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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花开锦绣-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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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丈夫章盛呈说:“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低贱愚昧,胸无点墨的蠢猪。”
而柯木蓝却说:“请相信我,飞过低潮你就是一只冲破云霄,光芒万丈的蝴蝶。”
木蓝是一种药,凉血止血,清热解毒。
柯木蓝就是康聿容的“药”,在他的陪伴和鞭策下,她把裹在身上的怯懦、卑微的外衣一件一件的褪去,再转身时她化蛹成蝶,绮丽飞翔。
关于情感:
康聿容期待过、追求过、努力过……
只是错误的追寻让她遍体鳞伤。
转头时才发现那个对的人,那个连你的狼狈一并喜欢的人,就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标签:日久生情 民国
第1章 洞房凄凉夜1
民国初,保定暮春。
喜房里,大红的龙凤喜烛把屋里照得十分亮堂,窗户上贴着红艳艳的喜鹊登梅衔喜字,让安静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喜意。
宽敞精美的花梨木床沿上,康聿容蒙着红喜帕,直挺着背脊,规矩的坐着。从上花轿开始,她就一直这样端端正正,每一个步骤都做的是小心谨慎,生怕出一点点的纰漏让人笑话。
所以,即便此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也是像根木雕一样一动也不敢动。现在的天儿还不算很热,可花团锦簇,凤冠霞帔的她早已香汗淋漓。
一阵哄闹声由远而近,接着合拢的房门被打开。
她震动一下,心跳不由加快。
“新郎来了,新郎……”
这个高声脆响还没喊完,她头上的喜帕就被掀开。不,确切的说,是被扯下来的。
喜帕上的流苏勾住了头上的簪子,扯劲儿不小,簪子划着头皮生生被扯了下来,一阵无法忽略的疼,刹那间蔓延整个脑袋。
她一哆嗦,惊慌的扬起睫毛。
眼前这个身着大红喜服的应该就是她的新婚丈夫章盛呈吧,母亲没有骗她,果然是眉目清秀,斯斯文文,只是与这张文质彬彬的脸极不相称的是那对怒意滋生的眼睛。
他在生气,在这大喜的日子,他却在生气,为什么?
她还没从慌乱里理出头绪呢,就见新郎官边揉吧着扯下来的喜帕边盯着她轻蔑的冷哼道:“乡下土包子。”
说完,把揉吧成团儿的喜帕狠狠地掷在了圆桌上,床沿上一坐,鞋一甩,合衣翻身往床/上一趴,缎被一掀蒙在了头上。
她愣了,呆在那儿不知所措。
章盛呈的音量不说是响彻云霄吧,但足够让屋里的人都能听见。原本喧闹不休的喜房瞬间鸦雀无声,气氛尴尬到爆。
两个喜娘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呆如木桩的新娘,又看看蒙着被子纹丝不动的新郎,最后相视撇嘴苦笑。
还有好多程序要走呢,可这……木蔫蔫的新娘看着像是个好说话的,可新郎官这幅“别惹我,惹我咬死你”的模样,估计动一下都得炸毛。真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两个喜娘到底是见过场面的,只是怔愣了十来秒,就都扬着笑脸,极其默契的对屋里的人说:“好了好了,闹了这么一天了,新郎新娘早就累了,大伙儿都先出去吧,让新人歇歇。想看新娘子啊,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出去吧,都先出去吧。”
出了这么一幕,有心起哄的也闹不起来了,一个个都悄么声儿的退了出去。喜娘最后退下,顺手把门关上。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好大一会儿,康聿容微微侧头,悄眼去看横趴在床/上的新郎。
这婚是二哥保的媒,二哥说,他是名震保定府的才子,她喜爱读书,以他的学识教她是绰绰有余,婚后他可以教她。
她想,这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一来,她即可继续学习,又可顺着父母的意完成这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可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就他现在这态度,别说教她知识了,让他跟她说句话估计都难吧?
第1章 洞房凄凉夜2
洞房花烛夜,章盛呈趴着睡了一夜,桌上的红烛燃烧了一夜,而她望着红烛上跳跃的火焰看了一夜。
新婚第二天,新娘必须向夫家的每一个人“敬茶”,算是正式见面,这也是一桩大事,康聿容自然不敢怠慢。
天一亮,直挺了一夜的身体又僵硬又酸痛,可她顾不得这些,赶紧更衣洗漱。
“嘶!”她的手本能的摁在了头上,片刻拿开,葱白的手指上印着一道鲜红的血痕。
“啊,血!”帮着梳妆的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春香,听春香这么一喊,她急忙侧身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春香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等自己平静了,春香忍不住又压低了声音问:“小姐,怎么回事啊?头上怎么会有血?”新婚第二天头上见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昨天那一幕,春香未见自是不知情。康聿容知道,肯定是春香梳头的时候不小心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扯开了。
她淡然一笑:“昨天摘簪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没事的,赶紧梳头吧,误了请安的时辰就不好了。”
“哦。”春香感觉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可小姐不说,她也不能多嘴多问。
一切妥当,康聿容站到镜子前浑身上下的把自己检查了一遍。
现在她穿着一件绣花粉色斜襟儿衫,下身儿是绣着云头海水波纹的密褶裙,比昨天的红嫁衣,显得更为窈窕。
一看再看,实在看不出不好的地方,才赶紧出了房门。
左绕右绕进进出出,康聿容进了大厅,除了丈夫章盛呈,章家的人都在。
说是都在,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章家的三位长辈而已。
章家家主章仪之是河北有名的富豪,有发电厂、梅酱厂、丝绸庄,还在北京有家不小的钱庄,章家从没有为钱发过愁。
家大业大的章家到章盛呈这辈儿已经是五代单传了,急需要添丁进口的章家,在章盛呈一过十五就开始为其张罗婚事,只可惜都张罗了两三年了,就是碰不到一个合适的。
俗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这不,等来了康家。
康聿容的父亲康润志是获鹿县的名医,二哥康聿述任河北政/府委员。
章家世代经商,却从未在官道上摸碰过一下,这次有机会与有着庞大经济地位的康家联姻,章仪之自然是欣喜万分。
第一杯茶奉七十多岁的老祖母,章老太太眉开眼笑一脸慈祥,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后来,也证明了康聿容的判断。
第二杯茶奉公公章仪之,康聿容看着那张不怒而威的脸,不苟言笑的表情,心里直颤悠。
第三杯茶奉婆婆章王氏,这是个相貌端庄,十分恬静的女人。这样的婆婆应该不会刁难她吧?
每一位长辈都在茶盘里放一件礼品,算是见面礼。康聿容敬完了茶,收了礼,谢了恩。
章盛呈是在摆好早饭的时候进来的。
新媳妇奉茶,按理说作为丈夫应该伴随旁边,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可茶都奉完了,章仪之也没瞧见儿子的面儿,这心里就已经有火了,现在见他一步三摇的晃进来,心里的火苗子更是直窜,刚要发作,却被母亲的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第1章 洞房凄凉夜3
章老太太和煦的说:“呈儿啊,来来来,坐你媳妇旁边吃饭。”
康聿容端方的坐在圆凳上,头微微垂着,静静地期待着丈夫的出现。可惜,期盼终将落空了。
章盛呈在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她悄眼瞅了瞅,眉眼黯然。
饭桌上,虽然表情各异,但没有一个有笑模样的,这气氛沉闷的那像是刚办过喜事的样。
章太太知道儿子在别扭什么,也想调节一下不良氛围,于是找了个自认为儿子感兴趣的话题。
章太太说:“呈儿啊,实话跟你说,聿容也是读过新学堂的哦。”
章盛呈的手一顿,眼睛斜到康聿容的方向,撇着嘴问:“是吗?你还上过新学堂呢?”
康聿容虽说不是特聪明,可说到底也不傻,丈夫嘴里的嘲讽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不过,她没反击,只是点头:“是。”
她说的是实话,不过只上了一年就辍学了,因为她必须要和“门当户对”的他成亲。
见她点头,章盛呈把筷子往碗边一放,怪叫一声:“呵,不简单啊,说说看都学了些什么?知道雪莱、拜伦、拉马丁吗?”
康聿容一怔,黑眸一抬,好奇的问:“拉马丁?那是什么?马车夫吗?”
“马…车…夫?”章盛呈瞬间大笑,那笑的,仿佛是真听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很快他就止住了笑,随即换成了一幅冷硬冷硬的嘴脸,讥诮的对康聿容说:“上了两天新学堂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还不照样是个孤陋寡闻愚昧无知的蠢货?”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章仪之看不下去了,厉冽的沉吼。
“既然看不惯我说话,那我走好了。”章盛呈站起来,把凳子往后一踹,转身向门外走去。
父子争吵,康聿容除了干着急是一点法儿都使不上。在娘家的时候她就没什么话语权,现在刚进门两天,她就更不敢擅自开口了。
丈夫一走,她坐不住了,匆忙望了眼盛怒的公公,然后不管不顾的追了出去。
章盛呈身高腿长,一步顶她两步,她在后面紧追紧赶才在大门口的时候追上。
她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气喘吁吁的说:“你没吃多少,空着肚子生气对身体不好。”
章盛呈一把甩开了她,回过身瞪着眼恶狠狠的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怎样要你管?告诉你,我所有的不好都是因为你。我讨厌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包办婚姻,我向往的是自由、自主、两情相悦,而你却是我走向美好的绊脚石。”
说到这儿,章盛呈眼里的阴狠与不屑又加剧了一分,他冷哼着:“就你这种胸无点墨的无知蠢物,与你站在一起我就觉得羞愧难忍,我告诉你,我们的婚姻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和你离婚,你,根本就不配和我并肩齐行。”
她立在门口,望着急速暴怒的背影,没再追上去,实在是没了原先的勇气。
天气风和日丽,她却犹如掉进了冰窟,整个人都是凉的。
第2章 薄命泪两行1
这一夜,康聿容独守空房,怒走的丈夫没有回来。
第二天,她平静的晨昏定省,浅笑着与奶奶婆婆围在一起拉着家常。当她们问起丈夫时,她也是平和的周旋过去。
第三夜,依旧如此。
就这样,连续过了五夜。
一些关于新房里的私语开始悄悄地在佣人群里蔓延,这些“私语”透过粗使的丫鬟,透过章太太贴身的丫鬟,最终传到了章太太的耳朵里。
初听,章太太简直不敢相信。
新婚五夜,不曾圆房?
新婚五夜,未归?
这臭小子是要逆天啊?这真要传到康家,对人家怎么交代?
不过,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的章太太,遇事不惊还是学了几成的。这事儿不算小,但也不能听风就是雨,总得找人来证实证实,于是她让人叫来了春香。
春香早就为自家小姐委屈了,她跟在六小姐身边好几年了,六小姐性情温顺处事和缓,对她这个下人也是很好,她自然也是对六小姐忠心。
新婚几日,新姑爷不仅冷言恶语,还让自家小姐夜夜独守空房,这是人办的事儿吗?可是再委屈也得忍着,自家小姐不让说啊,除了干着急还能怎么着?
现在有了机会,春香自然是一吐为快。不过她受康聿容的耳熏目染,对人对事总是以“诚”为先。这事儿让她气愤难平,但在章太太面前她也只是实话实说。不少一字,也绝不多填一字。
听了春香的话,章太太有些惊呆,原来事实比传言更可恶。章太太踩着一双“三寸金莲”由丫鬟扶着,心急如焚的去了丈夫的书房。
章仪之拍案而起:“这太荒唐,太可恶了!传出去了,还不得让别人指着脑袋编派?”背着手来回踱步的章仪之顿足,回身问妻子:“聿容怎么说?”
章太太说:“这新媳妇啊,倒真是个好孩子,受了这样的委屈竟也只字不提,就连我和娘问起,她也只说呈儿如何如何的好,真是难为她了。”
听了这话,章仪之稍稍松了口气,说:“这也说明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懂得夫妻忍让宽容,懂得‘家和万事兴’的道理。真要是个不懂事的娇小姐,揣着一肚子怨气去娘家哭诉,那这事啊还真是不好办了。”
章太太点头认同。
片刻,章仪之又说:“我就不明白了,这聿容呢,书香门第、容貌清秀,又知书达理,这臭小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是多读了几年洋学堂,才气好点,就这样恃才傲物趾高气扬,再读下去,我看他都要上天了。”
儿子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厚道,但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且还是独一份儿,见丈夫这样指责,章太太心里自然是不爽快的。所以,接下来的话,明里暗里总是处处维护着儿子。
夫妻俩正说着呢,就听门口传来:“老爷,少爷找您呢。”
夫妇四目对视,章仪之说:“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自己到送上门儿了。”
章盛呈进来,喊了声:“爹,娘。”他一脑门子的心事,所以也就没注意到爹娘脸上的不悦。
第2章 薄命泪两行2
行过礼,章盛呈往父亲方向迈了两步,说:“爹,我必须得去北大报道了,再拖下去,学校就要取消我今年入学的资格。”
抛开别的不说,单说上学,儿子确实让他章仪之长脸,外人对儿子的评价是“才气纵横,前途无量。”每每听到这些他也是喜滋滋的。可是这些在他心里不是最重要的,什么都比不了传宗接代,章家现在重中之重就是延绵子嗣。
章仪之漠然的瞥了眼儿子手里的信封,这信封他见过,里面装的是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开了口的章仪之,说的是另一个话题,他没啰嗦直接问:“这几晚,你去哪了?”
父亲怎么知道了?
章盛呈第一反应就是,康聿容告他黑状了。这样一想,他眼里立即翻出阴狠的怨气,不过他还是咬着牙没有发作,面对父亲他还是有些怵的。
章盛呈低着头,说:“我在梁老师家,帮他翻译东西。”
他撒谎了,跑出来他就一直待在小旅店里,今天出来溜达,遇到了梁老师提起入学的事儿,他这才不得已回来。
章仪之又问:“这几晚都是?”
点点头,章盛呈答:“嗯。”
“这也太不像话了!”章仪之大怒:“你现在是新婚,却夜夜不归,你这样不懂事,传出去章家还怎么做人?我给你娶媳妇是为了给章家传宗接代,你倒好,让你的新媳妇每天独守空房,这还怎么传宗接代?”
虽然平日里章盛呈对父亲低眉顺眼的,但到底是从小被奶奶和母亲娇宠长大的,那少爷脾气也是一浪一浪的。
本来就不待见康聿容,不满意这桩婚事,更不满意因为这桩婚事迟迟不能去北大求学,现在父亲又这样的咄咄逼人,他的少爷脾气一下就爆发了:“传宗接代!传宗接代!我在你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人,只是个生孩子的‘种’罢了,除了传宗接代什么事儿也不能做。”
章仪之怒发冲冠:“你这是该对父亲的态度吗?这是人说的话吗?我供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就给我读回这么个调调来?告诉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我眼里为章家传宗接代就是第一大事,任何事都得给它让道。你一天不圆房,你一天就甭想去北大。”
章盛呈铁青着脸:“那我今天圆了房今天是不是就能去北大?”
章仪之没细想这话,只是顺着意思答道:“是。”
章盛呈咬着牙狠着劲儿说:“好,你等着。”
看着掉头就走的儿子,章仪之夫妇愁眉蹙起。
房里,手上做着针线的康聿容愁容满目胡思乱想。新婚期间,丈夫夜夜不归,自己如此不得丈夫待见,这叫她如何不愁?
母亲说,嫁到夫家一定要讨公婆的欢喜,随丈夫的心愿。
刚刚过门,相处不过几日,可从奶奶和婆婆的眉眼里不难看出她们对自己还是满意的。公公肃穆,极少有个笑模样,更不曾对她称赞一句,但任何事都不曾难为过她,这也是不是说明对她的处事也还看得过去眼呢?
那,“讨公婆欢喜”这一项,她是不是算是过关了呢?
第2章 薄命泪两行3
至于,丈夫……母亲教过她如何讨好公婆长辈,却从未教过她如何取悦丈夫。
丈夫对她如此冷漠,她该怎样做才能让他理睬。随丈夫的心愿?心愿?
离婚?
这是一个新鲜词,她第一次听到。虽然过去好几天了,可这个词一直在她脑子里萦绕,随着这个新鲜词一起缠绕她的还有挥之不去的惴惴不安。
她尽管一时间弄不懂这个词的真正意思,可感觉告诉她,这与休妻应该差不多。
休妻?
如果这是丈夫的心愿,她要顺随?刚刚成亲就被丈夫休了,传出去康家还要不要脸面?她还要不要活?
一想到这里,那莫名的恐慌就急剧加速。
突然,房门被踹开,神思恍惚的她一惊,手里的线团子掉到了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好几圈儿。
她下意识的转头,只见几天不见踪影的新婚丈夫两步跨了进来,用脚一勾,两扇木门“咣咣”关上,满目阴狠的向她疾步过来。
她还没回过神儿来呢,就被他一把从凳子上拽了起来,扯着她,把她摔到了床/上,他扑上去,紧紧压住了她。
疼!疼!疼!
母亲说,这疼,是每个女人都必经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她咬牙了呀,她都快把牙要碎了,可是这疼为什么就过不去呢?
在康聿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狂风暴雨终于停了。章盛呈身子一翻,把被子往身上一盖,蒙头睡去。
疼的没了一点力气的康聿容,挺尸一般的躺在那儿。虽然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可她整个人依旧未从刚才的惊恐里拔出来。
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天露白的时候,她才恍恍惚惚的合上了瞪了一夜的双眼。
刚刚睡着,就被一阵响声惊醒。她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见章盛呈正在更衣,顾不得身体上的疼,赶紧下床伺候。
可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章盛呈对她的殷勤不光视而不见,还对她摔摔打打给尽了难堪。康聿容心里委屈却不敢发作。
梳洗完毕,章盛呈把床上带血的单子扯了下来,团吧团吧出了房门。
康聿容一脸茫然。
不等下人通报,章盛呈直接来到了正在晨练的章仪之面前。
章盛呈说:“我顺着你的意思已经圆了房。”扬了扬手里的揉成团儿的单子,又说:“怕你不信我带来了证据,如果还是不信,你可以找人验她的身。您说的,只要我圆了房就会让我去北大,我现在做到了,希望您也别食言。”
知子莫若父,章仪之知道儿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再阻止下去,遭殃的不光是儿媳妇,说不定还有他们。
章仪之叹了口气,说:“好吧。”
“我今天就走,现在就去收拾行李。”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儿子的背影,章仪之无奈摇头。
章盛呈终于要走了。
康聿容和章家三位长辈一起送他到门口,他对三位长辈都做了依依不舍的道别,唯独对她看也不看一眼,好像她只是一缕空气。
康聿容想着,她真是一缕空气就好了,那样她还自由,还显得重要一些。
第3章 心愁谁人省1
飘着雨的天空,一片混混沌沌的。
康聿容坐在榻上,弓着双腿,手托下巴,透过格子窗上的玻璃,呆呆的望着院子里浴在雨中的老槐树。
“小姐,别总坐着了,你这都坐了一下午了。”春香说。
康聿容听见了,不过她没动,也懒得接话茬。心想着:不坐着,又能做什么呢?
章盛呈走后,她的生活就进入了一个固定模式,对三位长辈晨昏定省,陪奶奶婆婆一日三餐。
因为公公忙着生意,除了早饭,午晚两餐很少在家里用,所以她和公公见面的时间不多。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这样至少大大减少了她心里的畏惧。
天气好的时候,她也会陪着奶奶和婆婆到园子里走走坐坐,说说闲话,拉拉家常。但,大多时候她都只是温和笑着,温顺的应着。
这样的日子,看着平宁和煦,其实是孤寂苍凉的。
与别的无关,苍凉的只是她的心绪罢了。
半天也没见有个动静,春香扭头一看,自家小姐还像个大石雕一样的坐在那儿,无语摇头,一个人老这么坐着怎么行?
春香把刺绣放到桌上,站起来,正要开口,却见章太太由丫鬟扶着走了进来。赶紧脆生生的喊了句:“太太来了!”
这句话就像一根细针,把宛如冬眠的康聿容给刺醒了。她赶紧从榻上跳下来,急哩忙慌的穿好鞋子,迎了上去:“娘,下雨天的您怎么过来了?有事儿叫我一声就好了。”
章太太说:“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身体好点了没?”
康聿容扶着婆婆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旁边,这时春香也奉上了清茶。
章太太伸手摸摸康聿容的额头,说:“嗯,倒是没什么热劲儿了。不过我还是让厨房熬了姜汤,一会儿就送来,你再喝两次巩固巩固。”
康聿容点头:“是,娘。”
“昨天得了两块好料子,想着太晚了就没给你拿过来。”章太太从丫鬟手里接过布料放到康聿容的眼前儿,又说:“等天放晴了,我让裁缝过来,再给你做两身儿新衣裳。”
康聿容说:“娘,光这个月您都给我做了好几身儿了,我都穿不过来了。这些还是您留着做衣服穿吧。”
章太太笑说:“你现在呢,还是新媳妇,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了,这衣服啊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你年纪轻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娘老了,穿这么鲜丽的颜色,那还不成老妖精了?”
康聿容一附身,抱住章太太的胳膊,说:“娘才不老呢,娘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才不是什么老妖精呢。”顿了一下,她弯起眉毛又说:“娘要真是妖精啊,那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妖精呢。娘,您教教我呗,怎样才能修炼成您这么漂亮的妖精?”
章太太笑的眉毛弯弯的,轻拍着康聿容的手背说:“这孩子。”
儿子章盛呈四五岁就跟着私塾先生开蒙,再大些就去了洋学堂,几乎是没怎么在身边黏过她撒过娇,这让她一想起就觉得甚是遗憾。儿媳妇进门后,这份遗憾渐渐消减了。
第3章 心愁谁人省2
虽说这儿媳妇本性性情娴静,可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年纪小,小孩子的活泼和娇赖还是会时常的流露出来。有时候在她面前偶尔的撒娇耍赖调皮嬉笑,那感觉就像女儿对母亲撒欢耍赖,让她还真就喜欢到了心坎里。
笑闹了片刻,章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呈儿又来信了,我也一并带了过来给你看看。”
康聿容清幽的眸子里顿时泛出一片期待的亮光,她接过信封,强压着心里的喜悦浪涛,神态从容的打开。
看着看着,她眼里那片期待的亮光没有了,心里喜悦的浪涛也渐渐消散。信看完了,她所有的渴盼与期望也都黯晦消沉。
自从丈夫章盛呈去了北大之后,信来得倒是挺勤,每每公公看过之后,都会让婆婆带来让她看看。每次看信她都心存满满期许,可结果总是一成不变——有多少希望,就有多少失望。
章盛呈的来信不少,每次都有三四张,在这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里,他对家里的三位长辈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碰上突变的天气,他还不忘询问一下老管家和老王妈。家里的人他似乎都记得,独独不记得她。
一个字少吗?可在他的信里,关于她的,一个字都没有。
她不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以他以前对她态度,她相信后者。
信看完了,康聿容把信笺折叠好,塞回信封里,递还给了章太太。
或许是她把那份寥落掩饰的太好了,使得章太太没有看出她的异样,接过信封章太太说:“听你爹说,呈儿又得什么奖了的?是真的?”
康聿容点头说道:“是学校里举办了一个诗赛,盛呈他得了头名,教盛呈的先生还推荐给了报社,还在报纸上发表了。”
听了这话,章太太立即喜上眉梢,语气里的骄傲那是压都压不住:“呈儿这孩子从小学业就好,那个先生都喜欢。起先我还想着,他去北大都迟了好几个月了,学业上肯定得费劲儿,谁知道……唉,这孩子啊,哈哈哈。”章太太笑的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康聿容附和着笑了笑,默然。好一会儿,她咬着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暗暗的沉了口气,看着婆婆说:“娘,我想跟梁先生读书。”
这梁先生二十几岁,曾留学美国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家境原本也十分的宽裕,无奈家道中落,为了多挣几个钱,除了在一所学校任教外,两年前还做了章盛呈的家庭老师专门教英语。
虽然章盛呈去了北大,但梁先生目前还没有辞退。康聿容听说了,梁先生每天只教两个小时,酬劳也不高,以章家的家境绝对负担得起。正因为这样,她才敢鼓足了勇气提。
章太太一时没听清楚:“什么?跟梁先生读书?”
“是的,娘。”康聿容看着婆婆,言语有些嗫嚅:“盛呈读了那么多的书,现在又上了北大,而我大字不识一箩筐,我……我,我怕……现在我也没什么事儿做,就想着跟梁先生多学些东西。”
第3章 心愁谁人省3
这下,章太太听清楚了,说:“聿容啊,老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女人没必要学太多的知识,我们只要把丈夫伺候好,把孩子教育好就功德圆满了。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的担心啊是多余的。娘也没读过书,也认不得几个字,可我和呈儿他爹几十年了,不照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吗?所以啊,呈儿就是读再多的书,也不会嫌弃你的。”
不嫌弃吗?都要休妻了,还不嫌弃吗?康聿容低头不语。
章太太又说:“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成亲了,是章家的少奶奶。如果你跟着梁先生读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要传出点什么,到时候可不仅仅让章家蒙羞,就连你们康家的脸上也不好看吧?”
康聿容扬起睫毛,看着章太太,嘴角扯出一个讪然且无奈的笑:“还是娘想的周全,我到底是年轻,想法就是欠缺。”
见儿媳妇如此懂事,章太太又笑了:“什么事儿都不是生下来就会的,想法也一样,处得事儿多了,才能想得周全顾得全面,别着急慢慢的你都会懂得。”
康聿容温顺的点点头。
“你呀,现在觉得没事儿做,等有了孩子就是让你读书你也没心气读了。”章太太笑道:“那时候你只会恨睡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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