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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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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强压下心中的委屈,那是替自家主子生出来的委屈,扬手接下李良手中名册,蹲身再一礼:“奴才告退。”
      送走了翡翠后,李良没忍住的叹息了一声:“主子,您这么着,怕皇后娘娘心里不受用呐。”
      那只青玉鸳鸯已又被元邑把在了手中,听他这样说,瞥过去一回:“你没瞧见名册?且不说万媖盛名之下究竟如何,只说她有这个名头,进了宫,少不了各处都盯着她。皇后把她放到翊坤宫去,你觉着,凭靖贵妃那个心性,容得下她吗?”
      “可是您给了贵人,又赏了号,还叫挪到了昭娘娘那里去,皇后娘娘怕是……”
      “她总会明白的。”元邑打断他的话,哂笑一声,“有些事情,我不愿意迁就她,更没法子说服自己去包容她,但我总不能眼看着,她一时错了主意,叫太后更不放过她。”
      李良明显僵住,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此时主子这样说了,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敏贵人真要是住进了翊坤宫,按靖贵妃那个性子,还不知要如何的胡闹起来。
      这两日靖贵妃安分的很,很显然这是高太后授意的,怕是也说教过贵妃多次。
      既然太后不想叫贵妃那样跋扈的处事……皇后放了这么个人去,明摆着是挑贵妃的火气,算来算去,她还是暗地里跟太后打擂台的。
      可是,为什么是昭妃的长春宫呢?
      敏贵人盛名如此,万岁就不怕昭妃吃心了吗?
      李良心中很是不解,也很想要开口再多问几句。
      然而元邑却在他没开口时,就点了点桌案。
      李良回过神来,侧目看过去:“主子?”
      元邑举着那只鸳鸯,对着光比了又比,须臾后,长叹一声:“给皇后送去吧。”
      李良一怔:“现在就去吗?”
      “现在就去。”元邑丢了个白眼过去,“你告诉皇后,夫妻始终是夫妻,今后行事,再多端几分小心。今日刚忙完,叫她歇一歇,明儿一早,我送她去寿康宫。”
      李良欸的一声,恭恭敬敬的接过青玉鸳鸯来,猫着腰一步步的退出了乾清宫。
      他近来越发看不懂主子的心思了。
      前几日那样的表现,一时险些叫人觉得,他是厌恶了皇后的。
      可是今日,从令贵人到敏贵人,主子的安排,无不是在帮着皇后,好叫来日高太后的一双眼,稍稍的从景仁宫身上移开来。
      无怪人家都说,君心难测啊。

☆、第六十五章:意欲何为

      董善瑶拿着翡翠带回来的名册,久久出神,竟说不出心中是何等滋味。
      薛双英,万媖。
      真是巧得很,这两个人的名字,竟都有这样的相似之处。
      她苦笑一声:“万岁还说什么了?”
      翡翠见她眼神悲戚,不落忍的低下头,抿紧了唇,一时无言。
      董善瑶把名册推开些,不再去看,转而瞧了翡翠一眼:“东西都摆在我脸前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吗?”
      于是翡翠硬着头皮回了她:“胖的倒是没说什么,就是问了奴才一声,这个万氏,是不是才艳冠绝天下的那个万氏。”
      他这样抬举万氏,就只是因为,万氏名满天下?
      对于这样的说法,她是断然不信的。
      长春宫里住着他的心肝儿宝贝,他还要把万氏塞到长春宫里去。
      这一切,不是太奇怪了吗?
      董善瑶这头正想着,外面珊瑚打了帘子进内来:“主子,李大总管来了。”
      她一怔,与翡翠摆摆手:“你去领他进来。”
      翡翠一时便想起在乾清宫时,李良冲她摇头的那个行为,欸了一声,脚下毫不耽搁的就往屋外去了。
      李良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手上托着个剔红如意盘,盘上不知放了个什么,拿朱红缎布盖着。
      董善瑶正了正身,手从如意上挪开,噙着笑看向李良,又瞥了一回小太监手中的盘,没言声。
      李良领着小太监近前行过礼,站起身来,稍一侧身,从小太监手上把那托盘接下来:“这是万岁爷叫奴才给您送来的,今晨内府刚呈送到御前,万岁自个儿也喜欢的不得了。”
      董善瑶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挑了挑下巴,示意翡翠去接过来。
      当那只青玉鸳鸯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眼中的狐疑,变成了惊喜:“这是……”
      小东西雕刻的很惹人怜爱,又因是鸳鸯形状,便更叫她心中感触颇深。
      李良躬身,双手对插在袖管中:“万岁说,您与他始终是正头夫妻,今儿您也累了,明儿一早,万岁来送您往寿康宫去侍奉太后。”他说着,又顿了一把,想起来元邑的两一句话,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董善瑶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还很有些感动的意思在,才放下心来,又说,“另有一句,万岁嘱咐您,今后行事,更要端着小心才好。”
      董善瑶咦了一声,抚。摸着鸳鸯的手微一顿:“这话又是怎么说?”她一句话问了,见李良面上闪过迟疑,便在他未开口前,先添了两句,“你是御前最得意的,跟着万岁服侍了这么多年,什么能说,什么该说,不用我提醒你,是不是?”
      李良吞了口口水下肚。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万岁后面说的那些话,才是他该告诉皇后的。
      别去触太后的霉头……
      李良回过神来,目光游移着,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儿。
      董善瑶立时会意,同翡翠和玳瑁两个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蹲身一礼,领着殿内一干小宫女们便径直退到了屋外去。
      等人尽退了,董善瑶才扬声叫李良:“殿内只你跟我两个,说吧。”
      李良应了一声,更猫起腰来:“万岁的意思是,您要把敏贵人放到翊坤宫去,势必要惹得靖贵妃不快,敏贵人若是名副其实,盛名不虚,按靖贵妃的性子,一定容不下她。万岁说了,您一开始打的,怕也是这么个主意……”
      他话至此处,干咳了一声,声音减弱,收了声儿。
      董善瑶扬唇嗤笑了一声:“万岁还是懂我的心思的。”
      垂首的李良,眉心微动,这位皇后竟果真是……她从前最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却原来,自太子府到禁庭中,短短六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脱胎换骨了。
      又或者,打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骨。
      那副与人为善,不过是她的一张皮,用来伪装自己的皮。
      李良越发低下头去:“但是万岁却并不愿您在这件事上,再同太后起争端。奴才也不敢瞒着您,您先头干的好些事儿,万岁确实是恼了他,今儿也给奴才放了话,好些事儿,他没法子说服自己包容您。但是有的事情,他能护着您的,自然也不会叫太后过分的刁难您。”
      董善瑶的思绪转的很快,把万媖放到翊坤宫,是伸手打了高太后和高令仪的脸,可是放到长春宫呢?
      “李良,万岁说没说,为什么要把敏贵人放到长春宫去?”董善瑶语气淡淡的,还夹杂着些许困惑。
      李良那头却摇了摇头:“万岁爷没说,奴才听吩咐办差事,自然也不敢多问。”
      她总觉得,元邑此举是另有深意的,可他又是意欲何为,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分辨。
      为了让徐明惠拉拢万媖吗?那也该把出身最高的薛双英放过去,又或是国子祭酒的那个嫡女赵姜。
      万媖若果真是个十分出色的人,高令仪孩子心性容不下她,难不成,徐明惠就是个大肚能容的好人了?
      这说不通的。
      她恍然间瞥见了还低头肃立的李良,咳了一声,回过神来:“你回去回万岁话吧,万岁交代的事情,我都记着了,改明儿到了寿康宫,也会拿捏好分寸,不会叫他替我忧心。”
      李良走了,景仁宫正殿门上的湘妃竹帘,还在微微的晃动着,正昭显着方才有人来过,又有人离开。
      屋外阳光似乎很好,湘妃帘并不能够遮挡住全部的光线,于是温和的光芒,斑斑驳驳的洒落进来,射在正殿门口的地砖上,是说不出的惬意与温柔。
      董善瑶看着,手心里的青玉鸳鸯又触手温凉,她思绪便飘的更远,人也更茫然起来。
      翡翠和玳瑁回到殿中来时,就瞧见自家主子正发呆出神,两个人面面相觑,又换上了新茶来,立在一旁,不敢惊扰她。
      等董善瑶一偏头,看见两个丫头的湖绿宫装,才舔了舔嘴片:“翡翠,如果你是万岁的话,会把万媖送去长春宫,叫她碍着昭妃的眼吗?”

☆、第六十六章:急于筹谋

      翡翠打了个哆嗦,声儿也颤颤的:“奴才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董善瑶没好气的丢她一个白眼,“屋里就咱们主仆三个,你只管说你的,我有些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
      翡翠梗了梗脖子,挣扎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回话:“若换做是奴才,大抵是不会叫敏贵人住长春宫的。奴才先前就觉得奇怪,昭妃既是万岁的心头肉,即便上面还有太后压着,万岁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过分的去亲近她呢?好不容易弄进宫里来的人,无论如何,也撂不开手才对吧。”
      董善瑶嗯了一嗓子,不明喜怒的:“你是说,长春,翊坤,储秀各宫,实际上哪一宫都算不上得。宠。,是吧。”
      翡翠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旁边儿的玳瑁抢先了她一步:“主子您别说,真要算起来,长春宫侍寝的次数,还没有定嫔多呢。”
      董善瑶指尖轻点着,一下下的敲在大。腿上。
      是了,这就是她最感到奇怪的地方。
      冯嘉柔没心没肺的,整天嬉皮笑脸,性子不错,长得也不错,出身也不输人,受。宠。些,没什么好意外的。
      可要是她的风头,都盖过了徐明惠等人时,那不就太奇怪了吗?
      翡翠拿手肘戳了玳瑁一把,才开口道:“其实定嫔受。宠。,也可能是万岁故意为之,主子您未必想不到这一层,只是不愿意把万岁想的那样……”
      后话她不敢说下去,吐一吐舌,便收住了声。
      董善瑶咂舌叹了两声:“之前穆妃出事,我心里有数,所以你说这个话,是想多了。你别忘了,话是万岁自己说的,字字句句,太后绝不会忽略掉。所以他眼下即便抬举定嫔,对昭妃,也没什么帮助。在太后看来,定嫔根本就不足为虑,在她心里,能够和靖贵妃一争高低的,只有贞贵妃和昭妃,而二者相比之下,昭妃便更甚。”
      高家人的眼高于顶,似乎是一脉相承的。
      高太后干政多年,有她自己独到的眼光和算计。
      如果连翡翠都看得出来,元邑是为了徐明惠,刻意的捧着冯嘉柔,好叫她做个挡箭牌,那高太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对冯嘉柔下手,是高太后不屑于做的,在她看来,冯嘉柔的分量远远不够,又怎么可能有朝一日威胁到高令仪的地位呢?
      元邑如果是个昏庸无能的人,倒也罢了,可偏偏他不是,既然他不是,他就不会想出这样愚蠢的法子来。
      董善瑶深吸口气,挺起胸膛来:“如果换了我是他,横竖已经这样,倒不如干脆日日守着长春宫,恩爱厮磨,太后又能奈我何?前朝还有徐家在,她就是觉得昭妃碍眼,也总会顾忌徐氏一族。这样一来,她和靖贵妃岂不气结?万岁压抑了这么多年,这种机会,会轻易地放过吗?”
      “可是这样,就更把昭妃推向风口浪尖了,不是吗?”翡翠小脸儿皱巴着,深以为她此言并非道理,撅了撅嘴,“万岁即便知道瞒不过太后的眼,也不可能,更让太后视昭妃为眼中钉吧。”
      董善瑶一愣。
      元邑连她都提醒着,防着高太后对她更欲除之而后快,翡翠说的这个话,便很有道理了……
      玳瑁之前叫翡翠搡了一把,愤愤不平的背着手,一言不发的,听到这里,她一抬眼,清澈如溪的一双眼,闪烁着光芒看向董善瑶:“主子,其实。宠。幸定嫔,也能叫靖贵妃吃味不受用啊。靖贵妃心里不受用,每日寿康宫请安,肯定要在太后面前念叨吧?时间长了,太后不是也跟着她吃心吗?不然您说,好端端的,这些日子,靖贵妃怎么那样安分的待在翊坤宫,眼下寿康宫抱病,她都没到太后跟前去侍奉呢。”
      董善瑶嘶的倒吸一口气,照玳瑁这么说的话,冯嘉柔这枚棋子,她估计是要拿错了的……
      但是归根结底,万媖是如何会被放到徐明惠那里呢?
      她自顾自的摇一摇头:“昭妃心高气傲,从小在上京贵女圈儿里长大,跟皇子公主们打交道的人,我不信她会看得上敏贵人。”
      “可如果是万岁有心呢?”翡翠眯了眯眼,那神情,像是在正经的思忖着什么,须臾复道,“昭妃再看不上敏贵人,如果是万岁想叫她收了敏贵人的心,将来好为她所用,昭妃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辜负万岁的一片苦心吧?敏贵人还没进宫,就已经得了这样大的恩典,来日入得宫来,只怕一时要压下定嫔。得了恩。宠。,心向着昭妃,万岁不必偏颇昭妃,就已经为她铺好路了,不是吗?”
      董善瑶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
      她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
      诚如翡翠所言,徐明惠再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也不会视元邑的心意如无物。
      她不愿意接受万媖,笼络万媖,自然会有元邑去劝她,开导她。
      权衡利弊之下,不过是多一枚棋子,在宫中更稳扎稳打的站住脚,徐明惠又怎么会拒绝呢?
      她身形一晃,手掌按在身旁的炕上,撑着稳住自己:“翡翠,到内府去交代一声,长春偏殿是要挪出来给敏贵人住的,按我的意思,多添些东西进去,只要不逾越。还有令贵人那里,横竖万岁也觉得,叫她跟赵贵人平起平坐不合适,那我给她添宫,也是顺着万岁的心意来。”她一面说,一面想了下,“我库里有一扇刺绣花鸟图的屏风,你去找出来,叫内府的人放到令贵人宫里去。”
      玳瑁先呀的一声惊呼了一嗓子:“主子说的是您刚嫁进太子府时,咱们从家中带来的那个十二扇的屏风吗?”
      董善瑶嗯了一声,并不去看她,只是见翡翠动了唇角,便先开了口:“不必劝我,再金贵的东西,也是死物,你叫人送进去,将来再找个机会,告诉令贵人,那屏风是多年来我珍藏着的,连当年住进景仁宫,都没拿出来摆起来。”
      翡翠眸色一暗,想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主子如今有些急了。
      为昭妃,自然也为靖贵妃,可更多的,怕还是因万岁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无爱无所谓,可该给的庇护都渐渐没了,主子如今,只能自己为自己筹谋,这都是不得已的事儿。
      这位令贵人出身不俗,就是跟定嫔文嫔两个放在一处比,也未必就输了……
      她横下心来,压手一礼:“奴才知道了,这就吩咐下去,今儿就开库,叫内府的人来把屏风拿走。”

☆、第六十七章:长春宫的赏赐

      册封的旨意颁下去,内府又安排了人手,开始布置起各宫住处。
      为着董善瑶的一句吩咐,万媖将住的长春偏殿,和指给了薛双英的咸福偏殿,少不了要更斟酌仔细。
      徐明惠叫外头的动静惊动了,忍下心中的不快,打发出云:“去告诉外头一声,动静小些,不过是住进来一个贵人,不知道的还当这是要把长春宫给拆了呢。”
      出云却站住脚并没有动,很是为难的吞了口口水:“主子您就当不知道吧……这位敏贵人,是万岁钦点了的,又叫住咱们这儿,奴才听外头说,给偏殿斟酌着多添东西,还是皇后的意思。”
      徐明惠嚯了一声:“这位万氏了不得了,还没进宫,就叫万岁和皇后这样高看。”
      她越说越是起了性,左臂一扬,矮脚四方几上的茶盏并着一只青玉瓜棱纹牛头流执壶就应声落了地。
      茶盏的胎显然要更脆些,立时就四分五裂,碎的不成样子。
      倒是那只执壶无碍,不过是壶身上的盖子滚落在地,打了几个转,滚落到了出云脚边儿。
      出云也无奈,知道这是动了怒,只得柔声的劝:“这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这些日子,万岁那样。宠。着钟粹宫,您不是也没放在眼里吗?如今人还没有住进来,您先撒了气,若一时真的传了出去,对您也不好呀。”
      “那不一样。”徐明惠抿紧唇角,不由得去想冯嘉柔。
      冯嘉柔和万媖之间,又怎么会一样呢?
      在京城长大的姑娘们,有哪个不知道,冯嘉柔生来是个没心没肺的样,又是叫冯家给。宠。惯坏了的,一概人事不知,世事不谙。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哪一样是她拿得出手的?
      元邑。宠。她,当然不必太在意,那不过是觉得一日新鲜,又或是因着她天真烂漫的性儿而已,终归不会是个威胁。
      可将要入宫的这个万媖呢?
      徐明惠眸色变了变,攥紧了手中的一方湖丝手帕,月白色的帕子,叫她揉搓的皱皱巴巴,几乎没了形。
      还有那个薛双英……
      她松了松手帕:“薛氏是住咸福宫了吗?”
      出云想了下,忙不迭的点了头:“听内府的人说,那边可更气派……”
      果然,徐明惠冷笑一声:“她那样的出身,比文嫔都不输的,皇后没抬举她一个嫔位,就已经是极收敛了。她那个封号——”她唇边是个阴恻恻的笑,整个人都仿佛置身火团当中,周身的气度,实在叫人看着生怕,“她的封号,是怎么回事,打听了吗?”
      她这话看似是在问出云,可是说话的工夫,眼神就已经飘向了燕云。
      如果她当日所料不假的话,那燕云就是元邑特意安排在她身边的。
      今次大选落定,其余的三个,她都可以当看不见,可薛氏和万氏两个人……她就不信,元邑没话叫燕云说给她听。
      出云本想回话的,可是触及主子的目光,就讪讪的闭了嘴,更往一旁退了两步。
      燕云闪着眼睛:“奴才听说,本来令贵人是没有号的,但是万岁爷的意思是,叫她与赵贵人平起平坐,实在委屈,这才指了这么个号给她。而且咸福宫那处,如今又没有人住,令贵人搬进去,就是一人一宫,上头也没有主位娘娘拘着她,”她一面说,眼珠子一面滴溜溜的转几转,话到后来,又想起什么来,哦的一声,“刚才奴才去内府领茶叶的时候,正碰见他们搬了一架十二扇的屏风,看着极华贵,就多问了两句,内府的人说,那是皇后指明要给咸福偏殿添宫的,他们才从景仁宫的库房取了来。”
      这是什么说法?薛氏和赵氏平起平坐,算是委屈了,那如今叫万媖一个知州嫡女与她平分秋色,难道就不委屈?
      万媖的出身,跟赵姜比起来,可差了不止一截儿的。
      还有那扇屏风……
      她倒吸了一口气:“是一架刺绣花鸟图的屏风吗?双面绣的,比着阳光下细细的瞧,还有金银线勾勒图样。”
      燕云面上一喜,呀的一声:“主子您怎么知道,就是那样式的。”
      徐明惠便立时觉得呼吸一滞。
      燕云入宫的日子晚一些,也许从前根本没留意过董善瑶那里有过什么东西。
      可是她却是全都清楚的。
      当年元邑与董善瑶大婚,董氏也是出了名的望族,门第高,又重脸面。
      那架屏风,她没记错的话,是董家老夫人的陪嫁,后来为了给董善瑶添箱,另寻了能工巧匠,不知用了多少名贵的各色宝石,重新镶嵌了屏风底座。
      后来为这个,先帝还格外的恩赏了好些珍玩宝物到太子府,全是给董善瑶充脸面的。
      最初她并不知道,还是元清告诉的她,那是先帝看重董氏一族,抬举董善瑶。
      六年前,年仅十岁的她,尚且不懂什么叫锥心之痛,却也觉得,嫉妒溢满了她胸腔,她是那样羡慕董善瑶,又是那要恨着董善瑶。
      她也好,卫玉容也好,甚至是高令仪,全都没能入了先帝的眼。
      元邑十三岁就大婚礼成,还有董善瑶嫁入太子府时的排场,种种事情,全都在告诉她,先帝根本没看上她这个徐氏嫡女。
      若不然,满可以再等三四年,到那时,有姑母在,有祖父和父亲在,她完全有那个资本,名正言顺的嫁入太子府,做元邑的正头太子妃。
      念及此,徐明惠眼中一痛,可是转瞬间她又回过神来。
      那扇屏风,董善瑶应该是珍重万分的。
      这些年来,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没把她看在眼中,若换做她,心中还不知要如何悲凉凄苦。
      那扇屏风虽是个死物,却是董家老夫人她的一片心,无论如何,都能在这深宫之中,给她带来一丝的慰藉。
      但如今,她竟把那样的东西,都送到咸福偏殿去了吗?
      “内府的奴才们,嘴上严是严,可保不齐也有些个口无遮拦的,”她唇边扬起弧度来,看向出云,“朱常在不是住永寿宫吗?你也出去四下里瞧一瞧,看看各处若有什么不妥的,咱们长春宫,也该出一份心意,内府的奴才们办差事也辛苦,皇后大约忙不过来,顾不上他们,你带一盒金锞子去,我赏他们吃茶的。”
      出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眉头一拧:“主子,明妃可还在宫中给太皇太后祈福呢。”
      “她还在念经祈福,不是照样有本事,叫万岁移驾永寿宫吗?”徐明惠嗤笑一声,“她是自潜邸随架的人,自然有她的手腕,你只管去你的。”

☆、第六十八章:叫人恶心

      出云按着徐明惠的吩咐,领着宫女们出了宫,却并不敢一路直奔永寿宫中去,唯恐旁人要蜚短流长的议论起来。
      实际上她对这个做法,是很想要劝一劝主子的。
      只是无奈的很,主子今儿显然是在气头上,且过几日新秀们就要进宫了,明儿一早皇后还要往寿康宫去,万岁爷夜里也不可能到长春宫住下。
      她能怎么劝呢?横竖主子也不会听,说得多了,反倒招骂招厌烦。
      她能做的,也只有谨慎着些,不叫外人瞧来,今日长春宫是有意寻事,要在禁庭中挑起事端来。
      于是乎,咸福宫、钟粹宫还有赵贵人的启祥宫,她一一都去过了,唯独是避开了江常在的延禧配殿——对于萧燕华,她是打心眼儿里发怵的,那位庆妃娘娘,看似无争,可却绝非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出云心思转动间,永寿宫的大门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然而她进的却并不顺利,却原来,胡媛一大早的就吩咐了人,把在永寿宫的宫门口。
      出云拧眉上前去,又顺势回头去指小宫女手里抱着的金锞子:“昭妃娘娘体恤内府的奴才们,特意叫我四处打赏来的,咸福、钟粹和启祥都已经去过了,偏永寿进不得吗?”
      在门口站着的宫女儿也缩了缩脖子,拦着她的架势就弱了大半,可是主子有吩咐,她又不敢不照办,只好陪着笑脸,细语和声的说:“出云姐姐容我进内去回禀主子一声儿吧,一早上内府的人,进进出出的,主子还在佛堂里念经,唯恐再有人来惊扰了,这才叫我在门口拦着,我哪里敢随便放您进,那可是给太皇太后祈福的。”
      她搬出太皇太后来压事儿,出云就无话可说了,只是心里觉的奇怪,明妃好端端的,把着永寿宫的门做什么?
      她稍稍退了三两步,冲着小宫女摆摆手:“你去回娘娘一句吧,我也是奉了命过来的,知道娘娘潜心礼佛,自然不敢惊扰了神灵,进了内去,发了赏就走。”
      小宫女连声应下来,又反复的回头确认,直到确认了她不会硬闯进来,才一溜小跑,飞快的往小佛堂方向而去。
      小佛堂外,是别鹤一个人守着,冷眼瞧着不远那头,偏殿里,内府的奴才们忙进忙出的。
      她一晃眼,瞧见了小宫女正快步而来,见她脸上的神色是有些匆匆的,便赶紧挪动脚步,往前迎了上去,两个人靠近些时,别鹤却冷下了脸来斥她:“行色匆匆的往小佛堂跑,作死呢?”
      小宫女立时打了个哆嗦:“别鹤姐姐别忙着骂我,长春宫的出云姐姐来了,说是领了昭妃娘娘的旨,四处给内府的奴才们发打赏,主子交代了不叫人进来,可她又那样说,我不敢硬拦着,就赶紧来回您。”
      别鹤神色一变:“打赏?她来给内府的人,打的哪门子赏?”
      小宫女连连摇头:“奴才不知道呀。”
      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协理六宫的,是贞贵妃和庆妃,跟昭妃有什么关系?
      她即便觉着内府的人辛苦了,长春宫的偏殿,如今不也正拾掇着吗?那里的奴才,还不够她摆主子的款儿来打赏的?
      事有蹊跷,她就不敢自己拿主意了,况且主子目下的这个情形,也实在不适合,再去得罪长春宫。
      她想着,拍了拍小宫女的肩头:“我进去回主子一声,你等着。”
      小宫女又是纳福又是应声的,目送着她进了佛堂去。
      小佛堂的东次间里,是供奉菩萨和香火的,金身菩萨前,红木桌案上,摆着鎏金忍冬纹的香炉,再往下看,锦缎包了边儿的蒲团,规规矩矩的就摆在桌案正中的地方。
      别鹤噤了声,瞧着胡媛跪在那里,双手合十,口中诵经的姿态,鼻头便有些发酸。
      她忍了忍,把那股子酸涩压下去,轻手轻脚的进了前去。
      胡媛听见了动静,双眼微合着,头也没回的张口问:“怎么进小佛堂里来,这时辰,有什么事儿也不该来打扰。”
      别鹤吞了下口水:“是长春宫的出云领着人过来,您不是一早交代了把着宫门不许人进来吗?小宫女儿不敢硬拦着她,来回了我的话。”
      听了这个话,胡媛才睁开眼来,手上挂着一串儿念珠,也停下了转动的动作。
      她右手往上一抬,别鹤立时会了意,弯了弯腰,扶着她,稍使了些力,于是胡媛就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先活动了下腿,才步上前两步,念珠自手上取下来,扣在了桌案上。
      放完了,她才素手一扬,指了指外间:“她说没说过来干什么的?长春宫一向跟我这永寿宫可没什么交情,这时辰她跑过来做什么?”
      别鹤扶着她,一面往外走,一面回她的话:“她说是昭妃叫她来的,说什么,昭妃体恤内府的奴才们辛苦了,叫她四处打赏的,好像咸福钟粹那边儿都去过了,刚到咱们这里,”她说着,已经扶着胡媛落了座,才努努嘴朝外头,“偏殿不是正忙着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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