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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良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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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说想先留一年,等十六再说人家,也好趁着这一年,好好学一下规矩和才艺。”
  伯候夫人蹙眉,“这现在说亲,明年成亲也可以的,就是先把事情定下来,毕竟,相爷公子今年也已经十八,若还不抓紧定下来,人家可就要另外说亲了,公主应该知道,相爷家教极好,所出的公子个个才德兼备,实在……”
  清平公主含笑打断伯候夫人的话,“夫人对小女的关怀,本宫很高兴,但是,国公爷也说了,想多留一年,毕竟这一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了,以后想见,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再说,本宫心里也是有打算的,冬至宫中宴会,本宫想领她入宫走一趟,到时候,相爷的几位公子也肯定会出席,若两人有缘分,能看对眼,本宫再说服国公爷也不迟,再说,若看不对眼,到时候宴会上也有许多贵家公子,宸儿容颜出色,自会引人注目的,婚事不愁啊。”
  伯候夫人听得此言,神色一松,含笑道:“原来公主竟有此番打算,倒是我多管闲事了,公主见谅!”
  “伯候夫人疼爱小女,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清平敛住眉目中的戾气,笑得慈祥和蔼。
  叶宸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并不搭腔,只一味地高兴抚摸着身上的新衣裳,见她们停了说话,便转了个身,问伯候夫人,“夫人,是不是特别好看?”
  伯候夫人笑着说:“好看是好看,只是颜色却显得有些沉,年轻姑娘,该穿得鲜艳些才是。”
  她转头看着清平公主,眼底便有几分研判的意味,“公主觉得呢?”
  清平公主脸色一沉,当下便呵斥了身边的周嬷嬷,“你怎么办事的?这颜色哪里适合二小姐?还不赶紧命人重做?”
  周嬷嬷委屈地道:“公主恕罪,这实在不是奴婢自作主张,只是库房中除了几匹蜀锦之外,便是这些料子了,那几匹蜀锦,可是留着给老夫人做新衣裳的,总不能夺了去。再说,昌乐郡主也是用了这些料子,颜色虽说是沉了些,可冬日衣裳,奴婢觉得还是可以的。”
  清平公主怒极,“府中没合适的料子,便不懂得让绸缎庄送过来吗?这么简单的事情,莫非还要本宫提点着你?本宫早便跟你说过,这个冬至宴会,本宫是要带着二小姐入宫去的,你就这么对付着?是不是要丢本宫的面子?”
  周嬷嬷连忙跪下,“公主息怒,是奴婢办事不力,奴婢这就命人去绸缎庄,让他们把冬季最好的绸缎都送过来。”
  清平公主脸色稍霁,语气却还是十分严厉,“那还不赶紧去?回头照着尺寸做几身颜色清明些的。”
  “是,奴婢马上就去。”周嬷嬷得令,连忙惶恐地下去了。
  叶宸脱下身上的新衣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这一台做给伯候夫人看的戏,确实是够隆重的。
  经过那日落水的事情,大概伯候夫人也觉得她刻薄庶女,辩解是无用的,清平公主也不会做辩解这样丢面子的事情,最好的便是让伯候夫人亲自见证,她对叶宸是关怀备至的,倒是府中跟红顶白的下人们欺负了没娘的二小姐,这国公府家大业大,她一人管事,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果然,伯候夫人听见是周嬷嬷自作主张,不由得也冷了眉目,“这些个奴才,一个个势利眼。”
  清平公主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可不是吗?这周嬷嬷是跟着本宫从宫中出来的人,眼睛长在额头上,本宫以前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又伺候了本宫这么长日子,对她难免多了几分包容和依赖,却想不到因此愈发让她气焰高涨,看来本宫也要整治一下屋中的下人,免得传了出去,说本宫御下不严,管教无方。”
  伯候夫人浅浅一笑,眉目蕴含着慈爱,看向叶宸,“你母亲对你这般的好,倒是你的福气,你以后可得要好好孝顺你母亲。”
  叶宸连忙躬身,“是,我一定会谨记母亲对我所作的一切,日后有机会,一定会双倍奉还母亲的好。”
  这话说得极是诚恳,但是,听在旁人耳中,却终觉得有些异样,但是看向谦卑恭谨的面容,又仿佛并无不妥之处。


第23章 拦路

  从凤织苑出来之前,清平公主特意命人取了一件狐裘披风给她,披风通体洁白柔顺,滚金边上刺绣吉祥如意纹,十分名贵,伯候夫人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件披风乃是两年前皇后送给清平公主的。
  她不禁笑着说:“公主对二小姐是真真的疼爱,皇后娘娘赏赐的狐裘,都舍得给了她。”
  清平公主微微一笑,“这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不过就是一件衣裳。”
  清平公主瞧着伯候夫人的脸色,见她眉目起敬,眼尾纹徐徐扫开,像一尾金鱼尾巴般好看,看样子是真相信了她对叶宸的关心。
  清平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但是旋即敛去,换上一抹柔光注视着行礼后离去的叶宸的背影。
  伯候夫人也要起身告辞了,清平公主假意挽留了一下,便命人送她出去。
  出了凤织苑,伯候夫人悄然叹了一口气,神色忧虑,“这孩子,看着就可怜。”
  身边的侍女浅吟不禁道:“夫人,您为何叹气呢?公主对二小姐挺好的啊!”
  伯候夫人面容一冷,哼了一声:“好?哪里好了?若她真对叶宸好,叶宸便是该穿着这件狐裘过来,而不是穿着这件狐裘离去,她只是在我面前做戏,并非是真心对叶宸好,明白吗?”
  浅吟开始不懂,但是转念一想,确实,刚刚看二小姐过来的时候,穿着实在寒酸单薄,这样的天气,竟连一件取暖的衣裳都没有。
  “只是,公主为何要故意当着您的面对二小姐好?以她的身份地位,大可不必理会别人的感受。再说,这是后院之事,外人也未必知道她刻薄二小姐,如今这么一来,反而引人注目。”
  伯候夫人瞧着越发沉的天色,天空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雪,有寒风呼呼地往领口里钻,她眸光黯淡,又再叹了一口气,“她刻薄叶宸的事情,经过上次,早传了出去,九公主那嘴巴可是轻易饶人的?加上姐妹两人早有龃龉在前,九公主回去之后大肆宣扬叶宸堕湖一事,添油加醋。但是清平公主是什么样性子的人?她岂肯站出来解释?我是慕容氏生前最好的朋友,若由我去解释我所见的,那旁人定必相信,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场戏,她先是安排了那些颜色土沉的衣裳,然后借故引出周嬷嬷自作主张亏待二小姐,把一切罪责都推到跟着她从宫中出来的三品嬷嬷身上,再然后秉公执正怒斥了周嬷嬷,令她重做衣裳,最后赏一件狐裘收尾,这不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戏是什么?”
  浅吟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等曲折的心思,确实,恶奴欺幼主的事情经常有听说,尤其二小姐生母早逝,周嬷嬷又是宫中有品阶的嬷嬷,若是旁人,肯定相信了这件事情。
  浅吟想了一下,又有些不明白,“其实,奴婢还是不明白,这公主怎就一定要跟二小姐过不去呢?她的身份,哪里需要跟二小姐计较?就算不是真心对她好,面子上过得去的事情,公主不会不明白吧?”
  “这就是我虽不喜与她往来,却不得不经常过来应酬着她的原因。她嫉妒慕容氏与国公爷曾经的感情,自然对叶宸叶天姐弟两人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打之,若不是这样,我怎会三番四次地提叶宸的婚事?只盼着她早日离开……罢了,不说了,说起来,胸口堵得厉害。”
  伯候夫人摆摆手,眉心蹙起,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愁云从她眼底散开。
  主仆二人离去,叶宸从无梧桐树身后走出来,眸光有些异样,前生她与伯候夫人并无多少往来,但是却知道伯候夫人经常来府中,偶尔会招呼她到跟前,与她说几句话,甚至偶尔送些东西给她。
  前生的她也留意到伯候夫人对清平公主虽说是毕恭毕敬,但是她曾经见过伯候夫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清平公主,之前不懂为何,如今却总算明白过来。
  “这伯候夫人与小姐非亲非故,怎地对小姐这般的好?”小灵不明白地问,眼底盈着一丝感动。
  “她是母亲的好友,她这样做,是代替早死好友照顾孤女。”叶宸忽然说了一句古怪的话。
  小灵一时并不明白,但是想了一下,忽地骇然,拉住叶宸的衣袖低声道:“二小姐,休要胡说,国公爷破例让您称呼二姨娘为娘亲已经是格外开恩,这母亲二字,万万不能再说。”
  叶宸眸光陡寒,乌黑的眼珠透着一层说不出的寒意,竟笼得她整张脸都像万年寒冰一般冰冷,“她本是叶国公的正妻,这一声母亲,她怎就担当不起了?”
  小灵结舌,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二小姐似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至少,比以前有主见,整个人都坚强了起来。
  只是,她不禁也有些担忧,就算再坚强,鸡蛋能磕得过石头?
  走到后院湖边,迎面走来一行人,小灵一怔,急忙便要拉着叶宸绕路走开。
  来的人正是昌乐郡主与叶婉叶娴,身后领着一大群婢女下人。
  叶青眼尖,瞧见了徐徐走来的叶宸,不禁若有所思地对叶婉道:“咦?她这件狐裘,不就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母亲的吗?怎地穿在她身上了?莫非是母亲送给她的?”
  叶婉抬头一看,双眼顿时射出嫉妒愤恨的光芒,她几乎是冲上来的,手指伸到叶宸的鼻尖上,指着她怒骂:“你这小贱人,用什么手段骗得母亲把这件狐裘送给你?你贱命受得起吗?马上脱下来!”
  她一边骂还一边伸手去拔拉叶宸的披风,小灵上前护着,却被她一记耳光甩在了脸上,她指甲尖长,把小灵的脸颊划出了一道红痕。
  叶宸见她动手打人,脸色一沉,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推,“滚!”
  叶婉被她推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她干脆撒开嗓子大声哭吼:“打人了,打人了……”
  叶宸眼尖地看到远处的叶青对叶娴说了几句话,然后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之后,转身离去。
  叶宸眼底嘴角露出一丝讽刺,果然不出她所料,拖延,不想她这么快回揽胜苑。
  她出门的时候,特意当着吉祥如意的面上锁,她在府中一向是个没心眼的人,所以,没有人会知道她是故意布局,只会觉得她真看重里面的东西。


第24章 请家法

  叶娴也冲上来,扶起跌倒在地上的叶婉,冲叶宸怒道:“你怎么动手打人呢?你别走,我去告诉祖母。”
  叶娴惊叫着让侍女上前抓住叶宸,然后自己飞跑着去了老夫人屋中。
  叶宸也不动,就任由侍女拉着她,这场戏,若没了老夫人,清平公主也唱不下去。
  倒是小灵怕叶宸受委屈,上前就扒拉叶婉侍女绿芽的手,绿芽也是个凶悍的主,见叶宸主仆才二人,又得了主子的命令,提腿便朝小灵裆部狠狠地踢过去。
  这一出手便狠毒不已,叶宸哪里容她得逞?挣开她的手反手便给了她一记耳光,再重重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绿芽惨叫一声被她踢倒在地上。
  叶婉见自己的丫头被打,自己方才又挨了一推,竟发了疯般谩骂着朝叶宸撞了过来,叶宸一个灵巧侧身避过,叶婉一个收不住撞在了叶宸身后的梧桐树干上,疼得她直呼呼。
  而叶宸见她摔倒,竟还没打算饶过她,上前噼啪便抽打了她两记耳光,打得叶婉整个人都懵了。
  侍女们都怔住了,似乎不敢相信叶宸出手打人,实在是以往三小姐四小姐也没少欺负叶宸,可从不敢见她还手过。
  叶婉反应过来,脑袋嗡地一声,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倒灌上头,脸色也涨成了猪肝色,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叶宸,“你打我耳光?”
  叶宸这几日收拾叶婉也不是头一遭了,但是这样扇耳光还是第一次,所以,她虽然满身都是怒火,却不知道如何发泄出去。
  叶宸面容清冷,“没错,是我打的你。”
  这两记耳光,打得并不十分用力,叶婉白皙的脸颊上,连手指印痕都看不到,叶婉怒气冲头之际,脸色红紫难分,柳叶眉倒竖,竟有几分狰狞之色。
  她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你!”
  叶宸冷冷一笑,眸中陡然迸发出一丝恶毒来,“你敢吗?”
  叶婉怒极,竟也忘记了之前的计划,用气得发抖的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扬起就往叶宸脖子刺去。
  “我不敢?你说我不敢?我就是杀了你,也没有什么不敢的。”
  叶宸伸手一挡,簪子划过她的手背,鲜血顿时冒出,滴在了叶宸地上的薄薄积雪上。
  小灵尖叫一声,“天啊,天啊,二小姐,您流血了。”
  叶宸扬起阴翳的眸子看着叶婉,嘴角有一抹冷笑缓缓展开。
  叶婉盛怒之际,见只伤了她的手背,哪里肯轻易罢休?当下扬起簪子,再往叶宸的脸上刺过去,叶宸仓皇躲避之际,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
  身后,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身子。
  叶隆仿佛从天而降,拉住了即将跌倒的叶宸,叶宸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都几乎站不住,嘴唇都发白颤抖,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
  她低着头,眼底生出一丝寒意来,这场戏,若无叶隆怎么会精彩呢?
  刚才她从凤织苑离开的时候,便见叶隆随身带着的小厮端着鱼料经过,她熟知叶隆回家首要的事情便是先喂了湖边上水池养着的几条锦鲤。
  虽然两边距离有点远,但是只要这边动静够大,便一定会惊动他。
  叶婉愕然抬头,眸光触及叶隆震怒的眸子,她这一次却不怕,因为是叶宸动手在先,她向前一步,委屈地道:“父亲,您来得正好,她仗着您的宠爱,竟然当着下人的面,扇我耳光。”
  叶隆怒道:“你还敢恶人先告状?我没见她打你,却见你用簪子刺她,看来,日前不罚你倒是我的错了,越发纵容得你无法无天。”
  叶婉被他一通怒气吓得怔了一下,手中的簪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眼中噙着泪,握住拳头高声辩解道:“父亲,真是她先动的手,她扇我耳光,这在场的侍女都是可以作证的。”
  叶宸眼底也噙着泪水,脱下身上的狐裘披风,瑟瑟发抖地递过去,怯怯地道:“三妹,是我不好,你要这狐裘,我本应该给你,我也没说不给的,只是今天实在太冷,这院子风又大,我想回到屋中的时候点了炭火取暖再让小灵给你送过去的,我不是存心要跟你作对,你别怪我好吗?”
  叶婉看着她,心里顿时意识到什么,立刻暴跳如雷,伸手戳着叶宸的鼻子骂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刚才故意激怒我,逼我动手,就是要做给父亲看,天啊,你好歹毒的心肠,叶宸,你跟你死去的娘亲一样,心肠歹毒……”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把叶婉的脸打得偏了过去,叶婉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侍女绿芽急忙上前搀扶,却是不敢直视叶隆那张几乎要吃人的脸。
  “你竟敢妄论长辈?该死的东西,看来今天不请家法,你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叶隆震怒的声音仿佛天雷般响起,炸得叶婉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也昏沉沉一片,委屈堵在胸口,压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双眼不断地猛掉委屈的泪水。
  但是她这副模样,却没能让叶隆生出一丝怜悯之心,慕容氏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地位,而且在他认为,慕容氏温良恭俭,是贤妻的楷模,她竟敢用歹毒二字来形容,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来人,请家法!”叶隆怒吼一声,他身边随行的小厮怔了一下,犹豫着竟也没行动。
  家法极严,若是请了家法,三小姐这娇滴滴的身子,哪里抵受得住?
  而叶婉听说要请家法,吓得腿肚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浑身直发抖,仓皇抬头,心底暗自着急,怎还不见叶娴请祖母过来?
  但是,老夫人并没有来到,反而见府中门房飞奔过来,禀报道:“老爷,白将军来了。”
  叶隆盛怒之下,一时想不起哪个白将军,遂呵斥门房,“哪个白将军?”
  门房怔了一下,“之前他来过几次,但是都是陪同杜元帅来的,只是这一次他自己一人来。”
  叶隆这才反应起来是白擎夜,遂想起昨日早朝的时候杜元帅说得了一本兵书,想要送给他看看,想来是让这白擎夜做了跑腿。
  叶隆想了一下,“让他到锦鲤鱼池那边等我。”


第25章 祖母刁难

  叶隆并没有礼待这位白将军,在他眼里,白擎夜纵然被封为将军,但是出身低贱,前程不高,这将军怕就是他这辈子最高的位子了。他打算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便赶回去鱼池那边继续饲养金鱼,顺带在那边与他说几句打发他走,连茶都省了。
  “是!”门房应着转身,却看到穿着一身玄色衣裳的白擎夜就站在身后不远处,门房一怔,“您进来了?”
  叶隆抬头,对白擎夜的无礼有些不悦,但是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人,请白将军到偏厅坐一下。”
  正厅是叶隆用来招呼政客的地方,而偏厅多数是清平公主招呼前来拜访的夫人们的地儿,如今叶隆却让小厮带白擎夜去偏厅,可见他心里确实没把白擎夜当回事。
  确实,一个六品初授昭信将军,除了从六品之外的忠武校尉之外,几乎是武官中品阶最低的了。官拜一品又是得国公世袭之位的叶隆,岂会把白擎夜放在眼里。
  但是人生往往是耐人寻味的,不久之后,他便知道,今日这般冷待白擎夜,是错得有多么离谱的一件事情。
  白擎夜受恩师之托,顺路把兵书送给叶隆,他本来是不大愿意来国公府的,经过上次的事情,他对国公府的人是深恶痛绝,但是恩师交代,却又不能不完成,所以才跑这一趟。
  本来是想把兵书交给门房便算了,只是恩师交代,这本兵书乃是绝版,仅此一本,不容有失,要亲自交到叶隆手上,他才跟着进来,想快点交给叶隆然后离开。
  只是没想到,刚好碰上人家处理家事,他从来不爱趟这种浑水,所以,听了叶隆这样说,方才又恰巧听到叶隆说让他去鱼池等候,便回了一句,“末将在鱼池那边等国公爷就是。”
  叶隆也懒得理他,挥挥手,“去吧。”
  白擎夜转身之前,扬眸看了叶宸一眼,迎上叶宸乌黑的眸子,想起她上次相救之情,又想起昔日的欺凌,终究眸子里生不出一丝暖意来,只冰冷地扫了一眼,便转身而去。
  叶宸却因他的到来而心尖微疼,她脸色微微发白,好不容易才把前尘往事压了下去,只是那段往事到底太过戳痛心扉,纵然她可以对着其他人装作若无其事,却在白擎夜面前,没有法子心如止水。
  看着他的背影穿过凋零的桂花树林,枝桠掩映间,他坚挺的后背如同山一般沉沉的压住她的心头,堵得她鼻子倏然就一酸,几乎要掉出眼泪来,她急忙收回视线,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只是这声叹息却让站在他身旁的叶隆听了去,叶隆见她眼中似有泪意,低头委屈却不敢说的模样实在可怜,不由得想起了慕容氏,心中涌起一丝怜惜,当下暴怒一声,“请家法去,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小厮本来以为叶隆只是吓唬一下三小姐,却没想到他三番四次地下令要请家法,甚至不惜在人前暴怒狂吼,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是,奴才马上去。”
  “站住!”一道沉稳苍老的声音带着微愠响起,伴随着“笃笃笃”的拐杖声,众人抬头,只见四小姐叶娴扶着一个银发老太太走过来。
  来人正是叶老夫人,她挽着高髻,插着如意碧玉簪子,高髻下方系着一条黑色的绢带,显得发髻扎实稳固,自是添了几分威严沉冷。
  加上一身黑色云凤纹绣花缎衣裳,更显得严肃与冰冷,嘴唇紧抿,嘴角的皱纹形成一个漩涡状,那样淡淡地扫了一眼过来,眼锋凌厉冷峻,叫人无端便觉得恐惧。
  她也不着痕迹地扫了叶宸一眼,叶宸迎上她的眸光,眼底却纹丝不动,甚至连最起码的情绪波澜都没有,仿佛一潭无风的池水。
  “母亲,您怎么来了?”叶隆皱了皱眉头,素知老夫人因着程氏的缘故,十分疼爱叶婉叶娴两姐妹,甚至更甚于对叶青。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我若是不来,我这孙女还有吗?虎毒还不食子,她千金之躯,怎经得起你家法的毒打?”
  叶隆请家法,本是因慕容氏而在盛怒之中,如今被老夫人质问,不免有些心虚的,遂冠冕堂皇地反驳了老夫人,“生而不教,以后出去乱闯祸,岂不是败我叶府名声?”
  叶婉见到老夫人来的那一刻,顿时狂飙眼泪,嚎啕大哭起来,“祖母,您可要为孙女做主啊!”
  她刚才被叶隆打了一记耳光,白皙娇嫩的脸上赫然还有几道手指痕迹,斑驳于脸颊到下巴的位置,晶莹的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趟,这叫一向疼爱她们姐妹的老夫人疼到心里去了。
  她霍然抬头,怒问道:“谁打的?”
  叶婉不敢说是叶隆打的,只伸手指向叶宸,愤恨地道:“是她,是她打的,孙女方才不过是不小心碰了她的狐裘一下,她竟然就不由分说地就打了孙女耳光。”
  她的眼泪止住了,盯着叶宸,眼底有得意而残毒的光芒,只要有老夫人在,就是父亲也奈何不了她,更何况这小贱人?
  叶宸显得有些仓皇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夫人越发阴沉的脸,小声辩解,“我,我没有打……”
  叶隆心底对叶婉失望到了极点,倒不是因为她诬陷叶宸,而是因为她欺善怕恶,作为国公府的小姐,她竟连这点胆气都没有,怎不教他失望?
  他锐利地看着叶婉,冷冷地道:“你怎不说是我打的?有你祖母撑腰,你胆子没壮起来吗?”
  老夫人听得叶隆这讽刺的语气,心里大不舒服,不由得眉目竖起,“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她看着唯唯诺诺站在一旁的叶宸,浑浊的眸子生出一丝厌恶来,“怎么又是你惹事?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叶宸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嘴角却禁不住扬起讽刺的弧度来,前生便是这样,但凡她有她参与的事情,最后若是惹出乱子来,都是她的不是,所有人都责怪她。
  记得有一次,也是这样寒冷的大冬天,大家在玩投壶,叶婉不小心摔倒了,她伸手去拉,没拉到,结果叶婉的手摔脱臼了,老夫人震怒,说是她故意推倒叶婉,罚她在冰面上跪了三个时辰,并且两日不得吃喝。


第26章 母子反目

  叶隆见老夫人针对叶宸,不禁叹息一声,“老夫人,偏心是可以的,但是面子总要过得去吧?分明是我打的她,她却当着我的面诬陷宸儿,你不问缘由就指责宸儿,对她公平吗?”
  往日在处置叶宸上,叶隆是从来不干涉的,哪怕是明知道叶宸受了委屈,他也不愿意为了叶宸而与老夫人顶撞,因为在他认为,叶宸受点委屈,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在这个家,叶宸的存在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当老夫人听到叶隆为叶宸说话甚至不惜苛责叶婉的时候,她首先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叶隆,看到他脸上的认真,她忽然就冷笑了一声,眸子腾起了火焰,锁住叶隆,“不公平?你说我处事不公平?那你为了叶宸竟要动用家法对婉儿就公平了?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叶隆见她动怒,心中略一犹豫,毕竟,为了叶宸跟老夫人对着干,这传出去只会说他不孝,他一向最重名声的。
  他的神色一犹豫,叶宸便看出他的心思来了,她心底冷笑,却不动声色,只扬起盈盈泛水的眸子,像是急于为叶隆辩解,“祖母,不关父亲的事,是三妹出言侮辱二姨娘在先,父亲才动怒的,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与三妹争论。”
  叶婉眸光得意地看向叶宸,道:“何需我侮辱她?之前父亲说准许你喊她娘亲,我便觉得不公平,她不过是府中的姨娘,不是正经主子,我说的又没错。”
  老夫人拿眼睛斜挑着叶隆,冷笑一声,“二姨娘?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也值得你大动干戈?再说,婉儿如何侮辱她了?你那二姨娘,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倒好,让叶宸称呼她为娘亲,你把清平公主的脸妄哪搁啊?”
  老夫人不喜欢慕容氏,在这个家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如今听叶宸说是因为二姨娘,她不禁更气了三分,当下便不留情面地说了一通。
  叶隆本来也打算不跟老夫人起争端,免得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但是刚平息下来的怒气便又被老夫人与叶婉挑了起来,想起慕容氏生前处处讨好老夫人,却总是遭她白眼冷待,不由得硬声道:“老夫人,二姨娘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人都不在了,妄议长辈就是不对……”
  叶婉冲口就打断了叶隆的话,声音尖锐刻薄,“什么长辈?她只是府中的二姨娘,连个正经主子都不算的。”
  “你……”叶隆怒极,扬起手掌便要打下去,老夫人见状,挺身而出站在叶婉身前,怒道:“打啊,打啊,议论死人要打?这活着的老母亲你还放在眼里吗?竟当着我的面也敢动手,真是反了,反了,反了!”
  她一连说了三个反了,可见已经是盛怒之际,连布满皱纹的额头也都爆显了青筋。
  叶宸退后一步,抿住嘴角那一抹冷笑,手里捏着一条手绢,轻轻一扬,又转瞬握在了手中,只是脸上的神情,更加讽刺了起来。
  不远处的回廊上,白擎夜站在一株枝叶繁华的树后,刚好把叶宸的神情捕捉在眼底,刚才他心里觉得她很愚蠢,这个时候把她死去的娘亲抬出来,岂不是让矛盾升级吗?这样一来,叶老夫人与叶隆会闹得更僵的。
  但是,看到她这一抹讽刺的神情,他忽然便明白过来,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让老夫人生气,故意让叶隆与老夫人对着干。
  想到这里,白擎夜心里不禁对叶宸的用意有些不解,叶隆与叶老夫人闹僵,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干脆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事态的发展。虽然对叶宸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在府中的地位,与自己在平常候府的地位一样,所以,他这一次观望,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竟不希望叶宸受委屈。
  叶隆板着脸,从拧起的眉心可以看出,他在强忍自己的怒气提醒道:“老夫人,宸儿也是您的孙女。”
  “说得好!”叶老夫人冷道:“那么我也提醒你,婉儿也是你的女儿,动辄就请家法,打耳光,你还把她当你的女儿吗?若今天让你打了,回头你不得连我这个老婆子也要打?”
  叶隆听她说这些荒唐的话,心中更是愤怒,却还是不愿意与老夫人对抗太过,“老夫人,您这么大年纪了,莫非连说话的分寸都不知道如何掌握了?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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