把他怎样?会一直囚他在长安,还是将他流放…”
“我不会流放他,但天下大定前我不能给他自由…你想来看他的话可以随时来,也可以在这府邸小住…不过落儿,你要答应我,先把身子养好…”
屋中一阵沉默,尘落低头把碗里的鱼吃了,又勉强着自己,每样菜都吃了几口。
那食物入口鲜美,却带着浓浓回忆的味道,让她反复品嚼,回味无穷…
宇文邕看得开心,时不时给她添上一筷子。
许是因为见到绍信的关系,又吃了久违的家乡菜品,多日的郁结有所缓解,她今日确实比前段时间吃得多了些,也没再反胃想吐。
宇文邕静静看着她,嘴角淡淡勾着。
“陛下也吃点吧,这么多菜我怎么可能吃得完,回头浪费了不好…”许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终于从回忆中回过神儿,淡淡开口道。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宇文邕喜于这么多日子来她难得这般与他说话,夹了几口菜,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东土的菜比关中的好吃,心想着今日要好好赏那几个庖厨。
尘落主动为他添了两块肉,嘴角略略自嘲:“其实我早习惯了节俭的生活,也习惯了关中的饭菜,突然让我过回奢侈的生活,再吃这些东土菜肴,竟会不习惯起来…”
宇文邕神色一暗,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虽是两厢沉默,但两人难得好好吃完这顿饭。
饭后,他抱她上了榻,合衣躺在她身边。
似乎留意到她的僵硬,他淡淡道:“睡吧,我就在边上躺一会儿,等二更的时候便回宫准备上朝…”
她转身背对着他,静静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又听他道:“落儿,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她没有答话。
不多时,身后的人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
尘落在别院里住了几日,每日无事的时候都和绍信坐在亭中品茶闲聊,只是经历了诸多变故,二人之间的话也不及以往多,时常会因为一些小事伤怀。
其间,宇文邕来过两次,每次都是召她陪着吃一顿饭便走。
“阿姐?”
绍信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放下手里的茶,柔声道:“怎么了?”
“阿姐,我们会一辈子呆在这里吗?”
尘落一愣,看着这个变得越发深沉的弟弟,一时语塞。
依照对他的了解,或许这一辈子…
“阿姐,他待你还好吗?阿姐如今还愿呆在他身边?”
她收回神思,无奈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阿姐只要回答便是…”
尘落眼神迷离,望向亭外的苍茫冰面,淡淡道:“现在的我们有何选择,想与不想也由不得我们…”
她神色稍暗,竟突然想起那夜他的问话…
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她想忘记,也很难忘掉,忘不掉又怎可能像曾经那样去待他…
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她何尝不想,但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从他不顾她的请求,让她跪在太极殿外苦等开始,或许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如今他虽让她住在宫外,但对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转到了另一个。
他既软禁了她和绍信,便不会轻放…
肩上一重,她侧首看向身边的人。
“阿姐,放心吧,我们不会永远呆在这里的…”绍信边说边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给她披上,“阿姐现在身子弱,吹了这许久的风,还是回屋吧,今日宫里又送来了些药和补品,一会儿阿姐吃些,只有养好了身子,我们才能离开不是?”
尘落被弟弟这似兄长一般的口气弄得一时恍惚,但终究点了点头。
绍信扶着她出了亭子,不想正撞上走来的何泉。
“小姐。”何泉姗姗施礼。
“何寺人不必多礼,是陛下来了?”尘落语气平平,无甚起伏。
何泉恭敬道:“齐王等诸王大胜还朝,陛下今日会大宴群臣,也会处置那刘没铎,让我来请小姐回宫观看。”
“是吗?”尘落淡淡一笑,“替我恭喜陛下,只是我这些日子身体不好,不想舟车劳顿,而且我更不想看到那刘没铎,恕我,不能侍宴…”
“这…”何泉顿了顿才道,“诺。”
何泉转身要走,尘落却又叫住了他。
何泉心里一喜,以为她是改变了主意,却听她道:“替我,向齐王道句贺吧。”
何泉叹了口气,领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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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寿殿里,宇文邕正在审阅新编撰的《刑书要制》,见何泉独自回来,心知她定是拒绝了,但还是开口问道:“她不愿来?”
何泉迟疑道:“是…”
“她怎么说的?”
“…”何泉正思量着如何回答,上首的人又开了口,“不必瞒朕,如实说便是。”
“小姐说让奴才替她恭喜陛下,她因这些日子身体不好,不想舟车劳顿,更不想看到那刘没铎,所以不能为陛下侍宴…还有…”
“还有什么?”
何泉咬了咬牙,复开口道:“小姐让向齐王道贺…”
“啪”的一声。
何泉心里一惊,余光看到上首的人将手中的东西掷在了桌上,接着站起身在案前来回踱步。
“传令,就说朕今日不适,改日再与诸王庆功,至于那刘没铎,明日便斩于街市,再将他的首级挂于长安城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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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别院。
晚膳前,尘落令侍女准备好了驱寒的药浴,又屏退了诸人,这才去了衣物将身子埋进水里…
不多时,门外传来些响动。
她皱了皱眉,看向屏风外。
“小姐,奴婢给您送换洗的衣服…”侍女的声音带着些紧张。
尘落移开了视线,声音依旧冷淡:“放在外面就好,出去吧…”
一阵声响过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四下寂静,她将头埋在水里,一时间的窒息感竟让她回想起当初跳下瀑布的景象。
她猛地抬起了头,心下烦闷,粗粗洗了片刻便站起身。
转身的瞬间,她看到屏风后的熟悉人影。
她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可来不及多想,那人已经转过了屏风,拿着干净的布巾走过来将她裹住,替她擦起身上的水。
“我自己来就好…”她声带抗拒。
宇文邕没有说话,但丝毫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我…”尘落越发觉得不自在,在他的动作和目光注视下身子也渐渐轻颤起来,但她仍强自镇定道,“你不是要为齐王他们庆功…来这里做什么…”
“你就这般不想我来?”他不答反问,语气里带着些轻蔑和自嘲…
屋中是一阵沉默,接着是他叹息的声音:“就算我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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