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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侯-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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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连氏视李氏为仇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就可以合作。
    这一世连小君不是还仗着自己去坑害剑南道了吗。
    不过看起来,这个合作者的下场也不怎么好。
    项南似乎很不耐烦这客套,道:“我还留有一箭,可送连公子上路,快速无痛身体无损。”
    连小君道:“南公子不舍得把我射十箭,一箭穿心就够了,免得我的尸首变的不好看。”
    项南笑了笑:“你这样想,能高兴就好。”
    项云轻咳一声:“小南不要说笑,已经给连公子准备好酒水了。”
    他对外吩咐一声,一个兵卫走进来,托盘中一杯酒,酒水嫣红,在水晶杯璀璨如宝石。
    “据说当年罗贵妃就是饮用此酒走的。”项云道,看着酒杯神情追忆,“此酒名美人醉。”
    连小君伸手拿起酒杯,举在眼前端详,水晶红酒在他脸上荡漾,让他的脸美如仙,他含笑感叹道:“我最佩服侯爷的一点就是,就算是做恶事,也是一副慈悲心。”
    项云不觉得这是讥讽的话,哈哈一笑:“正如世人都爱美人,评价一人只看形容,我自然要做周全。”
    连小君点头:“侯爷说得对,怪不得侯爷做了天下第一候。”
    项云抚了抚头发,发丝间已经有白发:“到今天,我也不容易啊。”
    “谁人容易啊。”连小君感叹,又噗嗤笑了,“那个李大小姐挺容易的,活的容易,死的容易。”
    项云笑了笑:“她一个女子,不要笑她了。”
    连小君道:“侯爷真慈悲。”
    项南面无表情在一旁,似乎说的是不相干的人,对他们言语讥讽来往也浑不在意。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连小君举着酒杯放到唇边,又停下:“那我死了,侯爷会放过连氏吗?”
    项云道:“当然不会。”耐心给他解释,“李氏谋反是诛九族的罪,连氏是李家的九族啊。”
    连小君握着酒杯笑了,笑的又有些怅然:“那这么说连氏也彻底毁了,我这算是赢了吗?”
    “当然算。”项云含笑道,“连公子所求的是毁了李氏,现在李氏是毁了,公子心愿达成,公子赢了。”
    连小君看着酒杯:“侯爷说的也对,但我总觉得,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他再看向项云。
    “总是没有侯爷高兴。”
    哪又怎么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哭闹咒骂有什么用?他将酒杯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这毒酒起效很快,一饮而尽,连小君便慢慢的倒在地上,地面白色的石板光洁,他躺在上面恍若盛开的花朵,花朵的唇边还残留一丝嫣红。
    项云俯看道:“公子安心去吧,此生也算无憾了。”
    连小君看着他微微一笑:“临死的时候果然跟老人们说的一样,我竟然在想,如果我没有跟项都督做这笔生意,会怎么样?”
    项云道:“人生没有如果,就算有如果,那也不是此时你我的如果。”
    这话说得无情又坦然,项云看到连小君眼神渐渐涣散,忽的看向旁边,涣散的眼神微凝。
    “姑姑?”
    他道。
    姑姑?
    项云看向一旁。
    李明楼俯看连小君,神情无悲无喜无丝毫的波动。
    连小君眼神疑惑只是一瞬间,很快闭上眼死去了。
    没有鬼魂什么的出现,这里大概只能有她一个鬼,李明楼木然。
    项南俯身探了探连小君的鼻息:“六叔,他已经死了。”
    项云道:“这毒药毋庸置疑。”
    “他说的姑姑是谁?”项南问。
    项云道:“应该是李奉安的妻子,连清。”
    “那么”项南哦了声,看向李明楼这边,一双眼犀利,“这里有个鬼吗?”
    都说人死的时候能看到鬼魂。
    项云也看这边。
    李明楼看着他们。
    项云看着她笑了笑:“有鬼也无妨,人鬼殊途,人是人,鬼是鬼,互不相干,如果鬼能影响人”
    他收回视线看着地上,再看看外边,神情傲然。
    “那她怎能让李氏连氏落得今日下场。”
    项南便也不看这边,道:“叔父说得对。”
    “这里让人收拾吧。”项云道,示意项南跟着自己走出去,“你的事我有新的安排。”
    项南跟上:“六叔你吩咐。”
    李明楼看了眼连小君的尸首也跟着走出去,项云叔侄在日光下行走。
    “我原本让你送李明玉的尸首去京城,然后请陛下赐婚一个公主。”项云道,“但现在,李氏这一诛族,有些兵马心思异动。”
    项南不在意赐婚公主,问:“怎么?他们也想造反吗?”
    “谈不上造反,这些兵马乱世里养的雄壮,心都野了。”项云道,“尤其是振武军的那些余众,所以你不能娶公主,至少现在不能,娶了公主领兵征战就有些束手束脚,朝廷里容易抓住把柄。”
    项南点头:“我听叔父安排。”
    项云道:“你先去东南,齐山的女儿刚死了丈夫,如果我们和东南联手,剑南道那边就更安稳在手。”
    项南应声是:“我这就去。”
    他们叔侄交谈兵马人事,李明楼跟在后面慢慢的停下脚步,看着两人渐行渐远。
    正如项云所说,她一个鬼能奈何人?
    跟着他们又能怎么样?
    杀不了报不了仇。
    那和尚让她看这些干什么?这是幻境吗?还是所谓重生十年前是幻境。
    李明楼不知道该去哪里,项家的宅院她没有心情再看,慢慢的走出来,门外的尸首太多了,兵丁们还在搬运,李明楼和李明玉的尸首已经不见了。
    李明楼呆立着,任凭兵丁们走来走去穿过她,直到一个声音传来。
    “向玲你干什么呢?你是不是又偷懒!”
    向玲?向虬髯吗?李明楼呆呆的视线转动,看到旁边有一个兵被人推搡着后退。
    “你别推我啊,你推我干什么?”那兵竖眉瞪眼挥舞着长手,“我告诉你啊,我可会打你啊。”
    他的话音落就被面前的兵一巴掌推过来,后边是一具死尸,向玲一脚踩到骂了一声娘跌坐其上。
    四周的兵们都笑起来。
    李明楼也笑了。
    真有趣,原来那一世很多人都其实在她身边出现,只是,对面相逢不相识。

第八十三章 刺客之梦
    这里的向虬髯似乎更适应被叫向玲。
    他穿着发旧的兵袍,腰里挂着刀剑,拉着脸很不高兴的坐在尸首上。
    “我偷懒?我就偷懒了。”他双脚敲打鞋底,“不是说有山贼吗?结果是在这里抬死尸。”
    旁边的兵踢他:“死尸怎么了?向玲你也就能抬抬死尸,别忘了上次你跟叛军余众打,差点把大家害死。”
    “是别人差点害死我好不好?”向玲更加生气,举起自己的剑,“我说一人战十人,结果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差点把我打晕,结果呢,大家都被围住了吧?最后还不是靠我杀出重围,反而倒打一耙。”
    旁边的兵们嘻嘻哈哈笑“少来吹牛”“你能打个鬼”“上次你说一人战十人,南公子给了十人,把你打的狗一样。”
    向玲用剑敲着地:“那不算,那十人摆了阵,又是盾又是枪又是弩的,这不算”
    “不算什么不算!”有怒喝声传来,“向玲,你又在聚众偷懒!”
    听到这声喊,聚集在向玲身边的兵丁们立刻低着头散去。
    远处站着的将官首领沉脸看这边,身边拥簇着护卫们。
    “向玲,你再不听军令,偷懒耍滑,就给我滚出英武军!”
    向玲低着头站起来,将剑插回腰里,跟在其他兵丁身后,抬起一具尸首,身边的兵丁们见将官不再理会这边,低低对向玲嬉笑。
    “向玲,你怕什么啊,滚出去就滚出去嘛。”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走,说去仗剑游侠四方。”
    向玲哼了声:“我滚出去能做什么?仗剑走四方”他低头看手里抬着的尸首,尸首上穿着兵袍,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剑南道的兵说杀就杀了,剑南军的旗号说变就成英武军了,这世道有什么可仗剑走四方的。”
    身旁的一个兵踢了他一脚:“向玲,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少说。”
    身旁其他的兵也瞪了他一眼,离开几步,唯恐被他连累。
    向玲撇撇嘴踢打踢打走开不说话了。
    李明楼看着这样的向玲笑了笑,原来向玲是项云手下的一个小兵啊,看起来混的不怎么样,穿着的兵袍发旧,刀剑也都普通,还被同伴们取笑,没有半点游侠儿倨傲。
    李明楼站在门外看向玲搬尸首,打扫地面,从白天忙碌到傍晚,傍晚也没有歇息,又被赶去巡逻守卫。
    项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第一候项云一句话,府衙官员们唯命是从,太原府里外都戒严了。
    尘埃落定后,府城里的民众恢复了行走,但项宅四周依旧戒严,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但总是有胆大的民众围观窥探。
    项云声名仁善爱民,这些人只要不闯进来,便不会让兵马驱散恐吓。
    向玲就是负责戒守四周的兵丁之一。
    “一会儿是饭送来吗?”他抱着一杆长枪有气无力的问身边的兵丁,“我忙了一天了,一口水都没喝。”
    旁边的兵丁嗤声:“想的美,谁给你送饭,你以为你做什么大事呢,看个街而已,等当值结束再去吃吧。”
    向玲气恼:“那就剩下冷饭凉菜了,看个街可不是小事!”又看四周,“怎么只有我们这些守卫,没有巡逻?这防卫可不严密啊。”
    另一个兵丁靠着墙笑:“做个样子就行了,太原府在侯爷掌控下,哪有什么可戒备的。”
    向玲道:“大批的兵马自然不会有,但刺客呢?单枪匹马的刺客,可是能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兵丁们都笑了“还什么刺客。”“这年头哪来的刺客。”“就算一个刺客来了,又能怎么样?”“向玲你不也自称刺客游侠吗?我记得你不是连十个兵都打不过。”
    向玲恼怒道:“刺客跟能不能打过十个兵有什么关系,刺客论的可不是打几个人,刺客只要杀一人就够了。”
    兵丁们摆手“那这么厉害的刺客就交给你了。”
    向玲也懒得再跟他们说话,抱着长枪看前方的街道,视线一点点的扫过街上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借着暮色的掩盖,挤在一起低声议论指指点点,越来越靠近这边,还有人大着胆子询问兵丁出了什么事。
    人群越来越多,街上声音嘈杂,还有人因为看热闹争执“你踩我脚了”“哎呦是你硌破我的脚了呢”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吸引了街上的人。
    兵丁们看过去,还有人喊向玲:“你看这两人是不是刺客?故意引起混乱。”
    向玲看着那边:“不是。”
    兵丁们笑起来“你再仔细看看啊。”
    向玲没理会他们,李明楼看着他,发现向玲神情戒备,但不是看那两个打架的人,而是看着围着看打架热闹的人群
    人群里有人鼓噪有人叫好有人畏惧有人捂住眼
    捂住眼的人微微张开了指缝,指缝里视线看向李明楼。
    那么远,暮色昏昏,视线却十分的刺目,李明楼站起来,向玲已经穿过她,握着长枪向前走去。
    “都退后!”
    “把这两人都给我带走!”
    巡街的差役们也闻声过来了,将两人抓住带走,驱赶街上围观的人群。
    向玲停下脚,李明楼站在他身旁,人群中那一束视线已经不见了。
    有趣,是发现真的有刺客吗?李明楼看向玲,向玲的视线在街上巡弋,昏昏光影里他的一双眼明亮,这个时候的向玲,才和她认识的向虬髯变成一个人。
    不过,李明楼神情又恢复了木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游荡在这里,活不了也死不了,救不了亲人杀不了仇人。
    昏昏光影很快被夜色吞没,向玲也终于结束了值守,揉着肚子去找饭吃,饭菜早就冷了,向玲嚼了几口就扔了,跟做饭的兵丁们吵了一架,骂骂咧咧的去找吃的
    李明楼木然的跟着他穿过项家宅外的兵营,穿过一条守兵值守的巷子,来到了大街上,街上没有往日的繁华,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关了门,零星有几间食肆亮着灯,但也没有什么客人,路过的行人脚步匆匆
    李明楼突然发现向玲没有去食肆找吃的,而是穿过大街奔向一条小巷,一顿乱走
    他在找什么?
    李明楼木然的跟着,看着向玲终于停在一间杂货铺子前,铺子虽然亮着灯,但门板关上了。
    向玲没有敲门,直接抬脚踹过去。
    门板应声倒下去,灯光倾泻,内里的柜台前有人受惊转过身来,他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镜子挡住了脸。
    “客官,已经关门了,您要什么这么急啊?”他惊讶问。
    向玲站在门口,手握住刀:“我要你!”
    那人啊的一声,移开了镜子露出面容,灯光瞬时失色。
    他面容白皙,青黛长眉,薄唇一点点红,手里的胭脂正扫过眼尾,留下一抹绯红。
    李明楼怔了怔,敏叔叔啊。
    李敏看着她一笑,眼波流转:“要我啊?你这么丑,可要不起。”
    他长的纤细柔弱,说话声音软软,但站在门口的向玲身形绷紧,李明楼都能听到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太原府戒严。”向玲道,“你是什么人?从哪来来?要做什么?”
    李敏撇撇嘴,将镜子再次举到眼前,将手指残余的脂粉在唇上轻轻的摩擦:“你没看到啊?门口写着呢,杂货铺,我当然是卖杂货的生意人,太原府戒严,也没说不让做生意啊,你这小兵”
    他从镜子后探出半张脸,看着向玲眨眼。
    “是来敲诈勒索我的?”
    向玲握着刀慢慢的迈进来:“不要跟我装疯卖傻,你开杂货铺?那你为什么先前一直在项宅外游逛窥探?那相撞的两人,是你搞的鬼吧。”
    李明楼恍然,原来傍晚,那束视线是李敏啊。
    李敏双手搭在柜台上,看着踩着猫步一步一步挪进来的向玲,挑眉一笑:“行啊,那么多守卫兵将,只有你发现我了,以前是干什么?不像是当兵的。”
    向玲道:“某是游侠儿。”
    李敏嘻嘻笑了:“什么游侠儿啊”
    向玲话音落,人像猫儿一样扑过来,手中的刀带起一道寒光,哗啦一声响,人又像猫儿一样跌飞,刀光紧随其后,人撞到墙上滑落,刀则擦着他肩头没入墙内。
    啪嗒一声,一把小镜子落地。
    李敏依旧倚在柜台前,轻轻的拍了拍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随便拿刀舞剑几下就自称游侠儿,我夸你一句能发现我,你还当真了啊?要不是我让你发现,你能发现啊,更别提追来找到我。”
    他走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小镜子,看到小镜子裂了一道纹,满脸心疼。
    “可惜了我这个镜子。”
    李明楼站在他身边,仔细的看着他,她努力的想李敏,记忆里李敏并不多,这一世不多,那一世更少,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世,她甚至记不得有李敏这个人了。
    小时候第一次见他,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小厮,还送给她过几次花啊草啊胭脂水粉什么的,可能是见她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喜好,后来就没有再送过。
    小厮嘛,跑腿打杂,跟元吉这种大管家不一样,那一世,父亲死了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没想到他现在出现了。
    “你是刺客!”向玲在地上喊。
    李敏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喊啊,你大声喊让人来抓我吗?”
    向玲从地上坐起来,双眼闪亮的仰视他,没有大喊,而是俯身一拜:“你教我做刺客吧!”
    李敏啊呀一声“你想干嘛啊”。
    向玲伸手抓住李敏的衣角,这看起来普通的青袍上,绣着一支梅花,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喃喃道:“我叫向虬髯,我从小立志做游侠,逢乱世投身行伍,蹉跎十年无成,我以为世上已经没有游侠刺客了。”
    李敏提着衣角甩开他,道:“是没有什么游侠刺客了,我也不是什么游侠刺客,我就是个开杂货铺的。”
    他走回柜台前,举着镜子,端详脸,要将未完的妆面画完。
    “不要耽搁我梳妆,你好好当你的小兵吧。”
    向玲盘坐在地上,看着李敏的背影,将墙上的刀拔下来。
    “你要杀第一候吗?”他将刀横卧在身前,“我愿助你杀他。”
    李明楼看了眼向玲有些想笑,向玲还是向玲啊,就像当初对自己那样,一折服就要舍命。
    李敏转过身,眼上的妆已经补全,鬓边也簪了一朵半开的花儿,似笑非笑打量向玲。
    向玲挺直了胸膛任他考量。
    李敏伸手指了指鬓边的花儿,问:“这朵花儿美吗?”
    花儿?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意外,向玲神情肃重,认真的看李敏鬓边的花儿,思量一刻,摇摇头:“不算美”
    李敏的眼瞪圆了,显然这个答案也让他意外,声音顿时拔高:“这还不算美?除了它本身就很美,再加上戴在我的头上”
    向玲笑了:“大叔,我虽然蹉跎十年一事无成,但还是见过很多美的花草,这花草美不美,在骨不在皮”
    他的话没说完,眼前一黑,镜子再次砸过来正中面部,向虬髯仰面倒下,耳边有骂声响起,还有脚如雨点落下来“你懂什么美丑啊!”
    向玲捂着头蜷缩地上,一通踢打后,李敏愤愤收脚:“真是晦气!就不该多看你一眼,真是个蠢物!”
    他甩袖向外走,向玲忙爬起来喊“项云为人谨慎,身边日夜护卫环绕,轻易不能近身”
    李敏在门边停下脚,回头看他一眼。
    向玲顶着一脸血,看着他:“我向虬髯愿以命相助!”
    他的双眼闪亮,看起来枯瘦身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人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李敏笑了笑:“你想让我教你怎么当刺客?”
    向玲点点头。
    李敏道:“你呀,太丑了,等下辈子生的好看一些,再来找我吧。”
    向玲愕然又忙问:“那大叔你叫什么?”
    李敏咬牙呸了声:“记住了,我叫李敏。”
    说完抚了抚鬓边的花,飘然出门,隐没在夜色里。
    李明楼跟出去,视线里看不到李敏的身影,倒是有脚步声铠甲碰撞的声音传来。
    哗啦一声,酒气扑鼻。
    李明楼回头看,见坐着的向玲解下腰里挂着的水囊,里面竟然是酒,他将酒从头浇下,酒冲着血水染在身上一片一片
    一群官兵从大街上而来,看到这边亮着灯,门也大开着,冲进来
    向玲的身份很快被识别,虽然是个无官无职的小兵,但在英武军中名气很大,几乎人人都认得。
    “向玲你胆子真大,这时候竟然还敢喝酒!”
    “喝也就喝了,还跑出来耍酒疯!”
    “我可听说你今天已经被训斥过了,干活偷懒,旅帅要赶你走呢!”
    他们围着向玲嘻嘻哈哈。
    向玲带着一身的酒气,道:“没饭吃连酒都不让喝啊?谁让他们不给我留饭!我向玲,凭什么吃冷饭!”
    兵卫们更加大笑了,店铺后边的店家和伙计也被带出来,战战兢兢:“兵爷,我们这里不卖饭菜。”
    兵卫们笑够了,将向玲赶出杂货铺,还有人解下向玲的剑给那店家“拿去当了抵被踢坏的门钱。”
    店家千恩万谢“第一候治兵果然严格,第一候果然仁善爱民。”
    向玲骂骂咧咧想要拿回自己的剑,被兵卫们制止。
    “现在什么时候,这店家要是上告,侯爷知道了,赶走你是小事,砍掉你的头正军法也有可能。”
    “头没了,你连混吃混喝的机会都没了,你不是还想建功立业吗?”
    向玲显然也知道,骂骂咧咧抓起酒囊:“这破世道都是瞎了眼的人,害我白活一场。”
    他经常说狂话兵卫们也习惯了,呵斥骂踹他几脚赶走了。
    杂货铺的灯熄灭,街上夜色更浓,除了巡逻兵马的脚步声马蹄声,没有其他人走动。
    李明楼无处可去,又想到李敏既然出现在项家,肯定还会出现,便继续跟着向玲回到项家。
    从夜到白天,从白天到黑夜,项家里外的尸首都被运走,地面上的血被冲洗铺垫干净,喜庆的婚礼装饰也都拆下烧毁,一眨眼间数百人命满地血肉就像从未发生过。
    李明楼呆呆的看着向玲这个小兵抬尸首撒黄土当守卫,他没有像先前那般偷懒,还会主动请缨做事。
    “把剑当了,想挣些功劳赏赐,把剑赎回来。”
    当同伴上司问他为什么时,他理直气壮的给出答案,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同伴上司们嘲笑咒骂,然后给他安排更多的事做。
    李明楼没有再到项云,项南,甚至连项家也进不去了,她好像被系在向玲身上,像鬼魂一样跟着向玲飘动着,到后来日夜对她来说都变的恍惚,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眨眼
    她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到了野外,跟着背着刀枪系着草鞋往前跑的向玲。
    “跑快点啊,这次可是大功!”他喊着向前飞奔。
    但前方有伸来长枪差点把他戳中:“不得乱队形!”
    向玲愤怒的骂了声脏话,但也敢离开队列,只得放慢速度跟在队伍中骂骂咧咧“等我当了队长,谁跑的慢了就打谁。”
    身边的同伴们乱笑“那我们可不敢当你的手下”
    向玲回骂“我还不要你们呢。”
    队长再一声喝断“肃静!不得喧哗!”
    枯燥的单调的野外疾行让李明楼再次恍惚,跟着向玲飘动,也不辛苦,她抬起头看天上的太阳,在这里太阳也不会让她痛苦,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把她晒化,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变的透明了
    喧闹声再次传来,有人声马嘶鸣还有哭声叫声,当然最近的还是向玲的骂声。
    “我就说跑快点啊!看,来晚了吧!还立个屁功啊!”
    “也不晚啊,我们还可以抬死尸和救护伤者”
    向玲爆跳:“又抬死尸,我这辈子就是抬死尸的吗?”
    他们在这边吵闹,有骑马的将官疾驰而来,厉声呵斥“干什么!不得喧哗!”“侯爷来了!”
    前一句话向玲嗤鼻,后一句话他立刻不闹了,还推着身边的同伴“快走快走,去抬尸首。”
    将官们疾驰而过,同伴们才敢打趣向玲“怎么变得这么听话?”“向玲是怕侯爷。”
    向玲呵一声看他们“侯爷怎么能是怕呢?是敬爱。”
    同伴们愕然旋即大笑“向玲是鬼上身了吗?”“第一次听到向玲说敬爱谁。”“这是要在侯爷面前留个好印象了。”“看来向玲真的想建功立业了。”
    向玲不理会他们,专注的搬运死尸,同伴们也不再嬉笑,跟着干活,一面说“怎么死了这么多。”“史朝的余孽这么凶猛吗?”
    通过他们的话,李明楼大概知道了,因为得知项家要办喜事,项云会回来,叛军史朝余孽便趁机摸过来袭击,与项云的英武军发生对战,叛军余孽被剿灭,英武军伤亡也不小。
    她呆呆的跟着向玲飘动,忽的向玲站住了,向一个方向看,那边又来了很多兵马,飘扬着项字大旗。
    项云来了。
    向玲撒脚就向项云所在的地方跑:“侯爷来了,先把伤者们安置好。”
    项云仁善,每逢大战都会探视伤兵。
    这次换同伴们骂骂咧咧“果真是要讨好侯爷”“搬个死尸伤兵就能得侯爷青眼?”“向玲是高看自己还是小瞧侯爷?”
    虽然骂骂咧咧但能在第一候面前表现一下,普通的兵丁们还是按捺不住的,都跟着跑去。
    听完将官们汇报的项云,果然来看伤兵了。
    死者多,伤兵们也不少,伤筋断骨的还算轻的,那些被箭被刀射中眼,咽喉,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下去的才是惨
    “不要怕。”项云看着一个被射中咽喉的小兵,小兵像鱼一样喘气,越来越急促,他转头唤,“季先生。”
    季良啊,李明楼站在向玲身后,看到护卫将官中走出来一中年人,拎着药箱,神情木然。
    这一世的季良,她还是头一次见,看起来很陌生。
    但兵将们都很熟悉,看到他走出来一阵骚动“是猎先生!”“侯爷让猎先生来了。”“有猎先生在就能起死回生了!”人人欢庆,就连原本哭号的伤兵都停下了声音,绝望的神情充满了期待。
    季良被项云给了明玉,说是要护明玉的性命,现在明玉被他杀了,季良自然回到他身边。
    李明楼木然的看着这边,然后飘动向玲背着一个断了一条大腿的伤兵向这边奔去。
    “猎先生,猎先生,救救我兄弟啊。”
    被他背着的伤兵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兄弟,疼痛让他已经昏厥。
    但还未到眼前,向玲就被兵卫拦住。
    向玲急急的解释,眼泪掉下来“我兄弟,我就这一个兄弟。”他看向内里,“侯爷,猎先生,救救我兄弟。”
    项云看了眼这边,对一个将官点点头,那将官对卫兵示意,但向玲还是没能向前一步。
    “伤兵给我们,你退后。”卫兵道,命两兵卫接过伤兵送往猎先生这边,向玲依旧被严密的格挡在外。
    看似混乱嘈杂,但其实项云所在地方,有三层兵马围护,刀枪弓弩盾甲严阵以待。
    向玲踮脚对被接走的伤兵喊“哥,你别怕啊。”擦着眼泪站在原地。
    并不是所有的伤兵都能被送猎先生这里,只有那些伤极重的
    一个发出惨叫的伤兵被四个人抬着送过来。
    向玲站得远看了眼也被吓了一跳,这伤兵整个头脸都被火烧黑了
    “火箭射中了他的头,还带着火油”送来的同伴们解释。
    此人被接过去送到季良身边,季良只看了一眼,就摆手“没救了,给他个痛快吧。”
    这话让四周的嘈杂微微一顿。
    项云是知道季良脾气,季良说没救就真的没救了,不能去劝季良,但要抚慰一下其他人的心情,他轻咳一声,走到这伤兵身前,俯身查看:“怎么伤的这么重”
    他的话音未落,被火烧黑头脸的伤兵起身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刀光一闪,项云的一颗头颅滚落在地上。

第八十四章 幻境堪破
    项云,被杀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颗头在地上咕噜转,项云的身体犹自被那伤兵环住,没有头的脖颈血如泉水喷涌四溅。
    向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呆了。
    李明楼也呆住了,虽然她是一个魂灵,但瞬时冲击如魂灵出窍,天地寂静。
    下一刻,天地撕裂,喧声如雷,无数的刀枪砍在那伤兵身上,伤兵的身子泡在血水里,有他的也有项云的。
    项云,死了
    李明楼清楚的看到地上滚落的人头是项云,项云的脸上还保持着关切伤者的担忧
    头被将官颤抖着抱起来,破音的声调喊“猎先生猎先生”
    在一片混乱中,季良神情依旧,走过来看一眼:“没救了。”
    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头都掉了,头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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