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尘落长安-第4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眼前的光突然一暗,他抬起头来,正见一身窄袖白衣入目,他顺着白衣继续向上看,发现此人冠玉束发,一身男装却难掩面容的美丽。
那人此时正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是你?”宇文直不屑地端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卫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陛下可是刚刚下令申三年之丧,虽说没明确禁酒,但依照汉家的礼典,你这身为人子的,也未免猖狂了些?”来人坐在了边上,拿起一个碗,毫不客气地倒了一碗,举起示意,“既然你心情不好,不如,我来陪你喝?”
“走开!谁许你进来的!”宇文直转过脸去,“你不在家里好好管你的那罗延,穿成这样在这里闲逛什么?不怕他去哪里招花惹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随国公夫人——独孤伽罗。
来人听他这话也不恼,干了一碗,又压低声音道:“卫王如此说真是辜负了我今日前来的好意。”
“好意?”宇文直不屑道,“你能有什么好意,别在这儿和我兜圈子!”
伽罗眉眼一笑:“我从丽华那里听说件事,想来卫王会有兴趣知道?”
宇文直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又喝了碗酒。
“哎…看来是我多虑了,殿下想是没兴趣听,我本说殿下先前救过那罗延,才以此报答的。”独孤伽罗放下了碗,起身告辞道,“既然殿下不愿听,那我告辞了。”
“站住!”宇文直看向他。
伽罗轻勾起唇,故作不知状:“殿下还有何吩咐?”
“别在这里和我卖关子,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有话直说!”
她复坐下来,默了默才道:“太子殿下先前可是与卫王殿下发生冲突?”
“有又如何?”
“这便对了。”伽罗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殿下还是小心为妙,我进宫看丽华的时候,她说太子时常抱怨,说殿下行事莽撞,没把他放在眼里,早晚要惩治,她想劝谏,却被太子骂了一通。”
宇文直闻言,“嘭”的将酒碗放在了桌上。
“殿下息怒,今日殿下来此饮酒已是不该,若是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传到陛下那里…”独孤伽罗顿在了这里。
“为何告诉我这些?你的女儿是太子妃,你不为你的女婿着想,还把他的话告诉我?莫不是挑拨我们叔侄关系?”
“殿下可以不信,也可以以此事去告我,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报答你先前救那罗延之恩,殿下不是想拉拢那罗延吗?为何此次却不信了?”独孤伽罗看着他眸色渐深,知他已经信了,便再次起身告了辞。
宇文直没有拦她,独自坐在雅间里陷入深思。
他没想到宇文赟那小子竟然敢说这些!帮皇兄巩固皇位的明明是自己这个弟弟!这皇位凭什么给他!
他狠狠地摔了手中的碗,扔下块碎银,便起身出了酒肆。
独孤伽罗坐在马车中看着走远的人,对着旁边小巷中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披着黑色的袍子,看不清面部表情,只是双手合十在胸前,行了一礼便消失在小巷里,向着宇文直离开的方向而去。
伽罗放下帘帐,轻声吩咐道:“回府。”这才笑容满面地看向身边的人。
“有劳夫人了。”杨坚握住她的手。
“只是不知道这样能否转移陛下的视线?”伽罗面露忧色,“况且此事又牵扯到了丽华…”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弘顺(来和)献此计只是根据他的卦象,也是为了让陛下对先前乱臣之事转移对我的注意。况且真正影响卫王的恐怕另有其人,你所说不过在他心里埋下种子罢了。”杨坚平静地说着,眸色深邃地望向刚刚黑衣消失的方向…
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来和在他落魄之时曾语云他当王有四海,如今齐王忌惮他,陛下怀疑他,他为了自保只能依计行此了…
*******************************************
夏日的夜晚,蝉鸣之声让空气里多了些躁动之气。
尘落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起身披上衣服,出了房门。
门外守夜的侍女已经睡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回屋拿了披风盖在她身上。
她坐在亭中仰望着空中清冷的半月,轻叹口气。
一阵风过,带着淡淡的兰草芬芳,让她的心情稍稍平静。
她瞥向院中的那些兰草,不自觉勾了勾唇。
“你说你不在的时候希望它们陪我,可是它们再美也代替不了你…”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似是想到什么,起身走到兰草边,随手折下几朵兰花,向外走去。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他的居所。
“殿下?”宇文述看到她,带着守卫的侍从行礼道。
“不必多礼,辛苦宇文大人和各位大哥守夜了。”她客气着,视线却直接瞥了一眼后面。
见屋里仍然亮着灯,她便问道:“陛下还没休息吗?”
不待宇文述回答,她已经越过他向前走去。
宇文述一时不知道应当如何,只得跟了上来。
“殿下…”
“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走。”尘落吩咐着,轻轻推开了门。
迈入屋内,她随手带上门。
见屋中那人正支手在桌前小憩,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她将兰草扎好放在桌前的器皿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他的睡颜,忍不住偷偷吻了下他的唇。
见他还没醒,她暗笑着,原来邕哥哥也有睡得这么熟的时候。
一时兴起,她拿起旁边的毛笔和宣纸,在纸上画起他此刻的睡颜。
落下最后几笔,她满意地吹了吹,见墨迹干了就把画折起来藏入怀中。
放好笔,她正要起身离开,却觉得手腕一重。
一个激灵,她看向刚刚还在小憩的人,尴尬道:“你醒了?”
“再不醒,你不就要溜走了?”宇文邕打趣道。
尘落挠着头:“我进来这么久你都在睡,怎么是我溜走?”
“我听见你在外面说话,所以就装睡看看你来干什么?从你进来的时候,我便闻到兰草的香气,大概猜到了你的来意,本想那会儿醒的,可不想有人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吻我不说,还偷偷画我的像,所以就干脆继续装了下去。说吧,是不是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想要睹画思人?”
“哈…”尘落干笑着,“人家只是想到你今年都没怎么看到家里的花,才特意采了来送给你的,其余的事,只是一时心情好,我很久没画画,所以练练…练练…”
宇文邕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就你会说,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尘落理直气壮道,“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
“白日里没时间,晚上看些书。”宇文邕答得平淡,揽她坐在自己边上。
尘落瞥了眼他桌上的书册,刚刚还真没留意到他桌上的书竟然是《神灭论》,旁边还放着其他一些佛学的书籍,她不禁脱口问道:“怎么突然看起了这个?”
“卫元嵩今日上表,与我分析了不少佛教的弊端,所以我才找来些前朝的记载看。虽然前朝也有佛教兴盛之事,但如今这出家和建寺毫无节制,私度之事屡尽无用,所在编民相与入道,假慕沙门,实避调役!寺宇奢华,广占田宅,越发猖狂!佛教之兴致使国家无户,农耕无地,军中无兵!再强的国这样下去都难以维持,更何况如今的周国。”
他越说越气愤,让尘落不禁想起当年南朝那个以“不取”,“不经”向梁武帝阐述佛教弊端逃来齐国避难的荀济。
他也曾说过和邕哥哥相似的内容,认为佛妖僧伪,奸诈为心,堕胎杀子,昏□□道,使得(刘)宋,(南)齐灭亡。可当时没人愿意听他的,二叔文宣皇帝更是以蛊惑人心,诋毁佛门为由将他烧杀。不仅如此,二叔推崇佛门的同时,将境内的道士全都赶走或勒令出家,让佛教成为了齐国的唯一信仰…那些建寺所花的开销,每夜所燃的灯油之费,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国库的积蓄…
她轻拧秀眉,感慨道:“佛图过度,确实害政,况寺中真伪混淆,真正的信徒又有几个?那日我们在街上所见的沙门,竟然当街行暴,置佛家的慈悲不顾,更何谈普渡众生…”
“我从不认为佛祖能真的普渡众生,若是能的话,这百年的乱世他会置之不顾?这点比起来,还不如黄老之学,尚能知些古今之事,以作推断。这范缜的《神灭论》分析字字在理,我决不能任由佛教这样无止境的发展,让浮屠害政,桑门蠹俗!”
尘落被他的语气惊到,不知为何,先前慧可禅师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边…
虚空及涅槃,灭二亦如是;愚夫作妄想,诸圣离有无…
周国,似乎要有事情发生了…
*******************************************
露门,宇文邕集群臣探讨佛教目前所存在的问题,并让人一一记录总结,以便进一步实行对私度的控制,防止佛教过度泛滥。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是否当讲?”
宇文邕闻声望去,正看到卫元嵩执着笏出列。
“爱卿请说。”
“陛下前些日子勒令公私放粮赈济灾民,可据臣所知,寺院不仅未加实行,还继续屯粮,甚至放高价炒卖!
“有此事?!”宇文邕皱起眉头,又看向宇文直,“卫王,此事是你负责,你可知道?”
“臣弟并不知此事。”宇文直回答道,“若真有,寺庙不在编户范围,臣弟也没法控制。”
宇文邕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不仅如此,据臣所知,佛寺借此天灾,还让很多百姓变卖女儿去寺院中行淫,还设有屈室,供去祭拜的贵女们享乐。”
“啪!”宇文邕一拍扶手,难掩怒气。
“当真可恶!”
卫元嵩继续道:“陛下若不于此时根除这等祸患,只单纯抑制其发展,将使周国家家弃其亲爱,人人绝其嗣续。兵挫于行间,吏空于官府,粟罄于惰游,货殚于泥木…等其再壮大的话,恐怕悔之晚矣!”
“满口胡言!”宇文直斥责道,“你这是让皇兄学那魏太武帝吗?”
朝上其余人等也窃窃私语起来,有的痛斥佛教的弊端,认为其发展过旺应当尽早除之;有的则认为虽然有弊端,但是佛法无边,普渡众生,不能轻废;还有的认为卫元嵩此言大不敬,应当杀之以儆效尤。
宇文邕静静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开口道:“今日便到此,退朝吧,蜀郡公,你随朕走走。”
诸人见此也只得都散了去。
御花园里,宇文邕走在前面,卫元嵩紧跟其后,心里细细盘算着。
“佛教之事,你还有何看法?”宇文邕的声音辨不出喜怒,他起初只是想要控制其发展,没想到卫元嵩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但如今国家缺地缺人,这倒是可以治根本的方法…
“臣知道陛下仁慈,但陛下可听过黑衣之谶?”卫元嵩见他似是已经动了此心,恭敬垂首,晦魅一笑。
宇文邕若有所思,却没有回头。
这黑衣之谶,他确有耳闻,据说是齐神武遇到术士,言亡齐者为黑衣…
父亲字黑赖,所以建国时周国也选择服水德,尚黑衣,以此笼络人心,压制齐国的气焰。
他望着庭间繁茂的夏景,淡淡道:“卿为何提此?”
卫元嵩故意顿了顿,叹息道:“陛下前些日子外出,也见到了如今佛寺所占土地和人丁的情况,值此国家贫困之际,他们有粮不振,当街行暴实在有违人伦。臣与张宾兄不忍百姓疾苦,也想为陛下多做些事情,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时常观测星象…”
“哦?那星象有何异常?”宇文邕见他停住,询问道。
“…臣请陛下恕罪…”
“但说无妨。”
“…如今这紫薇帝星前隐隐有黑气环绕,陛下可召庾季才前来一问。臣以为之所以有此星兆,乃沙门危及陛下,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可有二君,沙门黑衣,深得百姓之心,长此以往,后患无穷…”
“说下去。”宇文邕眸色渐深。
“陛下,前朝之事,当以为鉴,魏太武帝时,沙门私藏弓矢矛盾,魏孝文年间,沙门法秀与司马惠卿叛乱,随后的内乱中,也有不少为僧侣所领…如今我周国的僧侣众多,白日里都可当街行恶,联合起来,对陛下也好,对国家也好,终将是威胁!”
宇文邕不禁紧了紧拳头。
沉默片刻,他才道:“你先退下吧。”
卫元嵩行礼告退后便出宫会了张宾。
张宾见他来了,将拂尘搭在臂上,淡然道:“道兄行色如此,看来此事便已经有了眉目?”
卫元嵩拱了拱手:“不出道兄所料,这次我们给了陛下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想必他本还朦胧的废佛之意会很快下定决心。”
张宾笑着捋了捋胡子:“陛下志在建立理想的国家,佛家不能安分守己,如今是这条路上最大的障碍,你我只是助他除去。但此事能成功,还多亏道兄当年所上奏的表章,若没有那份表章,恐怕陛下这些年也不会时常聚集佛道儒辩论,又明确表示崇儒重道之意。”
“道兄过奖,我等只需静观其变便是…”
两人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杨坚渐入乱局,顺便让宇文述也跑个龙套。
关于周武灭佛本章基本交代了背景。
个人认为周武灭佛可总结为四点。
第一是佛教在南北朝时确有畸形的发展;
第二是周武为了灭齐战争确有求兵于僧众,取地于庙塔的需求;
第三是中国帝王终究不能容忍佛教凌驾于皇权之上,威胁皇权;
第四点则是道教在整件事情中的推动作用。
心下忐忑。。。阿弥陀佛。。。
第71章 初禁佛道
简介:周君主无惧神佛,卫王直怒伤太子
……………………………………………………………………………………
“断佛、道二教,经像悉毁,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禁诸淫祀,礼典所不载者,尽除之。”的旨意一出便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轰动。
臣子们意见不一,宇文邕却力排众议,大斥佛道之事,不予回旋。
最终,朝堂的反对之声淡了下去,周国境内开始了大面积的摧毁佛像,焚烧经书,并且强令僧徒交出土地,还俗劳作。
□□之中,阿史那等人听闻了灭佛之举同样震惊。
身为国母,又自小信仰佛教,阿史那很快就带领着后妃前去求见,希望宇文邕可以收回成命。
李娥姿等人为此也多是附和之意。
尘落立在一旁,听着阿史那等人所言的佛不可轻废,却始终未发一言。
她深知这一举措的厉害关系以及将牵连的情况…但每每想到那夜他所说之话,所翻之书,又要她如何反对他这样的决定…
“皇后信佛,朕理解,但在朕看来,目前的佛教会阻碍国家的发展,不可不废!”宇文邕的声音将尘落拉回了现实。
她见他瞥了阿史那一眼,淡淡道:“此事不必再多言,近日里,宫中的佛堂也会被拆毁,皇后还是尽快安排人去那里收拾一下的好。”
“陛下!”阿史那急道。
李娥姿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如此坚定。
尘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强硬,心知此事无人可以动摇,只是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寒意从心底升起。
“陛下,静蔼法师带着不少不愿还俗的弟子抗旨,现在已经聚集到宫阙外请求觐见,还带来了上表。”侍从进来禀报道。
阿史那闻言,又恭敬道:“陛下,我并非有意忤逆陛下的意思,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佛祖不可轻易诋毁,佛法更不可轻易废除…”
宇文邕没有回答,接过上表,淡淡扫过。
这静蔼法师所写也无非是他仗着皇权,毁灭圣法,岂不恶因果之说一类的话。
他将表章一扔,吩咐道:“出去告诉静蔼法师,朕念他是高僧,给他一日时间规劝弟子自行还俗,若明日他们还抗旨不尊,就休怪朕了!”
“陛下!”阿史那仍不肯罢休,“静蔼法师是得道高僧,从小便领会佛祖所传壁画中的种种苦刑,深知不可为恶,他劝陛下定是…”
“皇后此言是认为朕在作恶了?!”宇文邕打断了她,声音隐隐带着怒气。
“…”阿史那噤了声。
其他人听出他的怒气,也不敢再插嘴。
“如今周国无人无粮,农田荒废,佛家却谷仓堆积,人丁旺盛!朕令他们还俗耕地,保家卫国有何错!且佛乃外国之神,非中华所应信奉!古之圣贤皆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佛教却对此视若无睹!他们连这最基本之事都做不到,如何去度一国之人!难道要等到我周国再无新生之民,再无可用之粮,才算他佛家行善不成!”宇文邕抑扬顿挫的说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诸妃想是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不必再议!”宇文邕默了默,竟下了逐客令。
阿史那等人闻言,虽然犹豫,却只得出了屋子。
尘落跟在最后,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屋里一眼,抿唇道:“邕哥哥…”
“你也要劝朕收回成命吗?”宇文邕余怒未消。
尘落顿了顿,转身走到他边上跪坐下来:“我知道你没做错,而且比起魏太武帝的杀戮,你的灭佛很柔和…我记得你那夜所说,所以我支持你,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我也会支持你的…”
宇文邕见此,态度缓和许多,将她拥入怀里:“对不起,刚才我太凶了,还是你最了解我…”
尘落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抬头问道:“对了,你先前说佛教误国,可是这似乎不关道教的事,为什么连他们也要被牵连?…”
宇文邕轻轻拍了拍她:“我灭道教与灭佛一样,只是希望让周国的编户增多,土地增多,可以早日恢复国力,让百姓安居乐业。况且若只灭佛教,势必会使得道家一家独大,也会让那些佛徒们更加反抗,光去年底我定了三教先后,他们就反复上表,又与道教闹得不可开交,若是再如此,恐怕会引起骚乱,导致国内的不安因素增多。”
“也对,可是你不是挺宠卫元嵩的,灭佛之事,想来他应该出了不少力吧。你这么做岂不是让功臣寒心?”
“何来寒心之说,卫元嵩曾言让我建立延平大寺,容贮四海万姓,等到佛教的势力被震慑之后,我便如他所愿,建立通道观,召集儒道佛圣贤,同入其中,为我大周研习各法!到时候,我大周政教一统,再无佛道之争!”
尘落眼中满是震撼,此刻似乎才明白他灭佛道的真正用意。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彻底剿灭过佛道两教,只是希望他们为他所用,成为他的助力。
邕哥哥除佛无非因为这帮僧众依仗佛祖之言,罔顾国法,吃着国家的积蓄,做着国家的蛀虫。
他们的这些行径已经严重影响了他计划中的国家发展,不可不除!
至于道教,此时若不控制,难保不会使它再演变成第二个佛教…
人说君臣之义,自古有之。若不适时的控制两教发展,说不定有一日佛道两教将凌驾于帝王的皇权之上,与朝廷相抗衡。
到了那时,国将不国,必难以强…
她想明白了他的心思,也便释然许多,感慨道:“夫君果然是深谋远虑,技高一筹。”
宇文邕轻笑一声:“能够理解我支持我,爱妃也不差。”
“我还差得远呢。”尘落笑着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邕哥哥是个好皇帝,终有一日,其他人也会明白你的用心良苦…不过你让那些混迹在佛教中的人还俗便好,捣毁佛像,焚毁经文终究让人心下不安…来前皇后姐姐说很多僧众着了孝服为国哭丧,说你的坏话…我听后总觉得心神不宁。这神佛之事不可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我害怕…”
感觉到她的颤抖,他回握住她:“别怕,这世上所谓的神佛,不过都是人们虚构的东西,与其相信他们不如相信自己!况且我做的无愧天地,又有何惧!不谈生前,何谈死后?与其顾忌那些虚无之事让他们渐渐侵蚀你的国家,走向败亡,我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些可以从根本上改变国家和政治的事情被后世唾骂!”
尘落听他说完,窝进他怀里,闭上了眼:“你说得对,不谈生前,何谈死后之事…如果真像那些人说得那样会遭报应,就让我陪着你受吧…”
“傻瓜,就算真有,我也不舍得你陪我受。”宇文邕扶起她,见她眼中晶莹,心里似被什么刺痛。
“邕哥哥,小时候我陪皇祖母去寺院进香的时候,也看到过那些在地狱里受过的壁画。当时我觉得毛骨悚然,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只要在你身边,你不怕的,我便也不怕…”
“小傻瓜,不许瞎想这些。”宇文邕轻刮她的鼻子,转移话题道,“说点开心的,上次答应带你去云阳宫,我想两个月后便可以实现,你天天吵着想出去走,听到这个不开心吗?”
尘落点了点头,刚刚的寒意也被驱走了不少。
*******************************************
灭佛之事在周国进行得如火如荼,多数僧众碍于皇权还俗归回了编户,甚至充入军籍。
不愿还俗的人中,不少逃往齐国和陈国,可其中大部分在半路就被周兵抓了回来,唯有少数得以逃脱。
令人奇怪的是,那日上表的静蔼法师似乎在一夜之间带着弟子失去了踪迹…
宇文邕派人去寻找,也并未得到什么音信。
此消息传出的时候自然而然被坊间神话,称作佛祖显灵庇佑。
宇文邕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定是佛教弟子在此事上大做文章,立刻下令将传谣言者全部缉拿,并很快控制了事态的发展。
紧接着,为了安排这些还俗之人,宇文邕下令让宇文直和宇文招将新增的户籍军籍以及土地情况尽快统计给他。
这话说起来轻松,却着实做起来不易,毕竟是因为灭佛道而突然涌入了大量原本不在册的人口,也因为拆了佛寺道观获得了新的耕地,数量内容无疑庞杂凌乱。
两人自是不敢怠慢。
但相比之下,宇文直需要完成的似乎更显繁重。
户籍的统计本就是头疼之事,加上宇文直平日里对下属的管控不严,难保中间没有隐实户口之类的岔子,更别提和宇文招比对府兵的了解掌控程度了。
好在几日下来,在他的努力催促下,下边的人将完整的户籍名册交给了他。
他满意地看着几日的成果,心道这次总算能让皇兄刮目相看,可谁知这数据的统计依旧漏洞颇多。
宇文邕看了几眼宇文直呈上来的册子便有些难掩怒气,特别是在对比了宇文招给他的军籍名册之后,但他还是忍了发火的冲动,婉转地道他治下不严,管理不力,他身为大司徒,责任重大,日后还要勤勉云云。总之,这次的册子还需要重新统计才是。
宇文直明显不服这话,一会儿借口数量庞杂,一会儿又言时日太短。
宇文邕不想多纠缠,转头对着一旁的宇文宪道他身为大冢宰理应统辖百官,若是百官有不力,他也难辞其咎。
宇文宪忙跪地请罪,并请命协助宇文直尽快统计出准确的数据。
宇文邕同意下来。
宇文直不愿意和宇文宪同干,但看到皇兄那表情,也只得噤了声,心里的不爽难以言表。
几日后,宇文直为了抢先邀功,没通知宇文宪便拿着最新整理的名册进了宫,可一进宫才发现宇文邕带着宇文宪和宇文招,宇文纯等人去集诸军将教以战阵之法,顺便观观新招募来的军士情况。
他无奈之下只得拿着名册在花园中闲逛,谁知这一逛却遇到了正在散步的侄子宇文赟。
宇文赟远远望见他便嘴角挂笑地打招呼道:“这不是六叔吗?,侄儿这厢有礼。”
一旁的郑译也忙拱手道:“见过卫王。”
宇文直看到侄子嘴角那略带嘲讽的弧度便有些来气,张口便道:“太子殿下这么谦恭,本王可受不起,今日还有事,不奉陪了。”
说着他便抬步要走,谁知宇文赟却道:“瞧侄儿这记性,都忘了六叔近日为编户之事头疼。这种事确实应当谨慎,免得父皇责罚。依侄儿看,大司徒事务繁重,本就应能者居之,当然我不是说六叔能力不行,只是这次处理得欠妥。侄儿虽然不才,但东宫中倒是有不少得力之人,若是六叔不弃,不如侄儿选几个送去您那里帮忙?”
宇文直拳头一紧,斜眼望着刚刚擦肩而过的人,突然一拳打了过去。
宇文赟来不及躲闪,只听鼻骨发出声脆响,便摔倒在地上。
郑译见了一慌,忙叫道:“卫王殿下,您怎敢在宫里出手伤人!来人…来人…”
宇文赟一抹鼻子上涌出的液体,冷笑道:“六叔,我好意帮你,你还真是…”
宇文直也没料到自己会出手这么重,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收起你的计量!别以为我会怕你!你不过也是个庶出之子,有何威风可言!”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宇文赟见他走远,轻哧一声。
“殿下,您还在流血…”郑译慌张地掏出帕子。
“这一拳,我一定会还回去。”宇文赟眸色骤厉,“正义,我们就这么回去,另外,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让他们把刚刚的事情传出去…”
郑译会意,点了点头。
傍晚的时候,宇文邕刚一回宫就听到了儿子受伤的消息。
他赶去东宫的时候正见到杨丽华在招待尘落等人。
见到他来,诸人忙行了礼。
他抬手示意诸人平身,还不急开口,就见李娥姿哭诉道:“陛下,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但错的是奴婢,与太子无关,还请陛下为太子做主。”
宇文邕皱了皱眉,抬手虚扶李娥姿一把:“爱妃先起来。”
李娥姿抬袖擦着泪,楚楚可怜,摇摇欲坠。
尘落见此,忙搀住了她:“姐姐莫急,太医刚才不是说了已无大碍,您今天累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宇文邕又问向杨丽华:“乾伯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丽华眼圈红红,却谦恭道:“儿臣也不知,只是听说太子在花园里遇到了卫王,然后回来的时候就流了好多血…”
尘落轻咬了唇瓣,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想要说什么,却碍于诸人不敢开口,只得望着他进了内殿。
一入屋子,宇文邕便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当他看到床上满脸缠着白纱的儿子,立时动了怒,追问东宫的侍卫们都在做些什么,能让太子受这么重的伤!
宇文赟勉强睁开眼,哼唧道:“父皇息怒,是儿臣不小心摔倒的,没事…没事。”
郑译立马跪地道:“陛下,都是臣办事不力,才让太子被卫王打伤!”
“正义,别胡说!”宇文赟斥道。
宇文邕眸子一寒,继续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讲!”
郑译为难地看看床上的人又看看眼前的帝王,哭道:“殿下,您都伤成了这样还袒护卫王,今日分明是卫王不对,他未奉诏令就进了宫,太子殿下不但不予追究还好意要派东宫官员去帮助他处理户籍之事,谁知…谁知卫王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太子殿下,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宇文邕语气低沉。
“还说不过是庶出之子…怎配享有王位…”
宇文邕拳头一紧,猛地砸在旁边的床棱上。
宇文赟忙道:“父皇息怒,是儿臣不小心惹了六叔,都是儿臣的错,六叔也只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