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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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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
这会儿听到易长安问目击证人,梁守弘将脖子一梗,一口就把话堵了回去:“当日接亲忙乱,那孙健肯定就是那时候混进来躲进新房的!然后当晚伙同周氏那杀了我儿,再偷偷爬墙出去的,他行此恶事自然是要避着人,我家里怎么会有人看到?!”
“当晚戌时初,梁耀宗还在酒席上,仵作验尸也证明他是戌时三刻左右死亡,而戌时两刻左右,楼有歌舞节目助兴,有数名证人可以证明孙健当时正在楼二楼包妓饮酒,观看歌舞,孙健还打赏了其中一名舞伎。
楼距你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寻常坐马车也要两个时辰,梁先生不如告诉我,孙健是如何在短短一刻钟内,从梁家跑到楼的?”
见梁守弘脸色胀红,易长安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梁先生桃李成蹊,可不要告诉本官那孙健是杀了人后,化出一双翅膀,靠飞过去的——”
梁守弘脸红脖子粗地嚷嚷起来:“什么靠飞的,孙家有钱,全是拿钱开道,那些证人全是被孙家买通了的!”
孙家从商,有钱是有钱,但是还没富到那种程度,梁守弘这样不讲道理的说法,纯粹就是胡搅蛮缠了。
易长安气笑了一声:“孙家能买通这么些证人,不说手眼通天吧,起码也是豪富。既然这么有钱,孙健要是想要你儿子的命,出点银钱找几个无赖就可以做了,犯得着亲自上吗?”
“这个,他是一时嫉妒成狂……”
“若是案发前冲动,杀人后总该冷静下来了吧?既然杀了人,怎么不跑?不仅孙健没有跑,还大模大样地宿在楼,就是你说的‘’周氏也没有跑,还没人事儿一样等着梁耀宗一起过去敬茶,周氏难不成是傻的不成?”
“这是、这是那对奸夫欲擒故纵、故弄玄虚……”梁守弘的额头开始沁出汗珠,说话也有些支吾起来。
“那血衣呢?凶器呢?”易长安却是步步紧追,“你指挥孙健和周氏杀人行凶,梁耀宗当时血溅上墙,两人的身上肯定也会被溅上血迹,为何一直找不出两人行凶时所穿的血衣?为何也找不到凶器?”
儿子死了,梁守弘只想着要给他报仇,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一边掏出袖中的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强硬着说道:“找不出……肯定是那两个奸夫把东西都扔掉了,周氏不是已经招了,就是她奸夫孙健杀人的嘛,这还有假?
那孙健拖着不肯招认,多过几回堂就认了,老夫就不信,他的嘴还能硬得过板子!”
梁守弘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雷三娘就带着从女犯里提出来的周氏过来了。
因着雷三娘这一路上舌绽莲花地把易长安之前破案的事吹捧了一遍,周氏本来已经如死灰的心一下子复燃起来,听到梁守弘这么一番话,周氏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她受不过拶指之刑,只能胡乱招认了罪状,其实当时是吉师爷说一句,她复述一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都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是把表哥孙健也牵连了进来。
进了女牢后,孙家和周家也闹翻了,没人给她传递消息,周氏也不知道孙健的情况,直到刚才听雷三娘说了,才知道从小娇养的表哥孙健过了几回堂,一身好肉都被打得稀烂了,却硬是挺着不肯招认。
周氏这心里顿时愧疚极了,刚进了门又听到梁守弘这么一番话,顿时触动心怀,跪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青天大老爷!民女周玉惠冤枉啊!民女冤枉啊!”
第129章 周玉惠
周氏翻供了!
梁守弘气得抖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周玉惠,半晌说不出话来,易长安却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她听完了案情,也看过了案卷,觉得梁家指认孙健杀人实在漏洞太多,经不得推敲,现在案中唯一被原告紧咬的,就是周氏的供词。
周氏翻供,那这唯一的供词也要推翻重来了;易长安并不看重这一点,倒是看中周氏翻供的勇气。
刚才周氏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都过了这么些天了,周氏的十指还是青紫可怖地肿着,有几根手指已经不正常地弯曲着。
都说十指连心,周氏受不过拶指之刑情有可原,但是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说实话的勇气,那就让人未免鄙夷了;幸好周氏并未让人齿冷。
易长安冲雷三娘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看着跪伏在地上栗栗发抖的周氏,尽量放缓了声音:“周玉惠,你先起来说话,有什么冤枉,尽可跟本官说出来。”
见周玉惠一时还哭个不住,雷三娘连忙弯腰将她搀了起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如果是你,就把这哭的力气省省,把那天的事情好好跟易大人说清楚才是正经!”
她就看不得这些刀都架在头上了还哭个不住的腻歪娘们儿,眼见着面前有一片生机了,不去好好抓住,还哭个头啊哭!
幸好周玉惠拼命忍住了哭泣,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易大人,民女真是冤枉的!”
先前她一身女犯的囚衣,蓬头垢面的,易长安并没有认出人来,这会儿周玉惠一抬头,易长安不由轻轻“咦”了一声:“是你?”
这个周玉惠,竟然就是上回她在银柳楼买饰品时遇见的那位周小姐!那时银柳楼的掌柜是怎么说来着的?
“……那重瓣攒金丝牡丹镶红宝头面可是我银柳楼匠师压箱底的手艺,那位周太太因为今年要嫁女,去年才入冬的时候就给周小姐定下了,直到今天匠师才制完呢……”
看案卷上的记录,算算时间和地点,当初她从定州出城回滁州的时候,遇到的那支迎亲队伍,应该就是梁耀宗迎娶周玉惠了,没想到那天夜里竟然就发生了惨案……
周玉惠茫然地看着易长安:“易大人……认得我?”
果然是,竟然什么时候连这位滁州府的推官也勾搭上了!一旁的梁守弘立即瞪大了眼睛,虎着脸注视着两人。
易长安懒得再理会梁守弘这种人,脸色头面手艺,银柳楼的掌柜却说那是你家提前一年定做的……”
是,当时跟梁家定了亲,家里很是欢喜。知道梁家是读书人家,母亲格外注重她的教养,像她们商家要是成了儿女亲家,儿女之间是可以互相结识甚至外出游玩的。
可是梁家相中她后,母亲就把她拘在家里学女四书,她连梁耀宗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怀揣着少女的梦想,为了今后当上官太太的荣耀,周玉惠默默背着那些枯燥的女四书,憧憬着今后的生活,却没有想到,甫一嫁过来,就陷入了一场噩梦……
回想当初自己在银柳楼时羞涩又忐忑、甚至还带着一点急切的心情,周玉惠捂着嘴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要是时光能重来该多好,她再也不想跟梁家定什么亲了,她宁可就嫁个对门对户的商户人家,也好过现在给家族蒙羞,还拖累了表哥一家……
这腻歪娘们儿怎么又哭了?!雷三娘皱着眉头正要狠狠摇一摇周玉惠,却被易长安轻轻摆手制止了,嘴唇嗫了嗫,想到常大兴之前的交待,还是忍住了。
易长安起身走了出去,转手就端了几杯热茶进来,给周玉惠手边放了一杯,一杯就捧在了自己手里,慢慢啜了一口。
梁守弘想让易长安坐冷,可是他家里的下仆就没有这么硬气了,易长安张口要了茶,下人很快就端了茶来;梁守弘瞧着易长安那旁若无人的模样,自然是气了个够呛。
易长安可不管那么多,见周玉惠好容易止了眼泪,将那杯热茶往她手边轻轻推了推:“来,先喝杯热茶稳稳心,再慢慢把那天的情形给我说一说。”
周玉惠忙拿袖子拭了拭眼泪,低声道了谢,将那杯热茶捧进手心里。热茶的温度透过瓷杯壁传到周玉惠的手心,让她一瞬间又涌出了眼泪。
有多久,她没有接触到这热乎的茶水了?在女牢里,别说热水了,就是一口牢饭,都是透着一股冷乎劲儿的馊饭馊菜……
雷三娘在一边重重咳了两声;这腻歪娘们儿要是再哭,可别怪她一手把这娘们儿拎回牢里去哭个够再提出来!
好在周玉惠也知道事情轻重,抬手用力揉了揉眼,低低说起那天的情形来:“……那天我嫁过来,一直顶着盖头坐在床上……”
后来听到人声,知道是众人簇拥着新郎进来了,周玉惠心里更是紧张起来。新郎有些喝高了,在喜娘的帮助下挑开了红盖头,不等周玉惠抬着看他一眼,就一阵发呕,差点要吐出来。
下人们忙扶着新郎去净房洗漱了,又有人去厨房端醒酒汤,忙忙碌碌这一阵,倒是并没有人太多注意到新嫁过来的周玉惠。
因为害羞和被冷落的虚怯,也因为记着母亲反复教诲自己的要矜持端庄,坐在床上的周玉惠一直没好意思抬起头来,本来听到新郎的脚步声往自己这边过来了,谁知道这时候阁楼的楼板上突然响起了几声异响。
周玉惠听到新郎带着醉意低咒了一声:“该死的老鼠,可不要咬坏了东西!”然后新郎的脚步声就往阁楼上去了,过得片刻,上面就发出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撞击声。
半盏茶之后,新郎下了楼,和周玉惠喝了合卺酒,然后两个人就洞了房。第二天一大早,新郎就醒了,还跟周玉惠说让她再睡一会儿,自己到时辰了再唤她起来。
结果新郎一直没有唤她起床,等周玉惠被贴身丫环芍药唤醒梳洗时,发现箱笼上有些不对,过去一摸,竟是一手的血!
两人惊骇大叫,梁家来人查看后,才发现新郎死在了阁楼上,胸口被利刃所伤,阁楼上流了一滩的血,还顺着楼板缝流了下,淌在了新娘的嫁妆箱笼上……
听到这里,坐在一边的梁守弘已经忍不住大声叱骂起来:“你这!明明就是你杀了宗儿,跟奸夫成的事,却还要栽到我宗儿头上,我梁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竟然娶了你这进门——”
第130章 谁是新郎?
砰——
易长安重重将茶盏砸在了桌子上,脸上挂满了严霜:“本官正在审案,旁人不许喧哗!再有敢打扰本官审案的,以咆哮公堂论处!”
跟在易长安身后的魏亭立即响亮地应了一声“是”;他早看梁守弘不顺眼了,要不是陈岳吩咐他一切听从易长安行事,他一准儿把梁守弘这老王八给拎趴下!
易长安先礼后兵,从礼法大义上谁也说不出她的不是;梁守弘也知道这一点,自己要是再过了,只怕真会没有好果子吃,立即讪讪住了口。
周玉惠说是新郎跟她洞房之后,第二天早上走的,可是仵作验尸却是说,梁耀宗是戌时末死亡,这中间可是有好几个时辰的跨度,仵作会有这么大的误差吗?
可是她分明记得,仵作验尸的尸格上写着,尸体已经形成了尸僵,还有几处起了尸斑,尸格除了梁家人签了字外,周家人也是签了字的……
易长安略一思忖,盯着梁守弘站起身来:“案发现场在哪里,我要去看一看!梁先生不会想阻拦公务吧?”
梁守弘腮帮子抖了抖,咬着牙将易长安一行带到了当初布置的新房院子里。
因为案子未判,院门上还贴着定州府衙的封条。魏亭一把上前将封条扯下,推开了有些蒙尘的院门。
梁家是书香人家,家中并不宽绰,为了尽量匀出空间,所以给梁耀宗当新房的房子,是起了两层阁楼,二楼就当了库房使用。
那天周玉惠嫁过来时一些不急着在手边用的嫁妆,就是搁在了二楼。
而实际上,梁家之所以要跟周家定亲,也是指着周玉惠的嫁妆贴补家用的,梁耀宗三五不时地生病吃药要钱,读书要钱,以后要考举试,要考春闱也要钱。
有了周家这个商户出身的亲家,怎么也能帮衬点;所以那天晚上听到阁楼上面似乎有老鼠的声音,梁耀宗才会那么着紧。
要是咬坏了周玉惠的嫁妆,那可都是他家的钱!
虽然距事发已经过了这么些天了,易长安还是仔细勘查起来。
第一案发现场应该就是这新房二楼的阁楼上,从墙壁上面迸溅的血迹可以看出,凶手杀人手法残忍利落,应该确实是仵作验尸时所述的:捂住了梁耀宗的口鼻,然后一刀割喉……
易长安仔细看了看摆在阁楼上的几十个箱笼,发现大部分箱子外的锁头都是完好无损地挂着,只除了两只箱子的锁被打开了;眉头不由皱了皱,指着那两只箱子问道:“这两只箱子的锁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周玉惠茫然地摇了摇头,梁守弘则面色忿然地呛道:“我们梁家可没有翻过这的箱笼,肯定是这打开箱笼给她那奸夫送财物!”
周玉惠眼泪不由又汪了上来,气苦地摇着头:“我没有!那天我才嫁过来,都一直在下面的新房里没有离开,根本就没有上来过!”
易长安打开那两只箱笼,见是两箱子都是玉器或香木摆玩,把周玉惠叫近前来:“周氏,你来看看这里面可少了什么?”
周玉惠的嫁妆是她母亲拿着嫁妆单子一件件点了数放进去的,商户人家的女儿早早就学了当家,周母做这些事时,自然把女儿唤在了身边看着。
因此周玉惠翻看了半刻,就点出了数来:“回大人,少了一柄羊脂白玉魁星笔摆件和一座雕观音沉香山子。”
这两样东西是这两只箱子里面最值钱的两件了,周玉惠忍不住看了梁守弘一眼。梁守弘顿时脸红脖子胀地喷粗气:“,你看什么看!我梁家才没有拿你的东西!”
魏亭上前一步低声跟易长安禀道:“易大人,当初发现命案后,定州府衙来人验尸勘查后就封了这院子,刚才那封条确实是没有动过的痕迹……”
梁家那时正是丧子之痛,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翻新妇箱笼里最值钱的两样东西来藏了?定州官府来人勘验,那种场合下基本也不会有人浑水摸鱼,那么,这两样东西是在之前就失窃了?
易长安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想起了一事,连忙转头看向周玉惠:“周氏,你那套陪嫁的攒金丝牡丹镶红宝头面呢?”
“那套头面原本是民女打算第二天敬茶要戴上的,又是常用贵重之物,所以并没有放在这些箱笼里,而是搁在了下面房里。”周玉惠连忙解释着,带着人下到一楼的新房里。
因为当场就封了这里,所以新房里一应大红的铺设还没有撤下来,床边的高柜上还贴着剪有双鱼图案的大红双喜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周玉惠忍着心中酸痛,取过床边矮几上的一只花瓶倒了倒,只听“哗啦”一声,一串儿小银钥匙被倒在了矮几上。
见周玉惠倒是会藏东西,梁守弘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周玉惠只当自己没有听到,捏着里面的一把钥匙打开了高柜的门:“那天晚上梳洗后,民女就把首饰盒子放在这——”
周玉惠的话嘎然而止;高柜中有几沓衣服整整齐齐地放着,可是中间却很突兀地空了一块地方,她原本放在那里的首饰盒子居然不见了!
“我藏钥匙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见的!”周玉惠急急转向易长安解释道,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高柜里一眼,“可是、可是怎么会不见了呢?”
那只盒子除了家里给她添妆的各色首饰,里面还放着两千两压箱底的银票呢!
想到楼上两只被打开了锁的箱笼,再看看锁得好好的、里面首饰盒子却不翼而飞的高柜,易长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想,慢慢问了出来:“周氏,你以前……可曾跟梁耀宗见过面?”
“没有……”周玉惠下意识地答了,猛然意识到了易长安话里的意思,脸色变得煞白起来: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恶毒的人,不仅……还……
易长安心里暗叹了一声,却不得不继续问了下去:“那天晚上,跟你同房的那名男子长得什么样子,身高几何,可有什么易辨认的特征?”
周玉惠身形晃了晃,摇摇欲坠,机械地答道:“他、他是容长脸,身高……比我高两拳的样子,其余、其余就灭了灯……”
不等她说完,梁守弘就已经叫了起来:“什么容长脸!我家宗儿明明是圆脸!身高有五尺七寸,比这高了四拳不止!你这,竟然在我梁家的新房跟别的男人——”
周玉惠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第131章 厉害
雷三娘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气得狠狠跺了一脚:“怎么还有这么无耻的人!不仅杀了人,还骗奸——”
她话没说完,周玉惠已经一头扑出往墙上撞去。周玉惠之前并不知道仵作的验尸结论,直到刚才才知道,那天晚上被自己误认作是新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杀了梁耀宗的凶犯!
凶犯杀了人,却没事儿人一样下楼来,应该就是自己当时一句“夫君,楼上是不是有老鼠?”,让那凶犯窥出端倪,故意走近前来。
她之前并没有见过梁耀宗,当时又哪里会想到那么多?自然是以为这新房里的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今天晚上的新郎。可恨那凶犯见她误认了人,竟然也将错就错,把她给……直到天快亮了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她还有什么脸面再活到这世上?!不如死了干净!
易长安急忙伸手想拉住周玉惠,却手慢了一着,幸好雷三娘斜刺里一脚踹出,将周玉惠踢到了一边,才避免血溅当场的悲剧。
刚才那一下求死不成,周玉惠鼓起的勇气也丧失贻尽,跌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你们让我死了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身子被人骗了,还害了表哥一家,你们让我死吧……”
“不就是跟个男人睡了嘛,做什么这么要死要活的!”雷三娘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拎起周玉惠,取出自己的手帕胡乱给她擦着脸,“你犯得着哭得跟死了娘似的吗?你也不想想,你长这么大,你爹娘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就这么傻不愣登地死了,这冤怎么办?!”
易长安一边让莫离上前赶紧查看周玉惠的伤势,一边低声劝着:“这事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你要去寻死?雷三娘说得对,你——”
“你早就该死!”易长安话没说完,就被梁守弘突然激动地一声大喊打断。
他到底年纪大些,脑子里到现在才转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到自己的儿子横尸楼上,新娶进门的儿媳妇却在楼下跟杀人凶手颠鸾倒凤,哪里还受得了这个刺激,气呼呼地一手抚着胸一手指着周玉惠唾骂:
“!!我早就知道没有骂错你!你是我梁家娶进门的新妇,丈夫横尸未瞑,你却在楼下、却在楼下……”
易长安腾地转回身盯着梁守弘:“要不是你梁家理家不顺、门禁不严,让贼人混了进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你不想着自己家的错处,却把这错推到周氏一个女子身上,梁守弘,这就是你所谓的读书人的风骨?!”
梁守弘被噎得一顿,很快又重新鼓足了气:“成亲那日家中忙乱……”
“真是笑话!成亲那天再是家中忙乱,要是平常管家严谨,下人各司其职,还会让贼人钻这样的空子吗?”易长安嗤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那别人家成亲都会出了一摊乱子了?”
别人家成亲,都只听说是顺顺利利的,哪里像他家,又是死了儿子,又是失了窃……梁守弘顿时闷了一口气发不出来。
易长安却并不肯住嘴,而是继续毒舌下去:“读书人的宗要,哪一个不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一不修身,只靠臆测就想置人于死,二不齐家,治家不严导致贼人混入杀了自己的儿子酿成惨剧,我要是你,哪里还有脸活到这个世上?早一根绳子吊死了事!”
梁守弘一下子面如死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易长安只是气恼梁守弘叫嚣着周玉惠就该去死,并不是真的想几句话逼死他,见他这么一副模样,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了,而是转而看向魏亭:
“魏军爷,上回本官从怀阴县公差回滁州府时,在路边一处茶窠歇足,遇到一名妇人经过。那妇人头上插的两支小叶金钗,那式样瞧着似乎就是周氏嫁妆里重瓣攒金丝牡丹镶红宝头面中的两样东西。
当时我并不知道定州这边已经发生了这事,也只以为物有相似,如今看来,那东西极有可能就赃物!”
本来以为会是一桩无头公案,没想到竟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魏亭不由精神一振:“易大人具体是在什么地方遇上那妇人的?那妇人长得什么样?”
“我当时随口跟茶窠老板打听了下,他说那妇人他不认识,许是哪家回娘家的,不过他认识那车夫;车夫名叫包二,跑的马车惯常就是接了州府跑大兴镇和小兴镇的生意;那一趟包二的马车就是往小兴镇去的。”
易长安仔细想了想,才继续说了下去:“那妇人和车夫的模样我还记得,你去帮我找几支细长的好炭过来,我把他们的样子画出来!”
梁守弘本来被易长安骂得心若死灰,这会儿听到这案件还有线索,想到那妇人很可能就是找出杀害自己儿子的凶犯的关键,立即又振作起来,急步出门先吩咐下人去准备了。
莫离已经为周玉惠检查过了,见她没有大碍,低声嘱咐了雷三娘几句,又站到易长安身后来。
那次在茶窠,他也跟在易长安旁边来着,却只以为易长安到底是女子,天性喜欢首饰来着,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宗事。
那天无论是那车夫还是那妇人,跟他们都只是匆匆一个照面就走了的,难道易长安现在还记得那两人的模样?
莫离本想自己也好好想想那两人是什么样子,多少帮上易长安一点忙,奈何实在记不到了,只得怏怏作罢:“安哥,我怎么都记不起来那两人长得什么样子了……”
易长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句:“术业有专攻,小莫,你在医术一途有造诣就行了。”
两人正说话间,梁家的下人已经将几张白纸和几支细长的好炭都送了上来。梁守弘虽然不说话,却不自觉往易长安这边站近了些。
只要梁守弘不嘴臭,易长安也并不想为难他什么的;铺好了一张白纸,选了一支细炭捏在指间,略想了片刻,就刷刷画了起来,很快就画完了一副图像。
莫离站在一边,不由“啊”地低呼了一声:“安哥,我想起来了,那天遇到的那个妇人,确实就是这个样子,你怎么就画得这么像这么传神?!”
魏亭连忙站上前看向易长安笔下的那张纸。
只见纸上明明只是几笔勾勒,却仿佛将一名妇人的脸部轮廓跃然印于其上,除了只是黑白颜色外,整张脸看起来都很是立体,几乎就如一个大活人的脸搁在眼前一般。
想不到易大人除了破案厉害,嘴皮子厉害,画画儿也这么厉害……有了具体的地点,还有这样的影像图,要是拿着这画儿去找人,再找不到人他就把脑袋给割下来当球踢!
第132章 心思
收拾得极为简单严肃的书房里,陈岳微微眯着凤眸盯着桌上放的两副画,半晌才淡淡开口:“这是他拿细炭画的?”
魏亭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大人,易大人真是太厉害了!”不仅画了那个妇人和车夫包二的图像,还根据周玉惠的描述,把那凶犯的画像也画了个大概出来。
陈岳微微笑了笑:“拓影图也有了,地点也有了,要是这人你们还找不出来——”
“属下提头来见!”魏亭连忙一挺胸,响亮地应道,然后抓起桌上的画转身飞也似地走了。
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院门外,陈岳的唇角这才不可抑制地高高翘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自己的属下夸易长安厉害,陈岳听在耳里,竟比夸自己厉害更加高兴些。
只是下意识地高兴过后,想到易长安越厉害,就越不可能跟自己……陈岳的脸一下子又阴了下来。
易长安现在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小推官,上头虽然没有人脉,但是如果这能破案的名声打了出去,以后只怕也是能不断往上走的;特别是上回黄公子还注意到了易长安……
读书举业出身,以后又能有一份光明的前程,这样的易长安又怎么会愿意跟自己有什么瓜葛?
陈岳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一抹阴霾;他……要不要趁着易长安现在还没那么有名气,先把他的翅膀折了呢?就像被剪了翅羽的鸟儿,以后只能留在笼子里,只让他一个人守着、护着、养着……
虽然从周玉惠那里推测出了事实真相,易长安也没有闲着,先去春色楼提了证人逐一询问了,也仔细甄别了一下证人证词的真伪。
得出这几个证人并没有说谎的判断后,易长安又去了大牢一趟,提审了孙健;孙健的口供跟春色楼几位证人的口供都对得上,这边的事易长安算是落实了,现在就等着魏亭把那个妇人找出来了。
忙碌了一天,易长安这才算松了一口气,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时,外面天都黑透了。
易长安直接就让人打了热水去沐浴了,洗了个浑身清爽后刚出来,就见陈岳正负手立在她的房间,听到声响转回身盯着她,一双隐在阴影的凤眸中似乎意味莫明。
易长安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安,飞快地将还湿着的头发束成一束垂在脑后,尽量装着自然地微笑着招呼了一声:“钰山兄怎么回来了?难不成是还有事要交待我?”
陈岳低低“嗯”了一声,慢慢走上前几步,突然一伸手绕过易长安的肩头,捋下了她束头发的发带。
半湿的乌发一下子散开,轻轻晃进陈岳还没有收回的指间,湿润中带着顺滑,还有扑鼻而来的清新发香,陈岳怔了怔,才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头发还湿着就不要束起来,免得以后头痛;我们两个之间,你还要讲那么些虚礼做什么?”
易长安神色紧张,下意识地连退了两步,又很快反应过来,勉强笑着想敷衍过去:“钰山兄……”
今天的陈岳,怎么有些不太对劲?有一种让她觉得很危险的感觉。
指间让人迷恋的触感倏忽而失,陈岳若有所失,目光却犀利地锁定了易长安的面庞,看得她心里一阵发虚,几乎怀疑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藏在衣袖中的双掌不由紧握成拳。
陈岳却突然退了一步轻笑了一声:“我听说你是打算晡食都不吃?这可不行,再累,也要吃点东西再去睡,不然时日长了会把身体拖垮,容易生病。
走吧,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我让厨房还煨着鸡汤的,一会儿让他们下点面条进去,吃清淡点就好。”
原来只是叫她过去吃饭的?也是,自己这忙死忙活的,说到底还不是帮陈岳打工?他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也是应该的。易长安藏在衣袖中的两只捏紧的拳头不由松开了,悄悄蹭了蹭掌心里的微汗,笑着点了点头:“就这点小事,还劳钰山兄亲自跑一趟?害我刚才是受宠若惊啊。”
刚才易长安哪里是受宠若惊,分明就是跟一只竖起刺的小刺猬差不多,眼里满满都是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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