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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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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不大,只放了一床一柜而已。柜门零乱开着,据伙计说那夏依南蛮的东西都被官差当时就搜了去,这里并没有留下半件。
  床底下血迹已经凝结成为淡淡的紫黑色,易长安打了灯照了照,看出应该是从麻袋里头洇出来的痕迹,床下正前方还有很明显的麻袋拖拽出来的尘痕。
  大概是因为是从这里把装尸体的麻袋拖出来的,所以没人踩上去,至于房间里其他的地面,地上的尘痕早已被人的脚印踩得凌乱,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墙壁上糊的是麻纱纸,纸纹粗糙不明显,因为有些年头了,在灯火下更显得格外泛黄,不少地方因为可能被水或者茶汤之类的渍过,有一团团发黑的霉痕。
  易长安团团看了一圈,挑灯又在窗户那处照了照,轻轻抚了抚窗户下墙纸上的几团霉痕;大概是因为有时有客人忘记关窗户飘了雨进来,所以窗户下方墙壁上的霉痕格外多一些,一大团一大团的,看起来斑驳陆离。
  易长安各处都看过了一遍,这才提着灯笼退了出来,见那伙计还在过道那头远远张望着守在那里,笑了笑走了过去:“小二哥,你们店里多久打扫一次客房?”
  好容易才了这么几个客,伙计生怕她会有什么不满,连忙上前解释:“客官,我们这店里没出事之前,前一位客人一退房,我们即刻就进去打扫的……这两天可能有些疏忽,还请客官勿怪,小的马上就去把几位的房间再打扫打扫!”
  “你们打扫的时候擦窗台吗?”易长安轻轻颔首,随意问了一句。
  窗台?伙计愣了愣,下意识地答了:“店里一般逢年过节的就擦一次……客官放心,小的会把窗台也擦干净的!”客人有要求,别说擦个窗台而已,看在那两枚银角子的份上,就是把整个房间都擦上一遍也成啊。
  也就是说,为了迎接过年,窗台是在年前擦过一次的……易长安心里有了数,几步回了自己的房间,伸手在窗台上一抹,手指立时沾了一片灰黑。
  没道理这乙字号房的窗台会不擦,反而将丙字号的窗台擦得勤快啊……易长安又问了伙计一次,确定了丙字号房间的打扫绝对不会比乙字号房间多,心里更多了一分猜想。
  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易长安净了手,随意点了些吃食,带着方未几个在客栈的院子里头闲逛起来,却听到灶房里有人在大声说话。
  大概是这几日没有客来,灶房里准备得不足,易长安点的一份绿叶菜店里刚好没有,有女子在灶房里头嘀咕了几句,猛然一拍巴掌:
  “我想起来了,白日里我瞧着隔壁李家娘子挖了一篮子荠菜回来,她家如今只有两口人,想来那一篮子荠菜是吃不完的,不如我去跟她先借些过来,那也是个绿叶子菜不是?”
  易长安本以为那是店里请的厨娘,没想到紧接着听到掌柜的声音响起:“个蠢婆娘,那李家的是去给她女儿觅坟地,顺道挖回来的野菜,这种菜你也借回来做甚?还是我去跟那几位客人道声歉算了。”
  女子嘟哝了一句,又叹了一声:“李家娘子也是可怜,拖着这么个女儿嫁过来也有几年了,眼看着女儿渐渐大了能嫁人了,谁知道会出这事……死都没个全尸……”
  “你还有心思可怜人家!”掌柜大概在里面气恼地跺足,“我们家才是被害惨了,好端端的飞来这么一起横祸,眼看着这份祖业都做不下去要关门了!”
  听掌柜夫妇的话,死者张宝儿竟然就住在这家客栈隔壁?易长安脚步不由一顿。
  掌柜正好从灶房里摇着头出来,抬眼看到易长安正带着随从站在外面,连忙上前道歉行礼:“客官,店里小菜没有备齐整,偏偏这会儿天都黑了也没地儿买,您看是不是能将就一二……”
  易长安摆手打断了掌柜的话:“那位被碎尸的姑娘就住你这客栈隔壁?”
  先前伙计说这位客官知道店里发生过命案的事,掌柜还担心了一阵,直到易长安叫了饭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掌柜这才安下心来。
  见易长安毫不避讳地直接问起这事,掌柜索性也如实答了:“是啊,那小姑娘刚刚十四,叫做张宝儿,七八岁上头跟着她娘嫁到了隔壁李家。
  这眼看着水灵灵地长成了一朵花儿,陆续也有媒人上门了,说的都是些好亲事,大家正说着李家娘子以后可以享女儿女婿的福了,没成想会突然出了这事,啧啧,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也就是说,张宝儿是作为拖油瓶被她娘带到隔壁李家来的。
  易长安一副来了兴趣的模样,拉了掌柜去了大堂里坐下:“来来,掌柜的,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当饭前解个闷子。”
  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今死都死了,也只成了人们嘴里解个闷子的话题。可谁让住店的客官是他的衣食父母呢?掌柜暗叹了一声,小心给易长安上了一杯茶,慢慢从头说了起来:
  “隔壁李大郎,因着自小出天花,长了一脸麻子,样貌有些丑陋,当了个走街串户的货郎,却又喜欢喝酒,得了些银钱都拿去打了酒喝,所以家境也不怎么好,二十大几了都还讨不到老婆;我们街坊都唤他李大麻子。
  后来有媒人介绍了个寡妇过来,倒是不要聘礼,只一条,要连她带来的那个女儿一起养着——就是张宝儿。张宝儿娘俩勤快,平常做些女红卖了贴补家计,兼帮我这店里的客人洗补些衣物,李家的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她娘俩都是老实头子里的人,人品好,张宝儿也好个样貌,看着这渐渐长大了,她家也来了几趟媒人要说亲,我那浑家平素跟李家娘子也有些往来,闲里听了几耳朵,说是说的都是挺殷实的好人家,人家小伙子看中的就是张宝儿,还不挑剔嫁妆。
  上回还听说李家娘子有意把张宝儿的亲事给定下来,没想到会遇上这个夏依蛮子过来——
  那天也是合该有事,李家娘子身上不爽利,让张宝儿拿了帮客人洗补好的几件衣物过来,恰好遇着那南蛮子过来住店,当时那南蛮子就狠看了张宝儿几眼。
  估计也是见小姑娘人长得好,那烂臭了心的南蛮子就起了歪念,半夜里奸了人不说,事后怕事发还把人给——啧,那可真是一个惨呐,李家娘子那天哭得几回晕死了过去……”


第356章 八卦
  掌柜说得凄惨,易长安却似乎并未动容,反而细问了一句:“你是说,那夏依人在客栈住宿的当天晚上,张宝儿就出了事?”
  掌柜连连点头,一阵后悔:“那南蛮子一脸络腮胡子,样子凶得紧,一看就不是好人,那天我就不该让他住店的……”
  那夏依人要的也就是一间丙字号房,房钱没有几个,却把他这家店都折进去了,真是悔不当初啊!
  易长安目光微闪:“那名夏依人是什么时辰来住店的?可有同伴?要住多久?可说了他要往哪里去?住下之后可曾出去过?”
  显然县衙当初也来人问过类似的问题,掌柜想都不用想,张口就答了出来:“那南蛮子来的时候快酉时了,就他一个人骑了一匹马、背了一只大包袱过来的,说是在这儿落个脚,第二天就要往燕京去。
  至于住下后有没有出去过,当时店里忙碌,我也并没有注意过这人……”
  他一个当掌柜的,要注意自然也是注意甲字号房间的客人以及几位熟客。
  易长安了然地点点头,见刚才那伙计正好上了饭菜上来,转头去问伙计:“小二哥,你可记得那天那名夏依人来住店后,可曾出去过?”
  伙计才得了易长安的赏,见她问起,仔细想了想,总算想了起来:“小的记得那南蛮子住下来后不久就跟厨房要了一碗汤面,后来又要了一桶热水洗漱,至于他后来有没有出去,小的就实在记不清了。”
  易长安轻点了下头:“你们这县里有没有宵禁?那天店里是何时打烊的?”
  这个掌柜倒是能答:“平常都是亥时开始宵禁,我这店里也是那时候上门板打烊的。”
  也就是说,明面上来算,那名夏依人吃完汤面后,大致从酉时三刻到亥时,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熟悉地形以及作案;当然那夏依人能够单身在外行走,很有可能身上有功夫,不排除他晚上能翻墙出去作案的可能。
  但是这又有一处不通情理的地方;丙字四号房明显不是凶杀第一现场,而是移尸过来的,如果那夏依人功夫很好能够来去自如,作案之后完全可以弃尸荒野,怎么还会把碎尸带回来呢?
  易长安三两口刨完了饭,让伙计给提了热水上去,自己慢慢悠悠踩上了楼梯,抬眼看到楼道尽头的墙壁上还开了一扇窗户,心里不由一动;这个位置,应该能看到隔壁那一户李姓人家……
  提了灯笼几步走近那扇窗户,李家却早已黑灯瞎火,想来是天一黑就早早安置了;易长安手中的灯笼灯火太弱,只依稀照出了李家的屋脊,在夜色里黑黝黝的,其余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只有等到明天了。
  易长安收回了灯笼,按下心思转回了房间,第二天天色还麻麻亮就起了身,静静伫在了那扇窗户后头。
  薄雾笼罩在民房上空,一刻钟后李家有了动静,一名面色愁苦的中年妇人包着头帕,低着头进了灶房。灶房的烟囱里很快冒出青烟,淡淡的油香味飘了出来。
  过得两刻,又有一名身形矮瘦的男子从房里出来,骂骂咧咧地进了灶房,拿着油饼边吃边走了出来,妇人也忙忙跟了出来,却是进了房间将整理好的货郎担子有些费力地担了出来。
  男子吃完了油饼,又灌了一碗汤,喝斥了那妇人一声什么,抹抹嘴担了货郎担子出门走了。
  出门时刚好抬头看了看天色,易长安看清了他半边脸,黑黄的皮子上坑坑洼洼满是大麻子。看来掌柜说的没有姑娘愿意嫁他确实所言不虚,人丑不说,看样子脾气还不怎么好,只要姑娘不眼瞎,这种男人肯定不能嫁。
  易长安微微分了会儿神,那李家娘子已经从屋里取了一篮子衣服出来洗了。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还砌得有一个浅浅的方形的小池子,从井里打了水上来,只要堵了流水孔,一般人家正好用那小池子洗衣洗菜。
  李家娘子却绕开了那个小池子,另外费力地取了一只大木盆子,舀了水进去洗衣服。
  难不成那个小池子是专门用来洗菜的?李家娘子看起来还挺讲究的。易长安收回了视线,下楼去了客栈的灶房。
  掌柜娘子已经开始在灶房里头生火了,见易长安进来,连忙迎上前:“客官这么早就醒了?早上想吃些什么,要不我炸些肉酱,一会儿擀了面条做炸酱面好不好?”
  易长安点了点头:“行啊,再帮我们做个清淡点的汤。”
  见易长安好说话,掌柜娘子也放松起来,拿着吹火筒把灶孔里的火苗吹燃了起来,扭过头呛咳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劝易长安:“这里烟熏火燎的,客官要不先去大堂里坐着等等,我让我当家的给您先上杯茶?”
  “没事,我站这儿看你做朝食还有意思些。”易长安随意找了一只小矮杌子坐了下来,跟掌柜娘子拉起家常来,“隔壁不是死了女儿吗,我怎么瞧着他家里也不挂丧?”
  “吓,这不是等着官府判下来吗?”掌柜娘子一边剁着肉,一边聊了起来,“我听说,李大麻子哭天喊地地跟官府求着要把那个南蛮子随身带的财物赔给他呢。
  如今张宝儿的尸身都还放在衙门里头,听说县老爷已经往上报了,估计再等个几天,上头批下来了,官府就会把尸身还回来。
  不过张宝儿年岁小,还没及笄呢,算不得成人,我们这儿的风俗是不能在家里办丧事的,等尸身还回来了,也是一古脑儿拖到野外去埋了——”
  说到这里掌柜娘子顿了顿,到底还是忍不住话,压低了声音继续跟易长安八卦起来:“我听说,昨天李家娘子想去赊一口薄棺材回来,子知道她不当家,不敢赊给她,去问了李大麻子。
  李大麻子当场就把李家娘子骂了一大通,说什么养了这么些年养了个赔钱货,还不顶事地死了,要什么棺材,打算到时拿草席子卷了直接埋进土里去呢。”
  人死以后入土为安,张宝儿死得凄惨,却是连薄棺材都没能得一口……易长安看着掌柜娘子“哚哚”地剁着肉末,心里有些恻然:“那李家娘子就忍心让她的女儿就这么埋下去?”
  掌柜娘子摇头叹了一声:“不忍心又能怎么样?李家娘子嫁过来以后一直也没有再开怀,人都说李大麻子要绝后了呢,李大麻子见天儿地打骂她,说她带了个拖油瓶还不下蛋,白浪费他的粮食。
  娘儿俩个自己在家还自在些,李大麻子一回屋,那两个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都是软面团儿似的脾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要我说,她们娘俩个做的女红针线,明明挣得比李大麻子还多些,做什么硬气不起来?
  不就是没给李大麻子生个孩子吗,让宝儿招婿进来不也是一样?
  再说了,李家娘子先前都生了张宝儿,嫁给李大麻子后却一直没开怀,指不定还是李大麻子有毛病呢,他要看不惯人,他要有本事,倒是把人休了另外再娶啊,且瞧他还娶不娶得上媳妇……”


第357章 碎尸
  掌柜娘子唠叨归唠叨,手脚却并不慢,很快就炸好了酱,做好了几碗面条。
  招福客栈之前生意不错,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掌柜娘子掌厨的手艺好,哪怕只是简单一份炸酱面,也做的炸酱香浓,面条筋道。
  方未休息了一晚胃口正好,饱饱用了一大碗面条,又喝了一碗汤,撑了个肚儿圆,回头瞧见易长安只吃了半碗面条,不觉有些奇怪:“大……公子,您不喜欢吃炸酱面?”
  易长安笑而不语,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方未一眼,等大家都吃好了,起身发了话:“走,去县衙。”
  县衙无事一般不用升堂,县令姜途刚刚起身,在小妾的服侍下慢条斯理地着衣,忽然前面急报了一份盖了刑部大印的文书进来,说是刑部员外郎易大人过来了。
  姜途吃了一惊,匆匆洗漱着了官袍出来迎接,心里却是打着鼓;前日刚看到邸报载了一事,原燕京府衙推官易梁升任刑部员外郎,想来就是这位易大人了,也不知道是否是这边的籍贯,这不年不节地过来这边所为何事?
  等姜途急匆匆赶来,易长安已经喝了大半盏茶了,跟姜途简单寒暄了几句,就直接道明了来意:“日前看到贵县报来一起碎尸案件,深感此案性质恶劣,不严查恐败坏民风,所以特意禀过上峰同意过来一趟。”
  这位易大人赶过来,这是要督案查办?姜途愣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时只讷讷答出一句:“这个……实在有劳易大人了。”
  他倒是知道刑部有这么一条实地询审的条令,但是他为官十几年,就从来没见过刑部下来过人……到底是年轻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姜途在脑子里把这事捋了捋,很快也醒过了味儿,心里暗自紧了起来;这件案子……他可不能给这位新上任的易大人当了垫脚石!
  暗中给师爷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找牢头把那个南蛮子再紧紧皮子,免得一会儿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姜途回过脸跟易长安陪笑:“易大人远途而来,着实辛苦了,不如下官陪易大人先去用些朝食……”
  易长安早把姜途使的眼色看在眼里,见师爷想悄悄退走,开口就唤住了人:“朝食就不必了,我们来之前已经用过了。这位师爷不陪着县尊吗?稍后本官还有事务要询问,只怕师爷一起在旁边更便宜些。”
  师爷不提防易长安会直接叫住自己,顿时僵在原地不好再走。姜途心里发急,连忙赔笑着解释:“大牢里污浊不堪,犯人也是一身恶臭,下官让他先过去提了人犯出来稍许整理整理,免得一会儿污了大人的耳鼻。”
  “原来如此。”易长安点了点头,在姜途满怀希望的目光中轻飘飘地抛出了一句话,“江涛,你跟着师爷一起过去,带你过来是做事的,可不是让你抱着手当大爷的。师爷是斯文人,有什么事,你该做的就做,不要太劳动了师爷。”
  江涛得了话,立即跟在了师爷身边。师爷苦着脸看了姜途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只得带着江涛一起下去了。
  易长安转回脸看向姜途笑了笑:“还请姜大人带路,本官想先去看一看死者的尸身。”
  方未一看就是书吏,易长安也没提把仵作叫来,姜途乐得装糊涂,懒得多事,直接就带了易长安去了停尸房。
  案件未判之前,涉及案情的尸身都暂时搁在停尸房,等判决下来以后,或发还本家安葬,无主的就送往义庄;因此县衙的停尸房都修在极偏僻的一处单独的角落里,光线黑暗,一进去还阴森森的。
  姜途捂着鼻子在门边站住,指了指靠近门边一块搁板上的一堆麻布:“易大人,死者张氏的尸身就在那里。”见易长安皱了皱眉头,心下忍不住一阵暗乐。
  这年轻人不知道走了谁的路子,仕途上爬得飞快,这次还巴巴儿地跑来想把他架在新官上任的火上烤一烤,那就别怪他这会儿让姓易的出丑了。
  要知道那堆尸身,前些天仵作收捡的时候都吐了好几次,之后更是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这会儿都过了好几天了,只怕比原来更是难看难闻,他就不信易长安能扛得住!
  易长安偏偏头,从江浪手中接过一只小箱子,让他从停尸房里搬了两张条凳一块搁板出来,再把那一堆麻布拎了出来,放在了搁板上,自己打开箱子套上了肠衣手套,微屏住呼吸慢慢打开了那堆麻布。
  麻布一摊开,跟在易长安身后的方未就连退了好几步,紧紧捂着嘴,到底还是忍不住,冲到墙角唏哩哗啦地狂吐了起来。
  见他脸色煞白,江浪有些同情地过去帮他拍了拍背:“看吧,早上吃得太多了吧,知道今天要过来,你还不知道悠着点,吃那么多也是白吃,吐起来更难受……”
  难怪易大人明明也挺能吃,早上却只吃了半碗面条,还那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想到早上吃的炸肉酱,方未又是一阵狂吐,易大人他不是故意的吧?
  那堆麻布一打开,姜途就早早撇过脸退开了,听到呕吐声才回过头来,本来以为是易长安在吐,正想假惺惺地安慰一声,没想到打眼看到易长安正在那一堆碎尸中仔细翻捡,不时还将一块器官什么的碎肉举到眼前细看。
  姜途不由一下子呆住了:“易大人你、你这是……”
  易长安仔细地一块块翻捡着碎尸块,不时用小银刀划拉几下,沉声问道:“姜大人,你是据何判断死者是被那名夏依人所害?”
  姜途定了定神,连忙答道:“回易大人,死者张氏已非完璧,当日那夏依南蛮看到张氏时,曾经注目良久,想是那时就起了邪念。
  那南蛮还随身带了凶器钢刀,行了不轨之事后畏惧事发,便用钢刀碎尸……下官已经验过,那柄钢刀有血腥气,下官让人找来的几只蝇子,确实都集在了上面——”
  易长安将手中的一块碎尸放下,转头看向姜途:“那姜大人可勘查到了命案现场?”
  “命案现场?”姜途愣了一下,“不就是在招福客栈那间房吗?那地上淌得一滩血水淋漓的……”
  “姜大人是说的那夏依人当晚入住的丙字号房间?”易长安一脸诧然,“难道县里的推官没看出那房间里的血水只是从麻袋里渗出来的?”
  勘查刑案是推官的职责,县里的推官倒是说丙字号房间并不像命案现场,但是要他找出哪里是命案现场,他却又找不出来,姜途哪里耐烦听推官叽歪,瞧着那夏依人长得凶恶,直接就认定了那就是凶手,让师爷按着想好的事写了口供。
  这会儿听到易长安问到推官看没看出,姜途直觉得她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的话,脸上不由胀红一片:“就算那血水是渗出来的,那人也是那夏依南蛮杀的——”
  易长安口气冷硬地打断了姜途的话:“那也未必!”


第358章 杀人动机
  “一般情况下,杀人都有动机。”易长安面色严肃地盯着姜途,“姜大人,你说那夏依人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姜途梗着脖子立即答了,“当然是那南蛮子见色起意,所以奸杀了张氏!仵作可是验得清清楚楚,那张氏确实已非完璧!”
  易长安摇了摇头:“张宝儿年仅十四,确实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但是却是陈旧性破损,并非新近暴力所致!”
  姜途眨了眨眼,想了片刻才消化了易长安说的“陈旧性破损”是什么意思,吃惊地问了出来:“什么?易大人你是说那张氏早就被破了身?!”
  易长安轻叹了一声,取过一段血肉模糊的碎尸,用小银刀轻轻扒开:“不仅如此,张宝儿还已经有了三个月左右的身孕。”
  易长安用银刀扒开的那一段,正是死者的盆腔,刚才她发现死者应该早就有过后,感觉到她盆腔的骨骼似乎有些异常,想到一个可能,这才用小银刀划开了死者的子宫,果然看到了她预料之中的东西。
  姜途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银刀指的那团血肉,觉得话都快说不顺溜了:“这、这是什么?”
  “姜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易长安垂目看着那小小的一团血肉,声音有些低沉。
  三个月大的胎儿,已经长得有一指多长了,眼、鼻、口、耳等器官的形状清晰可辨,手、足甚至手指头也能一目了然,几乎就是一个缩到极小版的常人。
  张宝儿才十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却已经怀孕了……
  姜途觉得脑门上的汗水快要流下来了,却灵机一动想到了对辞:“这个、这个也不能说明那个南蛮没有杀人吧?”
  “对,不过既然不是奸杀,那么那夏依人和张宝儿既是素昧平生,姜大人认为夏依人为何要行凶,杀人后还要狠毒碎尸的动机何在?”
  易长安的另外一句诘问,问得姜途再也答不上来了。见他语结词穷,易长安也不再跟他多说,见方未已经缓过神了,示意他拿了纸笔:
  “验:死者张宝儿,女,年十四,身高四尺五寸,死前怀有身孕三个月左右,下处无新创暴力损伤……
  被碎尸十五段,创痕粗糙且有多道,凶器疑为斧头或厚背钢刀,从手法看,凶手使用凶器并不熟练,且力道不足,凶器为斧头的可能性更大……”
  易长安轻轻抚着尸块上一处有些参差的骨碴,慢慢又补了一句:“凶器应该已经卷刃。”
  从尸体上的种种痕迹来看,易长安比较趋向凶手是一个普通人,且并不勇武有力,也绝对不会是屠夫一类。
  因为尸体被碎的并不专业,只是一味蛮横地斫断,并不知道从关节处下刀使力;厚背钢刀是一种比较重的武器,使厚背钢刀的武者,都会有把子力气,即使还不熟悉人体关节结构,也基本能一刀斫断肢体。
  但是眼前的尸块,即使是手臂这些薄弱的肢体处,也是被斫了几下才斫断,因为是直接砍在骨头上,凶器后来还卷了刃……
  方未刚记录完,江涛已经随两名衙役押着那名夏依人犯过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师爷,一过来就猛给姜途使眼色;只是姜途此时既震惊又心中烦乱,并没有注意到师爷的眼色。
  那夏依人一脸络腮胡子,明显已经受过了刑,身上的衣物尽是大片大片干涸的血渍,因是重犯,带着手镣脚镣,虽然步履蹒跚,走起路来拖着脚上的铁链子哗啦作响,却依然努力想挺直自己的腰板,身上凶气不减,简直就是随身标着“我是恶人”四个大字。
  江涛喝令让他站住,夏依人停了步子,却眼含挑衅和蔑视扫向易长安和姜途,浑身却透着一股桀傲不驯的意味:“你们就是打死我,不是我做的事就不是我做的事,我是不会招认的!”
  姜途的脸色一下子红红白白起来;报给刑部的口供笔录是案犯已经按了指印画押了的,却是上回这南蛮子被打晕后,让衙役抓着他的手指按的。
  这事儿,换别的县衙也是一样照做,偏偏就他倒霉些,报个案子上去,不仅引得刑部上官破天荒地下来询审,还被撞破了这事……
  易长安冷冷斜睨了姜途一眼,开口问向那人:“你的名字,我是叫你熊卡还是几脚?”
  这个夏依人的名字有些长,易长安按过来的习惯,挑了最前面和最后面的两个词问了出来。
  见易长安并没有像很多人一样,对自己露出什么嫌恶或忌惮的表情,也不像这里那个县官,一来就对他喊打喊杀的,而是神色平静,夏依人竟然忸怩了一下,才低声答了:“我有大燕名字。”大燕官话虽然说得有些别扭,倒也让人听得懂。
  “哦?叫什么?”易长安示意方未开始记录,见那夏依人半晌没开口,不由挑了挑眉。
  姜途见机立即插了一句:“大人,这些南蛮子就是这么些没有教化的——”
  夏依人却突然抬头瞪了姜途一眼,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麻蜻蜓。”
  方未的手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洇了一小团墨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麻蜻蜓却特意解释了一句,让方未明白自己刚才不是幻听:“天麻的麻,会飞会捉虫的那个蜻蜓;我们夏依名字的意思转过来,就是这个。”
  姓麻就算了,那当爹的当初是怎么想的,就没想过儿子会长大吗?这么大一个粗糙汉子,名字居然叫“蜻蜓”……方未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再直视那些小蜻蜓了。
  易长安轻咳了一声,见方未重新握好了笔,继续问了下去:“多大年岁?”
  “刚满二十。”
  麻蜻蜓话刚出口,方未握笔的手顿时又紧了紧;一个看起来可以给他当叔的人年纪居然比他还小,这麻蜻蜓长得也太着急了一点。
  说起来,这麻蜻蜓也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又是第一次离家,能够平安从夏依府走到兴化县,除了身上确实有那么点功夫外,他那一脸凶相也很是慑人,帮了他不少忙;当然现在也坑了他一把大的。
  这人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这千里迢迢的居然也不找个伴搭伙?易长安目光微闪:“麻蜻蜓,你从夏依府出来,是打算去哪里?打算做什么?”


第359章 剁猪脚
  “我要去燕京找人。”麻蜻蜓瓮声瓮气地答了,也看出了姜途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客气又畏惧,眼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希望,“我就是在那家客栈落脚睡觉,你们说的那人真不是我杀的!”
  这话他先前也跟姜途说过了,但是这里的人都不听,一抓了他过来就上了板子打,硬逼着他招认杀了人。人不是他杀的,就是打死他,他也不能认!
  麻蜻蜓身体再好,也经不住大板子一会儿一会儿地招呼,等他晕过去后,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扔进牢里了;这还是头一回把他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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