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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长安-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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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宪看着她的样子,心下好笑。
待他们走后,两人才从树丛里出来。
尘落看着走远的人,淡淡道:“其实我们直接往两边走就好,干嘛躲起来?万一被看到不是更说不清了?”
宇文宪勾了勾唇:“依你的口才,虽然能蒙混,但免不了闲言碎语,若皇兄知道,我不是怕连累你。”
“……”尘落正想反驳,突然低低笑出了声,“原来齐王殿下口才也这么好,以前我都没有留意…看来下次我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宇文宪笑着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让人头疼。”
“好了,不说了,一会儿侍卫们又过来了。”尘落止了笑声,摘下身上的披风递给他,“谢谢你的披风,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恩…”宇文宪点了点头。
尘落越过他向前走去。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走上和亲这条路是不是对的…
但能嫁给她爱的人,认识他这样的朋友,她很开心。
他说得对,一世少些遗憾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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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在云阳宫中已经呆了将近一月,宇文邕的身体也基本痊愈。
尘落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膳粥坐到榻上,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宇文邕面前:“邕哥哥,等会再看啦,先把这个喝了。”
宇文邕知道他若不喝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放下手里的表章,老老实实地拿过碗仰头喝完,又拿起了刚刚那份表章。
尘落接过碗,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你忘了吗?太医可是说你要多休息的,现在刚刚用完膳,你应该躺下睡会儿。”
见他无动于衷,她从他手里抽过表章:“你看,要是你现在休息的话,一炷香后我叫你。起来你再看,一点也不耽误…”
宇文邕抬头望见她轻噘着的小嘴,揉了揉太阳穴:“恩,你忙活半天了,难得来这边,也去外面玩玩吧,我看完这份会休息的。”说着他又要去拿刚刚那份。
“我又不傻…陛下打发我出去的话,一会儿肯定就不休息了,所以我等你睡了再走。”尘落对他眨了眨眼,蹭到他怀里。
宇文邕叹气道:“多看几份表章,你都要勾引我,这三年可是够我熬的。好了,我们去休息。”
尘落扬了扬嘴角,窃喜这耍赖的招数对邕哥哥如此管用。
“陛下,不好了…”何泉的声音难言忧色,未经通报就自己走了进来。
尘落皱了皱眉,不满地喝道:“你慌里慌张地做什么?陛下正要休息,有事一会儿再说。”
何泉见此忙跪地请罪:“殿下恕罪,事情紧急…”
宇文邕望见何泉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
她噘着嘴,有些不情愿地低下了头。
宇文邕又看向何泉,问道:“何事这么惊慌?”
“长孙大人来了,是长安的急报!”
宇文邕闻言不禁一愣。
尘落也心下诧异,长孙览此刻应该留守长安,什么事会让他亲自来报?
不待她细思,宇文邕已经令何泉宣他进来。
“陛下!”长孙览一见宇文邕便跪了下来,“大事不好,卫王突然举兵,围攻宫城!”
宇文邕一惊,手不禁一紧:“现在情况如何,朕令你留守长安,你为何会在这里?!”
“臣…”长孙览面色有些不自然。
宇文邕一拍桌案:“情况到底如何?”
“臣也不清楚…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好在广业公(尉迟运)恰巧在肃章门附近…”
“你!…”宇文邕显然因为这个回答动了怒气!
长孙览叩首道:“臣此次失职,请陛下责罚…”
“现在罚你有何用!”宇文邕厉声道,可能因为动了怒气,他忍不住连咳了几声。
尘落刚刚便已经被这个消息震到,因为他的咳嗽缓缓回过了神儿,忙抚着他的背道:“陛下,当心龙体,卫王突然举兵,想来定有隐情…”
“隐情…呵!”宇文邕自嘲道,他这个弟弟别人不了解,自己又怎会不知…
他不想做的事,谁能逼他做!他想做的事,就是他都不一定拦得住…
“何泉,去传齐王!”他沉声吩咐着。
长孙览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直到宇文邕摆了摆手令他下去休息他才松了口气。
尘落站在他身边,见他面色阴沉,又让自己先去内殿,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得先去内殿等候。
但此刻她快把宇文直骂了不知多少遍…
他到底怎么想的?上次打了太子就算了,这回竟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皇兄…”宇文宪一进屋子便行礼道。
“朕问你,卫王造反之事你可知道?”宇文邕打断了他,声音不辨喜怒。
“…臣弟起初不知,现在奉诏方知…”宇文宪答得不卑不亢,“豆罗突若当真逆天犯顺,行此不道,必将自取灭亡。”
宇文邕转过身来正视着他:“好!朕信你。事情既然已发生,朕现在令你为帅,同赵王共领前军,回京擒王。朕将率众随后赶回。”
“臣弟谨遵皇兄之命。”宇文宪拱了拱手,正准备退下。
宇文邕却又喊住了他:“退了叛军,勿伤他性命…”
宇文宪回头看见兄长神色复杂,复拱手道:“皇兄放心!”
待他退了出去,宇文邕又咳嗽出声。
他捂住胸口,努力平复着呼吸。
可窗外寒蝉鸣泣的浮躁之声却让他的心再难以平静。
豆罗突…
母后刚刚离世不久,你竟做出这样的事!
在你眼里,可曾有我这个兄长…
尘落走进来的时侯,便看到窗前负手而立的人。
她踱步到他身后,从背后环上他的腰,头抵在他背上。
刚刚在内殿,她听到他对宇文宪说得话,知道他那时的心情一定不好受…
“邕哥哥心里若难过可以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宇文邕扶着她的手背转过身:“我没事。去收拾一下,我们该回去了…”
“可你的身体…这一路车马劳顿…不如等齐王他们…”尘落忧心道。
“不碍事。若我不早些回去,再出什么变故…”他眸色深邃,让尘落不禁打了寒颤…
宇文直的造反一定打击了邕哥哥,他身为帝王的猜忌此刻似乎正在膨胀…
他派宇文宪和宇文招两人去擒王,但似乎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们,他刚刚定是强忍着咳嗽,不想被人发现他的情况…
他在担心其他有心人也借此谋反吗?…
“邕哥哥,无论怎样,我陪着你呢…”尘落喃喃道,“卫王虽然心高气傲,却无勇无谋,此事因为突发才会搞得长安城中手忙脚乱,若他不能一举拿下宫城,等到齐王一到便只能束手就擒。就算他夺了皇宫,只要你还在,他便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号令全国…”
“这些是次要,若是因此诸王内斗…周国必将有浩劫!”宇文邕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尘落因着这话不禁想起了他们齐国皇室的内斗,心里寒意更甚…
“诸弟如今都日渐权盛,府中势力皆不容小觑。我想信他们,可要知道权利面前很多东西会变…连我的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的异母兄弟…而且朕在云阳刚刚遭刺,豆罗突就在京中造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日行刺的沙门或许和豆罗突也有牵连…”宇文邕淡淡说着。
见她有些呆愣,他捧起她的脸:“落儿,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尘落望着他眼中变化的光影,觉得仿若掉入了冰窖之中。
只是片刻的迟疑,她便点了点头。
邕哥哥,我不会背叛你,一定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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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还飘着蒙蒙细雨,肃章门前却是烈火熊熊。
宇文直望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越发焦急。
早在一月前,他便开始着手了这次的宫变,甚至利用皇兄灭佛造成的影响,收留那些乔装的沙门,安排他们躲避到云阳…
他托病在京的这些时日,则每日会在陟屺佛寺观察肃章门的情况,收集情报。
这肃章门是皇城西门,远离东宫,守卫相对较松,每日的三次换班更是人手松懈。
他本想等到云阳的好消息传来便一举攻城,可一切似乎没有他预想的顺利。
那些沙门虽然有想舍生取义之辈,却多是贪生怕死之徒。
不过他心里明白,从皇兄久久不归云阳,又说无恙来看便有问题在…
所以他还是行动了,借着他未在京城的时候,动用了府兵和自己暗地里培植的势力…
只不过他没想到尉迟运这不长眼睛的表侄竟然偏偏在他起兵之日突然出现在肃章门,而且看到他的人马快到,还自己冲过来关城门!
他的人马在和尉迟运争斗中,虽用刀砍伤了尉迟运的手指,却没能阻止宫门关上,导致整个计划受阻。
但既然已经迈出来了这步,他怎么可能现在放弃?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持了半日,见城门不下,他便下令自己的府兵点燃了城门,好借机突入禁宫。
虽然因为连续三旬的大雨,空气里满是潮湿之气,但借着膏油和火箭,还是成功地让火烧了起来。
如今大火已经烧了快有一日,算算时间,这门也早该烧完,里面的人也该慌了,可现在这火怎么反到越来越大…
门内,尉迟运望着依旧在往城门搬运木材和床榻之类物品的守兵,吩咐道:“再去弄些膏油来,尽量让火势持续下去!”
他持着刀穿梭在人群中,不顾手指上仍在渗出的血,吩咐部署防守事宜,又问向旁边的杨雄:“太子那边是否安顿好了?现在其他几门如何?派去云阳宫的人可有回报?”
“太子那边和其他几门都加强了守卫,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云阳宫那边还没有消息。”杨雄答道。
“让人再探,此外你点些精锐守住这里,若是火灭,便冲出城去拖住卫王,如果通信的人已经到了云阳宫,想必陛下很快便会回来。”
杨雄称了句诺,便领命去安排起人马。
“殿下,这火恐怕短时间难以熄灭…”宇文直的随从上前禀报道。
“其他几门现在防备如何?”宇文直淡淡问道。
“因为我们突入肃章门,其他几门都加强了防备,恐怕也很难突入。”
宇文直紧了紧马缰。
他望着眼前的火焰和坚固的城墙,心中愤恨。
老天,你当真不给我这个机会吗!至少让皇兄也意识到我不是无能之辈!
“父亲,若是有人送信去云阳宫,四伯回来,依我们现在的人数,根本不是对手…”宇文贺见城门久攻不下,心生怯意。
“住口!”宇文直喝道,他不甘心地看着眼前的城门,“怕什么,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夺下了都城,到时候我们踞城而守便是。”
他说的自信,想他宇文直是谁?也是宇文泰的儿子,而且备受父母疼爱,凭什么他坐不上这个皇位,还要日日看自己兄长和侄子的眼色!
“父亲…”宇文贺显然没有信心。
“贺儿,派些人盯着这里,其他人随我去南门!”他命令道,说完便掉转了马头。
宇文贺只得领了命,又传令卫王府的人马分兵两路,一路转往南门。
行出不远,天空中的乌云突然散去,一束阳光透过云缝透了出来,刚好照在宇文直身上。
沐浴着阳光,他望了望天空。
没想到这连月的雨今日竟然停了…
为何偏偏在他希望大火灭掉的时候,雨停了…
他回首望向城门,突然见它缓缓打开。
一队人马借着缝隙迅速穿过了火线,冲出城来,紧接着便是一片火箭向他的人袭来。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卫王府的府兵立刻乱了阵脚。
宇文直心里一惊,挥剑打掉飞来的流矢,命令着周围的人迎战。
但一片混乱之中,根本没人听他的命令,很快战局就已经一边倒。
“殿下,快撤吧!我们的人死伤过半…”侍从狼狈地支撑着,“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宇文直紧紧皱着眉,手下也不禁冒出汗来,可是眼中却被那城墙占得满满的。
他恍然似乎看到自己的侄子用那鄙夷的眼神嘲笑着自己,看到皇兄每每对他流露的失望…
明光一晃,他架住了尉迟运砍来的刀,咬牙切齿。
“卫王,快快束手就擒吧,齐王和赵王已经带兵赶回来了。”
“呯碰——”宇文贺挑开尉迟运的刀,“父亲,快走!”
宇文直不敢再耽搁,怒喝一声,便带着诸子撤退。
府兵们且战且退。
尉迟运带人紧追不舍。
一路下来,宇文直的府兵死得死,逃得逃,很快便溃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论全能少年的哲学思维和热血少年的冲动模式。。。直哥真的适合当热血白痴的男一号呀。。。
第74章 积怨深驻
简介:日积月聚生仇怨,反目成仇兄弟殇
……………………………………………………………………………………
阔别一月,终于回到了长安。
这一路快马加鞭,宇文邕都强撑着身体。
尘落看在眼里,却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没用,只能陪他去面对。
他在这条权利的路上,早就已将亲情看淡,从诛杀宇文护的那刻开始,留下的便已是血淋淋的一片狼藉…
如今再次回到这长安城中,他依旧是王者,是胜利者,而他的弟弟却不再是王,是一个逃离的背叛者和亡命之徒…
母后临走前的话又响在她耳边,或许她早已料到小儿子不会甘于人下,也早已明白,帝王之路,注定无情孤单…
她望向前面策马而行的人,神思复杂。
邕哥哥,你高筑的心防,是否也已经将落儿拒之其外了?
…在权力面前,落儿也会是你王座前的牺牲品吗?…
“陛下,齐王和赵王求见。”宇文神举刚迎了他们,便禀报道。
“让他们去露门。”宇文邕没有停下来,而是匆匆策马继续向前。
宇文神举领命离开。
尘落收回神思,忙跟了上去。
一直行到露门,她才随他下了马。
步入殿中,宇文邕立在了大殿中央,他抬首望着高高在上的座椅,久久没有上前。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开了口:“若是当年三哥和大哥都没死,这个位置…”
尘落在他身后站着,闻言咬了咬唇,轻叹道:“可是没有如果,现在这个位置是属于邕哥哥的,而且也很适合邕哥哥…”
“呵…适合?可是因为这个位置我受制于宇文护十二年!因为这个位置,我的亲弟弟…”他声音里难掩情绪。
尘落的手颤抖地握成拳,下一秒,她便从后面环住了他。
她想说,不论以前遇到了什么,现在都已经结束;不论前方还有什么等着他,她愿意陪他;不论这条路多么艰险,她都会在他看得到的地方默默支持,若他有一日累了,她就会如现在这般抱着他,给他温暖…
可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终是咽了下去…
“臣弟参见皇兄。”宇文宪和宇文招走了进来,见到殿中的两人,似乎迟疑了下方行礼。
尘落松开手,回头望了一眼他们,欠了欠身。
宇文邕也回过头来,面上丝毫不见刚刚那些情绪。
“皇兄,卫王谋逆,臣弟身为百官诸王之首难辞其咎,还请皇兄责罚。”宇文宪请罪道。
“臣弟身为大司马,不知京中之变,险些酿成大祸,也请皇兄责罚。”宇文招也跪地叩请道。
宇文邕上前扶起二人,深深叹息道:“当年管叔鲜、蔡叔度被屠戮,而周公却辅佐周成王完成了大业,同是兄弟,人心如面,各不相同。我只惭愧兄弟之间兵戎相见,大动干戈,这是朕作为帝王和兄长的不足…”
宇文宪和宇文招忙惶恐应着。
宇文邕遗憾之余,却骤然目光凌厉:“豆罗突呢?”
宇文宪拱手道:“豆罗突带着些随从向南逃了,广业公已带人去追赶。”
宇文邕沉默片刻,方令道:“朕令你二人即刻出发,务必将他带回来见朕。”
“臣弟遵命。”两人应了下来,便相告退。
宇文邕依旧站在原地。
他紧了紧拳头。
南边…
豆罗突,你当了那么多年的襄州总管,南边还有多少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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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直被押解回京是三日以后的事情,据说宇文宪抓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荆州,若是梁主不愿收留,他可能就会投了南陈…
此次若不是尉迟运,宫中险些失守,太子性命将危。
平乱后宇文邕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赏赐诸人,并授尉迟运为大将军,将宇文直的田宅、妓乐、金帛、车马以及很多其他的东西都赐个了他。赏赐之多,不可胜计。
至于宇文直,宇文邕只是令人将他免为了庶人,连同家中之人囚禁于别宫,其余参与之人则依律全部处死。
秋风萧瑟,尘落一身素衣,手中拿着食盒来到了宇文直的囚禁之所。
“殿下…”侍卫拦住她,“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入。”
“我是奉陛下口谕来看望卫…宇文直的…”尘落淡然道,虽然她没有什么口谕,但是即使邕哥哥知道,也不会怪她吧…更何况他知道的时候自己都见完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不信本贵妃?难道要我再去请来陛下的手谕吗?”尘落质问道。
“属下不敢。”侍卫见她声色俱厉,忙请罪道。
“那还不让开!”尘落说完便抬步向宫中走去。
侍卫们不敢再阻拦,只得为她领路。
她四处打量。
这别宫虽然荒凉了些,但不算简陋,若是能平安在此度过余生,也未尝不是好事…
邕哥哥只是囚禁他,还没有下其他的旨,应该是不想杀他,还想给他机会吧…
只要邕哥哥没下杀心,一切都还有机会改变…
她这么想着已随侍卫行到了正殿,侍卫打开锁着的大门,拱手道:“殿下请小心,属下在外面等候。”
“有劳。”尘落点了点头。
一入室内,便是一阵酒气铺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小心地向内室走去。
当看到宇文直鬓发凌乱地坐在地上抱着酒壶的时候,她心里不由地一惊。
她何时见过宇文直这般模样?想必因为这次失败,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听到动静,坐在地上的人抬起了头,瞥到是她的时候,眼中染上寒意:“你来做什么?!”
尘落蹲下身子拾起脚边的酒壶放在桌案上,又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母后那么疼你,孝期还未一年,你就在这里酗酒…她若见了…”
“滚出去!”宇文直沉声打断了她。
尘落没有应声,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了桌上:“这些应该都是你喜欢的菜色吧…我听人传你在这里吃得不好,所以…”
“没听到我说的吗!滚出去!”一阵风过,宇文直突然起身将她推抵在廊柱上,“我不需要人同情!”
尘落被他突来的动作弄得后背生疼,但见他此刻激动,只得咬了咬牙,语气淡淡地望着他:“我没有同情你,只是我曾答应过母后…”
“够了!”宇文直吼道,“高尘落,你懂什么?!”
尘落噤了声,似乎过了良久才道:“是呀,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不懂你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兄长出手…若是母后还在…”
“别事事提到母后!”宇文直由怒转笑,声音渐渐疯狂起来,“我为什么做?你一直被皇兄捧在手心里,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你根本就没失去过什么,没有体会到被周围人瞧不起,被周围人忽视的痛苦…”
“可他是你皇兄…”
“皇兄?呵…还真是我的好皇兄,他从小到大,把我当过弟弟吗?在他眼里,我算什么?和毗贺突比起来,我永远都是个废物!和他儿子比起来,更是无足轻重?!”
“…既然他不把我当回事,我自然要让他知道!我要报复他!向他证明自己!他可以随心所欲,不就是因为他是皇帝吗!”
“你…你真是疯了…”尘落怒道,“陛下他何时随心所欲过?何时不把你放在眼里过?…你又何尝知道他心里的苦?他…一直想好好待你这个弟弟…”
宇文直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是他的女人,自然帮他说话,事到如今,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有何意义?!”
“哦,对了,有个秘密不知道我告诉了你,你还会不会再这般护着他?你知道为何皇兄近几年一直在和齐国通好吗?”
宇文直嘴角邪魅的弧度渐渐放大,他看着眼前的人,鄙夷道:“你以为他是真的因为娶了你要和齐国修好吗?别傻了!皇兄再宠你又如何,他不会放弃我父亲的梦想!你可知道?本来皇兄是在修筑边城,增加防守的,可是陈国也好,齐国也好,见到此景都跟着开始增修防御。于是于翼那个家伙,知道皇兄有意东讨,就和皇兄说宇文护□□的时候虽无制胜之策,亦是因为敌之有备。与其这样,不如解边严,减戍防,继好息民,敬侍来者。两国喜于通和,懈而少备,然后出其不意,一举而山东可图!”
尘落的心一颤…
猛然回想起他每每见到齐将被杀时的心情,想起去年偷偷逃往齐国的事情…
那时,沿路的边防比想象的要松懈很多,她开始还很奇怪,今日听宇文直这么一说,才真正明白了目的…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串联起来…他近来的为政举措,那日行刺的沙门,以及刚刚宇文直所说的…
她忙摇了摇头:“邕哥哥他…不会的…”
她边说边觉得眼中晶莹闪动,险些要控制不住…
“你不相信我说的?还是不愿意相信?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不是也怀疑了吗?若是我这么掐死你,你或许就看不到那些事情发生,你应该感谢我帮你解脱…”宇文直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尘落呼吸困难,本能地抬手掰着他的手。
宇文直嘲讽地一笑:“知道我现在多想掐死你吗?我想知道你死的话,皇兄会不会伤心?我是失败了,但既然我得不到他的江山,我就让他失去现在拥有的,比如你…可是若现在这么掐死你,似乎又太便宜了你们…”
“疯子!宇文直,你疯了!”
“我是疯了!”宇文直吼道,“从我决定起兵的时候便已经疯得彻底!”
“宇文直,收手吧。邕哥哥他…没想杀你!若是想,你早死了…和他认个错,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我也会求他放你出去的,因为母后也不希望你们两个…咳咳…”
“太晚了,哪个帝王会赦免谋逆之罪!就算他现在不想杀我,早晚也留不住我!”宇文直眼中似有烈火在燃烧,却松了些力道。
“你错了,邕哥哥他若是想,那日听说你谋逆后,为何要特意嘱咐宇文宪莫伤你性命…因为你是他的弟弟!是他的手足!”
“兄弟?那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把我当兄弟!今日我既夺不了他的城,那便夺了他的女人!”
说着,宇文直的手便划上她的领口,骤然一扯。
尘落觉得肩上一凉,心里大惊,忙推攘着他,怒不可遏:“放手!你这个疯子!”
“放开她!”如平地惊雷一般的声音让尘落如沐春风,她望见门外立着的身影,心里一喜,却也一慌。
他来了!他怎么来了?…
宇文直闻声转过头,轻勾起唇:“瞧瞧,这才多一会儿,皇兄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你。”
他贴近她的耳垂,动作暧昧地轻声道:“你果然是狐媚,留在他身边真是惑主害民的妖孽!不过这样更好,越是在乎,失去的时候才会更痛苦…”
他又将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尘落面色渐白,许是求生的意志发作,她猛地踢向宇文直的小腹。
趁着他手一缩,她忙推开他,拉扯着衣襟向宇文邕边上跑去。
宇文直随手拿起身边的酒壶狠狠地向她的方向扔来。
宇文邕见状,上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额头却不偏不倚地挨了一击。
“嘭”的一声,尘落回过神儿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呆在原地。
“邕哥哥!”见到他头上的血,她叫道。
宇文邕抬手示意她没事:“落儿,你先出去…”
“可是…”
“神举,送贵妃回去!”宇文邕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怒气,却让尘落心里一痛。
她看了眼屋中的两人,随着宇文神举退了出去。
屋中一阵静默,只剩下兄弟两人无声的对峙,一个面带讥讽,一个面色淡然。
宇文邕抬手拭过额头,看着指尖的血,他苦涩地牵了牵唇,这一击,他是泄了不少愤…
“皇兄,怎么屈尊来了这里?是想看弟弟的笑话?还是为了你的女人…”
宇文邕没有回答,缓缓捡脚,一步一步,越过他,又停下来。
他侧首而望,眼神扫在他身上:“豆罗突,你没什么要和朕说得吗?”
“呵…有何可说?成王败寇,自古如此…”宇文直回瞪向他。
“好,真好!真是母后的好儿子,朕的好兄弟!”宇文邕语气带着淡淡的哀愁,“朕到底哪里亏待了你,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哪里亏待了我?怎么?皇兄向来运筹帷幄,却连怎么对我的都不记得?!”他满眼愤怒,捡起地上的酒壶,猛灌了几口又狠狠将酒壶摔在地上,“兄弟?说得真好听!我倒想问问皇兄!你何时把我当成过兄弟!”
宇文邕看着他疯狂的样子,竟觉得陌生…
他的弟弟一直是狡猾的人,也一直是这样不吐不快的人,可他没想到他对自己有这样深的积怨…
他自嘲一笑,若是没有把他当兄弟,他又怎会在他帮了宇文护后给他信任…又怎会到如今的地步还留他一命?…
“…那你又何时将我当过兄长?…”宇文邕声音很轻,却让宇文直心里一震。
宇文直失笑出声,他指着眼前的兄长:“不管你信不信,我曾为有你这样的兄长自豪过!你也知道,自小父亲母亲都宠我,我眼里对其他的兄弟多是不放在心里。我不服毗贺突,所以从未真心叫过他五哥…但你,我是打心里尊敬和佩服的,也是打心底叫出的这声皇兄…”
宇文邕不易他会说这样的话,深邃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
“不可思议吗?”宇文直讥讽道,“我承认我曾经是没在乎过你这个兄长,因为我向来只跟着能给我带来好处的人!当年皇兄你表现得太懦弱!我那时认定你斗不过宇文护,你早晚会像大哥和三哥那样,而到那时,说不定坐上皇位的便是我!可是我没想到宇文护如此偏袒毗贺突那家伙!既然他对我不仁,我便要报复他!我帮你本只是想报复宇文护,却因此发现了皇兄你的城府!我为你的忍,不得不佩服…也为我有这样的兄长自豪!…”
宇文邕静静听着他的发泄。
“…我何尝想反你?我难道不想和你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兄友弟恭吗?在我开始佩服你的时候起,在我决定帮你一起除去宇文护的时候起,我曾经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便已经消散了…我是真心实意愿意帮皇兄你,愿意对你俯首称臣!…可是全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为了你的女人,为了你的儿子,甚至毗贺突那家伙!一次次逼我!”
“…以前你和毗贺突一起,感情深厚,我介入不了,可诛杀宇文护后,我自认为比他更值得你信任!但你呢?你把大冢宰之位给他…你给了我什么?一个听起来好听的地官,看起来高高在上…我努力想要做好!想要让你认同,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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