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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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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最近京都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临近年关该是准备高高兴兴过新年的时候,偏偏赶在这时候生产的妇人一个接着一个。大半都是早产加难产,孩子生下来就夭折,母亲身体受损颇重,需要好生调养几年,才能再次怀孕生子。还有一小部分,到是足月生产,却弄得一尸两命,母子两个都没保住命。就这半个多月,已经有三个难产而亡的了。
这么邪门的事儿,已经在上都流传开了,最近很宅的太子殿下,今天才偶然听人闲聊时知道的。他派人这么一打听,吓得心嘣嘣跳得厉害,顾不得跟皇帝请示,就往东宫跑。直到抱住香软的爱妻,太子才慢慢恢复神志。当着丈母娘的面儿,太子殿下不好跟爱妻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能抓着苏颜的手不放。
陆氏多识趣,跟太子随意聊了几句,便起身告退。太子小心翼翼的扶着苏颜,把陆氏送到殿门口,“阿娘,您若没事,就多进宫陪陪颜颜。”
“好。”陆氏含笑点头应下,才随着李安出了东宫。
苏颜见她娘走了,追问丈夫:“七郎,你刚刚怎么了?”
太子咬紧牙,就是不说,直接把话题转移了。
苏颜见丈夫不愿意说,也不强求。反正,太子对着她,嘴上从来都没有把门的,早早晚晚会跟她说的。唔,被丈夫宠在掌心的娇妻,就是这么底气十足。
不过向来算无遗漏的苏姑娘,这次却惨遭大大的失算了。太子殿下铁了心,不肯告诉苏颜。为了怕娇妻再追问,他不小心说漏嘴,太子殿下在午饭后,特别殷勤的抱了苏颜放在床上,自己拿了本书,轻声读了起来。他的目的是把娇妻念睡了,等她睡醒之后,这件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提。
本着这个打算,太子书读得十分的轻缓柔和,好像催眠曲似的,苏颜没听一会儿,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她临睡前好笑的想,七郎一定不知道,他每次特别担心她的时候,半夜都会说梦话,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吐露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四十章
冬季日短,已是卯时中,空中半弯残月,几点微星,尚未西去,天边才微微泛起鱼肚白,沉寂了整夜的东宫,慢慢苏醒。
“林掌事,香汤可煮好了?还有娘子早起要用的银耳红枣羹。”红桑带着一队宫女,侯在小厨房外。
林掌事打开厨房的门,热气如白烟般窜出,桃花特有的幽香扑入鼻端,“刚刚好,你们来取吧。”林掌事笑呵呵的道。
上都的冬日有些干燥,苏颜每日晨起洗漱用的香汤,都是用各种香花熬煮过的。相对于其他的香花,有孕后的苏颜更偏爱桃花香汤一些。
桃花有桃花味甘、辛,性微温,有活血悦肤、峻下利尿、化瘀止痛等功效,同时更兼具美颜增白淡斑的效果。做为孕妇,桃花酒、桃花粥之类需要入口的食物,苏颜都不能吃,但是外用却没有问题。做为一个爱美的姑娘,她只好常常用桃花香汤来洗脸。
至于每天早上用的红枣银耳羹,却是太子的主意。本来他是让人每日炖一碗燕窝给苏颜用,可惜他家卿卿拒绝把燕窝吃下去。
苏姑娘是在小时候,被苏周诚抱着看燕子时,苏相爷随口说起燕窝的来历,还指着正在吃燕窝的妻子逗女儿道:“乖乖,你看燕窝是小燕子的家,搭上一个需要好长的时间,偏偏被人摘下来,当作补品给吃掉了,你说小燕子可不可怜?”
小小的苏颜瞪圆了眼睛,皱着小俏鼻悄声问:“燕窝好多树枝和毛哦,真会有人吃?”
苏相一本正经的点头,“能食用的燕窝是一种特殊的燕子的唾液做的,跟你现在看的不一样。不过,毛确实很多。”
年纪小小的苏颜当时的表情,苏相爷至今还记忆尤新。不过,随便调戏一个特别聪明的萝莉是会遭报应的。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苏颜就再不许陆氏吃燕窝。发现他娘偷吃,二话不说就开始掉金豆豆,一直哭到陆氏举手投降,发誓再不用燕窝为止。为这个,苏相爷睡了将近一个月的书房。
爱妻半点不碰燕窝,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心里阴影,做为一个三从四德的好丈夫,太子再不肯让燕窝进入东宫范围,连原本有的,也都被他扔给了他爹。
多年后,太子登基为帝,燕窝这种名贵的补品从此绝迹宫廷。甚至因为帝后的喜好问题,连上都城都少有人卖。
带着桃花香气的香汤被倒入保温桶中,再细细封好,由几个宫女抬着,跟放入食盒中盛着半透明状的红枣银耳羹小汤锅一起送到丽正殿旁的小茶房内。
早就等在小茶房中的紫芳,先接过食盒,取出小汤锅置到小炉子上,慢慢喂着,等到苏颜起床后,口感正好。
红桑在火炉边烤着手,笑道:“看样子今天会是个难得的晴天,风也刹了,娘子准会高兴的。”自从迟迟才落的第一场雪飘落后,上都这段日子天就没晴过,及便不下雪,天也是阴阴的,吹着刺骨的冷风。
东宫后园中的梅花早就开了,苏颜就没等一个可以赏梅的好日子。虽说是雪后赏梅,却要是晴天为好,要不天阴着,梅花都失了好些颜色。
紫芳却有些担心,“后园的栖梅阁好久没用过,纵使点再多的火炉,也难免阴寒。娘子如今怀着小主子,万一冻到了可怎么办?”
“殿下那么疼娘子,怕是不会让娘子去栖梅阁赏梅吧?”一个新来的宫女,脆生生的接口道。
紫芳和红桑两人同时向说话的人看去,那是一个十二、三岁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生有一张讨喜的苹果脸,圆圆的大眼里有着紧张,花骨朵般的小嘴不安的微抿着。
“姐,姐姐,我说错了么?”小姑娘悄悄退了两步,垂下了小脑袋,细细的道。
红桑口快的叹道:“可不是错了,阿离你才分到丽正殿不久,对娘子和殿下尚不了解。若是时间久了,再问不出这话。”
紫芳对着小姑娘写满问号的圆眼,轻笑道:“对于殿下来说,娘子的喜好是头一位的。咱们只需做好一切的工作,保证娘子的每个心愿都能达成就好。”
“哦……”阿离愣愣的点头。
红桑才要开口,就见值夜的金桔和银柳推开了殿门,连忙招呼紫芳起身,临走前笑着摸了摸阿离的头,“别怕,咱们娘子性情最是和善,从来不肯轻易打骂、处罚宫人。”说完,她与紫芳两人,已经取了一应洗漱用品,带着人进了后殿。
被重重幔帐掩住的内殿,精致而优雅,挑开幔帐,跟着热意同时扑面而来的是清浅的茉莉香气。半夏正把窗帘挂起,初升的阳光撒落进来,映出一片斑驳的光点。
已经自己穿好衣服的太子,坐于床边,目光缠绵而温柔的注视着娇憨的揉着眼睛的苏颜。
一夜好眠的苏姑娘睁开犹带着浅浅睡意的凤眸,正对上丈夫含笑的眼睛,她下意识的扬一抹笑,偎进太子怀里。
等等,她昨夜睡得太死,完全没有听到丈夫的梦话!回过神的苏姑娘,颇有些欲哭无泪。说好的要听丈夫的梦话呢?结果漏算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无功而返。真是一孕儍三年,自从她满四岁开始,就再没算错过什么事!可这次……嘤嘤嘤,必须是谁都不能说的黑历史。
太子及时发现爱妻情绪有些不对,连忙捧起怀中人的小脸,细细端详,还急切的问:“卿卿,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没大睡醒。”苏颜掩饰性的又揉了揉眼睛。
太子扭头去看更漏,发现爱妻确实比往日早醒了一个时辰,他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温柔的亲亲她的红唇,“卿卿乖,吃了红枣银耳羹再睡一觉好了。”
有些沮丧的苏颜乖乖张口,任太子投喂,一小碗银耳羹吃完后,太子殷勤的伺候娇妻漱了口,才让她躺好,小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轻轻啪哄道:“乖,再睡一觉。”
本来觉得自己已经睡饱了的苏颜,没一会儿就在丈夫的哄拍中酣睡过去。
太子见苏颜睡熟,轻手轻脚的离开内室,随意吃了些东西,匆匆往前殿行去。临近年关,朝中事务繁杂而琐碎,太子虽说要陪伴有孕的爱妻,却也不能当甩手掌柜,他每天依然要处理很多政务。当然,都是借着苏颜睡觉的时候办的。
这一日,自皇帝分给太子的任务格外的多,他头一次没在苏颜 睡醒时赶回来。苏姑娘神情气爽的吃了怀孕后的头一顿没有丈夫陪伴的早膳,感觉自由多了。
“咦,今天是晴天?”苏颜站在窗边,感受着这段日子难得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丝丝暖意,高兴的说,“快点拿上东西,咱们去后园赏梅。”身为一个孕妇,不许多看书,不许多临字,不许下棋等等的一系列不许,能让苏颜消遣的活动减少了许多。她除了每日抚琴自娱外,寒冷的冬日里,还有个可以让她开心的活动,就是赏梅煮茶。
“白苏,栖梅阁怎么样了?”紫芳悄声问道。
白苏和花容两人这几日一直在负责栖梅阁的保暖工作,闻言笑着点头,“放心吧,我和花容这几日,把栖梅阁都热透了,准保不会冷到娘子。”所谓热透了,便是日日烧着阁中的火墙,保证阁中的每一次阴寒之气,都被热力驱走。
紫芳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得了白苏这话,她方安心的指挥宫女们拿好所有太子妃可能用到的东西,才与另外三人一起,扶着苏颜往栖梅阁而去。
东宫后园的栖梅阁位于西南角的梅林内,是一座精致小巧的二层宫殿。梅林中遍植各色梅花,珍品异种皆瞩目可见。
苏颜搭着紫芳的手登上二楼,正好看一株绿萼梅开得正好,梅花上尚带着残雪,幽幽梅香染满了周身。
苏颜轻叹了口气,“赏梅不能烹茶,真是人生一大憾事。”自从确认自己有孕后,她通常只用蜜水或白水,之前常喝的香花饮和清茶,都不再饮用了。
花容正端来一盏以茉莉熏过的蜜水,闻言笑道:“奴等今年存了许多鲜花与干花,等娘子生下小郎君后,保您品个够。”
苏颜嘟了嘟红唇,“那也是以后,不是眼下。”
花容:……感觉娘子有了小郎君后,好像更任性了些。
“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奏琴?”苏颜耳力极好,隐隐听到远方有琴音传来。
几个贴人宫女凝神细听,果然似有若无的琴音时断时续的传来。
苏颜侧耳听了听,抬手指向一个方向,“是从那边传来的,叫人去看看,何人在梅林中奏琴。”应该不是乐坊的伎人,若无命令,她们是出不了乐坊的。除了伎人外,应该也不是宫中的宫女,最有可能的就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东宫内的掖庭宫与梅苑相隔不远,当梅苑内万梅齐放,幽幽冷香溢满掖庭宫苑。`乐`文`小说``lwXs520`相比掖庭宫中的宫女们,可以在不当值时,相伴去梅苑转转,杜、张、米等三位孺人,却只能在各自的住处遥望梅花怒放,想就近赏梅而不得。
但凡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子,总有种奇怪的心理。轻易得到的,她不珍惜,可望而不可得的,偏偏执拗到骨子里,非要争一争,努力一把。对于赏不到的梅花如此,对高不可攀的太子更是如此。
说起来,杜、张等三女在掖庭宫中的生活,比她们在娘家的处境还要好上一些。毕竟三人都是庶女,各自都有嫡出的姐妹,方方面面比不上姐妹不说,在嫡母手下过活,更要小心谨慎一些,时刻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让自己的风头盖过姐妹。进入东宫之后,除了不能随意出掖庭宫之外,太子妃对她们的管束并不严格,吃穿用度等方面,与家里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可惜,人总是不满足于现状的。入东宫前,在娘家被父亲、嫡母和姐妹们高看一眼的感觉太好。入后宫,不免期望着得到太子的宠爱,光明正大的让嫡母、姐妹跪拜自己。当这种期望可能成空时,三女自然是心理不平衡。特别是米孺人,更是不甘心,她容貌、才华、能力样样都极出色,就因为是庶出,不能嫁沈轩表哥为妻,甚至自甘为妾,都不被接受。姑姑家的涵表哥,宁可娶米三娘那个蠢物,也不懒得看自己一眼。凡此种种,不过是因为她出身低,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可现在呢,她做了太子孺人,当初看低自己的人,都要对自己陪着小心。
米孺人心思繁乱,指下流出的琴音却越发平和无争。立在她身后的可儿,眼冒红心的盯着米孺人的背影,心中暗道:“我们孺人真是又美又有才华,这天下间的女子,能与我们孺人相比的,怕也只有太子妃了吧。”
“何人在奏琴?”掖庭宫的王掌史冷着脸出现在米孺人面前。
可儿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掌史,是我们孺人。”不过就是在掖庭宫的亭子里奏琴罢了,何至于掌史这般冷着脸。再说,这掖庭宫中,除了杜、张两位孺人外,便是她们孺人最大,王掌史一个女官,还能管到孺人头上去!可儿这么想着,脸上的惊慌褪去,微抬了下巴,“掌史有事?”
王掌史自从安司闺失势后,日子就一直不好过,在掖庭宫几乎被陈掌史给架空了,时不时还要被人嘲讽两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便暗暗筹谋,也要投靠到颜司闺手下。可是,她帮着安司闺和颜司闺不对付了这么久,说两句软话就能被接纳的事儿,她想都没想。只是暗中忍气吐声,悄悄监视起几个孺人来。她的想法很简单,颜司闺是太子妃的陪嫁,肯定也看几个孺人不顺眼,她要是发现几个孺人有什么错处,抢先一步告诉颜司闺,也算有个投诚的礼物。
今天,刚好是王掌史当值,有小宫女悄悄过来告诉她,“掌史,米孺人的贴身宫女可儿,今天在梅苑折了好大一枝梅花供在瓶里,给米孺人赏玩。”东宫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太子和太子妃的,没有命令,任意攀折宫中花木,是要受罚的。当然,苏颜也不可能这样苛刻,寻常的花木,都随宫女们折取,以供簪戴。但是,借折取大枝梅花供瓶的事,却不是宫女们可以做的了。
“你看清楚没,她折的是什么梅花?”王掌史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寻常的梅花,可儿固然不可以折取,但是米孺人却可以供得。
小宫女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她才入宫一年,哪里认得梅花的品种。
“行了,你下去吧。”王掌史无奈扔了个小荷包给她,让小宫女下去了。眼看着自己在掖庭宫,越来越像个透明人,王掌史就万分的不甘心。她思来想去,还是带着人去寻米孺人。
在靠近梅苑的一处山亭处,米孺人对着一枝开得极为精神的百叶缃梅,虽不算特别珍贵,却也是太子妃的心头爱。总管李平曾给宫人们列出梅苑中几种梅花不许碰,其中就有百叶缃梅。王掌史心中暗喜,带着人就过去了。
“可儿,你不知道这百叶缃梅是平总管三令五申不许人碰的么?”王掌史板着脸,冷声问道。
可儿有点蒙,她对梅花也没什么认知,不过是见孺人喜梅成痴,却不能赏玩,才自告奋勇去梅苑里折上一枝来给孺人供瓶。那树梅花,开得是很寻常的白色花朵,并不像是什么珍贵品种啊?“你,你胡说,这哪是什么百叶缃梅,明明就是寻常的白梅。”可儿挺直脊梁,嘴硬心虚的说。
王掌史轻笑道:“米孺人家学渊源,请您说说,这是什么花?”
米孺人指下琴音不绝,淡淡的道:“梅花。”
王掌史:……她深吸口气,追问了一句:“什么梅花?”
米孺人叹了口气,轻声道:“百叶缃梅。”说完,缓缓站起,转身看向王掌史,“是我让可儿给我折枝梅花供瓶,掌史要罚,便罚我好了。”
王掌史微微一笑,“臣可没有资格处罚孺人,再说这都是可儿的错,是她有眼无珠,错折了太子妃的心爱之物,与孺人有什么关系。”说完,立时就冷了脸喝道:“还不把可儿给我绑了,送去内侍院。”
话音未落,便有两个粗状的宫女上来就按住可儿要绑,米孺人抢前几步,推开两个宫女,把可儿护在身后,“这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不许你们动可儿。”
可儿被米孺人感动的热泪盈眶,她哽咽道:“孺人,你,你别管可儿,都是可儿的错,可儿愿意受罚。”
王掌史可不吃她们主仆情深这套,抱着肩笑道:“米孺人,东宫的规矩可是太子妃定下的,有过便要罚,任谁求情也不行。我要您,就乖乖的回自己的院子去,给可儿准备好伤药,这才是您这个主子该做的事。”
米孺人恨恨的瞪向王掌史,用力抱紧可儿,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要见太子妃!”
“哟,这是谁要见太子妃啊?”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一个俏丽秀美的宫装少女在陈掌史的陪同下,缓步迈上台阶。
可儿一见陈掌史如见亲人,抽搭的哭诉:“陈掌史,求您给我们孺人和奴作主,王掌史冤枉奴。”
王掌史一见陈掌史过来,便示意手下人站到一边,她皮笑肉不笑的道:“陈女官,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日是某当值。”
陈女官淡淡一笑,“王掌史不必担心,我没有插手的意思,今日不过是陪着杨女官来寻人的。”
能让掖庭宫的掌事女官如此恭敬的杨女官,只能是太子妃身边近身伺候的宫女。王掌史当然不肯得罪半夏,连忙微带歉然伸手道:“杨女官先请。”
半夏略略打量了米孺人两眼,轻笑道:“想必刚刚就是米孺人在奏琴?”
“是。”米孺人细白的牙齿轻咬红唇,玉手攥得紧紧的。她心里有些慌乱,来得怎么会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往日里这个时间,不该是太子来梅苑给太子妃折梅花供瓶的么?
半夏微微侧身,“米孺人请吧,娘子要见你。”
听见这话的米孺人心中越发没底,她故作镇定的开口,“杨女官,我的侍女可儿误摘了百叶缃梅,王掌史要处罚她,可否请你开恩。”
半夏摇了摇头:“孺人见谅,此事不归我管,您该找颜司闺才对。”
米孺人冷笑两声:“杨女官不必推脱,我直接去跟太子妃求情好了。”
半夏看着米孺人的姿态,暗自着恼,这个米孺人拿咱们娘子当什么了,一个宫女的事,也敢去烦她。
苏颜这会儿,正捧着一盏热热的果露,看着窗外的梅花出神,便听宫人来报,说是奏琴者寻到了。“叫她进来。”苏颜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米孺人跟在半夏身后,半垂着头,慢慢进入栖梅阁内。这座位于东宫西南角的偏僻宫苑,半点都没有阴冷潮湿之感,反而比她所居住的宫殿还要温暖,室内溢满独于梅花的冷香。她知道,整个东宫的女主人,独占了太子殿下全部宠爱的太子妃此刻正坐于屋内。米孺人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她与太子妃的头一次见面。与当初在平阳公主府的初遇不同,此刻的她在这间屋子里,完全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只能把目光落于地衣之上,老老实实的跪拜在她脚下。
“奴米氏,见过太子妃。”米孺人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平静的行礼。注目所及,也只能看到立于太子妃周围的宫女们的绣鞋。
苏颜早在米孺人进屋里,就把人打量了一遍。这位米孺人,与头次见面时的她并无多少改变,依然是素雅的衣裙,平和淡然的神态,到让她清秀样貌多了点特别的魅力。“平身。”苏颜淡淡的道。
“谢太子妃。”米孺人谢了恩,才慢慢起身,眼睛始终规矩的落于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苏颜到是有些好奇:“刚刚是你在奏琴?”由于离得比较远,她只隐隐听了一段,并未听得太清楚。这会儿见到米孺人,想到她曾在平阳公主的宴会上,点出公主府上的乐伎琴曲有误,想来也有些真才实学,到起了些爱才之心。
米孺人暗中咬牙,力持镇定的回道:“是。”她自觉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可苏颜对声音太过敏感,一听便觉得这女子有点心虚害怕。
“左右现在无事,可能聆听米孺人妙曲?”苏颜这话与当日两人初见时的问话一样。
米孺人心颤了颤,觉得这是苏颜在报当日被她当众驳了面子的仇,她不由得更是小心。当日她对太子妃的性格预计误,以至于未获好感,反添仇怨。如今,她再不敢拿乔,乖乖的应道:“太子妃若是不嫌弃,奴自当尽心。”
苏颜没有出声,到是半夏笑道:“孺人请。”
屋内早在摆好琴案,却并未点香。米孺人微微屈膝,“太子妃,奴有个不请之请。”
“你说。”
“奏琴怎可无香?请太子妃恩准奴点上一炉返梅香。”米孺人自认这个要求没有半点不当,焚香奏琴,古之雅事,想来太子妃应该再清楚不过。她这么说,应该会给太子妃留下点好印象。
太子走到门外时,刚好听到这一句,他也没用宫女,自己抬手掀开软帘,大步入内,冷声道:“愿意弹就弹,不愿就滚!”若非苏颜在跟前,就凭刚刚这贱人的话,他就能让人掐死她。明明知道太子妃有孕,他特意下令东宫中不许人熏香,还敢大着胆子要求点返梅香才弹琴,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太子殿下!米孺人心中一喜,连忙跪拜在地,心中深深的祈祷,今日能给太子留下个印象。哪怕不能立时得宠,也好过连面儿都没见过。至于太子刚刚的训话,满腹心事的米孺人,到没受到多少作害和打击。
太子绣着金龙的靴子在眼前晃过,刚刚冰冷刺骨的声音几乎在一刹那间化作了柔柔春水,“卿卿,你怎么能开着窗户呢?小心冻到你。”
苏颜见到丈夫回来,绽开一抹绚烂的笑:“七郎,你看这株绿萼梅开得多热闹,咱们把它画下来可好?”
太子担心的看了看爱妻微微突起的小腹,“卿卿,为夫画给你看好么?”
“好。”苏颜欣然点头同意。
太子高兴的扭头吩咐:“李安,去取笔墨来。”
苏颜见丈夫根本没有叫米孺人起身的意思,开口解围道:“唔,米孺人,你去奏琴吧。”对着有真才实学的女子,她总是多了几分宽容之心的。至于米孺人在这个时间奏琴,到底是不是为了勾搭自己的丈夫,苏姑娘完全不在意。随便什么人的琴音,就能把太子勾搭去的话,都有负她上都第一才女的名头,愧对自己的老师和七舅舅的教导。
米孺人满腔绮思在刚刚的冷落中飞走了一半,余下的与心底不甘缠作一团化为了深深的执念。她盈盈起身,端庄优雅的行了礼,才跪坐于琴案前,纤指轻拨,平和幽远的琴音流淌而出。
在琴音奏响的那一刻,苏颜微微皱眉。太子低头亲亲她的眉心处,低声道:“不喜欢就换个人。”
苏颜懒懒的倚在丈夫怀里,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随意道:“不过听上两曲,谁弹都一样。”乐坊的伎人们或许箜篌不错,或许琵琶一绝,或许萧音清越,但是古琴却没有得苏颜心者。她满心以为,丈夫的这个孺人或许会有些与她的“自傲”相匹配的能力,如今看来,不过是她想多了。
米孺人为了给太子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用尽了她全部的技巧。苏颜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最后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个米孺人真让她失望,她的琴还不如乐坊的伎人呢,甚至连米三娘都不如。
“太子妃……”米孺人自认为这是她发挥最出色的一次,却没想一曲未完,就被太子妃喝令停止不说,还要被赶走。米孺人雪白的小脸羞得通红,颤声道:“太子妃,奴哪里弹得不好,请您指教。”
太子正厌烦这里多个陌生女子碍他的眼,闻言刚要开口,手指就被一只柔嫩的小手掐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正对上爱妻那双盈盈秋水。“卿卿。”太子着迷似的低头亲亲苏颜的眼睛,轻叹口气,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苏颜止住丈夫,平淡的开口:“即无音韵,又无曲意,光听技巧做什么?你又弹不出一张棉被来。”
米孺人的小脸由红转青,她不服的抬头,正对上太子的眼睛,那其中的冷酷几乎让她心都颤了,头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便听得一声断喝:“滚。”未等她动步,被两个宫女架着就出来了。
先前带她过来的半夏似笑非笑的道:“米孺人,下官送您回去。”
米孺人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突然想起被王掌史带走的可儿,猛得转身就想往屋里扑,被几个宫女直接就给压跪在地上,嘴被堵得死死的,李平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米孺人,轻声道:“老奴要是孺人,就安安静静的回掖庭宫去,没准还能少受点罪。”
“来人,送米孺人回去。就说,今天米孺人凉到,要好生修养一段时间。”李平对于任何想跟他们太子妃争宠的女人,都要采取雷霆手段。打听好了太子的行程,想借着琴音来勾搭殿下,也得看咱家答不答应。
米孺人也算是倒霉,今天是她计划的头一天,太子没引到,反而引到了太子妃,最后还见弃于太子,这就郁闷了。往后想扭转今天的局面,她不知得多做多少事。
太子看碍眼的人没了,兴致勃勃的凑到苏颜面前笑道:“卿卿,为夫奏琴给你听。”哼,给卿卿奏琴听的人,必须是本殿下,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到卿卿面前秀,直接打死!
所以说,琴音给太子听到了真没什么,但是引到太子妃才是罪不可恕的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永平七年的新年过得格外热闹,皇帝在太极宫大宴群臣时,满面笑容、酒到杯干,还与亲近的大臣们高声说笑,显然心情特别的好。皇帝心情好,大臣们自然也跟着高兴,频频举杯向皇帝敬酒,皇帝也是来者不拒,一时间宴上气氛十分热烈。
坐于皇帝下首的太子,却有些心不在焉,半举着黄金酒盏,好半晌也没饮上一口。挨着他的安王见了,暗中偷笑,伸脚悄悄踢了身边的周王一下,微抬下巴示意,“三弟,看到没,太子殿下肯定在担心太子妃。”每年元旦日的新年大宴,都是前朝后宫分开进行的。前朝是由皇帝和太子与众位皇室子弟、满朝文武大臣。后宫里没有皇后,便由两两轮流主持,宴请诸公主、王妃和外命妇。
周王有些郁闷的看了安王一眼,“太子妃有孕,太子担心是正常的。难道说,二哥就不担心二嫂么?”安王妃前两日刚刚被诊出有孕两月,安王很是高兴,拉了住在宫外的兄弟们喝了一天的酒,酒意朦胧中还特别高兴的表示,这回一定会生个儿子。
如今,除了他以外,其余已经成亲的兄弟,他们大老婆的肚子里都揣了娃儿,包括四皇子齐王的王妃刘氏,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就他自己,大老婆没动静,连那些小老婆,居然没反应了。周王觉得,最近皇帝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大对,前两日还隐晦的提到过,是不是最近太忙,身体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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