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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妇[榜推]-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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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停了,他脸上的神情清远而淡定,像是方才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是消失在了他深邃的双眼中。
    林妙香看着他,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了下来,“夜重……”
    夜重站在院口,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林妙香的身上。他迈开脚步,徐徐走了过来。
    林妙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站起身来,挡在了凤持清的身前。就在她动作的一瞬间,夜重脚步一顿,他眯起了眼,眸子里是冷冽似冰的寒意。林妙香的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半晌,夜重笑了。
    笑容很轻,很淡。他很少笑,这一笑之下却是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显得格外飘渺,他走了过去,径自坐了下来。
    林妙香见他没有对凤持清动手的意思,这才坐回了凳子上。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比夜色更为绵长的沉寂沉甸甸地压在这院子上空。
    姜恨水轻咳一声,拿起了桌边的碗筷冲众人笑道,“饭菜都快凉了,这么丰盛的晚餐,我可不客气了。”
    林妙香眉头又是一抽,她看了一眼满桌焦糊的食物,实在是和丰盛联系不到一起。她拿起方才掉在桌上的筷子,有些艰难地将手伸向了那盘中“美食”。
    姜恨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忽然开口说道。“这些东西吃了,不会闹出人命吧?”
    林妙香手上的动作一顿,她虽然对吃不太挑剔,可这几碟焦糊的食物。还真有些难以下手。凤持清的表情已经有些怪异,他望了望林妙香,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怎么会,这些东西看上去还不错。”林妙香勉强地笑笑,一咬牙,手中的筷子就要朝着那所谓的青椒肉丝夹去。
    一双竹筷毫不犹豫地打掉了她手中的筷子。
    林妙香一怔,愣神间,那双筷子的主人已经风卷云食般将桌上的几碟菜通通一扫而光,骨节分明的大手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微微暴起的青筋。
    院子里静得连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就连笑眯眯的姜恨水。表情也是愣在了脸上。
    林妙香怔怔地顺着那双手往上望去,对上了夜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张了张嘴,只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厚厚的大石,怎么也呼吸不过来。
    没有人说话,只有草丛里的虫鸣声一浪高过一浪。交流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私语。
    凤持清的指尖已经陷进了掌心里面,他看着空荡荡的盘子,打破了一院的沉寂,“这是我给香香做的,你凭什么吃?“
    他望着夜重,眼里闪过了极为复杂的光芒。
    夜重看着他,并不回答。他永远都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他粘不了边一样。
    天边传来惊雀振翅腾空的声响。
    林妙香只觉得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她回过头去,看着眉头微皱的凤持清,伸过手去,抚平了他眉间的皱褶。“没关系,还有下次。”
    凤持清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林妙香,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他的腿上,侧过头来在林妙香脸上吻了一下。低头微语,然后站起身来回了房间。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你说得对,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为你做饭。香香,今晚来我房里吧。”
    夜重倏然抬头来。
    林妙香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却见夜重只是望着凌乱的餐盘,不由把头埋了下去。
    一声轻叹。也不知是谁发出的。
    夜重站起来,往院外走去。
    林妙香也立刻站了起来,凳子哐的一声摔落在地。可是起来后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僵硬着坐在了旁边的登子上。
    一轮圆月初升。
    黑色玄衣消失在了冥薄的夜色之中。
    姜恨水抬手抱起一旁的酒坛,干笑了几声,“今晚要不要我替你们放哨,免得有人打扰了你们的一夜良宵。”
    林妙香手里的筷子啪的折成了两段,她看着姜恨水,半晌,站起身来,“随你的便。”
    夜晚,月如清昼。
    林妙香走到凤持清的房前。
    房内香雾透帘幕,烛光如豆。她抬起手,半晌才在门上扣了几下。
    纸窗上面的侧影微微一偏,能看见额前的碎发晃了几下,“进来吧。”
    林妙香推开门,看到坐在床沿随意披着衣衫的凤持清。他抬头看见林妙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了笑,“香香,过来坐。”
    林妙香没有动,只是站在门口,垂着眉打量着凤持清,微微咬起了下唇,“你今晚是怎么了?”
    “你是说我亲了你么?”凤持清在笑,笑容有些奇怪,“香香,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亲你。我不亲,难道要夜重去亲?”
    林妙香猛地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凤持清格外苍白的脸,声音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凤持清垂下了睫毛,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又是妖媚又是清冷。林妙香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凤持清的身形却笼罩了下来,林妙香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被横抱了过去,接着便落入了软绵绵的床褥之上,高大的身影随即压了上来。
    “凤持清!”林妙香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时,瞪大了眼,一手便朝着他推了过去。
    凤持清反手一抓,将林妙香的两手固定在她的头顶,嘴角闪过几丝冷意。“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不想和你吵。”林妙香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凤持清早有防备。暗中在她的命脉上一压,林妙香便觉得手腕一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凤持清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抓着林妙香的手狠狠用力,“说啊,你是不是喜欢他?”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林妙香有些发愣,她看着凤持清近在咫尺的脸上染上了她所不熟悉的怒意,别过了脸,“你放开我,我要回房了。”
    “怎么。是喜欢他是喜欢到连撒谎都不愿意说了么,说一句你不喜欢有这么困难么,你说不喜欢我的时候不是挺顺畅的么,现在怎么说不出来了,我是赵相夷。我才是对你付出最多的人,为什么我却是得到最少的!”凤持清激动地吼了出来。
    他趴在了林妙香的肩头,声音低了下去,“香香,不要喜欢他,好不好。告诉我,你不爱他。告诉我。”
    他絮絮的低语不停地回响在林妙香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林妙香扭过头去,只见到一张几近陌生的脸死死贴着自己。
    明知道他就是赵相夷,明知道他就是那个人,可是看见这张不属于他的脸时,还是会觉得。像是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般。而现在,这个陌生的男人还这样压在自己身上。
    林妙香闭起了眼,听得房梁之上隐约传来的脚步声,有些恹恹地开口,“我不喜欢他。”
    “香香?”凤持清几乎是立刻撑起身子来。惊讶地看着林妙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是真的好怕失去你,方才你看他的眼神,让我害怕到了极点。
    在那短暂的一时三刻里,你可知,你眼里满满的都只有那一个人,没有我。
    我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怕了,失去你,我真的就一无所有了。现在的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不再是南王朝的皇帝,就连记忆也是时有时无。
    我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如果连你也离开,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下去。
    “再说一遍?”林妙香笑了,“说多少遍都好,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林妙香有生之年都不会喜欢上夜重,不会,永远不会!”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吼了出来,脑海里那张盘旋不去的脸似乎就在这一声声地不可能与不会中,慢慢崩落,坏死。
    最终消失。
    凤持清怔怔地松开了她。
    夜已深,月光嵌入回廊。
    林妙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小院中一片寂静,惟独轻风吹过,锦灯微晃,灯心明灭。
    深蓝苍穹上繁星闪烁,璀璨缀如碎银,如细沙,如水光,如残泪。
    远远看到了两个身影。一红一蓝。
    江玉案在空地处来回走动。
    姜恨水靠着冰冷的墙壁,仰头看着苍茫星空。最后江玉案停在了姜恨水的面前。
    “我不可能让他走。”
    一点寒灯耿夜光。
    姜恨水双手抱住膝盖,几阵斜风吹过,浅蓝轻纱如薄雾般浮起,似纸鸢般飘摇。两只重瞳黑眼略带一丝醉意,却黯淡无光。
    “我知道了。”
    江玉案在他的身旁坐下,伸出手去,却在半途停了下来,“恨水,他现在身负重伤,离开我,他会死。”
    姜恨水缓缓眨眼,“他离开你,会死。我也是啊。”
    江玉案一下站起身,微恼道,“你不要这样不讲道理,我只是让他留下来照顾他,又没有说过会离开你。”
    姜恨水把头别过去。
    江玉案又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扣住他的肩膀,“你也知道,他的身子自从碧山上被流景施计下毒过后,已经大不如前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我不照顾他,还有谁去照顾。”
    姜恨水推开他的手,“你的道理总是很多。”
    江玉案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不多说了。我不会离开你,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赶他走,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爱过的人。”
    姜恨水垂下头,低声道,“是爱过,还是现在仍然在爱?”
    江玉案一怔,眉头皱了起来,“姜恨水,你不要闹了。”
    姜恨水蜷缩着身体,转过头去,用手背擦了擦脸,“你认为我是在闹?我所有的不安在你眼里只是一场闹剧?大玉,你记不记得你得不到他的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说,你想要杀了流景。你知道么,我现在的感受和你一样,我想要……”
    “住口!”江玉案一拂袖打断了姜恨水的话,“你要是敢杀他,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他跳上房檐,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姜恨水颓丧地靠在墙壁上面,眼角一闪一闪地,像是挂了几颗星星。他仰头,紧紧闭上眼睛,抱住自己的双臂,肩膀微微颤抖。
    “大玉……”
    林妙香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江玉案把沈万水留了下来。不知为何,她心里闪过了巨大的不安。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别离

寒风凄然,灯火青荧。悠悠漫长夜,枝影横残月。
    有些疲惫地推开了房间门,林妙香扫了一眼房中之人,淡淡开口,“怎么不点灯?”
    没有人回答,林妙香笑笑,掏出火石摸索着点燃了窗边的红烛,幽幽烛火一瞬间蹿了上来,照亮了她白玉般的脸颊。
    烛台上早已滴满了油腻的蜡,她双眼失神地看着黄豆般的灯心,声音还是淡淡的,在夜色中听起来有几分不真实,“方才你在屋顶上都听见了?”
    房内的男子依旧没有回答。林妙香不在意地笑笑,不知为何,她今晚一直在笑,可是都没有觉得半分疲惫,仿佛累得习惯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夜重,我不喜欢你。”
    夜重抬起头来扫了我一眼,随即把视线集中在了烛台上,眼中似乎有几条浅浅的血丝。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奇异的低沉,“我知道。”
    房内星光点点。
    “我不喜欢你。”林妙香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回答一样,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烛火越燃越旺,最上面的红烛已经开始渐渐融化,慢慢变成了鲜红的蜡油,悬在边缘,摇摇欲坠。
    夜重的脸隐藏在屋子最里面的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林妙香回过头去,再次重复道,“我不喜欢你。”
    “林妙香。”夜重终于再次出声,他的话本就不多,今晚更是少得可怜,林妙香眨眨眼,只听见他煞是好听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你走吧。”
    “走?”屋内的烛火拦腰晃了晃,像是忽然北风压过。林妙香拨弄灯花的手缩了回来,她回过身来,抬起了下巴。“我不走。”
    黑暗中,高大的黑影突然扑了过来。一双大手狠狠捏住了林妙香的双臂。
    林妙香痛得轻哼一声,却不死心地盯着夜重看。
    烛影荧煌,映得他的双颊越发惨白。
    夜重蹙眉看着林妙香。许久。一旁的红烛终于落下泪来,融成了一片。他垂下眼来,狠狠地将林妙香往墙上扔去,头和背都撞在了墙上。林妙香没有站稳,一下滑倒在了地上。
    身体内的骨头像碎了一般,她扶着门把,慢慢爬了起来。
    夜重看也未看她,往门外走去。
    林妙香一下抓住他的衣角,身子还是在簌簌发抖,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不要走。”
    夜重停了下来。
    林妙香跨出半步,从背后紧紧抱住夜重的腰,“我不走,你也别走。”
    夜重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却还是无动于衷。林妙香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项。眼眶滚烫,“夜重,我要留下来。”
    夜重的身体在急促地起伏,林妙香能听见他的心跳在自己的胸膛在跳动着,可他的声音却平静得出奇,“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妙香愕然看着他,手渐渐松开。夜重转过身。碎发落下来,半遮住了他的眼。明明是清流的颜色,却让人觉得那双瞳孔几乎已经灼烧起来。
    烛光越来越暗。
    “你走吧,别让我说第三次。”
    林妙香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因为一句话说上第三次,就一定会当真。对吗?所以,所以我只说两次我不喜欢你,你也只说两次让我走。我们都一样,我们都一样。”
    夜重的手抚上了林妙香的脸颊,冷冰冰的。和他的眼神一样,“我不是赵相夷。”
    “你这种虚伪的表情,只会让我作呕。林妙香,你从我这里得到的,还不够多么,我能给你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给了。你总是这样,明明不爱,还做出一副念念不舍的表情,才会让我一错再错。”夜重收回了手,“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带凤持清走,趁我还没有后悔。不然……”
    夜重没有再说,林妙香咬着下唇死死地看着他,生怕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屋内的烛火终于彻底熄灭下去,满室的黑暗压在屋里,也压在了人心之上。
    夜重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眼底寒光凛冽,“不然,我会杀了他。”
    “你够狠。”林妙香冷笑一声,转过了身去。
    很久之后,林妙香想起了这一天。她会想起,若是这一天她晚一刻转过身去,或者再冷静一点,她就不会走了。
    夜重在她身后咳了那么多血,眉头皱地那么厉害,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后院。
    风轻露冷,雾湿光稀。
    天还未明,往日里静得犹如坟墓的后院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一股浓浓的酒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江玉案在门口犹豫很久之后在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设想过无数次这房里的情形,江玉案走进去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夜重懒洋洋地握在木制的长椅上面,黑衫半褪,露出了半截肌理分明的胸膛,狭长的双眼微微眯在一起,看上去性感得一塌糊涂。
    他举起手,修长的五指朝着旁边一伸,屋内的一个罐子便被他抓在了手中,他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江玉案,嘴角一弯,食指一动,那罐子便被他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粉身碎骨。
    摔东西也就罢了,竟还要动用武功来摔。看上去是很爽,就脸色就煞白得像个死人。江玉案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夜重倒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从他看见夜重的第一眼起,他便不会笑,不会哭,就像一个冷冰冰的雕塑,或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然而此刻的他,似乎在努力忍耐,由于过度压抑而浑身发抖。
    他忍不住心头一惊,环顾四周之后竭力镇静地问到,“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夜重歪着头,大手一伸,又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江玉案只觉得额顶渗出了细密的汗,勉强笑了笑,“妙香呢,怎么一大早就没见到她人?”
    “林妙香?”夜重歪过头,嘴角一弯,像在笑,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她走了。”
    江玉案脸上的笑容一愣,“应该是去做什么事了吧,没多久又回来了,呵呵。”干笑几声,江玉案的表情有些僵硬。
    聪明如他,怎会猜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果然就在他笑声落下的时候,夜重就坐起了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不,她不会再回来了。”
    天街如水,云雾迷濛。
    琼楼殿宇,玉树起春风。
    山间小路,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行着。凤持清的脸色有些异样,他看着前方的女子,双眼阖成了初一的新月,细细长长的。
    “香香,真的要离开了么?”他回过头去,身后的南城已经缩小成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小黑点,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妙香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她看着身前的小路,像是又什么东西紧紧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一样。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道,“不了,离开这里,我们都会比较快乐。更何况,”说着,她笑了出来,“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么?”
    “但是你不快乐。”凤持清一皱眉,策马追了上去,林妙香听见马蹄声,侧过了头去,眼睛弯了起来,“只要有你,就好。”
    只要有你,老赵。我只想有你,也只有你了。
    我欠了你太多,所以即使赔上我的一生,我都要还你。我不能让夜重伤害到你。
    凤持清深深地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色泽,他忽然伸过手去,一手将林妙香揽了过来,抱到自己身前。
    灼烫的温度搁在了她的腰间。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他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搂着林妙香的手微微收紧起来,“那我们先去沧澜山,如何,去过去的那些地方走走,也许我能更快地想起你来。”
    “好。”林妙香点点头,有些疲倦地闭了眼。身旁的马嘶叫一声,往回蹿去。都说老马识途,隔得再久,再远,它也能找到回去的路。
    可是人却不会。人一旦行得太远,就再也回不去了。
    身后青山渐渐隐去。
    林妙香的余光收了回来。她知道,这一去,离许多人事都将远了。就连自己父亲的仇,也不知该何时能报。姜秋客和那个神秘的男子就像是忽然间消失了一样。
    而自己的母亲,也随之不知所踪。
    凤持清见她神色黯然,顿了顿,在她耳边一咬,“别走神,现在的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要保护好我。”
    “怎么会,你是一国之君,哪里需要我……”林妙香说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回头,嘴唇擦过了凤持清的脸,顾不得尴尬,她反手抓住了凤持清的手臂,嘴唇发颤。
    凤持清脸色有些发红,“我把皇位留给了他,你欠的,我替你还。”
    往南行了半日,两人在镇角的客栈住了下来。
    三月江水迢迢,船锁画桥。桥下碧水潺潺,映日桃花,临水微颤。
    白日里赶路,凤持清困得厉害,早早入睡了。林妙香翻来覆去半晌,披衣起身,朝外走去。
    明月夜桥,白茫茫的一片,头顶几点星光,隐隐绰绰。

  ☆、第二百三十九章 猜疑

站了几盏茶的功夫,周围仍是空无一人。林妙香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起当年对月而歌的心境,一时间感慨万千。
    仿佛时间过去,一切都变了。
    叹了口气,她准备还是回房歇息。伤春悲秋的事已隔得太远,她需要的是回到现实,保持自己最好的状态,去保护凤持清。
    可是方一回头,林妙香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桥头,离她不远处。
    细草平沙中,一双水墨画作的眼,白衣胜雪,金丝滚边。玲珑的身姿裹在轻纱之中,分明是四十过的年龄,可嘴角含笑的时候却是风情万种。
    林妙香还在震惊中,便见走过来了,停在自己身前,粉嫩的唇角柔柔地弯了起来,“妙香。”
    那声音酥软异常,林妙香差点站不稳脚,她强按捺住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踉跄着上前半步,“桃……”
    “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娘么?”桃夭的目光移到林妙香僵硬的脸上,笑得更加柔和,“妙香,你长得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娘。”林妙香看着桃夭眼角的笑意,不知所措地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桃夭。说起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自己便不会爱上沈千山,更不会愧对赵相夷,也不会遇上之后的夜重。
    可是,她也是怀胎十月将自己生下来的人。
    桃夭伸出手去,抚过林妙香的眉眼,脸上的浓妆早已卸去,“怎么,见了自己的亲生娘亲,也不见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林妙香不说话,垂着头看着自己鞋尖繁复的花纹。
    半晌,她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还好吗?”
    她记得。那日她自营帐失踪后便再无音讯,此时忽然出现,也不知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是真的怕了,这个她该称作娘亲的女人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毁了她的一生。
    “不好。我每一天都在仇恨中度过,从未好过。”桃夭弯起了眼,“妙香,同我走,夏侯杀了我儿子,毁了我一辈子,我们母女在一起报仇雪恨。”
    星光落入了云层之后。
    林妙香挥开了桃夭的手,“还报什么仇,我的爹,你的爱人。死了,他已经死了,你还要怎么报仇!”
    被她挥开之后,桃夭也没有丝毫恼怒,只是缩回了自己的手。笑得有些诡异,“他只是死了,这怎么够,当初我为他什么都失去了,我也要他的一切都被摧毁,他的妻,他的子嗣。我都不会放过。”
    林妙香正待说话,另一个清朗的声音就冒出来:“香香,你在勾搭谁呢?”
    桃夭回过头去,看见正朝着桥头走来的凤持清,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妙香。跟着他,你会后悔的。”
    说完,幽幽离开。
    林妙香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凤持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偷情。”
    林妙香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不是睡了么?”
    “刚刚听见外面有唱戏的声音,睡不着,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凤持清拉过林妙香,朝着桃夭消失的方向望了望,总觉得有些奇怪。
    直至夜,万籁收声。
    间或仍有旅客投宿,歌女唱晚,美酒一杯歌一曲。
    或许是因了夜的沉寂,客栈里灯光晕黄,除了人们的低语,只剩杯声酒声。
    驻台之上,简单地搭了个戏台,浓妆艳抹的戏子依依呀呀地唱着几首小曲。凤持清叫了酒,拉着林妙香在角落坐下。
    周围觥筹交错,灯光月影,引人糜想非非。
    戏台上面的戏子此时已唱完一曲,班主捧着长长的胡子站到了台上,伸手拱拳,“方才的曲子想必大伙儿都听得腻味了吧,终于是到了大家最为期待的压轴戏了,哈哈,《妙香传》送给各位,大家多多捧场啊。”
    话音一落,人就闪到了幕后。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林妙香一愣,有些好奇地问到,“这《妙香传》很有名么,我怎么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凤持清斜着眼,略略鄙视的样子,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下了声音,“其实,我也不知道。”
    一旁传来一阵嗤笑的声音。
    两人寻声望了过去,只见桌旁的人满是怪异地看着他们,其中有人嗑了半颗瓜子,大大咧咧地开口,“不识妙香传,枉作痴情人。”
    林妙香摇摇头,把目光投向了已经开始表演的台上。
    只是一瞬间,她的表情就变了。她蹭地站起身来,撞倒了桌上的酒坛。凤持清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这戏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什么……”林妙香艰难地把视线从戏台上面移开,“我出去走走。”
    凤持清愣愣地点点头,把视线移回了台上。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戏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此时,台上的戏已过小半。
    身着龙袍的男子满脸忧伤地看着用剑指着自己的白衣女子,他在笑,满是脂粉的脸上嘴角上扬。可凤持清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是在哭。
    对面的白衣女子盯着他,满脸疯狂,语气决绝,“跟我走,或者,让我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的剑指向了自己。
    凤持清只觉得自己呼吸顿时艰难起来。
    台上的戏依旧在上演着。一眨眼,已是伏尸百万的战场。城墙之上,方才的白衣女子迎风而立,皇袍男子已换成了一身紫衣。
    他看着她,缓慢而坚决地说到,“所有的罪孽,我愿为你一人担负。”
    凤持清的脑袋里顿时炸了开来。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上演,他眼里的光彩变幻莫测。浓浓的悲伤如夏日乌云一般沉沉积压在眼底,仿佛只要一挤,便会滴出水来。
    夜深人静。
    凤持清提了壶酒,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厅。
    花好,月眠,晚风拂面。
    依稀可以听见身后的笙歌仍旧不止,戏子似哭似啼,带着不可言说的悲哀,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刚一上桥,他便发现地面上有一条狭长的淡影,不由抬头,对上了一张格外惨白的脸。
    他恹恹地低了头,准备绕过来人,听得他在身后轻笑出声,“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死在林妙香手上的宋远山的真实身份,是你的父亲,赵熠。”
    凤持清猛地睁大了眼。
    回了房后,躺在床上,凤持清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好不容易入睡后,却做了恐怖的梦。梦里自己发疯一样地往外冲,像是在寻找一条清澈的河流。
    终于是找到了水,他迫不及待地跳进去,脱了衣服,拼命地洗。也不知道究竟在洗些什么,总觉得眼前不停晃过尸山肉海的惨景。
    洗着洗着,拂过身子的溪流变得滚烫起来。他低头一看,那小河,竟然是浑浊的深色,浓烈的血腥味冲身下传来。
    他惊恐地蹿了起来,可身子却被陷入了河流之中,怎么也动弹不得。惊慌之中,他看见了林妙香的身影,顿时大喜,叫了一声:“香香,救救我。”
    林妙香没有来救她,只是回过头来,侧过身子。凤持清顿时目瞪口呆。
    在林妙香身下,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他认得,那是宋远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香香,是谁杀了他,告诉我,是谁?”凤持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倒了林妙香的身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林妙香的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了出来,按在凤持清的手上,然后一根根地将他的指头搬开,。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笑。
    眼里闪着讥讽的光芒,“赵相夷,你忘了么,你说过,这等不仁不孝的罪孽,你替我担下了。你说,是谁杀了他。”
    淡定却清雅的声音,飘飘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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