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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长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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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她盛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宇文邕看着她的动作,就这样喝了下去…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或许是他真的没什么力气,或许是他想要借机看清她,搞明白自己突然产生的怀疑…
尘落一勺勺伺候他喝完药,又扶着他躺了下来。
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指触碰到自己,宇文邕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尖…
那熟悉的触感让他更加恍惚。
尘落替他盖好被子,在一旁比划着让他好好休息,她就在旁边,有事可以敲一下床板。
比划完,她正要去收拾那些药碗,却听到他开了口:“你是谁?”
他的嗓子如破败的锣鼓,让她的心里一惊。
想到自己带着面具,又在装哑巴,她定了定心神,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指了指帐外。
“朕忘记了你不会说话?你是齐王的人?”
她忙点了点头,又指着药碗,指着被子一类的,比划着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去送个药碗,回来照顾他。
屋中静默了片刻,又是宇文邕沙哑的声音:“你很得齐王信任?你效忠于他?”
他的语气不辨喜怒,看似陈述却又像是疑问,隐隐带着几丝威严不容侵犯。
尘落思索了会儿方比划开。
“你是说齐王救过你?但齐王效忠朕,所以你也会效忠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懂得这些,只是能感觉出他的意思…
尘落发出肯定的声音。
“辛苦你了…”
尘落举了下药碗,又指了指他,又对天拱了拱手,然后又指向自己的心。
一番下来,宇文邕勾起了唇:“果然是毗贺突教出来的,你很聪明。你想说:夙夜匪解,以事一人?而朕是那一人,你能照顾朕是福气,对得起上天?”
尘落淡淡一笑,又点了点头。
屋中没了声音,床上的人似乎熟睡过去。
尘落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了地,她想今夜应该是过关了吧…
她一直陪着他,直到天快亮,才起身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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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宇文邕的精神好了很多,勉强也能下地走动。
尘落来送药的时候,总感觉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还时常将目光对上她的视线,或是停留在她的手上。
这不由地让她心里一阵阵慌乱。
她只得低着头,态度恭谦,不让他看出自己眼中的心虚。
宇文邕喝了药,又传宇文宪进来禀报军务。
尘落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退下,却听到宇文邕不经意地开口问道:“齐王果然不凡,连手下的哑巴都知道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她眼中一慌。
宇文宪却笑道:“臣弟以前在府中教导过府中诸人,这奴才素来记忆好,这次听说要来照顾皇兄,更是感恩戴德。”
“是吗?倒是伶俐,不知可读过书,写过字?…”
“臣弟倒是教过一些,不过他没有学会多少…”
宇文邕没有再说什么,见她收拾好东西,退出了大帐才收回视线,又道:“这么机灵的奴才,朕想留在身边,齐王可否割爱?”
宇文宪微微怔楞,按捺着担忧,面不改色:“家奴笨手笨脚,怕伺候不好皇兄。”
宇文邕却似乎并没想罢休。
宇文宪无奈,只得领了命。
一出大帐,宇文宪就急匆匆回了自己的营所。
尘落迎了他道:“他是不是怀疑什么?”
宇文宪面色不佳:“皇兄刚刚向我要了你…你若不想久留,今夜我送你离开。我事先带来的那个与你身材差不多的人可以替换你…”
尘落犹豫片刻便同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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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叱地目端着药碗进了主帐。
宇文邕半卧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封杨坚刚刚派人送来的表章。
见有人进来,他眼神再次停留在他的身上,这一次他却给了他不同的感觉,难道是因为病得太重,他先前才有了那样奇怪的想法。
可是刚刚杨坚的表章说水军在通往洛口的河道上伏击了一艘船,虽然船上的齐兵逃走了,但被俘虏的船夫却说那些人来自洛阳城中,正在找一个女人,而那个人早些时辰抢了他的另一艘船,向着下游而去。他令人沿途去追查,发现了船的碎片,而从那人上岸后的痕迹,却在洛口附近消失…
他浓眉紧蹙,心下生出更多怀疑。
叱地目将药碗呈给他。
他接过碗的时候轻握住他的手。
只是一瞬,他便端着碗饮尽药汁递给了他:“下去吧,晚上也不用来了,去传刘休征过来。”
叱地目领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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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牵着马走在前面,手中摇着宇文宪给自己的细软带子,仰头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回头笑道:“宇文宪,这次谢谢你。”
宇文宪轻勾起唇:“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私藏你可是重罪,还是早些送你走的好。”
尘落摇了摇头:“那我就当是这样好了,不过你一切小心,毕竟那个替身也带着面具,若是被揭也是欺君之罪。”
“恩,我会小心的,过几日想个法子让他意外身亡再做回自己就好。”
尘落“噗嗤”一笑:“齐王还真是足智多谋。”
宇文宪耸了耸肩:“难得被你夸,结果又是损我的感觉…这之后,你要去哪?还会回齐国吗?”
尘落站定,望着他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吧,不过真的累了,不想再夹在中间。说不定我会随心而行,也没准会去蜀地看看,然后把你教我的桑蚕之术发扬光大?”
宇文宪看见她晶莹的瞳孔中映着的自己,他轻轻闭上了眼。
只是片刻,他便恢复如常,拱了拱手:“既然如此,一切保重。”
“你也是,保重!”说完,她翻身上了马。
她又看了大营的方向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头策马而去。
她听到风声从耳边划过,眼中的晶莹终于落了下来。
突然,马发出一声长嘶,她低头望去正见马腿被绳索绊倒。
她心里一惊,忙踩着马身跳了起来。
马顺势倒地,可她来不及多想,便已有几枚羽箭向她而来。
宇文宪远远望见,想要过去,却突然听到身后的躁动。
他回过身,见火光一片,刘休征此刻正带着一队周军赶至,而周围不知何时也冒出了周军的人马。
刘休征面露忧色:“殿下,陛下有令,要见刚刚被你送走的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刚陛下召见他,令他带着先前的那个阿雕一起来抓人,且这个人可能和齐王在一起,若是他们不离开就按兵不动,若是要离开,一定要将那人带回去…
他当时暗暗为齐王捏了把冷汗。
想到陛下向来多疑,又想要削减诸弟,齐王一直小心谨慎,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宇文宪拳头一紧,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忙望向前方陷入苦战的人。
尘落躲闪着飞来的羽箭,似乎留意到身后的变故,她轻盈落地的瞬间已经拔出腰间的剑,再一次跳起砍断了箭尾。
“嗖”的一下,一支利箭飞来,她仰面一躲,头上的幞头滑落,一头青丝尽散。
射箭之人一愣,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尘落也回过了神儿,待看清射箭之人,她眉头更紧,怎么会是阿雕?
身下冲来一群侍卫,长缨向天,她慌张地想要稳住身子,却难以控制自己的下落。
宇文宪心下一急,冲刘休征喊道:“别伤了她,不然皇兄一样会怪罪!”
说完,他一个飞身便冲上前,带着她旋转几下,稳稳落地。
侍卫们见齐王出现,一时不知道如何,再看他怀里的人,青丝妩媚,分明就是女子。
刘休征见此,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情况,示意周围的侍卫住手,拱手道:“齐王殿下,她是陛下要见的人,殿下身为诸王之首,该知为王者的本分,还请殿下交给我们。”
“宇文宪,事到如今,你押我回去吧,不然他会怪罪你的。”尘落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宇文宪将她放下,低声道:“既然事情已败,不伦怎样,皇兄都会责罚我,所以你若还要离开,我拦住他们,你若想回去见皇兄,我陪你一起…”
尘落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宇文宪,我不能再害你…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总在护着我…
你屡次救我于困境,我怎能自私地为了自己陷你于不忠不义,况且我也不想你们兄弟反目,不想他再次为失去兄弟难过…
她闭上眼,猛地挥剑向他砍去,喊道:“好你个齐王,亏我信任你,没想到你竟会出卖我!”
宇文宪慌忙一退,险险躲过她的剑峰,心下已经明白她的目的。
“傻瓜,你疯了!”他轻声道。
“你才是傻瓜!”尘落忍着眼中的泪水。
他一个擒拿,钳住她的腕:“挟持我走。”
“宇文宪,我不会那么做…”说完她一脚揣在他膝上,挣开他的手,又飞身向远处跑。
刘休征见人要跑,忙下令布阵。
尘落正拼命逃着,见前方冲来几个手持马槊之人,忙飞身而起。
几乎同时,树上跳下几人,手拉大网迎面向她而来。
她挥剑砍去,却突然被远处飞来的绳索勾住了兵器。
因为兵器的拉力,她身子骤然失去了平衡,向下跌坠。
她急忙调整身形,刚刚平稳落地,却觉得脚下一轻,下方竟不知何时也被人张开了罗网。
而此时,上方的网也落在她头上,将她笼住。
她努力挣扎着,想要用剑割出一个口子。
可是因为剑已经被网卡住,又被另一个力道牵制,很难发挥作用。
而侍卫们很快便将她围起,拉着网将她一圈一圈地缠住。
尘落渐渐放弃了挣扎…
她苦涩一笑,心道邕哥哥还真是准备了天罗地网来抓她…
就算是宇文宪和四哥,恐怕也无法轻易逃出这重重罗网吧…
一声鸟鸣引起了她的注意。
五色鹦鹉突然冲入了包围,飞到她边上,啄起她身上的网,却险险要被周围的利器所伤…
尘落眼中一湿:“快走,五郎,别管我…”
五色鹦鹉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奋力地啄着那牢固的网。
很快它被周围的人砍伤,在地上扑腾起来…
“别伤它…”尘落被人踢跪在地上,却用身体遮住了它。
见她被制住,宇文宪撺紧了拳头。
刘休征上前道:“殿下,随我一同回去复命吧,属下们都听到了她的话,也看到殿下受她攻击。”
宇文宪无奈地摇了摇头:“休征,聪明如你,如何不知道今日的情况。”
刘休征压低了声音:“正因如此,殿下要辜负她的这份心吗?”
宇文宪望着那个样子狼狈的人,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似乎在求他救那只忠心护主的鸟,又似乎在骂着他傻瓜。
他仰天长叹,终究转身不再看她:“带她回去,别伤那只鹦鹉…”
作者有话要说:
近高水朝,开虐开虐…最近有没有人在看?只看到收藏和点击变化,都没有人留言/(ㄒoㄒ)/~~
这章本来没想让女主装哑巴,改得时候犹豫了下就让她装哑巴了,反正不会让她逃出邕哥的魔掌~~
昨日莫名被锁,后来发现是长木仓和毒草约这类词汇被屏蔽,改改。。。
第85章 幽囚受辱
简介:怒气盛恶语相向,逃牢笼反遭杖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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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被反绑着押进了大帐,强按在地上。
她挣扎了两下,抬眼间,正对上上首之人打量的视线。
他斜靠在榻上,唇角挂着微弧,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一阵寒意。
宇文宪率先跪地道:“皇兄,臣弟…”
宇文邕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声音不辨喜怒:“不用说了,都下去吧。”
“皇兄!”
“齐王近日的胆子是否越来越大?这欺君之事朕不予追究,难道你还要抗旨不成!”
刘休征忙拽住宇文宪的衣袖。
尘落也回首对他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
宇文宪无奈地对着上首一拜,起身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静谧的窒息感在帐内充斥着。
尘落低着头,见龙纹靴子一步步靠近,胸口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下巴一痛,她被迫抬起头来,以屈辱的姿势仰望着他。
他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眼中比以前多了几分凛冽…
他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虽然面上平静,却似乎有滔天的怒意正蓄势待发…
他明明在笑,可那笑却如冰雪般似要将她冰封住。
“…昨日是你对吧?朕可是特别想念你!”他一字一顿道,似乎在询问,却满眼肯定,“知道吗?一个人即使样貌改变,声音不在…但很多东西却永远逃不过熟悉你的人…你手上的糨,你眼中的晶莹和光亮,你身上的气息骗不过朕…”
她眼中稍暗,心道果然是被他发现了…
她想要逃避躲闪此刻他锐利的目光,奈何下巴却被他攒得死紧。
她只得闭上了眼…
宇文邕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你真的变了哑巴?连话都不愿与朕说了?”
突来的疼痛和他讽刺的语气让她猛地睁开了眼…
她望着他,淡淡道:“陛下想我说什么?”
“说什么?!”宇文邕笑容冰冷,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你做了这么多事,没有什么想与朕说的?如今你又落在了朕的手里,你不该求朕吗?”
“就算我求你,你会放过我吗?”尘落轻嘲道。
“不愧是朕看重的女人,果然对朕的心思了解!但落儿,你知道吗?朕本想给你次机会,若是你今日不选择离开,而是继续在朕身边装作那个哑巴,朕会考虑原谅你…可你还是走了!还是背叛了朕!所以这次,就算你求朕,朕也不会放过你!”他摩挲着她的脸,唇瓣咬着她的耳垂,那样子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夫妇,可是却让她的心彻底凉透…
她听他说:“对你的惩罚也只是刚刚开始…”
“邕哥哥…”
她声音柔弱地如羽毛般划过他心间,却带着无尽的苦涩。
宇文邕因为瞬间的心动有些懊恼。
他怒道:“事到如今,别再用这样的称呼诱惑朕,朕不会再被你迷惑!”
尘落依旧看着他…
邕哥哥,为何你总用你的冷漠和无情,将自己在乎的东西推得远远的?…
远离了它们,就不会让那些你的在意牵动你的情绪吗?…
对母后也好,对宇文直也好,现在对我也要如此吗?…
可是你现在的愤怒不是正因为你在意?…
他眼神一寒,骤然松手,直起了身子:“除了你,那些帮你的人,你在乎的人,朕也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见他嘴角上勾,笑容更加邪魅,她不禁开口道:“邕哥哥,我知道是我不好,你要迁怒,杀我打我,我毫无怨言,但背叛你的人,是我,逃走也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没有人帮过我,这一切,与其他人无关!…”
“好一个与他人无关!”宇文邕打断了她,“毗贺突便也罢了,落儿,你果然是个小妖精,离开没多久,竟也能勾引男人,别告诉朕那个阿雕和你没关系!若没关系,朕的令牌为何在他身上?!朕可是听说你们自从大军出发开始便住在一起,你可真对得起朕!”
尘落闻言,顿觉委屈。
她强忍着眼中的晶莹,吼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逃走是因为你要伐齐,但我对你的心你不懂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
“心?”宇文邕沉声一哼,“落儿,你真的有心吗?有心的话,你会对朕下药吗?你敢说那不是你做的吗?!你敢说没有帮齐军逃出朕的计划?!敢说洛阳的埋伏你毫不知情吗?!这就是你对朕的心!你可以轻易为了齐国对朕出手!像你这样不忠的女人,连出嫁从夫都不懂得尊崇的女人!朕真恨不得将你绑在木驴上游街受戮!”
他从怀里掏出那只檀木发簪,毫不留情地丢在她身上。
发簪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也敲进她的心里。
她微微失神…
逃到洛阳的时候,她就发现发簪不见了…
她找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掉在哪里…
原来是被他捡了去…
那么因为这发簪,他已经认定一切都是她所为…
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张了张口,想要诉说,却见他愤怒的眸中竟有厌恶一闪而过…
只是一瞬,她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他早已不在乎起因,也不愿深究于过程,因为他的脸上写满了对她的痛恨,失望和不信任…
静默蔓延开来。
她终究低下了头,喃喃道:“陛下既已认定,我还有何可说…没错,是我下的药,是我扰乱了你的计划,洛阳之事我确实知情,但我从未想过陛下会因此受伤,也不知道箭上有毒,因为我从未想过伤你…”
见他不答,她强忍着眼中打转的泪水,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完:“陛下既然恨我之深,一刀杀了我便是,何必用木驴之刑来侮辱我!让我死都不能痛快!”
“死?放心,朕不会让你死,也舍不得你死。”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带着几分玩味,却如一把利刃搅在她心间,“你不是想逃吗?朕便永远把你囚禁在身边,让你再也逃不走!你不是不想看到家园被毁吗?那朕就带着你好好看看这场仗,让你看着朕怎么打入邺城,怎么将你高家之人一个个的抓住!然后朕会满足你一直以来的愿望,让你有我们的孩子,但朕却不会让你见到那孩子!朕要你知道失去挚爱,被挚爱背叛,伤害!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眼里满是不敢置信,探究着他一片深邃漆黑的眸子。
许是被她的眼神所伤,宇文邕又来了怒气。
似乎要证明自己不再对她有感情一般,他抄起桌上的酒壶,一手钳住她的腮,便将酒水向她倒去。
落儿,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不信我会这样做吗?!
你料定了我舍不得吗?!
这酒的味道如何?比你的菊花酒味道如何?
我会让你记一辈子这酒的味道!
尘落挣扎着,因为辛辣的酒气几乎昏死过去。
“啪”的一声,酒壶掉在地上,被摔了个粉碎。
他放开了她。
她软倒在地,白净的左脸染满尘土,发丝凌乱湿润地贴在颊边,胸口起伏不定,衣服上也被酒水浸湿了大片。
心痛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他闭着眼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波动。
突然,他紧了紧拳头,睁眼望着她道:“朕可以再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若是现在你认错,求朕放过你,向朕保证以后都不再离开,朕便原谅你!”
尘落眼圈红肿,视线也模糊起来。
她不知道眼中的湿润到底是因酒水溅进了眼里,还是自己真的哭了…
邕哥哥,你明明那么会隐藏情绪,今日竟然这般暴怒…
你如此羞辱我,只为让我卑微地趴伏在你脚下吗?
可你应该知道的,落儿向来倔强,你如此待我,让我如何再向你低头…
若是我真的认了,真的去做那样的保证…我也不再是你认识的落儿…
我与你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又有何分别?
日后,你可还会待我不同?…
罢了,事已至此,你我的情分恐怕是真的尽了…
她闭上了眼,不再看他。
宇文邕也移开了视线,望着空旷的大帐不再说话。
僵持良久,他才令人押她下去。
尘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押出的营帐,但刚刚他的口气,他的动作,还有他的那些话却在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
宇文宪见她出来,便迎了过来。
看她样子狼狈,面色不好,眼圈红红,他不由地拧了眉,只是片刻迟疑便向着主帐而去。
宇文邕坐在榻上,难以抑制地咳嗽出声。
“皇兄,请保重龙体。”宇文宪并未通报便走了进来,他望着兄长略显病态的模样,眸中忧色更甚。
“你来是为她求情?”宇文邕止了咳嗽,声音更加沙哑。
“皇兄,她来找臣弟的时候听说您受伤便哭了,哭得很伤心,臣弟知道不该欺瞒皇兄,还帮她逃走,但臣弟知道她是在乎皇兄的,她并未想过害皇兄…”
宇文邕手抵着额头,似乎很累,许久他才开口道:“朕何尝不想信她…”
宇文宪听出他语气的凄凉,抬眼望向他。
“下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宇文邕淡淡道,“朕身子不适,前线的战事你多上些心,明日便回去吧…朕想,你不会让朕失望吧…”
宇文宪静默片刻,方领命:“皇兄放心,前线之事,臣弟定当竭力!…”
他躬身退出了营帐,便听到帐中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他轻叹口气,又望向远处的军牢方向,终是无奈离去…
帐中,宇文邕止了咳嗽。
他移开手掌,掌心竟染上了一抹殷红。
他捂着心口,努力调整着气息,心里依旧难以释怀…
落儿,我一直以来都在纵容你,信任你,所以你才敢对我下药,才会猜中我的想法。
我曾问过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背叛我?你当时是点头的,可在你心里,终究齐国比我还要重吗?
我选择相信,终究是错了…
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我不想再被你伤一次…
你倔强如初,但这一次我要让你屈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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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蜷缩在军牢的角落。
几日的囚笼生活让她已经适应,这或许是从小到大最屈辱的一段日子,可是这一切却远不及他那日的几句话,他那日疯狂的举动让她痛彻心扉。
一晃几日,他再没见过她,也没再为难她其他。
她便也一直被关在了这个偏远帐篷的笼中…
她双臂抱膝,轻叹了口气。
他要把自己这么关到何时?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要这么锁她一辈子…
心下烦闷,她有些困倦地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咔嚓”一声响在了耳边。
尘落恍惚睁开眼,却见一片黑暗中,一个黑影打开了笼门。
她心下一惊,见那人已经行到了帐门处。
他小心观望,还抬手示意她动作快点。
“你是谁?…”她轻声问道。
来人没有说话,对她做了个手势,旋即出了营帐。
尘落小心地爬出笼子,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放自己出来,但是此刻能重获自由,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来了…
那日的他让她害怕…
每每思及他说让她看着齐国毁掉,看着骨肉分离的话…她的心都是一片哇凉…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任他□□…
她一路潜伏着跟在那人身后。
来人突然抬手拦住她,带她隐匿在黑暗之中。
前方巡夜的侍卫匆匆而过,并未看到他们。
刚刚庆幸躲过了侍卫的眼线,尘落见身后亮起了火把,自己被关押的地方也起了喧哗之声,暗叫不好。
正慌乱间,来人拉着她潜伏而动,躲着暗哨明哨,几下便蹿入了一个看起来较大却漆黑的营帐之中。
主帐中,宇文邕得到了消息便亲自去了关押的地方。
见门口的侍卫被人巧妙地杀害,关押她的笼门也大敞着,他的手不自觉地一紧,立即派亲信部下去搜索。
因为身子未愈,晚风拂过,他不禁又轻咳出声。
那日他说了那些伤她心的话,做了哪些事情后,终究还是后悔了…
这些日子,他将她关在这里不见她,一来是想让她认错,二来也是他没想好要拿她怎么办。
今日风大,想到那日她穿得单薄,他便令人送来了件披风,可不想竟然得到的是她逃走的消息…
他暗暗自嘲着自己的心软,明明已经下了决心不再原谅她,竟然还会败在了自己的心上…
他上前拿起地上掉落的锁,眼中寒芒乍现。
到底又是谁帮了她?
他早就派人监视了阿雕,也把毗贺突派去了前线…
难道他的大军中还有齐国的线人!…亦或是有谁潜入大营帮助了她?…
他眸色渐深,突然喊来一个侍卫,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侍卫领命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暗的营帐中,尘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突然抬手拉下他的面纱。
来人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受着她审视的目光。
“是你?”尘落微眯起眼睛。
“殿下,你也看到了周主是如何对你的,随我走吧,广宁王派了人在周营外接应…”秦爱轻声说道。
“又是二哥?!”尘落突然发现自己竟这般不了解二哥…
他有这么死心塌地的部下,有可以潜入周营本领的部下,有预料到一切来劝她伤她保护她的能力…
这还是曾经认识的那个专心于书画文史乐理的哥哥吗?
“殿下,属下去引开他们,你向着南边跑,会有人接应的。”秦爱从她手里拿过了掩面的黑纱,迅速系在了脸上,又递给她一套准备好的黑衣。
尘落看着男人放下衣服,起身向外走去,突然开口道:“秦大哥,二哥他派你来真的是为了救我吗?在你心里,二哥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秦爱驻足,半晌便坚定道:“广宁王殿下是属下的恩人,也是齐国的救星…公主不必怀疑,殿下救您自是出自真心,出自你们的兄妹之情…”
说完,他便闪身离去。
尘落无力地蜷缩在原地。
轻叹道:齐国的…救星吗?…
二哥,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只为明哲保身,风轻云淡的人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尘落换好衣服,小心地走出营帐,向着南边一路潜行。
黑夜笼罩的大营,火光依稀,一路竟没有多少巡逻的侍卫。
尘落心下诧异,但想到自己被关的地方在西边,刚才的骚动加上秦爱的计策使得这边守备松懈,也在情理之中,便没有细想。
到了南营边缘,她缓缓舒了口气,见前面看守的侍卫突然倒了下去,心道定是接应之人来了。
她抬脚快步向营门跑去,只差几步便要离开这周军的地方。
突然,耳边风声骤厉,她猛一闪身,便见到一支利箭射来。
利箭擦过脸颊,带飞了她掩面的黑纱。
紧跟着,周围的火光骤然亮了起来。
她旋转地停稳步子,心下大惊,回头间便看到身后愤怒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而很快黑甲的侍卫们将她团团包围。
她四下望着,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况。
宇文邕一步步走近她,声音寒凉:“呵!又想逃走是吗!?”
尘落稳着心神,依旧在寻找着,希望能找到突破的地方,或者接应的人。
“你在找谁?”头顶传来森冷的声音。
尘落抿着唇,没有说话。
刘休征匆匆赶来,身后还押着几个黑衣人,他拱手道:“陛下,粮草无恙,主帐外的油也被清理了…”
尘落只觉得脑中一蒙,脚下不自觉地一软。
粮草,主帐,油…
二哥…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些?…
借着救我的名义,用这样的方式迫使周军退军?
那你可曾预料到现在的局面…
宇文邕讥讽地看向她,眼神灼灼,令人将几个黑衣人押上前,厉声道:“别告诉朕你不认识他们!”
她对上他的视线,又看向那些被黑甲侍卫押着的人。
这些人多数是曾经跟在秦爱身边的侍卫,好在没有秦爱的影子…
但她虽叫不上这些人的名字,却也有过一两面之缘…
“落儿,你果然狠!竟然要人来烧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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