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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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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良后背一僵,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听得出来,万岁的语气不是很好,倒也不是恼了或是不悦了,只是听起来……有些疲惫。
      他不敢再多说,应了一声,垂在身侧的手对插在袖管里掖手一礼:“奴才这就去。”

☆、第五十六章:委屈

      董善瑶觉得,元邑一定是想明白了她的意思的,不然他不会叫李良到景仁宫来,与她说这样的话。
      她唇边扬着弧度,吩咐小宫女送了李良出去,笑意才渐渐从脸上消退了。
      玳瑁和翡翠两个人掖着手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一时竟都不敢开口言声。
      许久后,还是翡翠硬着头皮叫了一声主子。
      董善瑶猛然回过神来,松开手下抚着的那柄木柄嵌玉石染牙佛手纹如意:“翡翠,你说这个事,怪不怪?”
      翡翠一怔:“主子您说什么?”
      “元让的事。”董善瑶想起那日的光景来,不自觉的又反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按往日来说,这回大选,万岁不会不支持我。太后放了话出来,话里话外是叫不必选那样多的贵女进宫来,经过了元让的事情之后,万岁难道真的就甘心什么都听她的?”
      她手上一顿,肩头隐隐作痛:“那日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主意虽说是我出的——诚然,眼下我倒觉得,万岁打从一开始,就算准了我是什么心思——可那又如何?这分明是唯一的法子,对他,对老祖宗,都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我与万岁结发六年,他何曾与我红过脸?如果说我今次算计的是徐家,推出来的是昭妃,他怒发冲冠,我反倒不觉得吃惊了。”
      可那个人,不是卫玉容吗?
      她有些茫然起来。
      翡翠抿紧唇角,似乎不知这话该怎么回。
      玳瑁咽了口口水,看看她,又看看董善瑶,一时动了动嘴,似乎有话想说。
      翡翠瞧见了,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更要惹了主子不悦,便忙拦了一把,先开了口:“这事儿横竖都过去了,您再怎么想,也没法子更改了。当日诸位娘娘入宫时,奴才就劝过您一句,贞主儿无论怎么说,都还是万岁的表妹。这回大皇子的事情,要是万岁不疑您,倒还好些,可您自个儿也说了……”
      “是啊,我清除他的脾性,他又如何不了解我的心思。元让留在宫里,明妃日日的盼着,于我而言,是一大祸患。”她一面说,一面哂笑着摇头,“看样子,今后是谁也指望不上了。”
      “主子,要是依着奴才说,您近来就事事顺着太后的意吧。而且诸位娘娘入宫后,您哪里都没过分的去亲近……”翡翠咬咬牙,偷偷地觑了一回她的面色,见她神色如常,才敢继续说下去,“上回您叫请定嫔过来——恕奴才说句不尊敬的话,定嫔又能成什么事儿呢?奴才知道,两位贵主儿,还有昭妃,身后都有依仗,不需靠着咱们景仁宫,您不愿意亲近,也就算了,可是庆妃娘娘呢?”
      董善瑶面色一僵,旋即眯起眼来:“她跟贞贵妃,感情一向不错。”
      她虽然生在江南,也长在江南,可是嫁给元邑时,卫玉容她们年纪都还小。
      她入京之后,每每听闻,自然也知道,萧燕华和卫玉容从小就走的极近。
      “感情好是一回事儿,进了宫,还能不能坦诚相待,那是另外的一回事。”翡翠吸了吸鼻子,稍稍挪着身子,靠近她些许,“定嫔出身是好,父兄皆掌刑狱,可庆妃娘娘的父亲是吏部的尚书,您怎么能把她搁下去,想着去笼络定嫔呢?”
      翡翠的话,看似不怎么恭敬,不该她一个宫女说出口,可董善瑶心中,却大为所动。
      贴心的人,才会说出这样贴心的话。
      元让的事情发生后,高太后也抱病不出,又传下旨来,叫她料理完大选事后,入寿康宫侍疾。
      她已隐隐感觉到,高太后必不容她,彼时心中也生出过一丝的悔意来。
      翡翠当日劝阻,她一个字也没听到心里去,总想着,如今还有这个中宫之位傍身……到今日,李良往景仁传了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心寒不已,且这件事上,她的确太过心急了些。
      不过事情都做了,现在她就是跪在寿康宫外请罪告饶,高太后也不会听。
      翡翠如今这样说,她心中便念头几转。
      “庆妃如今抱病不见人,万岁也不过问延禧宫,与其叫她守着延禧宫与世隔绝,又或是心里头始终站在贞贵妃一头,还不如,我下些功夫,叫她靠在我身上?”董善瑶语气轻柔,一字一顿似的,说着,偏了偏眼神,看向了翡翠。
      翡翠点一点头:“奴才知道,您一定想说,庆妃自入宫来,诸事淡泊,连万岁的冷淡,她都没太当回事儿。”
      董善瑶嗯了一声:“你不必说了,我虽未必笼络的了她,却也该示好延禧宫,来日若真有事,她有心相帮,也是好的。”
      萧燕华的祖父是有过军功的人,一个国公的衔儿,世袭罔替,这份荣耀,原也不是谁家都有的。
      她同高、徐、卫三人比起来,看似落下一大截,可实际上呢?
      能随意走动公主府,同卫玉容相交甚好的人——入得了那位大长公主的眼,又能差到哪里去。
      董善瑶定了心神:“你到延禧宫去瞧一瞧,且看看她还如何的不好,告诉她,我这里大选的事情落定后,入了寿康去侍疾,贞贵妃又在老祖宗跟前服侍着,宫里的事情,少不得还要她出面盯着,若实在不好,也该好好地传太医用药,小小的年纪,总不能病怏怏的,我还指着她呢。”
      翡翠欸的一声应了,又等了会儿,见她没有后话嘱咐,方踩着细碎的步子,疾步出了门去。
      玳瑁此时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问:“主子这样说,庆妃心里指不定如何想。如今既然跟寿康宫算是撕破了脸,要奴才说,那是个是非之地,您就不该去侍疾。”
      “怎么?我也抱病不出?说身染恶疾,不能到太后跟前去尽孝?”董善瑶玩笑似的反问回去,须臾又嗤了一声,“没了侍疾这个由头,她也总能找出别的法子来磋磨我。”她略合一合眼,“好在是老祖宗不也发了话吗,叫万岁每日得闲去问安。该来的总会来,元让的事,万岁和老祖宗都打算叫我担待起来,那我也只能担起来了。太后要撒出这口气,横竖我是躲不过去,不过委屈几日,受些气,也就过去了。”

☆、第五十七章:风口浪尖

      而事实上,翡翠并没有能够按董善瑶所期想的那样见到萧燕华。
      彼时她带了小宫女往延禧宫,可是季兰径直的就把她拦在了门外,且振振有词,只说萧燕华如今身上不好,精神恹恹的,之前太医也交代了,不要操劳,不要费心神,是以一概来客皆不能够相见。
      翡翠的小脸登时就拉了下来:“那你的意思,今日是皇后娘娘有话要传,庆妃娘娘也不见了吗?”
      季兰昂首挺胸,似乎根本就不怕她,噙着笑,看似恭敬地回她:“翡翠姐姐是主子娘娘跟前得意的人,我怎么敢拦您呢?不妨这样,您有话,我带进去,说给主子听,见不见您,得主子拿主意。日前有太医的叮嘱,我怎么敢轻易叫您进去呢?主子抱病好些天了,先前贞娘娘打发了人来问,主子也并没有见的。”
      翡翠一双小手背在身后,眯着眼打量她。
      在延禧宫外跟季兰闹得太僵,一点好处也没有。
      主子叫她来,是觉得她能办事儿,会说话,她不能把事情办砸了,叫主子吃心为难。
      笼络庆妃原本还是她给的主意,这会子庆妃说不见人……
      翡翠按耐下心中的不快:“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敢扰了娘娘养病。旁的倒没有什么,皇后娘娘过些日子要到寿康宫给太后侍疾,这不是三月二十三大选就到了,贞娘娘在慈宁宫,肯定也是腾不出空来的。皇后娘娘的意思呢,庆妃娘娘要是能支撑,宫里的事儿,还得指望延禧宫。”
      季兰低下头去,几不可见的皱了一把眉头,等抬起头来看翡翠时,神色已然如常了。
      她眼中噙着笑:“那我知道了,这就进去回主子一声,翡翠姐姐等一等?”
      “娘娘既然身上连日的不好,这个话你回到娘娘面前,是一样的,”翡翠连连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只是娘娘这样的闹病,做奴才的,每日家也要尽心的侍奉才好。”
      季兰不与她争口舌长短,满口应下来,又谢了一回她的提点,才轻移莲步,送了她出宫门去。
      等送走了人,季兰蜇身回到宫中,迈过了门槛,眼神微变,与宫门口当值的小太监交代道:“谁来了也不许轻易进,若有胡搅蛮缠的,就说主子的吩咐,什么人也不见。”
      小太监忙不得的应是,只瞧着她连景仁宫的翡翠都打发了,哪里还敢多问别的呢,心下暗暗地紧了紧,更要把这份差事当好了。
      回到殿中的季兰,一路往西次间而去,一眼就瞧见了靠在榻上,举着一本书册翻阅的萧燕华。
      她轻手轻脚的挪过去,矮身一礼:“主子,翡翠走了。”
      萧燕华没应声,稍稍放了放手臂,把书册从脸前挪开:“她来干什么的?”
      “说是皇后娘娘叫她来瞧瞧,看您病得怎么样,”季兰兀自收拾着,把搁的有些远得茶盏,换到了萧燕华手边儿的矮几上,略顿了一回声,又说道,“还有就是,寿康宫放的话,大选完了叫皇后娘娘去侍疾,听她的意思,这回大选过后,皇后娘娘想把宫里头的事儿,托费给您。”
      “托付给我?”萧燕华索性把书册反手扣下去,哂笑一声反问着,又连连咂舌,“她可真想得出来。这宫里头,怎么轮,也轮不上我。”
      季兰袖着手站在一旁,听了这个话,稍稍侧目看过来:“可主子身上担着协理呢。贞贵妃搬进了慈宁宫,按目下情形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储秀宫去了。近些日子来,翊坤宫都没了什么动静,奴才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收敛了,总归是有原因的。算来算去的,皇后娘娘要真去侍疾,宫里的事儿,可不就只能指着您了吗?”
      萧燕华不以为然,唤了一声季兰,抬头看向她:“那昭妃呢?皇后此举,又将昭妃,置于何地呢?”
      季兰一怔:“这……”
      萧燕华却冲她摆了摆手:“皇后说这话,不过是想试探我的虚实而已。快一个月了,我不争不抢不出风头,万岁留宿延禧宫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今这个样子,让哥儿被送到了公主府去,明妃指不定如何的恼恨,贞贵妃有太皇太后护着,避开了太后的锋芒——”
      她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季兰低头看去,只见她眉心紧蹙,眼底闪烁着光芒,却并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萧燕华指腹轻点,一下下的落在身边儿软榻上,青葱玉指煞是好看。
      没了元让之后,董善瑶也会开始野心膨胀吗?
      示好延禧宫这样明显,她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呢?
      她即便到寿康宫去侍疾,也不至于要将宫中事,尽数托付给自己,更遑论要让翡翠特意走这一趟。
      萧燕华的眉峰蹙拢着,久久未能舒展开来。
      季兰抿唇忖度了须臾,带着犹豫地开口问道:“主子,皇后娘娘会不会是想挑起咱们跟长春宫的争端啊?”
      萧燕华一愣,掀掀眼皮,手指上的动作也猛然顿住了:“说下去。”
      “您也说了,皇后娘娘此举,不知是要将昭妃置于何地。昭妃自入宫以来,也并没有如咱们想的那样,一枝独秀,尽得万岁爷的恩。宠。……”她犹豫了下,揉了揉鼻头,“这一个月以来,两位贵妃看似平平不提,可是钟粹宫的定嫔,却可谓圣眷优渥了。皇后娘娘这时候又要把宫中事全托付给您,这不是明着打昭妃的脸吗?”
      冯嘉柔的得。宠。,其实在她预料之中。
      事情并不像季兰所想的那样简单的。
      元邑不是先帝,能够专。宠。一人而虚置六宫。
      当年皇贵妃专。宠。,那是先帝上头没有一个权势熏天的太后压着,更没有往自己的后宫塞那样多的勋贵之女,唯一一个发妻元后高氏,也因有了干政的权利,而忍下了这口气来。
      元邑和徐明惠之间,说到底还横着一个高令仪。
      有高太后在一日,他不会独宠徐明惠,叫她置身风口浪尖的。

☆、第五十八章:吊脸子

      萧燕华心中不屑,面上神色便更显得淡淡的,瞥季兰一回:“她示好延禧宫,无非是告诉我,这宫里头,旁人不论如何,她心里是看重我的。诚然了,你说的也不错,叫我把宫中事全担起来,昭妃那里——”
      她眼一眯,收住了话音,又想起之前徐明惠的那番话来。
      这深宫之中,想安稳度日,可实在是难如登天。
      她自问不争不抢,也不愿与谁勾心斗角,并非是她心眼子不够使,只是不愿而已。
      可是呢?
      徐明惠也好,董善瑶也好,显然都没有打算轻易就放过她。
      “宫中看似鼎立之势,实则对皇后一点好处都没有,她所做种种,也不过是想拉拢我罢了。”
      季兰倒吸一口气:“那奴才方才打发了翡翠……”
      “不要紧。”萧燕华重新把自己丢回软塌之中,冷笑一声,“我本来也没打算,接受了她的好意。”
      季兰便很是吃惊,啊的低呼了一声:“您别嫌奴才多嘴。先前你请贞贵妃出面帮您在万岁面前说话,后来这一个月,万岁果真冷落咱们延禧宫,看起来您是如了愿的,可眼下又如何呢?”她略顿一回,抿唇想了会儿,“前有昭妃,后有皇后,要奴才说,您横竖是躲不过去的。”
      “躲不过去又如何呢?”萧燕华好似漫不经心,嗤一声,“她来示好,我就一定得偏向她吗?要真是躲不过,我倒宁可帮着贞贵妃。”
      季兰飞快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显然有些困惑,而她也果真问出了口来:“奴才知道,您跟贵妃是打小长起来的情分,可是奴才不懂,怎么非要是贵妃呢?”
      在她看来,就算没了皇后,也该是翊坤宫或是长春宫,无论如何是轮不到储秀宫的。
      太皇太后虽然能护着这位贵主儿顺遂,可要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位老祖宗,还真能熬得过高太后吗?
      若是没了太皇太后的庇佑……
      “她才是最能安顺的一个人。”萧燕华双手一抬,略一拢,对插着放在了脖子下头,调整了下姿势,又似乎不太愿同季兰说再多,“往后你就懂了,皇后的事儿你就当没听见,我也当不知道,外头都吩咐好了吗?再有人来,一概不见。”
      季兰欲言又止,终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站在旁边儿点点头:“都吩咐了,才刚连翡翠都打发走了,底下的奴才们知道轻重的。”
      萧燕华便安心的合眼小憩,再不去提这档子事儿。
      却说此时的慈宁宫中,一连三四日都不见人影的元清,正端坐在太皇太后的床边,打随珠手里接过青花的小碗,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药是新煎的,手捧着碗还有些烫,元清略蹙了眉,嘶了一声。
      卫玉容在旁边儿看着,几不可见的撇了一回嘴,就想上手把碗接过来:“还是我来吧。”
      元清却没听见似的,侧了侧身,躲开她的手。
      卫玉容伸出去的手,极为尴尬的悬在半空中,又见元清一脸的坚持,只好讪讪的收了回去。
      太皇太后眼底有不悦闪过,却没急着训斥谁,只是轻咳一声:“容儿,你跟随珠去小厨房瞧瞧,叫她们做个菱粉糕,这半天也没动静。”
      随珠掖着手往后稍退两步,等着卫玉容动作。
      卫玉容知道这是有话要跟元清说了,又想着元清刚才的举动,脸上也没什么好颜色,嗳了一声应下,做了个礼,就领着随珠一道出门去了。
      元清努着嘴,小声嘀咕着:“看把您心疼的吧。”
      太皇太后一眼横过去:“好端端的,你做脸子给她看干什么?”
      元清手持着配套的青花小勺,舀了一勺子的药汁,就着手吹了吹,一面往太皇太后嘴边送,一面无所谓的回:“谁给她吊脸子了。我在您跟前侍奉,伺候您进药,要她来卖这个乖巧吗?”
      太皇太后摇摇头,一口药进了肚,舌尖便只剩下苦涩:“你一连几日不见人影,何曾到我跟前来问个安好了?容儿这几天日日在我跟前侍奉,方才你接了碗,是不是烫着手了?她是在你面前卖乖吗?偏你这么多心思。”
      元清端着碗的手一顿,换了一副撒娇的神色看向太皇太后:“您也忒偏心,这就帮着外孙女儿,数落起我来了。”
      太皇太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把碗给我。”
      元清一愣,不明就里,却没忙着递过去:“还烫着呢,我伺候您……”
      “你这么一勺子一勺子的喂,是嫌我成日吃药不够苦吗?”太皇太后白她一眼,开口时很是没好气的。
      元清一双杏眼闪了又闪,看看她,又低头看看手上端着的药,吞了口口水,递了过去。
      太皇太后接下碗来,实际上这个热度,她是能受得住的,于是心里更是长叹,挪开眼没再看元清,手一扬,一碗药就全进了肚子里去。
      元清这会儿又机灵了起来,站起身来,往桌案旁挪过去,端了那碟早就备好的蜜饯来:“你醒醒味儿,缓一缓那个苦。”
      “你啊——”太皇太后把碗递还过去,捏了几颗蜜饯,直到嘴里的苦涩稍退,才又开口,“这两天跑哪里去了?我听随珠说,你成天不着寿安堂。前几日。你皇姑进宫,你也没见上一面,她还问你来着,晚膳在我这里用的,都没等到你回宫来。”
      元清面上尴尬一闪而过,嘿的干笑两嗓子:“您心里其实都清楚,干嘛非要问我这个。”
      太皇太后缜着脸:“你不说,我也知道。头一天高氏领着小高氏来我这里闹起来,你就去了一趟景仁宫,紧跟着,皇后就给容儿出了这么个主意,叫把让哥儿送出宫去。我下了懿旨,高氏没法子反驳,这口气,只能暂且咽了。这两天呢?小高氏日日闷在宫里,连面儿都不露,庆妃早就抱病不见人,昭妃看着是没动静,实际上——”她拖长了音,端着审视打量元清,“你天天往长春宫跑,打量着我不知道呢?”

☆、第五十九章:劝告

      元清吸了吸鼻子,撇撇嘴也不知低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话,在太皇太后还没再次询问前,清了一把嗓子,先开了口:“您肯定知道,我是特意躲着皇姑的,”她低垂着脑袋,捏着自己的指尖,眼神盯在指头上,瓮声瓮气的,“皇姑那天去了寿康宫,我想她一定也会知道,我一大早就去过景仁宫,所有的事情,起因很可能都在我,公主府被拖下水来,我是最撇不干净的那一个。”
      太皇太后的面色至此才略舒缓了些,无力地低声问她:“你怕她骂你?”
      元清腾地抬起头来,唇边是无奈的笑:“她是我的皇姑这不假,可她更是玉容的亲娘——”她抿唇,拖长了尾音,深吸一口气,“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她是做长辈的,我没法子质问她,可我也不愿她站在我的寿安堂中,指着我的鼻子说教。”
      果然——太皇太后心内长叹不已,盯着元清的眼睛紧跟着就眯成了一条缝。
      皇家的孩子,没有一个是能够叫人省心的。
      “荣昌,我把你留在宫中,是怕你一旦出宫去建府,会有所不测,这是我爱护你的一颗心。”太皇太后声音幽幽的,话也不重,可就是字字句句全砸在元清的心尖上,“你说得对,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我也老了,能护着你们的日子,也不知还有多少天,”她一面说,一面叹气,像是要把这一生的沧桑,都发泄出来,“高氏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跟皇帝干的那些事——将来我不在了,她要想动你,连皇帝都护不住你。”
      元清大吃一惊:“皇祖母——”
      “现在怕了?”太皇太后一扬手,打断了她的声音,“她们还没住进集清之前,我就劝过你,少跟徐家牵扯不断的。你是这大陈的长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荣昌殿下,有这一层身份在,高氏再看你不顺眼,也奈何不了你。可是我的话,你从来不听,非要搅和进去。”
      “可是徐家本就是我的外祖家,即便我肯听您的话,难道太后就会将我与徐家划清界限了吗?”元清身子往前略倾斜着,一双手递过去,攀在了太皇太后的锦被上,“高令仪有的,惠娘全都有,她没有的,惠娘也有。我替徐家争这一口气,又有什么错呢?”
      “你错就错在,不该起杀心。”太皇太后一眼斜过去,见她面色倏尔白了一阵,终究不忍心,将手慢腾腾的覆在她手背上,“你若不愿穆妃入宫,当初就该告诉你外祖父,或是你舅舅,可你做了什么?叫他们把人送进来,再跟皇帝合计着,害了一条性命。高氏此时不言语,难道她一辈子都不言语了吗?还有你说的这些话——”
      太皇太后手微动,在她手背上轻拍了几下:“你不要说我偏心,高氏存了什么心思,咱们都知道。坦白地说来,你和我,也有一样的心思,只是不会如高氏那样,会迫不及待,会雷霆手段。荣昌,若真的没了皇后,这禁庭之中,谁才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你心里没数吗?”
      元清猛然一怔,浑身僵了一把,许久后,她才扬了唇角,却并不是个舒心的笑。
      “您这不就是偏心吗……”她喃喃着,往外抽了抽手,“您若要这样讲,那还是等将来,真的到了那一日,听万岁怎么说吧。”
      他心里的那个人,才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与他比肩而立,共拥天下。
      太皇太后低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掌心中分明还有这个孙女儿的余温,她不自觉的扬了笑:“你终究还是不懂皇帝的。”
      元清惊愕的抬头:“您说什么?”
      太皇太后却摇了摇头:“有些事,只能你自己慢慢的看,慢慢的参悟。你也不小了,如今你心思全在朝廷和后宫上,我也不想再草率地给你指婚。今天与你说这些,不是头一回,但却是最后一回了,往后,这些话,我不会再来提点你。你本该学你皇姑那样,也本就该是人上人,我还在时,自然不会叫任何人威胁到你,地位也好,性命也好,你是元氏子孙,所有你要做的事,都没外人能够挑你的不是,这是元氏子孙的资本和傲骨。只是你要记住,为人处世,总要学着审时度势。高氏,皇帝,还有徐家之间,你自己斟酌吧。”
      “皇祖母,您什么意思?”元清被她的话说懵了,高太后和徐氏一族是势成水火的,可是元邑呢?这一切,和元邑又有什么关系?
      元清不解,抬头望她,眼中分明闪过了一丝叫人难以察觉的慌乱:“我不懂,万岁从小,也是在我母妃膝下养过的,他与母妃的感情,比与高太后之间,要深厚的多。徐家于万岁而言,就是半个外祖家。高太后这样跋扈,将来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徐家难道不该是他最大的帮手吗?您说这个话,我实在参悟不了……”
      到底是年纪轻,没经历过事儿。
      太皇太后眼中噙着笑,看着她,不禁就想起了二十出头时的庆都来。
      这姑侄两个,连年轻时的做派和心思,竟都出奇的一样。
      富贵已极的公主殿下,二十年来被先帝捧在手心儿上长成,在先帝驾崩之后,还有她这个太皇太后庇护着。
      高氏再如何凌厉之势,元清她,都没过分的放在心上。
      还有帝王权术——这四个字,才是最最要命的。
      太皇太后抬了抬手,朝着元清伸过去。
      元清闪着眼,伸出手来接上:“皇祖母?”
      “你和皇帝,都是我的心头肉,容儿也不例外。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能劝你的,也只有这么多。”她捏着元清的手心紧了紧,“你从小有主见,像极了你皇姑,我知道你志在何方,不愿过分的拘束你。只是你永远也别忘了,容儿的身上,也流着和你相同的血,她和你之间,比你和昭妃,更亲密。你不待见她也好,更愿意亲近昭妃也好,对容儿,无论到何时,都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记住了吗?”

☆、第六十章:困惑(上架求首订)

      从太皇太后的寝宫出来时,元清正好碰上端着菱粉糕回来的卫玉容。
      她双手环在胸。前,往雕花门上一靠,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卫玉容。
      卫玉容叫她看的有些发毛,蹙了眉:“殿下看我做什么?”
      元清却只是咂舌不语,那神情,更像是在审视着一件器物一般。
      卫玉容有些恼了。
      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元清对她,就再也不似小时候那样亲切了。
      还记得她幼时随母亲入宫,每每跑到徐娘娘宫中去,元清都很爱缠着她一起玩儿,她有时候也会带些宫外的小玩意来,送给元清和元邑。
      东西虽然都是她吩咐小厮买的,可也全都是她的一片心意。
      那时候元清是很喜欢的,每回都拉着她容儿长容儿短的,两个人好似亲姊妹一般。
      可是渐渐的,元清和她之间,变得疏远起来,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又或者,根本就没有理由的。
      元清也许,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或是更喜欢徐明惠了。
      卫玉容做深呼吸状,高傲的昂起下巴来:“殿下若无事,就别挡着我的路,老祖宗还等着这碟子糕点。”
      元清没让开,反倒冷笑一声。
      这一声从嗓子里发出来,更像是讥讽,嘲笑地意味也更浓些。
      卫玉容彻底的锁了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到底是凭着什么,让皇祖母对你这样另眼对待的。”元清丝毫不退让,又根本没把卫玉容的恼怒放在眼中,一双杏眼,仍旧来回的扫视着眼前的人,“是你的惺惺作态,还是你每每人前装出来的和气?”
      卫玉容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这是慈宁宫,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外,她没法子同元清发火,更是无从发起。
      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半天才稍稍平复下来:“殿下究竟是从何时起,开始这样看我了呢?难道在殿下心里,我一向都是个假惺惺的人吗?还是说,随着年岁渐长,殿下的耳朵里,听了什么闲言闲语呢?若是后者,那我大概能猜得到,这些风言风语,殿下是自谁的口中听来的——”她挑高了音调,“我是不是装和气,原也不必殿下来操心。如今我也是这禁庭的贞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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