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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长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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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大赞这个哥哥的主意好,又说他怎么有这样的乐事不早些上报。

这个哥哥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说他也是第一次看这么大的“猕猴”跳舞,不过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陛下想,他可以每日弄出新鲜的来。

他听后大喜,为了方便以后让他给自己出主意,不仅赦免他的罪责,还升了他官职,让他留在京中,好与自己朝夕同戏。

“嗖!”伴着一声箭离弦,高纬的视线也随之移去。

此时城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

他见了拍手叫道:“杀得好!杀得好!杀了这帮黑衣狗!”

高绰听了,也露出大笑。

他抓住旁边飘扬的黄色旌旗:“陛下,他日若是我领兵出征,便将军中都挂满这样的黄色旌旗,扬我军之威!”

“战场凶险,阿兄亲自前往朕心难安,朕看还是在此演练为好。至于这黄旗,扬威当作何解?”高纬好奇道。

高绰的眸中映着黄旗飘荡:“陛下可知道河桥兵败之事?那时祖父险些被贺拔胜所伤,幸亏救兵及时赶到才得以脱险。”

“恩,却有所闻,但与此黄旗何干?”高纬看着兄长手中握着的旗帜,不解道。

“兵败的当晚,术士占卜说贼旗为黑,是水色,我军旗红,是火色,水能克火,故不能胜。祖父因此连夜令人打造黄旗千面,之后这战局便扭转了。”

“哦?果真如此,倒是神奇!可朕记得祖父最后一次西伐的时候,邺下有黄黑蚁斗阵,术士们说黄衣为我军衣色,黑蚁为西贼的衣色,黄蚁尽死,预示祖父必败。祖父坚持出兵,最后兵败玉璧…那会儿文宣伯改服色尚赤,朕一直觉得是因为这黄色不吉利。况且文宣伯赢了不少大仗,还让西贼惧怕。所以依朕看,这如火的赤色更预示着我大齐蒸蒸日上!不过既然阿兄喜欢,河桥之事也却有应验,下次战前便多造个几千面黄旗,一并带到战场去!”

兄弟两人有说有笑,又继续向城下射起了箭。

“陛下——前方战报!”一个声音将娱乐的气氛打破。

城墙上的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侍从慌慌张张地冲上城楼。

“大胆!谁让你上来的!”穆提婆见状,大声喝道,又示意城上的侍卫拦住他。

侍从踉踉仓仓地跌跪下来,顾不得其他便喊道:“陛下,战事紧急!和、合二州危在旦夕!请…”

周围的侍卫闻言,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还要将他拖下去。

“慌什么!”韩长鸾处变不惊地瞪了来人一眼。

他对其余的侍卫摆了摆手,等到他们带着来人下去才又对高纬拱手道:“陛下不用担心,和、合二州只是被围,下令让皮景和带兵赶快过去就是。”

高绰皱了皱眉,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高纬惊魂稍定地点了点头,转念又气愤道:“前几日兰陵王兄的兵都到了淮河岸边阻拦?怎么如今陈兵都到了合州?”

他心下不快。

难道兰陵王兄当真心有二意?先前推脱战事,如今纵敌深入?

“真是一群废物!南陈那么懦弱的国家,先后派了几次增援竟然都胜不了!”

“陛下息怒,臣愿领兵前往,以解陛下之忧。”高绰请旨道。

“这…”高纬明显有些犹豫。

“陛下,此等小事,何劳南阳王亲自出马?”韩长鸾打断了高纬的思路,“依臣之见,我军以动用多方兵马,若是再动,京中的人马也会变少,万一突厥和周国借此突袭,邺城将危。”

“长鸾所言有理。那当如何?”高纬问道。

“依臣之见,战事既然讲究天时、地利,不如像南阳王殿下刚刚所言,让人根据陈军的旗帜占卜,再让我军连夜打造相克的旗帜万面送去前线,此法定能逆转战局!”

“如此甚好。”高纬赞赏道,“阿兄,此事便依照长鸾之意。”

“可是陛下…”高绰显然想要反驳。

高纬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提婆,你去让人安排一下,明日朕便要看到做好的旗帜。”

“是。”穆提婆领命后忙去安排下人们处理。

高绰有些不甘,抬眼间正看到韩长鸾得意的笑容,顿觉怒火中烧。

可是再见自己弟弟的表情,此刻似乎多说也无意。

高阿那肱登上城楼的时候,正巧遇到回来的穆提婆,两人随意说了几句便一同出现在高纬的视线里。

高纬见到他们,面上一喜,忙招呼他们过来:“那肱,你来了,快来快来,晚了就错过了乐事。提婆,你这一去太久,朕又射死了不少‘敌军’!”

“陛下箭法了得!”穆提婆恭维道。

高阿那肱看到站在一旁的高绰,对穆提婆使了个眼色。

穆提婆心领神会,也不多言其他。

几人陪着高纬玩完战争的游戏,已是日落时分。

当战场被打扫干净,高纬仍不舍得高绰离开,还要拉着他同去看百戏表演,商讨明日做些什么。

高阿那肱和穆提婆、韩长鸾三人忙言其他,想法先支开了高绰。

待到高绰走后,高阿那肱禀报道:“陛下,兰陵王已经回来,臣今日发现他将多数兵马留在了江淮,随他回京的人不多,但都是他的亲信,其中不少人对陛下召他回来颇有微词。臣恐兰陵王留大批兵马在外是为了造反。”

高纬一惊,想到前几日的事情,心里一片寒凉。

那日,前线战报说长孙洪略战死,尉破胡败走,兰陵王兄赶到淮河岸边后一直在与陈兵周旋,不正面直击。开始他以为兰陵王兄是害怕在逃跑,可是前方又有报说陈军一直未与他开战。

韩长鸾认为此事蹊跷,又与他言兰陵王兄是宗室之人,一直以来颇有威望,两军对垒,一直不见争斗,万一是他与陈朝串通,便是大麻烦。

他不敢轻视,忙令人征召他回京。

可很快,前线又传来兰陵王兄在淮河岸边打了胜仗的消息,他也稍稍放下心来…

如今那肱这么一说,倒让他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这些年,兰陵王兄虽然故意推脱兵权,却依旧在军中威望甚高。

而且事情的时间似乎都很巧合,这一次也是他刚一回来,陈军就进了和、合二州…

莫不是他真的要造反?!

淮安姐姐出嫁前请他善待自己的兄弟,他确实想要好好待他们,这些年给他们的升迁也不少,但若是兰陵王兄真有反心…

而且淮安姐姐现在身在周国,周主是他的丈夫,她又怎么可能不帮自己的丈夫来帮他这个堂弟…

若是她再与兰陵王兄勾结…

这么说来,前段使臣来好像还给这几个堂兄带了她的家书…

高纬思绪纷乱。

“陛下,兰陵王不可留!”穆提婆在一旁坚定道,“陛下忘了吗?兰陵王殿下曾在陛下面前将国事说成是自己的家事,军中还时常齐奏《兰陵王入阵曲》,声势浩大,此心昭昭啊!”

高纬心里一颤,那些早已埋在心底的恐惧又一次生根发芽…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韩长鸾上前道。

“快说。”高纬催促着。

“琅琊王屯兵千秋门的时候,臣曾看到广宁王和安德王策马路过,那日,兰陵王尚在战场,可若那时他在京中…”韩长鸾顿在了那里。

高纬紧了紧拳头,似是下定决心。

广宁王兄和安德王兄手无兵权,一个看起来文弱,一个看起来滑稽,留下他们也难成什么,但兰陵王兄你…休要怪我!

*******************************************

兰陵王府,长恭静静站在院中望着天空。

群星璀璨朦胧,唯有那颗荧惑比往日更加耀眼。

他轻眯着眼,思绪似乎又飘到了遥远的疆场。

此时他别无所求,只希望前方的战事能一切顺利…

郑氏一身单衣走了出来,望着院中高挑清瘦的背影,淡淡开口道:“殿下,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长恭回过头来,边解下身上的披风,边朝她走来。

他将她裹住,扶着她向屋里而去:“你先睡吧,不知为何,总有些睡不着。”

“那我陪着殿下好了。”郑氏靠在他怀里,“既然睡不着,不如我陪殿下聊聊天?”

长恭温柔一笑,扶她进屋坐下,自己也在她边上落座:“好,爱妃说明日有事要说给我听,不如现在说来听听?”

郑氏闻言脸上又染上了些红晕,她只是想趁着明日他进宫的时候去确认下再告诉他…

这几日她食欲不振,总觉得恶心,还喜欢吃酸的,但是因为一直在寺里,又因他的未归担忧,所以来不及细想这些症状。

今日看到他回来,她一下子便安了心,回想这些,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只是她还没有找大夫来看过,万一不是…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郑氏的思考。

屋里的两人同时看向门外。

“有何事?”长恭问道。

“殿下,西阳王(徐之范)带了很多兵将王府围住了…”门外是侍从有些慌乱的声音。

“什么?!”长恭锁了眉头,站起身来。

郑氏一惊,拉住他的手:“殿下?…”

长恭忙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呆着。” 

说完他便要离开,郑氏忙拉住他:“我为殿下更衣。”

长恭点了点头,待换好衣服,他瞥了一眼屋中挂着的战甲和鬼面,才抬步向外走去。

“兰陵王殿下。”徐之范站在王府门前,见到长恭出来,拱了拱手。

长恭淡然回礼道:“不知西阳王今日怎么有此雅兴前来我府上?”

他边说边扫过院外的士兵,当视线停在独孤永业和刘桃枝等人身上的时候,更是一愣。

独孤永业都来了,看来今日这仗势不同一般…

他苦涩一笑,这么多兵竟不是去江淮和陈国对抗,而是来包围他的王府…

“殿下,臣奉陛下之命,前来赐酒。”徐之范说完便示意随从端上一个托盘。

长恭望了望盘中的酒壶和杯盏,心里一颤,看来陛下今日不准备放过他,不仅派人赐酒,还带兵前来包围。

即使他能单枪匹马出去,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又怎么可能豁免…

这么想着,他反而平静了许多。

该来的早晚会来…

他定了定心神,严肃道:“不知本王所犯何罪?”

“殿下许是贵人多忘事,殿下有不臣之举,先前对陛下言国事为家事,如今领兵追击陈寇却不能尽力,是失职之罪…况前方战事不顺诸多,奈何殿下一队遇到陈兵却能久久不战,而遇到骁勇的萧磨珂却不仅一战大胜,还损失甚少,莫不是殿下与陈人勾结?”

“满口胡言!”长恭愤怒道,“本王乃宗室之人,又岂会勾结陈人!况战场之上,兵法之事,为的便是以最小的牺牲赢得最大胜利!”

徐之范显然不愿就此事继续争辩,他淡然道:“殿下,陛下念及殿下这些年的功勋,所以才特意赐此酒让殿下自行了断。臣劝殿下还是自己喝了,如今广宁王等人的府外也都有重兵把守,殿下也该知道若是逆谋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若殿下自己喝了,陛下不会迁怒其他亲族,这兰陵王府的其余人陛下也概不追究,若殿下不喝,只怕…”

长恭的拳头不禁又紧了紧,清晰的脆响让他的心早已一片凄然…

九族,呵!真要诛他九族的话,齐国宗室岂不都要受了牵连…

他闭上了眼,静立在原地。

“罢了…”猛然,他睁开眼,手颤抖地拿向杯子。

“殿下不可!”府中的诸人忙跪地请求道,“我等愿追随殿下!”

“住口!”长恭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听着,谁都不许反抗!” 

徐之范示意随从帮他倒酒。

液体渐渐盈满,长恭觉得眼前有些恍惚。

“不!——”郑氏冲出来按住他的手。

身后的侍女也端着他银色的战甲和鬼面走上前。

郑氏看着徐之范,指着侍女手中的战甲,厉声道:“西阳王,你看看这战甲,这上面有多少人的鲜血,就有殿下多少的辛劳!殿下为保齐国征战沙场,以五百人之师长驱金庸城,临危受命,平定汾北,杀过多少敌将!那时他兵权在握都未有反心,如今又怎会有?”

徐之范低头不语。

郑氏又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你们当中可有谁随殿下征战过沙场,他待你们如何?!别说是美酒佳肴,就连一瓜半果,他都会想到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可你们…”

“别说了。”长恭拉住她,银色的铁甲闪着银色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上前拿起头盔。

徐之范以为他要做什么,正要下令,长恭却沉声用眼扫过他:“容本王穿上这身战甲再品陛下的御酒!”

徐之范被他的眼神摄住,不敢妄动。

“殿下…”郑氏含着泪。

长恭没有理会她的呼唤,穿好战甲,带上头盔,执起那陪伴自己这么久的铁面,静静望着…

往事如潮…

妹妹,谢谢你送我的面具,可我终究无法继续守护想守护的这一切…

二哥,延宗,我要食言了,这次的庆功酒没法同你们一起喝…

郑氏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眼中盈盈,欲言又止。

长恭拍了拍她的手:“什么都别说,想我忠以事上,何辜于天,却遭此鸩酒?!”

他惨然笑出了声:“…我早该料到,这就是我们高家,我们齐国…”

“殿下为何不见陛下说明?”

“事到如今,天颜何由得见。我死后,你便回去娘家,或是找二哥他帮忙,另外,将那些找我借钱的借据都烧了吧,府中任何人不得去讨债!”

“殿下…”

长恭无力地笑笑,推开她的手,上前拿起杯子,仰头喝下…

那酒让他肝肠寸断,也对自己的国失望透顶…

早知如此,他宁可死在江淮,死在他一生戎马的战场!

至少那样,他可以马革裹尸,他可以庆幸是为自己的国家堂堂正正的死去!

他丢下杯子,嘴角苦涩的弧度更甚。

“西阳王,您可以去复命了!”他声音低沉,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兰陵王痛快,下官告辞,陛下很快会撤回几府的兵力。”徐之范说完便转身离去。

刘桃枝见了,也领着军队掉头离开。

独孤永业站在原地,望着一身银甲的战士,深鞠一躬,才迟疑地转身…

“都退下吧…”长恭平静地命令道。

府中之人犹豫地望着他们的殿下…

郑氏挥了挥手,下人们只得不舍地离开。

见所有人都走了,长恭身子轻轻一晃,郑氏忙扶住了他:“殿下…”

长恭紧紧握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对不起,曾说想一生一世,如今却要先你而去…”

“别说了…”郑氏哽咽道,“我本想等明日去看过大夫再告诉你的,我希望能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你的…”

“…可不想你还没有等到明日,便饮了毒酒…”

“…我们,有孩子了…你要做父亲了…”郑氏断断续续地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长恭闻言一愣,下一瞬嘴角又露出温柔的笑:“是个好消息。”

他抬手擦着她的泪:“别难过,这事不要再声张,也别告诉二哥他们,我想我们的孩子过平静的日子,不要再做王侯将相…”

说着,他吃力地解下腰间的玉环,连带着手中的面具一起交给她:“等他成年,再把这两样东西给他…算是我能留给他的唯一礼物。”

郑氏颤抖地接过面具,又将玉环捏在手中,声泪俱下:“我会带他去过平静的生活,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英雄…”

长恭依旧淡笑着:“若是二哥他们来,告诉他们我是自愿喝的…让延宗别冲动,齐国还需要他。他一直想要和我上战场,可我看不到他上了…”

长恭的眼中有些湿润,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还有,别让妹妹知道…”

话没说完,他便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染红了他银白的战甲,染红了他一身的白衣,溅上郑氏手中狰狞的鬼面…

他擦着嘴角的殷红,不再说其他,将她拥入怀里…

郑氏回抱着他,感到他渐渐变慢的动作,渐渐依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泪水肆意而下…

月光下,他白崭的脸庞,虽然多了岁月的沧桑,此刻却带着淡淡的光晕。

那感觉,彷如回到了他曾经风华正茂的年龄,貌美到宛如天人…

鬼面将军就这样安详地睡去。

而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嘛…长恭哥之死,就这样吧…呜呜…为了早点说完这事,这章又字多了点。。。
关于高绰,高家又一奇葩,真怀疑他亲爹是不是高洋,这么说起来,延宗真的是养子吗。。。原谅我无厘头的脑洞。。。
昨天是北方小年,今天是南方小年,在这里顺道祝大家小年快乐~也拜个早年~
春节期间外出停更,争取3月回归~回归那章开虐落儿和邕哥〒_〒…






第60章 突如其来
简介:周君主尚武壮兵,闻变故尘落心惊

……………………………………………………………………………………

月光如水,清冷地洒在庭院之中,尘落坐在亭里,水袖轻扬,手下拨弄着琴弦。

“铮——”的一声,指尖传来一阵疼痛。

她慌忙缩回手,蹙眉看向指上渗出的殷红,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地漏跳一拍。

宇文邕步入院中,看到坐在亭中发呆的人。

她神情专注,一头青丝被精致的梅花木簪挽起。

他嘴边不自觉地扬起笑意,心间漾起一片柔软。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正诧异于她的无动于衷,却发现她的手指正在流血。

他忙上前蹲下身,拉起她的手指含在嘴中。

温热的感觉让尘落似是触电一般,本想收回,但抬眸间看到是他,便一时怔楞,任由他继续。

良久,宇文邕松开她,责备道:“怎么又这么不小心?”

“不碍事的。别担心。”尘落将手缩了回来,脸上带着些未散的红晕。

宇文邕见她如此,声音柔了下来,抬手轻刮她的鼻子:“好了,回屋我给你包扎下,以后弹琴小心些,这琴看来是坏了,回头我让乐部帮你修修。”

“恩…”尘落望着断裂的琴弦,点了点头。

“夫人最近怎么了?难道又在宫里呆得无聊,不过我在这里,你还发呆?”宇文邕见她神情恍惚,无奈道,“如果无事的话,这几日乐部在整理重制六代乐,你有兴趣可以去帮帮忙。我近日事务繁忙,裁减六府员外诸官的事情也还没办妥,所以可能要过段才能带你出宫走走。”

尘落听到他的话露出甜甜的笑,撒娇道:“可能是呆得太无聊吧,既然你都说了,那我明日亲自去乐部送琴,也去帮帮忙,不过陛下要说话算数,忙完这段一定要带我出宫去玩。”

“好好,但在此之前,先回去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了。”宇文邕应着她,俯身将她抱回屋子。

这夜,尘落又做了梦…

梦中,血红的月季花丛中,银色铠甲的将军静立其间,风卷起他的斗篷,也带起周围的花瓣四散纷飞。

那漫天飞舞着的红色花瓣刺激着她的每一个感官。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她眯起了眼睛,正看到银甲的将军腰间挂着的狰狞鬼面。

她努力睁开眼,疑惑地唤道:“四哥?…”

那人没有转头。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可是远处的人却像烟雾一般渐渐升起,离她越来越远,无论她怎么叫都难以触及…

梦醒时分,她眼角挂着泪痕,静静躺了很久,才抬手去摸旁边的人。

床已经冷了多时,看来他早就离开…

她坐起身来,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明明是夏夜,她却觉得有些寒凉。

四哥…刚刚梦里的人是你吗?

为何我会梦到你,为何我会如此不安…

她没有再睡,就这样静静坐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虽然感到疲惫,但尘落还是去了乐部。

她本无心于六代乐之事,但此刻却突然认真地忙碌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忘记那忧心的梦境。

*******************************************

几日后,周国皇宫迎来一大喜事,宇文赟的侍妾为周国诞下了男嗣。

宇文邕大喜,赐孙子名衍,又诏文武百官普加一阶,并且大选诸军将帅,重新编制府兵。

尘落随阿史那等人前去探望了几次小皇孙,甚是喜欢,便无事的时候就去东宫那边走走,还时常带些小玩意去讨他开心。

宇文邕见她喜欢这孩子,曾提议让她代为抚养,她却拒绝了这好意,毕竟孩子还是在母亲身边的好。

不过因为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她往日的阴霾倒是渐渐散去。

生活似乎恢复了简单的平静如水。

尘落整日在乐部忙得不亦乐乎,却不知道这些日子宇文邕一直在露寝召集诸军将士,勉励戎事,又诏诸军将旌旗皆画以猛兽、鸷鸟之象,以彰显周国军将的勇猛。

这日,宇文邕在延寿殿召见了从玉璧而来的韦孝宽。

君臣没有客套太多,韦孝宽便直入主题:“陛下上次的书信臣已经收到,所以这次前来,想要见见陛下所说的那人。”

宇文邕轻轻颔首,令人去将舞依找来,还特意嘱咐了不要让夫人知道此事。

思齐殿中,尘落难得一日早早从乐部回来。

她躺在亭中的软榻上,悠闲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突然想起因为这几日的忙碌以至于几日都没有等他回来便自己先睡了。她望了望天色,觉得今日既然时辰尚早,不如煮些茶去陪陪他。正好她还画了几幅乐部的奏乐编乐图,总结了些乐谱,可以顺便让他欣赏欣赏。

这么想着,她便煮好了茶,拿上画和乐谱,亲自端着盘子往延寿殿而去。

何泉来到思齐殿,见尘落不在,本是一阵庆幸,却听说她煮了茶不让其余人跟着,要亲自给陛下送去。

他心里一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领着舞依赶快往延寿殿赶。

尘落迈着轻快的步子,端着盘子走到延寿殿附近,却被侍卫拦住说陛下在议事。

她心下诧异,只得先往回走。

转头的瞬间,她看到何泉带着舞依偷偷摸摸地往这边走来,似乎在留意着什么人。

她在拐角处隐了身迹,见何泉和门外的侍从问了几句,在听到她已经回去的时候似乎还松了口气,之后竟然带着舞依进去了。

她心里诧异更甚,也没多想便将茶盘放在地上。

见周围没人,她翻墙闯了进去,鬼鬼祟祟地溜到窗边。

“…此话当真!?”屋内是宇文邕略带激动的声音。

“千真万确,高纬又赐死了兰陵王。”

尘落的心一颤,时间似乎停止了一样…

她无暇去听其他,只是在想,他们刚刚说什么?纬弟赐死了四哥?…四哥死了?!…

她顾不得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便这样蹲在了窗外。

“真是天祝我周国!段韶病逝,斛律光被诛,现在连兰陵王都死了,如今陈齐的战场一片混乱,吴明彻围攻寿阳已久,想必早晚会攻克。依照陈顼的智慧,他不会直接伐齐,但只要他帮我们消耗掉齐国的兵力便足矣。朕以前只知道高纬软弱,没想到他会昏庸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掉自己的守将。看来齐国早晚会是我周国的囊中之物!”

“陛下放心,若是陛下所说的人可以胜任,接下来的事会更加顺利。”

“韦公当真神人!当年大胜高欢不说,如今轻而易举地灭了斛律光,朕相信有你在,这齐国…”

尘落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夫人!?”何泉和舞依惊叫道。

尘落一惊,屋中的两人也是一惊。

宇文邕打开窗户,正看到她蹲在那里仰头与他四目相对。

尘落嗓音沙哑:“都是真的吗?…”

宇文邕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却莫名恐惧于她刚刚在偷听,他刚刚都说了什么?…

尘落见他不答,摇晃地站起身退后了几步,顾不得袖中的图画和谱子掉落在地。

她掉头就跑…

“落儿!…”宇文邕叫道,见她不停,他忙吩咐何泉封锁宫门,又对韦孝宽耳语了几句便翻出窗户大步追去。

尘落拼命地跑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翻墙出的延寿殿,只知道自己不想停下来,因为后面的一切都像噩梦一样…

她很害怕很恐惧…

因为四哥死了?…

因为他的夫婿在为齐国失去良将开心?在为陈齐开战开心?…

他想要的一直是齐国对吗?…

一直是…

脚下一个踉跄,她重重地跌倒在地。

疼痛瞬间麻痹了她的四肢白骸,手上更是擦破了一大块皮,殷红泉涌般地渗了出来。

她不管不顾,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爬起来。

肩上一重,她身子一颤,无神地望向追来的人。

“落儿!…”宇文邕看着她狼狈地样子,皱了皱眉,下一秒便将她打横抱起。

尘落挣扎了几下,握紧的拳头拼命捶打在他的肩头。

他置若惘然,抱着她向思齐殿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安静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温顺地靠在他怀里抽泣。

他的心一痛,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尘落也正抬头望着他,那目光悲痛让他彷如坠入了深渊…

她好希望是在做梦,可是这疼痛太真实…

她知道,不是梦…

回到思齐殿,他把她放在塌上,吩咐侍女去准备清水和伤药,便把门关了起来…

沉默在屋中持续着,他背对着她,竟然想要逃避…

“…我以为宇文护死了,我们的生活会很好很平静,你送我这个家的时候我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尘落声音干涩,似是对他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在你的心里最终想要的还是天下对吗?…为什么一定要去争?现在这样不好吗?…我四哥死了,你竟然这么开心…你知道四哥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吗?…你知道我的亲人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吗?!…”

宇文邕没有说话,手却越攥越紧…

“陛下把我当什么了?难道我也只是你为了休养生息,积蓄国力争取时间的工具?只是一颗随时可以为利益抛弃的棋子?那等到你不再需要和齐国维护和平的时候,你要怎么处置我这个齐国的公主?是不是又要把我打入冷宫?…”尘落的语气很冷,“或者…”

“够了!”宇文邕吼道,他走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就好…落儿,我不会伤害你…刚刚那些只是…”他顿在了那里,他要如何解释,说他在乎她,不管如何都会待她如初?她肯定知道的吧?…说那些她听到的都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会相信,连自己都不信…

尘落任他抱着,却觉得有些胸闷:“五哥曾经反对我嫁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宇文邕轻轻松开她,看着她的神情竟有些慌张。

见他不问,尘落轻笑一声:“五哥说周齐不可能永远和平,若是有一天开战,怕我有危险。当时我还说他想得太多,原来是我想得太少…我以为因为你爱我所以你不会…却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四哥说希望永远不要在战场看到你…若在战场遇到你,他会放你一次,感谢你之前放过我们…可是我觉得他错了,因为他会为了我放你,你却不会…”

宇文邕紧抿着嘴唇…

“小时候,我和四哥拉过勾,我们说好长大要一起保卫我们的家,我们的齐国…可除了金庸城那战外,我再没机会随他同奔战场…如今竟然还做了你的夫人,我不能做背叛自己丈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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