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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良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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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人心中暗暗叫苦,这叶宸怎这么不知分寸?这好好的冬至宴会怕是要被毁了。
  而就在此时,听得前院有太监高喊:“皇上回宫!”
  皇后脸色惨白,若皇上知晓太皇太后震怒,肯定不会先问原因,只先迁怒于她这个管理后宫的皇后。
  众人纷纷跪下,迎接皇上大驾!
  皇帝身后浩浩荡荡,一同祭天的文武百官跟在他身后缓步而至。
  众人不敢抬头,只微微扬起眸子,只见人间帝王身穿一袭明黄色绣五爪真龙袍,腰间束金玉腰带,头戴帝王冠冕,面容威仪严肃,嘴唇却是紧紧抿起,似乎有一丝不悦之气。
  “都起来吧!”皇帝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威严气息,他的气场很强大,只静静地站在哪里,便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压力。
  叶青虽然胸有成竹,但是没想都皇上会提前回宫,她一向最惧怕皇帝舅舅,确实啊,谁不害怕一个掌握着大周朝百姓生杀大权的皇帝呢?
  “皇上,祭天大典上可求得好签?”苏贵妃先站起来,含笑问道。
  祭天大典结束之前,是一个跪求上苍赐国泰民安的仪式,若皇帝与百官心诚,则求得上上签,未来一年大周朝将风调雨顺,国家安宁。
  而过去的每一年,皇帝都会求得好签,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伏安寺主持的签筒内,全部都是上上签,所以苏贵妃才会有此一问。
  皇帝面容忽地一沉,更显得天威难测,“后宫妇人,问前朝之事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后宫不可干政?”
  苏贵妃怔了一下,见龙颜震怒,心中一慌,眸光投向皇帝身后的朱睿,朱睿面容沉重,冲她微微摇头,苏贵妃连忙跪下,“皇上息怒,臣妾多言了!”
  皇帝哼了一声,脸色不悦地看向皇后,“怎大家都聚在这里?你就没准备些节目吗?皇后,你如今是越发的敷衍了。”
  皇后大惊,以往冬至宴会的节目,都是等他祭天回来之后再举行,如今怎因这事儿迁怒于她了?
  “皇上恕罪,是臣妾处事不周!”皇后看着皇帝身后的百官,他们皆噤声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口,皇后心中暗暗猜测,莫非是祭天大典出了事故?
  如果真是这样,皇后连死的心都有了,祭天大典是皇上最重视的,太皇太后又是皇上最重视的人,在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两边都出了事,估计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她这个管辖六宫的皇后娘娘。
  就在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的时候,静妃娘娘站了起来,轻声道:“皇上,先去幽明园吧,太皇太后召见!”
  皇帝一怔,“皇祖母召见?知道何事吗?”
  静妃嘴角泛起一抹无奈之色,“皇上,请先摆驾,容臣妾再慢慢跟您说。”
  皇帝知道静妃性子素来淡泊,处事也十分冷静理智,如今见她神色也颇为凝重,便知道幽明园一定是出事了,遂冷峻地下令,“摆驾幽明园!”


第53章 紫玛瑙富贵鱼

  在去幽明园的路上,静妃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说到元妃的时候,皇帝脸上的神色阴沉得像六月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叶青走在前方,不安地回头看了皇帝一眼,心里没来由地一怵,她开始有些不确定,用元妃的事情把慕容家拖下水是不是理智之举。
  而跟在后面的叶国公叶隆神色也有几分阴霾,静妃说事情经过的时候,一字一句皆落入他的耳中,今天宫中发生的事情,看样子与他叶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刚才在祭天大典求签的时候,本来伏安寺主持所准备的签筒里全部装着的都是上上签,可也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一根下下签,签文用五胡乱华的典故引申出大周国未来一年的国运,皇上看了之后,一言不发,只下旨摆驾回宫。
  他跟了皇上多年,知道皇上的性子,刚才在祭天大典他若是发了脾气,斩杀了几个人,兴许回到宫中一切就平复了,但是他没有,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这意味着他还没找到雷霆震怒的理由,如今,叶宸与元妃娘娘的事情,大概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了。
  杜元帅走在最后,偷偷地对白擎夜说,“今日王世安负责皇上祭天保卫,你负责宫中守卫安排,若出了事,你这禁军卫副统领也脱不了干系。”
  白擎夜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眼底深邃如潭水,“恩师放心,今日之事,会有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
  他知道,叶宸可以杀了牡丹,但是她没有,而是留下牡丹前去告状,她是故意要引大家前往幽明园。
  因为,宫中唯有太皇太后,能保她今天不再受任何奸计所害。
  只是,他也很好奇,叶宸的底气和自信到底来自哪里?而且,她一个深闺女子,怎会懂得武功?看她的轻功,她的武功绝非花拳绣腿。
  而且她敢利用太皇太后也实在太胆大了,太皇太后自从病倒以来,脾气变得十分古怪,即便皇上去请安,她说不见就不见。
  杜元帅见他神色无半点担忧,不由得道:“你别太乐观,太皇太后那边不容冲撞,我只是担心,好不容易为你在御前求来这禁卫军副统领的职位,回头反而害了你。”
  禁军副统领的职位,官居正四品,与统领王世安共同管辖十万禁军,是京中至关重要的职位,若不是杜元帅保荐,皇上是绝不会委任出身粗鄙的白擎夜出任。
  杜元帅最疼爱这个弟子,实在不愿意他刚出任不久便出幺蛾子。
  “恩师放心就是!”白擎夜也不解释,只是轻声安定恩师的心。
  皇帝领着大群的人来到幽明园殿前,皇太后也刚收到禀报赶过来。
  “母后!”皇帝行礼,“您也来了?”
  皇太后揉揉眉心,显得有些不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惊动了老太太了?”
  清平公主快步上前,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皇太后当场震怒,呵斥清平公主,“人是你带进宫的,怎么就这么个丫头你也管不住?清平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清平公主连忙跪下,“母后息怒,儿臣马上去给太皇太后请罪。”
  皇帝斜睨了清平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清平,朕一贯觉得你行事稳重,看来,是朕高估了你。”
  皇帝一向不会对清平说重话,如今这一句,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清平心中惶恐,却不知道如何作答,半响无语,最后面如死灰地道:“皇上,臣妹知罪!”
  她如今已经不去想能不能扳倒慕容家和弄死叶宸,只求着这件事情不要牵连到她与国公府就好了。
  她甚至有些埋怨叶青把元妃的事情提出来,这件事情,就像潜伏的火药,弄不好,会把自己也炸个粉身碎骨。
  此时,太皇太后身边的玉姑姑走了出来,见众人都齐集在门口,不由得蹙眉道:“这么多人过来?”
  玉姑姑在伺候太皇太后六十年,在宫中德高望重,就是皇帝见了她,也要以长辈之礼相见,所以,即便皇太后在面前,她照样甩脸子。
  因为,太皇太后讨厌吵杂,所以才会只传召后宫嫔妃与公主们到来,想不到这浩浩荡荡竟来了百多人,而且看过去,还有不少人正走过来。
  且说叶宸别过白擎夜之后走到幽明园门口,便要踏步进去,却不妨,一柄长剑呼啸出鞘,架在她的脖子之上。
  一道森冷的声音在她右侧响起,“无旨不得入。滚!”
  叶宸神色不慌,目不斜视,“请将军前去禀报一声,就说有人携紫玛瑙富贵鱼前来传话!”
  “哪怕你持皇后凤印来也无用,没太皇太后旨意,谁都不许进入,你这小女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那声音温度降低了几度,低沉而苍老。
  叶宸伸手拨开剑,微微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她前生认得此人,他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护卫将军洛阳剑,已经伺候了太皇太后四十多年。
  叶宸再复述了一次,“将军,请去禀报一声,说有人携紫玛瑙富贵鱼前来传话。”
  她把紫玛瑙富贵鱼几个字加重了语气,提醒着这位老将军。
  洛阳剑打量着她,神情有些研判,“紫玛瑙富贵鱼?取出来让我看看。”
  叶宸含笑道:“将军,此人交代,若不见到太皇太后,不会取出紫玛瑙富贵鱼。”
  洛阳剑抽回剑,回头吩咐了一声:“照她的话,禀报老祖宗。”
  只见香樟树后面闪出一名侍卫,他持剑拱手道:“是,将军!”
  他说完,便转身进入幽明殿门。
  洛阳剑打量着叶宸,哼了一声,“你最好是带了富贵鱼前来,否则,你小命休矣。”
  叶宸不做声,只是嘴角含着笑,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片刻,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玉姑姑疾步走出来,打量着叶宸,“你叫什么名字?”
  叶宸福身行礼,“叶国公府二丫头叶宸见过玉姑姑。”
  “你知道老身?”玉姑姑眼锋凌厉,脸上却有几分意外,她已经不出樟鑫宫多年,莫说是宫外的人,就是宫中许多人都不认得她。
  “知道!”叶宸不慌不忙地道:“姑姑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伺候太皇太后多年。”


第54章 太皇太后

  玉姑姑继续打量她,眯起眼睛,眼角边的皱纹形成一道漩涡,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进来吧!”玉姑姑冷冷地甩下一句话,转身便进了去。
  叶宸跟着进去,跨过高高的门槛,深深呼吸一口,空气里尽然是香樟树的香味,兜头兜脑地袭上来,叫人有种眩晕的感觉。
  她进去之后,殿门便关闭上,殿中的窗户皆以厚重的帘子重重遮蔽,没有阳光可以透进来,殿中只以十余盏长明灯照亮,八根粗大的圆柱雕刻着佛家经文与菩萨画像,庄严肃穆。
  正中央摆放着一尊金身佛像,慈眉善目地注视着底下的人,而金身佛像身旁,有几位菩萨模样的玉石像两边摆放着,拜桌上有瓜果贡品,并且燃点着檀香。
  地上跪着几名宫女,她们身穿白色衣裳,手中捏着一串佛珠,眼观鼻,鼻观心,口中默念经文,叶宸看到,她们面前,摆放着一册《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叶宸知道,这种经文多用于超度和释罪。
  而拜桌右侧,有一扇白玉屏风,屏风上刻了观音菩萨,神态慈祥,手持柳枝玉瓶,正作撒露状。
  玉姑姑径直走到屏风后面,过了一会儿,屏风后面传来一道戾气甚重苍老无比的声音,“那谁,过来!”
  叶宸前生虽然与她打过几次交道,但是心里还是对她存着敬畏之心,这个曾是大周朝最显赫的女人,此人曾是沙场女将,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先祖驾崩之后,她垂帘听政,手握国家大权长达十余年之久。
  叶宸进入屏风后面,一张檀香木长榻摆放在屏风后,长榻上半躺着一位老人,叶宸不敢抬头看她,只跪下低头,正欲行礼,太皇太后粗声粗气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叶宸拜倒,道:“臣女叶宸,乃是叶国……”
  “哀家是问让你传话的那人叫什么名字!”太皇太后喘了一口气,声音已然是有些微愠,可见她是个极为暴躁的老人。
  叶宸虽做了完全的准备前来,但是也不禁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两道犀利的视线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穿透。
  “回太皇太后的话,让臣女来传话的人,叫任逍遥。”叶宸回答说。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玉姑姑疾步走出去,低声吩咐了念经的宫女出去,然后把殿门重新关闭,再走进来。
  叶宸低着头,感受到四周的气氛几乎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太皇太后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叶宸甚至能听到她胸腔里心脏的跳动。
  “叫什么名字?”良久,太皇太后才出声问,声音已经没了之前的怒气,反而多了几分沉郁。
  “回太皇太后,那人叫任逍遥!”叶宸以为她原先没听清楚,遂连忙回答。
  太皇太后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夹着急躁道:“哀家耳朵没聋,你说过他叫任逍遥,哀家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宸不敢表现出无奈的神情,只恭声回答说:“回太皇太后,臣女叫叶宸,是叶国……”
  太皇太后没耐性地打断她的话,“他让你来传什么话?”
  叶宸犹豫了一下,“请太皇太后先恕臣女无罪!”
  太皇太后嘿嘿地怪笑了一声,对身边的玉姑姑道:“你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连说句痛快话都不敢了?真是迂腐得要紧,莫非哀家同意赦她无罪,回头还不能寻另外的借口杀她了?”
  玉姑姑含笑道:“老祖宗,如今的人都爱自欺欺人。”
  “你说不说?不说的话便推出去砍了!”太皇太后戾气甚重地道。
  叶宸心底叹息一声,果然,人的脾气是没办法改变的,任老前辈曾说过,太皇太后在处理朝政之事稳重妥当,但是私事却是个急性子,脾气暴躁得很。
  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矛盾的性格呢?
  “是!”叶宸也不矫情了,抬起头直视着太皇太后,声音四平八稳地道:“任老屁让臣女若有机会见到太皇太后,告知太皇太后他还活着,让太皇太后最好不要死在他前头。”
  在太皇太后面前直言死不死,是大不敬之罪。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他连这个寒碜的外号都说给你听?这老乌龟,老不正经的,还没死啊?真是天没眼啊,不过,这种祸害,大概还能再活个三五十年,哀家偏不输给他。”
  她虽是说着冷硬的话,可神情却是十分愉悦的,仿佛对这个任老屁还活着的消息感到十分欣慰。
  那年在漠北,叶宸与这位任逍遥前辈相见,任老前辈十分喜欢白擎夜,想收他为弟子。
  而任逍遥爱喝酒,一次醉酒之后拉着叶宸谈心事,醉意熏熏地跟叶宸说,如果有一天她回京见到太皇太后,跟她说几句话,就说我任老屁还活着,让她不要先死。
  后来酒醒之后,他又后悔了,死皮赖脸地求着叶宸不要跟太皇太后说这句话。
  叶宸缠不过他,只得答应,所以如今出卖了他老人家,叶宸心里也有些内疚,但是事出有因,她也顾不得了那么许多了,顶多以后遇上他的时候,再给他弄几坛好酒作为补偿。
  玉姑姑含笑道:“那是,老祖宗怎么也不会输给他的,大家便斗命长吧。”
  太皇太后一扫之前的病气与郁闷气息,苍老蜡黄的脸注入一丝光芒,坐直了身子,问玉姑姑,“今是冬至是吧?”
  玉姑姑回答说:“可不是?今宫中可热闹了。”
  太皇太后听得兴趣盎然,“哀家这老东西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否则怎能比老屁活得久呢?哀家就说嘛,这种祸害,哪里会死那么快?”
  洛阳剑抱着剑走进来,阴郁的眸子盯着叶宸,“我一直都没见你取出紫玛瑙富贵鱼。”
  太皇太后双脚刚伸到榻边,听得洛阳剑此言,两道眉毛顿时一拧,“对,富贵鱼呢?”
  叶宸微微一笑,“任老前辈没有给臣女富贵鱼,只是若臣女方才不这样说的话,太皇太后怎肯见臣女?臣女又如何传话?”
  “哼,”洛阳剑冷声道,“若没信物,谁知道真假?”


第55章 取得信任

  叶宸落落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若我真能拿出富贵鱼,那才是假的。那是他贴身之物,他说,那是他要带入地狱的东西,不要说给我,就是瞧一眼都生怕瞧亏了他的,不知道多宝贝呢。”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是么?他有这么宝贝?哼,哀家才不信。”
  叶宸见她神色稍霁,大胆地上前一步道:“回太皇太后,其实,这话是任老前辈酒后说的,他酒醒之后,曾后悔过,缠着臣女让臣女不要告知太皇太后。只是臣女揣测他的心思,觉得他酒后才敢说这话,便证明他心里一直惦记这这事,他是想说,只是碍于面子,怕人笑他,臣女没什么机会入宫,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所以,若这一次不说,怕以后都没机会说,才斗胆闯了幽明园,惊扰了太皇太后礼佛,请太皇太后恕罪。”
  “说得好,就该说!”太皇太后听了这话,反而没了怀疑,坐直了身子急忙伸手让人来为她穿鞋,玉姑姑蹲下身子,太皇太后轻轻地踹了她一脚,“滚开,老东西,蹲了一会儿便说头晕,那谁,过来伺候哀家。”
  一名身穿绿色衣裳的宫女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为太皇太后穿好鞋子,并伸手搀扶她站起来。
  太皇太后站起来后便推了那宫女的手,生气地道:“哀家还没老到要人扶着,去去去,别在哀家面前晃悠,你这一身的绿色瞧得哀家眼睛发晕。”
  那宫女苦笑一声退了下去。
  玉姑姑则笑着说:“前阵子您还说穿绯色晃了您的眼睛,让她们穿绿色,怎地现在又看腻了绿色了?”
  “哀家要看绿色,难道不会出去看景色吗?这满园都是绿色,何必瞧这么一个个不长进的东西?”太皇太后走动了一步,便又止住身子,神色显得有些愠怒。
  叶宸一直瞧着她的脸色,见她只走了一步便停下来,神情气急败坏,便知道她是没了力气行走,前生的这个时候,太皇太后病得很重,已经是常年卧床了。
  玉姑姑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想上前搀扶,又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只得站在她面前,道:“若老祖宗真想出去,命人抬来肩舆,出去走一圈就是。”
  太皇太后却不看玉姑姑,只扬起锐利的眸子看着叶宸,“你是在哪里见到那老东西?”
  叶宸早有准备,正欲回答,却又听得太皇太后自顾自地说道:“罢了,他活着就行,管他在哪里,在天涯还是在宫外,距离都是一样的。”
  叶宸觉得她这句话竟有些莫名的忧伤,她其实也弄不明白任老前辈与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总之两人都很在乎对方,可两人都不会见面。
  叶宸心头顿时有些苍凉,又有些感触,知道对方活着就行,其余的,不必知道太多。
  洛阳剑似乎是最清醒的一个人,他还是不相信叶宸,一双微黄的眼珠盯着叶宸道:“你见过他,定必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你说说。”
  叶宸嘴角含了一抹浅淡的微笑,“若您真要知道,不如请给我笔墨,我把他的模样画下来。”
  洛阳剑抬头,看着太皇太后,“主子……”
  太皇太后定定地看着叶宸,似乎有些犹豫,但是最终,她还是让宫女去取笔墨,然后,道:“好,看看也无妨,横竖他在哀家心中,都生不出一丝波澜了,哀家尽管坐下来看看他如今长什么模样。”
  她说完,伸手招呼玉姑姑过来,“这屋中忒黑,哀家瞧不清楚,你过来引路,领哀家坐下。”
  叶宸差一点失笑,这太皇太后也太要强了吧?分明是无力再行走,却借口说屋中漆黑,瞧不见路,那通共就几步的距离便有一张椅子了。
  宫女取来笔墨,幽明园只有墨,无其他颜料着色。
  玉姑姑扶太皇太后坐下之后,把宣旨铺在拜桌上,叶宸一怔,“这不合适吧?”
  玉姑姑一脸不屑地道:“有什么打紧的?拜桌便不能让人作画了吗?就是佛祖也没这么小气的。”
  前生在闺中的叶宸,只能勉强识得几个字,作画是断断不会的,但是,自从爱上朱睿之后,为了衬得起朱睿,她花了不少心思去断文识字,最后竟上了瘾,习武的时候,连琴棋书画也一并学了。
  当然,有王静月这个好友做她的丹青师父,她的画工若不精湛,岂不是丢了王静月这个京城才女的名头?
  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个轮廓来,轮廓是十分相像的,太皇太后伸长脖子瞧了一眼,便再移不开眼睛了。
  叶宸添上眼耳口鼻,皱纹,眉毛,那老神仙一般模样的人便跟着她的记忆慢慢跃然纸上。
  一袭长衫,一壶酒,一把桃花扇,懒散悠闲地躺在吊床上,头发没有束起来,迎风扬起发丝,胸前有一个吊坠垂着半空,那吊坠也着意了笔墨,可清晰看得出是玉雕的富贵鱼纹。
  “拿过来!”太皇太后见她搁笔,静静地下令道。
  洛阳剑伸手取起画卷,神情有些怔忡,眼底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来,他把画呈给老祖宗,静静地退开一旁。
  太皇太后瞧着画卷里的人,久久没有说话,刚才还见急躁的神情如今已经完全平复了。
  她的眼睛,像一潭深水,倒映着画卷中的人,有一丝火焰渐渐升起又渐渐熄灭。
  她伸出手,苍老如枯枝的手指滑过画卷中人的脸,又滑下扫过富贵鱼,神情有些怔惘。
  半响,她才把画给玉姑姑,“他老了许多,但是哀家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玉姑姑接过画,瞧了几眼,“不老,还是跟以前一样。”
  “哀家老了!”太皇太后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喃喃地道:“不过,幸好,不死不相见,他是看不见我现在这副苍老的模样。”
  叶宸听了这话,想起任老前辈也曾经说过这句话,觉得心底微微酸楚,眼中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泪意,她怕失仪,连忙转头擦掉。
  只是太皇太后却见了她这一个举动,冷冷地问道:“你哭什么?哀家这么欢喜的时候,你却在这里哭,晦气得很!”


第56章 今天要死一个人

  叶宸知道她喜怒无常,不敢顶撞,只微微低头道:“太皇太后息怒,只是臣女想起任老前辈曾说过同样的话,心里不知道怎地,就难受起来了。”
  “他也这样说过?”太皇太后一怔,如黑漩涡般的眸子锁住了叶宸。
  “是的,一字不差!”叶宸道。
  “你以后多些入宫,与哀家说说他的事情!”太皇太后道。
  叶宸心底一颗石头终于落地,她要的便是太皇太后的庇佑,在府中,叶隆的怜惜只是暂时的,如果自己要复仇,就不能够不找靠山。
  只是,她面容却略微凄楚:“太皇太后,若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臣女,臣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你是叶隆的女儿?”太皇太后听得她刚才欲自我介绍,说了叶国两个字。
  “回太皇太后,正是!”
  “阿玉,”太皇太后看着玉姑姑,“叶隆的妻子,是不是那谁?”
  “是清平长公主!”玉姑姑道。
  “既然是清平的女儿,那算起来也是哀家的重孙女了,重孙女入宫给哀家请安,有没有违反祖制?”
  “那自然是没有违反的。”玉姑姑笑着说。
  “嗯,既然没有违反,那祖制便不必修改。”太皇太后点点头,认真地道。
  叶宸却是差点笑了出来,她还以为太皇太后说若是违反祖制,便想个法子,想不到她竟是要修改祖制,看来,这太皇太后还真是个不拘任何世俗规条的人。
  “今日是冬至,去请那谁过来吧!”太皇太后道。
  “老祖宗的意思是?”玉姑姑这会儿却摸不准她说的那谁到底是谁了。
  太皇太后一挥手,不耐烦地道:“就是哀家那群孝子贤孙啊,真当哀家是死的吗?好几年都没瞧过哀家一眼了。”
  玉姑姑笑道:“老祖宗,您不记得了么?是您下旨不许任何人打扰的,皇上可是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来跟您请安,是您总是托词不见。”
  “有这种事?”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想了一下,“哀家年纪大,不记得了,让他们都过来给哀家瞅几眼吧,哀家许久没见过活人了,这幽明园暂时封闭了吧,那老东西既然还活着,就不必念什么地藏王本愿经了,等他死了再念。”
  “是!”玉姑姑问道,“那咱们现在是回樟鑫宫吗?让大家伙都去樟鑫宫?”
  “不,来这里吧,瞅几眼就好。”太皇太后盯着叶宸,“那谁,你去泡壶茶过来,要雨前龙井。”
  “是!”叶宸怔了一下,抬头看着玉姑姑,玉姑姑冲旁边的宫女打了个眼色,那宫女含笑上前领着叶宸下去了。
  叶宸刚走,玉姑姑便看着她的背影道:“老祖宗,看样子,这丫头在国公府过得并不好,她此番入宫,说了任大侠的事情,怕是想要太皇太后庇佑,身为国公府的二姑娘,竟连自保都不能够,真可怜。”
  老太太哼了一声,“可怜?这丫头可不简单,满身的萧杀之气,你没看见,她平静的面容下,是怎生残酷的心肠,只不过她如今还在掩饰,这丫头,是带着复仇的心来的。”
  “复仇?”玉姑姑不明白地看着她,“找谁复仇?”
  “鬼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人呢,残酷冷心一点好,免得吃亏,尤其是这个封建时代的女子,太过柔弱,终究是被人蚕食,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啊,知道吗阿玉?”
  玉姑姑觉得伺候老太太几十年了,却总是不知道她说什么,但是她说的一定是对的,“是!”
  想了想又问道:“那既然知道她是利用您,那您为何要顺着她?”
  太皇太后满脸戾气地暴声道:“哀家一直都是这么菩萨心肠的,见不得任何人受苦。”
  “……”玉姑姑顿时被膈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她却是明白太皇太后的,难得有个人能与她说说她心底的那人,她自然是霸着不放。
  “去吧,喊他们过来。”太皇太后挥挥手,又回头命人取来披风和暖手小炉,“哀家出去吹吹风,哀家虽然年纪大,却不能总是躲在屋子里不见人,否则,让那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耻笑哀家。”
  玉姑姑出去打发了人去传话,然后把幽明园的殿门关上,出了偏厅等候着。
  宫人已经迅速张罗椅子,只是这幽明园本是佛堂,几乎没有家具,老太太说:“哀家坐着就好,让他们站着。”
  玉姑姑从旮旯里翻出一张小小的板凳,有些无奈地道:“要不,去旁边殿宇搬过来?这嫔妃公主皇子们站着可以,皇太后总不能让她站着吧?皇上去了祭天,估计没这么快回来,那就准备两张椅子,给皇太后和皇后。”
  “不要走来走去,眼晕得很,得了,就让他们站着吧,就一个屁长的时间,还站不得了?”太皇太后直起腰杆,忽然中气十足地吼道。
  “……”殿中的人,皆无语以对。
  片刻,便听得大批的脚步声传来,玉姑姑笑道:“许是他们来了,我出去瞧瞧。”
  玉姑姑走出去,却见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不由得一怔,“这么多人过来?”
  皇帝对太皇太后身边的这位玉姑姑十分敬重,见她亲自出来迎接,不待玉姑姑行礼,便上前握住她的手,“姑姑身子可好?”
  “皇上有心了,老奴好着呢。”玉姑姑慈祥一笑,“快进来吧,太皇太后等着呢。”
  她抬头瞧了一眼,蹙眉道:“这么多人,怕是会容不下的,诸位命妇在外候着吧,娘娘和公主王爷们,都进去。”
  文武百官与女眷们都止步,叶隆瞧了清平公主一眼,眼底有几分凌厉。
  清平公主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今天所有的事情,她都安排好了,但是如今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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