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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不可攀_蒋牧童-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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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女孩,”殷柏然点头,便牵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殷柏然给她准备了一套寻常人穿的男装,杏儿方才被他支走了,纪清晨临走的时候,回道看着他:“柏然哥哥,你一定要没事。”
  “走吧,别哭了,我们会再见面的,”殷柏然强打着精神安慰她。
  纪清晨用力一点头,便从一旁的暗门离开。难怪柏然哥哥会带她来这里用膳,这里应该是舅舅或是他的秘密联络点,只是今日她从这里离开,这里也必然会暴露。
  待她坐上马车,眼泪依旧不能停止。马车是街上最普通的马车,就连车夫都是样貌寻常的人,叫人瞧了一样都不会注意的。
  马车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纪清晨还一脸紧张,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失踪是不是已经被发现。好在很快,马车便被放行,他们很迅速地出了城。
  而一路上马车疯狂地往前飞奔,她紧紧地握着车里的抓手,身子被颠来颠去,也没有叫出一声。她咬着牙坚持了一路,便是不用察看,此时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待到了这个依山抱水的山庄,也顾不得欣赏周围美丽的景致,便站在车夫身后,看着他狠狠地敲响了山庄的门。
  等里头开了门,还没等里面的门房说话,她便将玉佩拿了出来,说道:“我要见你们山庄的主人,立刻马上。”
  果然这枚玉佩极有用,门房竟是连通传都没有,就带着她入内。纪清晨一路急行,只是当她见到素馨的时候,才发现这竟是位三十几岁的女子。只是她的容貌之美,乃是纪清晨生怕之罕见,便是她一向自傲与自己的容貌,可是也不得不惊叹与面前之人。
  “姑娘,请问你找我何事?”素馨冲着她温柔一笑,极致的容颜,在微笑绽放的这一瞬更是美地惊心动魄。
  “是我表哥殷柏然叫我找你,靖王府有乱,你们必须立刻跟我走,”此时屋子中只有她们两个人,纪清晨如实说道。
  就在她以为女子会问些问题的时候,却见她立即就站了起来,说道:“你稍等,我去叫人寻我儿子。”
  待她叫丫鬟去叫她的儿子时,纪清晨就见她走到旁边的柜子,将柜门打开后,就将里头的一个包袱拿了出来,挽在手中。
  纪清晨瞧着她这一连串地动作,已是呆了。原来她竟然随时准备逃跑?
  感觉只有她自个是处于这个状况之外的,而等那个叫景然的男孩来了之后,纪清晨便明白这两人的身份了。只因这个景然长得实在是太像她舅舅了。
  所以这个素馨是舅舅养在外面的外室?然后靖王府出乱子,柏然哥哥竟然还叫她带着舅舅外室和外室所生的儿子一起逃跑?
  显然没人会给她主动解释这一切,她也只能等下次再见到柏然哥哥的时候,才能问。
  不过这个景然既是舅舅的儿子,她便是她的表弟。
  “娘,她是谁?”十几岁的少年,一脸倨傲。
  素馨立即道:“景然,去拿上你的弓弩,咱们该走了。”
  谁知她说完这句话后,景然便点了点头,竟是也一句都不问。
  他们重新换了马车,而这一次显然不只一个车夫了,有五六个庄子里的人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纪清晨听到景然叫其中一个男子师傅,而那个男子显然也是个有功夫的,这五六个护卫,身形轻盈,各个沉着冷静,丝毫没有因为突然离开而有片刻迟疑。
  瞧着这些训练有素的人,纪清晨心中也有安定了些,显然柏然哥哥知道庄子上必有护卫陪伴着他们。
  可是就算是这般,她还是低估了这趟逃命之旅的凶险。因为当晚,她们就被人追上了。因为怕暴露了行迹,他们甚至不敢在驿站留宿,而是选择了在露天。他们有一辆马车,白天是由纪清晨还有素馨母子一起坐着的,待到了晚上,景然到外面与护卫们一起睡,将马车留给了她们。
  这家伙虽然说起话,总是一脸倨傲的模样,可是心肠倒是不坏。
  可是半夜的时候,纪清晨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登时惊醒。而身边的素馨也同样睁开了眼睛。
  她们谁都没说话,直到一声破空之声响起,素馨猛地伸手拉她,两人同时扑倒在马车的地壁上,就见一支箭竟是穿透的车厢,插进到了马车的另一边。
  纪清晨毛骨悚然地看着头上的那支箭,那个箭穿透的地方,就是她方才坐着的地方。若不是素馨及时将她拉下来,只怕她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他们有弓弩,小心,”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见接二连三地破空声音响起。
  “范师傅,”景然地声音乍然在外头响起,直叫车内的两个人都是身子一绷。只见素馨手脚并用,便要爬出车厢。
  纪清晨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要,你出去只会拖累景然。”
  她的一句话,叫素馨顿住了。
  外面的声音又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显然那帮人已经杀到了马车外面了。她们听着马车外的动静,谁都不敢说话。
  可是随着有人的惨叫声响起,纪清晨抓着素馨手腕的力道便越来越强,她会死在这里吗?
  她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爹爹、姐姐,还有柿子哥哥了。
  纪清晨不敢落泪,她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便叫外面的贼人发现车里有人。可是当一个人猛地撞在车壁上的时候,她一下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铁锈味登时弥漫在她的口腔中。
  可是鼻尖也是那股挥散不去的血腥味道。
  就在不知过去多久时,突然又有弓箭破空的声音响起,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们的援兵到了。”
  当打斗的声音渐渐小去,直到消失的时候,纪清晨才发现,她的后背已经湿透了。甚至她额头的汗水已顺着流到了眼角处。
  “娘,出来吧,没事了,爹爹派人来救我们了,”景然欢喜地声音从车门那里传出来。
  车厢里的两个人俱是软了身子,待纪清晨扶着素馨慢慢地走到车门口的时候,就见外面已经亮了火把,浓浓的烈焰直将这黑夜照成白昼。
  裴世泽穿着一身黑衣,正站在车下望过来。
  她露出一个欢喜地眼神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眼神竟是第一次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她转头看着此时正低头提着裙摆的素馨。
  而当她再看向裴世泽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脸上有种巨大的悲伤,她从未见过的悲伤。
  直到他颤抖着嘴唇喊了一声,“娘。”
  
  ☆、第70章 生恩养恩
  
  “这位公子,您认错人了,”素馨淡淡地看着他,柔声说道。
  纪清晨看着裴世泽眼中的那一团火,在一瞬间熄灭。纪清晨心疼地看着他,又不免对旁边的素馨有些怨言。
  待她下了马车后,站在裴世泽的身边,见他的眼睛还盯着已走到一旁的素馨,立即便轻声说:“柿子哥哥,你别……”
  别伤心?还是别难过?可是看着他的表情,纪清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当她低头看着他手背上的血迹时,便立即大惊道:“柿子哥哥,你受伤了?”
  她这一声叫素馨一下转过头来,盯着他身上瞧个不停,她眼睛中的关心和忧虑,却是叫旁边的景然都瞧出来了不妥,景然小声地喊了一句:“娘。”
  纪清晨捧着他的手臂,就见血迹已蔓延开,指尖一直往下滴着血。她这会才发现他的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只是因为他穿着的是黑色的夜行衣,所以方才她一时没注意。
  “公子,”裴游听着纪清晨的声音,也走了过来。
  纪清晨立即问道:“你们带了止血药吗?”
  被景然成为师傅的男子,便从他们随行的马匹中拿了伤药过来。纪清晨扶着裴世泽在一旁坐下,只是她刚要在旁边坐着,就听裴世泽沉声道:“沅沅,回马车上去。”
  “你受伤了,”纪清晨此时怎么可能自个回马车上。
  可是裴世泽却不像往常那般纵容她,“回马车上去,裴游会给我处理的。”
  纪清晨还想说什么,可是裴世泽又沉声道:“沅沅,回去。”
  她没办法只能听他的话,乖乖地上了马车。她知道裴世泽的意思,毕竟她还是个小姑娘,他要处理伤口肯定会脱衣裳,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毕竟这里有这么多人在。
  而此时素馨则是看着一步三回头的小姑娘,一直到她上了马车,裴游才拿出匕首,将裴世泽的衣袖隔断。只是方才他一直在打斗,所以衣裳的破裂处和伤口早已黏在一处。裴游皱着眉头,轻声提醒道:“公子,会有点疼。”
  “嗯,”裴世泽微微点头。
  此时一个人举着火把站在他们旁边,在浓浓烈焰的照映下,伤口被照地格外狰狞,就连皮肉外翻都叫站在不远处的素馨,看了个清楚。她忍不住捏紧双手,可是看着裴游伸手慢慢将贴在伤口的布料扯出来,看着裴世泽瞬间变了的脸色,她心底痛地快要无法呼吸。
  泽儿。
  她以为这一世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却从天而降,救了她和景然。可是她却没有脸面和他相认,她有什么资格呢,这么多年来,她生他,却不养他。
  裴世泽蓦然抬起头,冰冷地目光如箭般,射向素馨。只是这一次,他咬着牙关,却连一声都没有喊出来。
  “公子,你的伤口需要清洗,”裴游又说了一句。
  此时一旁裴世泽带来的侍卫,已将满满一袋清水的牛皮水袋递了过来,裴游接过在伤口上反复冲洗了好几遍。
  “有酒吗?”裴世泽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裴游他们来的匆忙自然没有,倒是先前的那个杨昶杨师傅,递了一个牛皮袋过来,说道:“就剩下半袋了,公子是想喝吗?”
  裴世泽示意裴游接过,只见裴游的脸色微微泛白,却还是接过,待他打开木塞后,咬着牙道:“公子,忍着点。”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裴游将袋子里的酒倒在他的伤口,又是清洗了一边。
  “娘,你没事吧,”景然扶住往后退了两步的素馨,立即低声安慰她:“没事的,这就是清理伤口而已,就是有点儿疼。”
  何止是有点儿疼,素馨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变地无比苍白,在火把的照耀下,几近透明。他额头上的汗珠,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滑落,可就算是疼成这样,他也一言不发,除了闷哼了一声之外,就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就连一旁的景然都不禁皱眉,他先前只是因为射箭时弄出了一个小伤口,师傅用酒精给他清洗的时候,他都疼地哇哇大叫。可是这个人,却连一声都不喊。
  裴游接着给他敷上了创伤药,又用干劲地绢布缠住了伤口,这才算彻底才处理干净。
  “我们在此处休整一个时辰,有伤口的人即刻处理,待一个时辰之后,继续赶路,”裴世泽坐在地上,沉声吩咐。
  他的声音虽有点儿虚弱,却透着一股子坚定。先前从山庄一路护送他们上路的护卫,已经死去了三个。而裴世泽带来的人也伤亡了一个。而对面也只有八个人,显然这只是先头部队而已,更多的追踪者只怕随后就会绵延不绝而来。
  所以在这时候,有一个坚定地精神领袖,对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裴游,你请这位夫人上马车吧,这一路上你只管保护马车里人的安全,”裴世泽不再看向素馨,吩咐说道。
  裴游点头,便过来请素馨上车。
  此时马车里的纪清晨听到外面裴世泽说话的声音,知道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便赶紧又下来,一路跑到他的跟前,“柿子哥哥,你的伤口不能立刻赶路啊。”
  “我没事,现在最主要的是你的安全,”裴世泽冲着她浅浅一笑,只是苍白的面色却叫纪清晨又难过又心疼。
  “都是我连累你了,”纪清晨歉疚地说,他是定国公世子,与靖王府的内乱根本毫无关系,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不会赶过来的。
  “小傻瓜,”裴世泽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摸了下,她此时依旧穿着男装,便是浓密乌黑的头发都只是用青色的发带束了起来。
  裴世泽见她眼中泛着泪,立即道:“不许哭,现在回马车上休息。”
  “柿子哥哥,”她想让裴世泽不要理会此间之事,只要他主动脱身,大舅舅不会为难他的。可是一想到那个素馨,她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句话的原因。
  若是这个素馨真的是他亲生母亲的话,那么她就是曾经的定国公世子夫人,而她如今却成了舅舅的外室,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柏然哥哥一定要自己,带走他们母子的原因吧。
  要是柏然哥哥出事了,那么景然便是舅舅唯一的血脉。可是不是还有一个二表哥?纪清晨对于这个一直未出现的二表哥,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乃是舅舅的妾室所生的。二表哥去了哪里?而这个景然到底是不是舅舅的孩子。
  她只觉得一肚子的疑问,可是现在,谁都不能给她答案,除非她见到了舅舅。
  “我连蒙古的大军都不怕,你以为就凭这些人能拦住我吗?”裴世泽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般,嘴角轻翘,安慰她说道。
  于是在他的催促下,纪清晨只得重新回到马车上。只是此时车里的素馨,见她回来了,便不时地抬头打量着她。
  直到她轻声开口问道:“纪姑娘,你……”
  她支支吾吾半晌,都没有问出来。她不问,纪清晨也不愿意开口。若她真的是柿子哥哥的母亲,但是她叫柿子哥哥伤心了。若她不是,她也只是舅舅的一个外室,她不必待她像长辈一般。
  “你与裴公子认识许久了?”素馨到底还是问出口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纪清晨倒没有不搭理她,而是直接开口反问道。
  素馨没想到她会这般直白,因为之前纪清晨态度都算温和,她以为纪清晨会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她有些慌张,立即解释道:“纪姑娘,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关心而已。”
  “素夫人,您既然不是他的母亲,就不该问这些与您无关的事情,”纪清晨瞧着她面上的表情,心底也大概猜到了答案。所以虽然说的话不是十分客气,可是口吻却还算客气。
  “我只是在想,他若是受伤了,家里的人该多伤心啊,也不知他成亲了没,有孩子没有?”素馨到底还是无法不问。
  纪清晨登时便笑了,她竟是连柿子哥哥这么多年,一直在边境打仗的消息都不知道。竟还问他成亲了没?
  她可真觉得是讽刺。
  幸亏柿子哥哥没有听到她的话。
  带着报复心理,她痛快地说道:“没有,他没有成亲,而且至今都连婚事都没定下。”
  “为什么,”素馨登时惊问道,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子,不是连孩子都应该有了吗?
  “定国公夫人是位极挑剔的,一直都在帮柿子哥哥挑选呢,”谢萍如怎么可能决定得了裴世泽的婚事,纪清晨心底明白他不成亲的原因,只是她实在是太心疼柿子哥哥了,特别是方才素馨那句认错人,她也想叫她尝尝什么心痛的感觉。
  “他们居然这么对他,”素馨气地险些落泪,一想到裴世泽极有可能是被她拖累,才会至今未娶亲,便更觉得自责。她不仅没有养他,还叫他被自个牵累。
  纪清晨瞧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底对她的怨言倒也减少了些。毕竟她真正对不起的是柿子哥哥,她不该这般对她的。就是她要哭,要忏悔,也该到柿子哥哥跟前才是。
  所以她轻声说道:“你不是说他认错人了?”
  素馨瞧着面前聪慧的小姑娘,却是凄然一笑,“我哪里有脸面与他相认。”
  这回轮到纪清晨吃惊了,她是没想到素馨会这般简单地认下了,还以为她会抵死不认呢。
  此时荒郊之外,只有外面不时传来噼里啪啦地柴火烧着地声音,而马车中,安静坐着的两人,相顾无言。
  纪清晨瞧着她落下泪,低下头,轻声说:“你不该说那句话的。”
  待休息之后,他们便再次启程。只是这一次裴世泽却改变了方向,没有往西边去,倒是景然立即说道:“我们要前往西宁卫的,为何要突然变道。”
  “你们既然能在这里被人截杀,那就说明你们的行踪已极可能被泄漏了,所以我们要改变路程,”裴世泽倒是没有忽略他。
  只是他撇头看着骑在马上的少年一眼后,便迅速地撇开头,仿佛多看一眼都嫌多。
  殷景然何时被人这般对待过,不过他却想起之前裴世泽说的话,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娘真的与我娘长得很像吗?”
  就像一个母亲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一样,一个孩子也不会认错自己的母亲。虽然他在五岁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可是对于他来说,他却永远不会忘记。
  他没有回答景然的问题,翻身上马,叫众人离开。
  景然被忽视的彻底,却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眼,倒也没有发火。
  而此时马车要启动,裴游在外面恭敬地说:“纪姑娘,您要小心些。”
  他说完后,素馨倒是有些惊讶瞧着她,轻声道:“你与他的关系倒是不粗。”
  不粗……
  她以后是要嫁给柿子哥哥的,他们的关系何止是不错。只是当着素馨的面,她不好意思说罢了。只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景然是我舅舅的儿子吗?”
  素馨点了点头,“景然今年十四岁了,只是他一直与我生活在山庄里,并未跟着你舅舅进王府。”
  纪清晨沉默地点头,竟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我姓安,以你的年纪应该不知道十几年前发生的一件大事,”安素馨自嘲地浅浅一笑,纪清晨屏住呼吸,等着听她下面的话。
  可是她还没说完,就见马车一下加快了速度,她们只得抓住身边的扶手,不敢再说话。
  这一跑便是两个时辰,待到了一处古道,此时一分为二的两条路,一条便是前往西宁卫的,而另一条路则是往北,直奔草原。
  但是这两条旁边,都有茂密的树林,此时周围一片寂静。此时天际还为透亮,只是远方泛着鱼肚白,若是有人提前在林中埋伏,只怕他们便危险了。所以裴世泽挥挥手,喊道:“把剑都拿在手上。”
  唰了一下,裴世泽带过来的所有侍卫刀剑出鞘。
  “他们有弓弩,”景然担心地说。
  裴世泽面色冷肃地点头,于是一行人缓慢往前。若他们真的在树林中埋伏着,他们要走过这条路,必是少不了一战。只是这些人乃是死士,他相信靖王世子身边就算有死士,也不会有足够多的人。先前一战,他便已带人杀了对方八个人。
  不过他们这边也只剩下十来个人,还有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小心,”裴世泽听到破空之声,便立即大喊一句,他在沙场上早已练就了对危险的预先感知能力,所以几乎是弓箭射出的一瞬间,他便喊了出声。
  待众人避开了第一支箭后,只是他立即松了一口气,虽然是弓箭,但不是弓弩,两者威力相差甚大。所以他立即吩咐,不要过多纠缠,直接冲过去。
  纪清晨和安素馨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叫喊声,两人都吓得花容失色。只是马车比马跑地慢,偏偏车夫又想跟上众人,便拼命地赶着马。好在这会裴世泽接过身后接来的弓箭,对着林中便射了过去。他的耳力极出众,弓箭更是练了十几年,方才从林中射出弓箭时,他便努力分辨着他们的方位。
  这帮人大概是觉得自己藏在心中,外面的人拿他们没办法吧。可是裴世泽一箭射过去,就听到一声闷哼,林子里的人瞧着自己人藏在这里,都能被射杀,当即便大吃一惊。
  而有裴世泽压制他们的弓箭攻势,马车都快跑出了他们的包围圈。林中的人一看不对劲,纷纷不再依赖弓箭,纷纷骑马杀了出来。
  早在林中时,头领便已注意到他们护送的这辆马车,所以一上来便有四五个人,冲着马车而来。车夫一时躲闪不及,竟被射杀,掉在车外。她们听着车夫的惨叫声,已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游本来想跳上马车的,可是就在他靠近马车的时候,就瞧见突然马车往另外一边,剧烈地歪了过去,而一直在奔驰地马也挡不住马车摔倒的巨大惯性。
  车里的两人登时就从里面滚落了出来,裴游近在眼前,伸出手,可是却抓住的是安素馨。
  “沅沅,”纪清晨被摔向另外一边,眼看着就要摔下去,被车辕压住身子,就见裴世泽赶了上来,从马背上猛地跳了下来,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便在空中猛地一扭身子。
  两人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只是纪清晨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宽厚的身体紧紧地抱着,一点儿都不疼。
  “走,都快走,”裴世泽此时还不忘叫裴游他们离开。
  裴游强忍着眼泪,打马便立即离开,只是安素馨却拼命地要下去,“你们不能把他丢下,你们不能。”
  “夫人,我们的任务,是拼死保护你的安全。”
  
  ☆、第71章 猎户农女
  
  裴世泽伸出一手放在嘴上,吹了一声响亮又清脆地口哨声。就见他的马迅速地跑了过来,他抱着纪清晨便起身,几乎是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拉着缰绳便翻身上马了。
  只是他所骑着马冲出去的方向,却是与裴游他们离开的完全相反。他抱着纪清晨,在她耳边问:“沅沅,你怕吗?”
  怕死吗?
  她不怕,她甚至亲自经历过死亡,可是如果是和他一起,那她就什么都不会害怕。
  “我不怕,”纪清晨坚定地回答道
  裴世泽朗声一笑,便是夹着马腹,奋力往前跑。
  待他转头看了身后一眼,果然追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四五个。只是若是寻常他肯定不会将这几个人看在眼中,但是现在他还带着纪清晨。不管怎么说,他必须要护着沅沅。
  好在他骑术极佳,而他身下的这匹马,也是从西域进贡的千里良驹。他从走上战场的那一日开始,便一直与它并肩作战。所以他相信,今夜他们也会平安无事。
  裴世泽的马技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后面的那几个人虽没追上来,却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况且他们马背上有两个人,虽然沅沅很纤细瘦弱,可是之前追风便已经跑了好几个时辰。
  他摸了摸子马背的鬓毛,“再坚持一下,到了前面,我们便休息。”
  随后他便离开了驿道,往山林中而去。而此时他已经将后面的人甩下去,不断的距离。只是那些人是以逸待劳地追赶他,若想彻底解决,只有杀了他们。
  一想到这里,裴世泽一勒马腹,追风停了下来。他抱着纪清晨下马后,便猛地一拍追风的马屁股,让他赶紧往山林深处跑去。
  “沅沅,你躲在后面,我来对付那帮人,你一定不要出声,能做到吗?”
  纪清晨立即点头,这种时候她唯一给为他做的,就是不拖他的后退。待她跑到旁边藏起来,便看见裴世泽从身上拿出了一根极细的丝线,迅速地将丝线绑在两棵树木之间。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这是她从裴游那里要来的,为了防身用的。
  不过她相信,柿子哥哥一定能对付那些追兵的。
  果然又过了一会,就听到马蹄声在树林中响起,此时天空已开始泛白,眼看着就要快天亮了。这些人只能在夜晚行动,所以他们迫切地想要在天亮之前,处理掉他们。
  纪清晨屏住呼吸,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她不敢探头,生怕被人发现。直到一个陌生地声音,朗声喊道:“在那里。”
  可是刚喊完,没多久,就听到好几声惨叫声,这其中还有马匹的嘶鸣声音。
  接着便是短兵相接的声音,她听到有人在惨叫,她想捂着耳朵,可是却又怕错过裴世泽的声音。
  所以她一直抖着声音,听着那些惨叫声在她耳边掠过,直到声音停止。
  林子里安静极了,就连先前一直在拼命叫唤的飞鸟,都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直到有一个声音响起,“沅沅,没事了。”
  纪清晨手中一直紧紧抓着的匕首,砰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待她捡起匕首,跑了出去,就看见裴世泽正倚靠在大树旁休息。于是她赶紧过去,只是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人的身体,她啊地尖叫了一声。因为她踢到的一具尸体。
  “别怕,我没事,”裴世泽想过去抱着她,可是方才他拼尽全力,将这些追兵全部杀掉。这会一时脱力,连手臂都有些重地抬不动了。
  好在纪清晨自个跑了过来,虽然她脸上依旧还是惊魂未定的神色,可是却过来扶着他,说道:“柿子哥哥,我扶着你,我们离开这里。”
  裴世泽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往深山中走去。
  好在没过多久,竟是叫他们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山洞,这里应该是进山打猎的猎人休息的地方。因为山洞并不湿润,相反而有点儿干燥,里头还有点柴火。
  “我出去找点水,”纪清晨看着他苍白地脸色,便立即说道。
  只是裴世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不要出去。”
  他不敢叫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一夜他已疲倦到极点,便是铁人也熬化了。纪清晨也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可是现在他们什么吃的都没有,她只能去找点水给他喝。
  “柿子哥哥,你别担心,我肯定会小心的。”
  纪清晨狠狠心,将他的手拿开,起身便往外头跑了出去。她极少在这样的野外,所以没有找水源的经验,但是她倒是看过一本博物志,上面就有记载如何在野外迅速地找到水源。
  于是她照着这个法子,竟是叫她真的找到了一条溪流。而这条溪水极清澈,一眼就能看到池底。
  等她在旁边找了树叶,小心翼翼地捧了水回去,才发现裴世泽正闭着眼睛。她以为他睡着了,好在她一进去,他就睁开眼睛。
  待他喝完了水,纪清晨便问:“柿子哥哥,你饿吗?”
  只是这一次她却被拉进他的怀中,他的手臂搂地她极紧,似乎生怕她跑了一样,“不许再跑出去了,我不渴也不饿了。”
  她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又想起他的伤口。只是刚一动,却被他按住,“睡觉。”
  他竟是霸道地叫她连动都不许动,本来她还想抗议的,只是他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也舒适。同样是奔波和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纪清晨,也终于在他的霸道下,睡着了。
  纪清晨是被一阵香味给诱惑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听到自个的肚子正咕噜咕噜地叫着。
  此时正坐在火堆前的男子,大概也是听到她起身的动静,转头道:“过来,可以吃东西了。”
  当她看见夹在一根棍子上,被火舌慢慢舔舐着的兔子,登时睁大了眼睛。
  裴世泽见她不说话,便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不喜欢?”
  倒也不是她矫情,只是她养了一舍的兔子,所以如今瞧见她家那些兔子兔孙的同类,如今竟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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