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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长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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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他霸道的样子…

“邕哥哥…”

宇文邕闻声看向她。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老了…你会不会喜欢?…”

“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尘落撇过了头。

宇文邕闻言,还在她腰上的手又开始蓄势,逼问道:“当真不知?”

尘落一个寒颤,轻轻推开他的手:“我当然相信邕哥哥,不过你是帝王,你生命中有很多责任比我重要,也注定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要是到时候我变得很难看怎么办?你还会有更漂亮更年轻的妃子吧…”

见她声音越来越小,宇文邕捧起她的脸,将她未完的话全数吞下。

“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不信任我?”宇文邕放开她的唇,见她呆呆地望着他,好笑道。

尘落觉得这话他以前似乎也问过,可能前者更多些吧…

他是个优秀的男人,是很多女人的梦,却是她的真实。

有他这样宠着,她应该知足才对…

她笑着摇了摇头,窝进他怀里,心里似乎被什么填得满满的,甜蜜四溢。

见她不说话,宇文邕调侃道:“不过你会不会嫌弃我?现在都觉得我大胡子显老,要是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怎么办?”

“那个时候估计我也白发苍苍了…彼此彼此,怎么敢嫌弃你…真到那时候才能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那样的事情世间几人能拥有,我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幸福的!”

“嗯…”宇文邕埋首进她发间,闻着她的发香,“落儿,你只属于我,所以不许离开我!我会让你感受到那种幸福。”

“还真是□□…”尘落小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却难掩喜悦。

“哼。”宇文邕勾着唇,又笑道,“那又如何?你若敢离开,我就派人把你抓回来。总之天涯海角你都要在我身边!”

“霸道!”尘落又嘟囔了一句,“陛下先前生我的气时不来看我,怎么就不许我哪天生气了偷跑出去散散心?而且你不是很忙吗?哪有时间天天和我一起…”

“哟,皇兄和嫂嫂真是恩爱。”一个不协调的声音突然响起。

尘落闻言,脸一红,也顾不上刚刚的话题,轻轻推了宇文邕一下。

宇文邕没有松开,反而将箍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几分,不知道是在证明刚刚所说的那话还是其他。

他看向宇文直,眸中隐隐闪过不悦。

宇文直拱了拱手:“皇兄,你怎么把大司马之位给了豆卢突(宇文招的字)?弟弟我从诛杀宇文护开始可是功劳卓越…”

“你们兄弟长幼有序,你年长于豆卢突,怎能不为地官司徒,反而处于下列的四官?朕给你这职位不就是为了褒奖你的功劳?”宇文邕敷衍着答道。

宇文直被他一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闭了嘴。

“没其他事的话,朕先走了,母后刚刚去休息,等她醒了,你好好陪陪。”

宇文邕说完,便拉着尘落准备离开。

行出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道:“对了,开春后要为太子选一府邸。如今民生凋敝,应以节俭为上,朕不想给太子大张旗鼓的新建。前几日让人看了看各个旧宅的方位,你的府邸似乎位置最佳。你居住多年,也该换换新的,所以朕考虑将你的旧府收回做太子东宫之用,再给你找座新的。近段时日,你可以多去其他的官宅看看,挑个喜欢的,选定了朕再令人帮你搬过去。”

宇文直一愣,抬眼望向他。

何止是他,尘落也不禁看向了旁边的人。

“皇兄,这?…”宇文直想要说什么,可是别说他是帝王随便收回谁的府邸都可以,这上来就摆出是为他着想不说,又拿眼下的诸多局势来说话,甚至已经抛出话让他寻觅想要的新住所,让他怎么反驳都不合适…若是反驳了,反而显得他想要当皇太弟…可是谁都知道他的府邸位置利于出入皇宫,皇兄此举莫不是想要疏远于他…

“…你若拿不定主意,到时候朕让毗贺突陪你一起去选新住所。”宇文邕又丢下一句话,说完便环着尘落离去。

尘落随他走着,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

庭间,只留宇文直一人,脸色越来越黑沉…

行了一段,宇文邕感觉到有人拽他,这才停下来,看向怀里的人。

“邕哥哥,你怎么了?”尘落想到刚刚的对话,“你担心宇文直掌管兵权不给他大司马之位我能理解,怎么突然要他的府邸给太子?他那么小心眼,肯定会记仇的,而且他马上要去拜见母后,要是和母后说你抢他府邸给自己儿子,母后估计…”

宇文邕放开了圈着她的手臂,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远方:“我知道他小心眼,只是他不光小心眼,还喜欢邀功恃宠。我让他搬一来是不想耗费物力给太子建府邸,也告诉世人勤俭之事不光是朕,朕的儿子和兄弟也是这么做的。二来,我希望豆罗突日后收敛一些,不要整日以我的亲兄弟自居,到处耀武扬威,目中无人。三来…”

“你想看看母后听到此事后的态度?”尘落接了他顿在那里的话。

宇文邕依旧望着远方没有说话。

尘落见他的衣襟有些歪,上前整理了下才道:“他怎么也是你亲弟弟吗,这么疏远于他,是否苛刻了些?而且母后虽然宠他,但国家之事肯定还会尊重你的决定,太子既是国之根本,又是她的孙子,她肯定不会任由卫国公任性胡为。母后今日虽有意帮卫国公讨官职,但是也没让你承诺给什么,可见母后只是希望两个儿子能够互助友爱,也不希望你为难的。” 

宇文邕收回神思,按住她的手,凝着她问道:“在你心里,我这个做儿子,做兄长的是不是很糟糕?”

“我不是这个意思。”尘落解释着,“你这个弟弟确实让人头疼,也确实没有那样的才德,你不给他那个位置是你识人善任。只是在我看来,有兄弟很好,即使不能委以重任,亲近一些终归比疏远要好,所以为此我可能选择能迁就就迁就…兄弟之间的感情并非单纯的相互尊敬依赖,打打闹闹才是最真实。我在齐国时也经常欺负我五哥,当然不是说想五哥不开心,只是我觉得五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是我最亲的哥哥,很多不敢对别人做的事情都敢对他做,因为不管怎样,他最后为了我开心一定会原谅我,事实也是五哥很疼我,不许别人欺负我,反而因为这样的打打闹闹和我关系更加亲,这样就成了我下次欺负他的理由,我觉得要是哪天我不欺负他,他一定不习惯。”

宇文邕牵了牵唇,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是哪门子理论?要是你五哥听到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嘘…”尘落忙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这个秘密我可只告诉过你,千万别传出去。”

宇文邕又捏了她的鼻子一下:“好好,他离着那么远想听都听不到。不过这和豆罗突的事情可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这个弟弟哪有我这个妹妹可爱。”尘落自豪道,“你这个哥哥吗?好像也比我五哥难猜心思…”

“是吗?那夫人倒是每次都能猜中?…”宇文邕望着她,唇角轻勾。

“我这么聪明。”尘落呵呵两声,又道:“不过我觉得兄弟之情是一样的…做弟弟妹妹的都会想被哥哥疼,被哥哥重视吧?更何况你们是亲兄弟,本应该是你这些兄弟里彼此关系最好的,可你小时候没和他一起长大,长大后又因为利益关系心有芥蒂,好不容易兄弟同心了,你还老向着其他兄弟,疏远了他。别说他那性子,我觉得若是你其他弟弟也会心有怨言…你说他先前帮宇文护有目的,反戈也有目的,但结果不是他选择了帮你吗?要是诛杀宇文护的时候没有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若他只为目的驱使,当时完全可以选择帮宇文护,或者两不相帮,等到你们都受了伤再坐收渔利,可是他帮了你不是?可见他心里有你这个哥哥的位置…”

“我说夫人。”宇文邕圈住她,“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看来以后朕这个兄长要好好反省一下了…”

“那这次的事情?”尘落趴在他肩头,为自己的无赖理论越感自豪,没想到连邕哥哥都能说动。

“这次的事情既然主意已定便难收回。太子选府邸应找个便利之地,他那里很适合,而且只需简单修葺不必耗费更多物资人力。况且他现在所居的地方确实已经年久,给他换个新的也算是朕这个哥哥的心意…到时候等他选好,朕再亲自带人去他府里发些赏赐,也体现了朕没有疏远他的意思,这样夫人可满意?”

“你都定了,我还能反驳什么,而且似乎很周道,只是这些实现前不知道你那个弟弟…”尘落苦恼道。

宇文邕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头抵在她肩上,享受着短暂的时光。

似乎只在她面前,他才可以这样,这样毫无顾忌的放下片刻心防…

“落儿,你有梦想吗?”不知为何,他突然问出了口。

尘落思索了会儿,坚定道:“当然有!不过梦想这东西总会变。小时候我一直向往可以见见我母亲,像她一样在草原上过策马奔腾的生活,可我姓高,所以终是没机会实现。后来我的梦想是希望我的亲人能年年相聚。你知道吗?我的府邸有一个水堂龙舟,可壮观了!那是大哥当年帮我弄的,我以前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在水堂龙舟上享受着时光缓缓流淌,可是到底是何时起呢?我再看到那龙舟就会遗憾再没有大哥和三哥一起…那样的梦想也就再难实现了…”

尘落顿了顿,努力让眼中的水雾散去,又笑着继续说道:“不过那些都是过去了,人生本就是不定的,所以梦想自然会随着生活改变,虽然有些再无法实现,可现在,我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这个家有我爱的人在,他可以包容我的好与坏,陪我过平平静静的生活。然后我在院子里种上四时之花,这样如果他忙的话也可以有时间看到它们。至少我再独自欣赏时,会知道不知何时我爱的人也同我一样欣赏到了它们的美。然后我想和他一起晨起迎朝露,一起夜半赏星月,一起闻着空气中散着的花香,一起品茗,下棋,看书…”

宇文邕轻笑一声,答得平静却又坚定:“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他拍着怀里的人,心里却有千思万绪难以言明:

落儿,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梦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你知道吗?我的梦想?

从我记事起就有的那个梦想…

我希望有一个强大的国,它是一个不再有胡汉纷争的国,是一个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国,是一个不必再担忧有战争的国,是一个佛家形容的真正极乐之国…

我出镇同州的时候,以为治理好那里就是实现了这个梦想,可当父兄的遗志落在我肩上,我才明白,离那梦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今,我终于有机会实现它了!

因为宇文护我失去了很多时间,所以我想努力让梦想早日实现,不要等到我胡子长了,颜色白了…

可是听你说完这些,我竟然更加不敢让你知道我的梦想…

我知道你也想要没有战争却富强的国,可是我们的国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我害怕实现了梦想以后,不知如何面对你…

我害怕实现了以后,让你曾经的梦想破灭…

“邕哥哥…我觉得这个愿望似乎已经实现了,我很开心…”尘落在他怀里渐渐笑开,抬头看向他,却将没说完的话埋在了心里。

邕哥哥,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包容着我的好与坏,忙里抽着时间陪我做无聊的事情…只这样我已经满足,这就是我简单的梦想,简单的幸福…

落儿只希望这样的时光持续下去,这样简单地持续下去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哀江南赋》,有兴趣的问度娘~
大家感恩节快乐~黄历也是好日子~~







第51章 见君思齐
简介:恢宏华绮皆拆毁,赠卿家舍曰思齐

……………………………………………………………………………………

岁月缓缓流逝,不久庚季才上奏月犯心中星,乱臣在傍,五年内,兵祸将起,有乱国之兆。

宇文邕听后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厌恶,略一沉思,他吩咐宇文宪去安排好边境的守卫,保证边民安全,其余事情先静观其变,便又忙着去斜谷行幸,将京城以西诸军都督以上召集来,同样按情况给予赏赐。

还宫后不久,他令人将囚徒带至正武殿,并亲录他们。

当晚,尘落等在云和殿中,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他却久久不归,不知不觉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听到响动,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他将狐裘盖在自己身上。

只是一瞬间,刚刚梦中的寒意也跟着尽数消散。

“吵到你了?”宇文邕见她醒了,手下微顿,不免责备道,“都说了要是太晚就别等我,这大冬天的,你这么睡,到时候该病了。”

尘落似梦非醒地揉着眼睛,等到眼中景象完全清明才慢悠悠地说了句:“你回来了?怎么弄到这么晚?我觉得囚犯们好有福气,比我见到你的时间都长…”

宇文邕勾了下唇:“夫人这都吃味?完事后我又和文若(于冀)商讨了些事情,所以才这么晚。”

“那你们讨论什么?”

“也是就着今日的事情。这次通过这些人的口了解到不少民生,与我们相比,他们眼中的周国或许更真实。你也知道虽然乱世重典本无可厚非,但这些囚犯又不都是天生的恶人,很多只是被生活所迫,归根结底我这个皇帝也难辞其咎。所以我想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中多数能为国家效力…”

“那很好呀,我夫君果然圣明!”尘落赞许道。

她伸了个懒腰,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要不要吃夜宵?等你等得我好像也饿了。”

“好。”宇文邕应下,看她忙叨地站起来向门边走去,忙拿着狐裘跟上她。

门开的一瞬间,寒风涌进来,吹得他们都打了个寒颤。

不一会儿,舞依便按着吩咐将膳食端了上来。

宇文邕拉尘落坐下,不停地给她夹着菜,自己却没怎么动。

尘落咬着馍,望向碗里越来越高的小山,又将视线移到他身上:“陛下,你再夹的话,真要给我养膘了…”

宇文邕似乎刚回过神儿,他牵了牵嘴角,调侃道:“你那么瘦,不养养膘以后怎么给我生一群子女。”

尘落眸色一暗,面上的表情也随之一僵,她低下头戳起碗里的食物。

宇文邕见了,后悔自己刚刚用这样的话逗她,忙裹了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安慰着:“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恩…”尘落在他怀里嗡嗡了一声,心知自己的情绪让他自责,转移话题道,“我没事,看你用个膳还走神儿,还在想今日的事情吗?”

宇文邕见她说起了别的,便顺着道:“恩,今日发现很多人是因为偷盗寺庙被抓的…”

“正常。寺庙有钱呗,估计和你这宫里比起来,寺庙更有钱,而且修个佛寺本身也要花很多钱,再算上香火费,一算下来,感觉陛下你还真是好穷。”尘落从他怀里直起身子,随手拿起一个馍递给他,“想事情归想事情,也别光看我吃,这么辛苦了一天,都不觉得饿吗?而且饿的时候事情也难以理顺。”

宇文邕接过,掰着吃了起来,思绪却依旧没有回来。

何止建佛寺需要花重金,佛像若是石像还好,那些僧人奢靡日重,大量消耗铜材建像,让铸币和冶炼兵器的材料都变得稀少…这些也便算了,卫元嵩和张宾先前还曾与他说出家之人,不着布衣,反着罗纨,寺中金银玉器也不在少数,很多僧徒都是流民逃逸之人,那些不愿耕种缴税的也很多逃到寺里,这次览诸军将士时,他也发现了兵力上的折损…

如今佛教过盛,使得周国近些年人丁不旺,编户损失严重,农耕等业也变得更加困难。难怪南朝的范缜曾说浮屠害政,桑门蠹俗…

尘落扒拉了会儿碗里的菜,抬头时发现他眸色深邃,手拿着馍顿在那里,轻叹了口气。

她不满地在他面前晃了晃筷子:“我亲爱的陛下,能不能吃完再想你的国家大事,这样对身体不好!”

宇文邕收回神思,看着她恼怒的样子,不禁好笑她这又关心自己又发牢骚的模样。

他应了下来,不再去想,陪她安心吃完夜宵。

趁着她去沐浴的时候,他又坐在桌前看了些表章,直到她回来,他才拿着剩下的几份半卧在床边。

尘落打着哈欠枕上他的胳膊,见他还在借着床头微弱的烛火专注地看,心里着实佩服他的精神头。

他这些日子这么累,竟然晚上还不困。

“邕哥哥,你一定要今天看吗?”尘落轻拽了下他的胡子。

宇文邕侧头看向她,随手将表章放到一边,倾身捋了捋她的青丝:“睡吧,明日我还要早起去道会苑,正好也看完了。”

“怎么觉得你天天都出去行幸,我也想出宫玩玩。”尘落眼含期盼地望着他。

宇文邕勾了勾唇:“我又不是去玩,这次是正事,等过了这段,带你出宫去,然后让你陪我去骑马狩猎,这样可好?”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那就这么定了!不许耍赖!”尘落觉得一下子睡意全无,侧身抱住他,脑袋歪倒在他身上,满脸兴奋。

宇文邕清晰地看到她眸中闪烁着的星子,他心里一喜,面上还是无奈道:“定了是定了,不过你现在赶紧休息,要是再不休息,我觉得明天你会起不来…”

尘落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忙乖乖地松开他,躺回他侧边:“那我睡了…陛下整日操劳,也早些休息为妙,免得伤身…”

宇文邕低笑出声:“你紧张什么?”

“额…”尘落觉得有理,她紧张什么?…

正楞神间,突然唇上一热,紧接着黑影便压了下来…

下一秒,屋中的烛火也被挥灭…

第二日,她果然起不来了。

*******************************************

冬日的阳光格外温暖,洋洋洒洒地照在大地上,尘落穿着一身红色的窄袖便服坐在梅林中看着含苞的树枝发呆。

这已经是几日后的事情了。

那日宇文邕从道会苑回来便下了一道旨意,说是上善殿太过壮丽,让人焚毁了它。

之后又下令将宫殿有恢宏华绮的装饰部分都拆毁,特别是把宇文护当年让人在宫里修建的华贵阶梯全都改为土阶数尺,建筑也不允许施栌栱。

大臣们反对声很强,宇文邕对此却很是坚定。

尘落听后固然不反对他的决定,只是莫名心疼起那些大好的建筑。

首先,这长安城本就在这些年的战乱中多有损毁,历朝历代的修建加上宇文护的修葺维护也难还原它当年的华丽。而且宇文护新建的殿不用和汉时相比,光和齐国的比都逊色不少…如今再这么一拆,岂不让昔时的繁华更难回来?

其次,建设这些本是百姓的辛劳所成,或许华丽的宫殿是劳民伤财,拆了它们不仅体现皇帝勤政,还能让百姓解气,可无形浪费的是曾经那些人的精力和智慧。

但不得不承认,对于刚刚亲政的帝王来说,这个举措无疑是得到百姓认同的好方法。而且邕哥哥准备将拆下的材料散给百姓去用,此举定会让民心所向。

所以为了帮他分忧,她提出将自己的云和殿率先拆毁华丽的装饰部分。其一因为这殿也是宇文护建的,其二因为她是他的宠妃,他先拆她的,百官看了肯定就不敢再多言其他了…

宇文邕最终同意下来,也因此让之后的事情变得顺畅许多。

“哎…”尘落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向梅枝。

邕哥哥克己励精,听览不怠,用法严整,多所罪杀,号令恳恻,唯属意于政。虽然亲政时间不长,确是群下畏服,莫不肃然。他明察秋毫,少于恩惠,凡事都以身作则,生活俭朴,诸事希求逾越古人,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皇帝…

而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齐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来周国后又因为他的宠爱,生活越发肆意安乐…

她现在不仅懒惰,没有追求,还不像皇后姐姐可以帮他去分担那么多事情,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一比起来,自己还真不是糟糕了一星半点…

虽说能依赖他,她很开心,但她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被外人说他偏袒自己…

所以她不仅要好好支持他,也要好好努力,在他身后追赶着他才行!

*******************************************

“皇兄,先前您吩咐的事情,臣弟都弄好了。”麟趾殿中,宇文招一身白色窄袖便服,头戴一顶乌纱笼冠,恭敬道。

“好,辛苦你了,冬官那边交接的如何?都让你做了夏官,还突然找你帮朕搞冬官那边的事情。”

宇文招略一垂首:“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应该做的。冬官那边都已经交代好了,请皇兄放心。”

宇文邕点了点头,目光打量着眼前风度翩翩的弟弟。

他这个弟弟幼时聪颖,博涉群书,因为好属文,所以父亲给他延请了不少江南的儒生做汉师,自小他就与汉臣关系甚好,不仅经常和王褒等人和出轻艳的诗词,还在庾信的指导下将他的庾信体模仿到十分神思。

但他绝非文弱书生,应该说他们宇文家还少有用文弱形容的人,只是他这一身的书生气盖过了多数气质。

不久前,他将大司马之职给他,也是考虑到他文武兼备,这文或许更能补了武上的不足。

宇文招见他不说话,开口道:“皇兄为淮安嫂嫂如此费心,臣弟都不免惊讶。”

“呵。费什么心思了?如今我这各方要求节俭,她本来来周国就吃了不少苦,还愿意主动让我先去拆她的居所装饰,心里总觉得亏欠了她,这新殿是去年刚成型的部分,所以未放在此次拆除之列。论华丽虽然有,但恐怕和她从小长大的府邸比还是简陋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呢。”

宇文邕说得平静,却让宇文招面上多了几分诧异。皇兄这样的表情,还真是他所未见过的。

那位齐国来的嫂嫂,他的印象和多数人一样,只有当年那场宫宴,而那时她的疯狂也刺激了他们每一个人。

这样刚烈的女子,或许只有皇兄这样的人才可能拥有吧?

这座新殿是堂兄当初派人建的,可惜尚未完工,堂兄便被皇兄给诛杀了。

本以为照着如今皇兄的行事风格,此殿也不能幸免,却未想皇兄令他带人先按旨意拆除掉奢华的外物,又亲自绘图给他,让他对内部调整和布置,甚至还亲自去那里种下一些花草…

“皇兄放心,臣弟觉得淮安嫂嫂见了这礼物,一定会开心的。”宇文招这么想着便也说出了口。

他此话发自肺腑,丝毫没有奉承之意。因为这礼物虽谈不上华丽出众,但绝对是相当用心的布置…

宇文邕心下宽慰:“你今日若无事,不如陪朕去趟梅林,到时候选两棵好的,移到新殿里面。”

宇文招应诺称是,便随着他一路向梅林而去。

梅树林中,尘落执着长剑,身姿轻盈,宛如一朵红梅,在林间绽放。

兄弟两人说笑着走近梅林,远远便望见了林中舞剑的身影。

他们驻足林外,看着她翩若惊鸿般时起时落,轻盈的步伐配上易刚易柔的剑法,竟想到“天人”这样的形容。

宇文招瞥向旁边的兄长,见他视线一直跟在那身影之上,不禁笑道:“弟弟今日才知,何谓‘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皇兄真是好福气。”

宇文邕对这样的赞美毫不避讳,反倒很是受用。

听到响动,尘落收了剑气,转过身来,回眸顾盼间,自有一番风韵。

望见来人,她面上一喜,却因为看到旁边的人,转而欠身道:“陛下。”

宇文邕走过去扶她起身,笑道:“不用拘礼,这是朕的七弟,赵国公宇文招,你应该见过的。”

尘落缓了缓神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曾在大宴上见过他,当时宇文直说了句话,他接了句话…

她上下打量起眼前这少年,他穿着窄紧的胡服,精致的胡靴,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可是偏偏头上却戴了顶南人们喜欢的笼帽,而不是北方常见的鲜卑帽和邕哥哥喜欢的幞头,本应觉得奇怪的装扮,却不知为何穿在他身上并不觉得不协调。

而从年龄看,他不比自己大多少。

没想到他这般年纪,以前也没听说有什么卓越的政绩,现在却能位居大司马之位,想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她欠了欠身:“赵国公。”

“淮安嫂嫂。”宇文招回着礼,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儒生的气质,竟让尘落想到了二哥孝珩…

“陛下若是和赵国公有事,我便先退下了。”尘落握着剑,抱拳道。

“不用。”宇文邕拉过她的手,“既然你在,就你来选吧。我正和豆卢突(宇文招的字)商量选两棵好些的梅树移栽。”

“移栽?为什么要移栽?”尘落有些诧异,“它们在一起有个伴儿不是挺好的,冬日里就不寂寞了。”

宇文招闻言禁不住看向她,又看向宇文邕。

宇文邕轻笑一声:“还真是让七弟见笑了,我这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傻得可爱。”

“…”尘落听了,不满地瞥了瞥他。

宇文招忍着笑道:“淮安嫂嫂真是有趣的人。”

尘落见他这么说,只得笑着谦虚了几句,又嗔怪地看了一眼身边镇定的男人,不好发作。

“夫人只管先选,选完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尘落犹豫了下,望了望周围的梅树,最后指着两棵形态婀娜,旁逸斜出的道:“就这两个吧。”

宇文邕看了看,又对宇文招轻轻颔首。

宇文招会意地拱手,走到那两棵梅树下,似乎做着标记。

尘落莫名,正要开口问,宇文邕却拿过她手里握着的剑,和宇文招寒暄了几句,便拉着她向梅林外走去:“先陪我去个地方,去完再问。”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尘落跟着他的步子,边走边问道。

宇文邕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停了下来。

尘落不意他如此,径直撞了上去。

她揉着鼻梁,委屈地看着他:“邕哥哥?你怎么又突然停下来…”

还未及反应,下一秒他便将她打横抱起。

尘落一惊,忙圈住他的脖子,慌乱道:“干嘛突然…你弟弟还在后面呢,会看到的。”

“看到就看到,你担心什么,而且我基本日日宿在你那里,害怕别人不知道?”宇文邕心情愉悦地抱着她走了起来。

尘落有些气苦,靠在他肩头,手不老实地在他胸前画起了圈圈,他现在真是越来越霸道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心里的甜蜜却似乎更甚。

她好像越来越爱看他对自己霸道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为这个想法感到没出息。

一路这样想着,她神思飘渺,直到他放下她,才渐渐回过了神儿。

此时,一个宫殿的院落映入眼帘。

她不解地望向他。

“进去看看?”

尘落迟疑地上前推开似是刚刚刷过漆的大门。

一股腊梅的清香入鼻,她放眼望去,只看到正前方的绿瓦朱墙宫殿。

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却端正大方,看上去一点不比她之前的云和殿差。

几株正在胜放的腊梅立在殿前,淡淡的黄色如铜铃一般在枝头摇曳。

宇文邕上前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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