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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王妃:王爷,妾本蛇蝎-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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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宁宫前。
大将军冯远一身金光铠甲骑在战马上,他的手中一柄长戟横亘在文帝的颈项前,长戟上还带着鲜血,滴滴落下。
“陛下,臣护送您回宫了。”往日最为忠诚宽厚的大将,此刻脸上带着邪狞的笑,像是吸饱了血的魔刃,隐藏了无数个日夜,终于出鞘。
文帝向来习惯操控一切,运筹帷幄,掌控万民生死的脸孔上,露出愤怒而狰狞的表情,额头的青筋一簇一簇跳动着,似乎随时会爆裂开来:“你这个乱、臣、贼、子!”
冯远古铜色的脸上露出好笑的表情:“成王败寇,这可是陛下您二十多年前就教给臣的道理,臣只是现在拿来用一用罢了,怎么算得上乱臣贼子呢?否则,当年弑杀了储君长风太子的您,也该称得上这句’乱臣贼子’了吧!哈哈!”
文帝愤怒到苍白的脸孔猛地一抽,阴沉的瞪着他道:“你是当年留下的太子党?”
冯远道:“太子党?那是什么东西,我只以自己一人为党派。二十余年来,我为陛下您出生入死,光是暗杀我就帮您挡了七次,三次险些命丧黄泉,但是这么多年来您是怎么对待我的?只不过是个正二品的禁卫军统领,说得好听点是圣上心腹,其实就是条卖命的狗,可是养条卖命的狗也该给他吃饱喝足呀,而我却这么多年过得如此清贫!可是四皇子景北楼答应我,事成之后便封我为景山王,享亲王礼遇,荣华富贵万两黄金,我何乐而不为?”
皇帝一口牙几乎崩碎:“你!”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臣子竟然勾结自己亲生儿子逼宫!要将他赶下皇位!
冯远眼睛一瞥,看到景夙言带人赶来,痞痞的笑道:“哟,八殿下您来了,臣还有要事要做,恕臣无法向您行礼了。”
景夙言手提长剑,目光如刃般望着被软禁的皇帝,以及被宫女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的皇后,手心用力捏起,咯咯作响:“冯远,迷途知返尚未为晚,快放了我父皇母后!”
冯远笑起来:“别急嘛,四殿下还未进宫,稍等片刻。若是八殿下您实在等不及,那罪臣就不客气了!”
两方人马立刻战成一团。这注定是大鎏国最不太平的一天!
冯远这么多年掌握了整座皇宫的防御系统,整整三万禁卫军只听他一人调遣,只是这次逼宫之事是从严密,只挑选了最精锐忠诚的五千士兵,但是他自以为这五千人已经远远足够!可他没想到,向来不涉军务的八皇子竟然训练了如此骁勇的暗卫,仅仅只有五百人,却缠得他五千人无松懈之机。
而他本次行动为了掩人耳目,一切兵刃从轻,面对景夙言上百弓箭手,竟然逐渐落了下风,眼看兵马陆陆续续竟死了近二千,冯远用力一咬牙!
看着最亲信的一名副将死在景夙言的剑下,冯远忽然一声爆吼道:“八殿下,放下你手中的剑!命你所有暗卫停手!我数三下,若是您还不放下兵刃,我就在陛下千金贵体上划下第一刀。”
景夙言瞳孔一缩,手中长剑猛地顿住。
冯远得意的笑起来:“然后我再数三下,请你割断自己的手筋,若是您不从,那我就划下第二刀!紧接着会有第三刀,但是这几刀我都会尽量避开陛下的要害之处,只是陛下万金之躯,到底能受得住几刀,还请八殿下你自己掂量着看!”
余辛夷一双眸如同古井般冷凝。这个冯远已经疯了,他知道既然选择了谋反这条路,就断无回头的机会,只要有皇帝这个垫背在,他就断无认输的道理。只是这冯远疯得实在厉害得紧,竟然让夙言自断手筋,简直像条乱咬人的狗!
冯远好整以暇的抬起眉,欣赏着文帝脸上的愤怒以及景夙言面上的纠结,数道:“三、”
皇帝怒得浑身都在发抖。
“二、”
景夙言死死咬住牙齿。
“一、”
皇后倒抽一口气。
“那就不要怪为臣手下不留情了!这可全是八殿下你的过错!”说着,冯远抬起手中的匕首,用力的朝着皇帝的肋下刺过去!
所有人一声倒抽气声,低下头不敢看。
冯远扭曲的笑容倒映在匕首上,狰狞而虚晃。
然而——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鲜血迸出,也没有皇帝痛苦的呼喊,而是——一阵刀剑刺到金石上的声音,那匕首割破了皇帝的龙袍,竟露出里面一点金铜之色来!竟然是一身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
冯远惊诧的瞪大眼睛,就在那一刻!一直按兵不动的景夙言抓紧时机猛地窜起,长剑横起,朝着冯远的猛刺而来。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匕首应声而落,冯远下意识的后退抵挡,就是那一退,乾坤扭转。冯远再抓起长戟迎战时,皇帝已经被暗卫围护在中央。皇帝愤怒的声音在整个乾宁殿响起:“将逆贼冯远以及其叛党,格杀勿论!”
只听到无数弓弦铮铮之声,如疾雨破空,鲜血与哀嚎声将整个乾宁宫前湮没得如同炼狱。仅仅是一个机会的差距,失去了皇帝为保护屏障,冯远向后看去,他最引以为傲的士兵们不到瞬间就已经哀鸿遍野,惨叫连连,乱成一团。
三千多士兵很快就倒在了那如急雨的弓箭之下,只听得哒哒几声响,箭接二连三落下。冯远扭头看去,却被最后一个副官喷了满脸的血,而他自己,面对景夙言的来势汹汹亦抵挡不住,身上、手臂上越来越多的伤口。
危矣!危急!
冯远发红的眼睛,咬紧牙关用力抵挡掉致命一剑,立刻带着最后一小伙兵马试图冲破防线,逃出宫去。只要他逃得掉,等景北楼率领十五万兵马破城,那么他的荣华富贵依然唾手可得!
却没想刚踏在宫门槛上,一个人突然领兵迎面而来,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冯远的颈项上喷出一大股浓血,头颅应声而落。
而那及时赶来,砍掉冯远头颅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余怀远!
余怀远收起长剑,带着一身血污急匆匆的冲到皇帝面前,诚惶诚恐的跪下,朝着文帝五体投地道:“陛下受苦了!臣带兵来救驾,来迟一步,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到来人是余怀远,一直愤怒的紧绷的心缓缓放下,虽然依旧暴怒,但是此时此刻并不是大发雷霆的时候,他伸出手朝余怀远缓缓道:“罢了罢了,起身吧。”
余怀远感激涕零的起身:“多谢陛下!”然而他低垂着头,却一直没有抬起来。
余辛夷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眉头皱起。
就在此刻,一名暗卫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朝着景夙言道:“殿下不好了,城门大开了!十五万大军,全……全都涌进来,将皇宫团团包围!”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登时皱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就算景北楼的十五万大军骁勇,但是紫禁城作为四国内最固若金汤的一座城池,就算是无一兵一卒把守,只要城门紧关也能支撑最起码三日才会被攻破。更何况,景夙言早就安排好自己的人把守城门。怎么会在如此短暂得时间攻了进来?
除非——
随着万千大军的大喊声,铮铮铁蹄踏进皇宫,军号嘶鸣。景北楼跨着一匹血红的马以最快的速度领兵冲了进来。骏马上,他浴血的脸孔在鲜血的衬托下,如同从地狱冲出来,血洗人间的恶鬼,以睥睨的姿态望着在场所有人,狂声大笑。
而站在皇帝面前,一直低垂着头的余怀远缓缓抬起了头来……
第113章 往事揭开
当景北楼的铁蹄冲进皇宫,直冲到皇帝面前的刹那,所有人都惊得脸色大变。文帝的脸上像是被重重扇了个耳光似的,景北楼能如此快的冲破城门,只有一个解释,有内应!
景北楼满身浴血,伸出舌头舔掉嘴唇边的血光,笑得无比邪肆狂傲,他一手横刀跨于马上,自上而下睥睨着所有人,仿佛此刻他已经披上龙袍登基为皇:“父皇、母后!儿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哈哈哈哈!”
他狂傲的笑声响彻正片巍峨壮观的乾宁宫,仿佛不可一世的魔王!
“父亲,果然是你。”余辛夷漆黑的眸子沉沉的望在余怀远身上,目光似刃直劈而去,“是你打开城门,放进了景北楼。”
她已经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余怀远的头缓缓抬起,并不否认,向来老沉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老谋深算的笑意。
而这不否认,已然说明很多事情。景夙言的眉用力皱起,皇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得无以复加,他怎么都想不到,不仅自己一直信任的冯远背叛了自己,就连一手提拔至内阁臂膀的余怀远,也一直心怀不轨!简直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余辛夷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极力压抑掉心底奔涌而上的恨意,徐徐走到他面前道:“你一直装作在夺嫡之争中保持中立,诸位皇子你一个不帮,其实早就跟景北楼合作了。冯远能如此轻易叛变,也是你说服的吧?否则他纵然心有怨愤,但忍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一时愤起敢做下逼宫这样的逆天之事!我记得,禁卫军副将赵之助曾经拜在你门下,是你的学生之一。”
“大婚日,景北楼能如此轻易的得到十五万兵符,跟当日突然站出来支持他的数十位官员相助密不可分。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在怀疑,景北楼落魄至此,他身边的支持者散的散被清洗的被清洗,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敢当众支持他?先来看来,那些人支持的并不是他景北楼,而是父亲你!”
脑中一根长线逐渐清晰:“怪不得明琪当初执意要嫁给景北楼,你只是责骂,却没有实质性的阻拦,甚至还请了喜娘将她送进了四皇子府!这对于最好面子的你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按照你的秉性,应当趁夜悄不声儿的让明琪疾病猝死了才对!我当时还想,也许是你接连失去了几个孩子,终于找回了点父性,没想到——”
余辛夷脸上充满了极顶的讽刺,像是看着全天下最卑劣的人:“只是我不懂,你现在已经官拜正一品,内阁六重臣之一!他日封侯拜相只是熬资历的事。你协助景北楼逼宫,即使胜利了,也不过封侯拜相如此而已!你到底求的什么?!”
余辛夷心中一动,目光在景北楼身上划过,又重归余怀远身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敛起深潭般的眸徐徐道:“除非——你很早之前,就是旬国安插在朝堂中的奸细!”
清晰了!一下所有事情都拨开云雾,露出里面最真实的,最丑陋的真相!
余怀远很久之前,就是旬国收买的奸细,并且调动一切力量暗中帮助他一步步踏入朝堂,步步高升!否则以余家清贫家事,如何能在仅仅三年的时间里平步青云,上达天听?原来,种种机缘都有因果!那么,赫连啸之前能逃脱囚禁,逃回旬国,怕也跟这位万民眼中的大清官户部的余尚书脱不了干系!
皇帝听完后,喉咙上下翻滚,几乎一口血被气出来,大喝道:“岂有此理!你怎么敢!怎么敢!”
平日里,此时早已惊恐的双膝下跪,五体投地向文帝哀呼求饶的余怀远,此时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神神在在的笑了起来,掀起嘴皮不急不缓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的好女儿,你说为父求什么?我的好陛下,您又觉得为臣求些什么呢?若不是有旬后的帮助,我一介布衣只怕现在还在定国公府的脚底下阿谀献媚,随便一个宰相门前小卒都能将我踩在脚底。知遇之恩,岂敢不报?”说起来冠冕堂皇,甚至还自有他一套道理,其实根本就他贪图富贵的掩饰!
文帝的手用力指着余怀远道:“逆贼!叛徒!朕要将你炮烙、刀绞、五马分尸!”皇帝这短短几日受的刺激太多,原本就因丹药耗空大半的身体止不住晃了晃,皇后立刻上前扶住他。
景北楼一声冷笑,手用力一挥,立刻有上千名士兵围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父皇可要息怒,否则伤了龙体可就让儿子我担心了!”
文帝被一激,更是险些要跌倒。
余辛夷只自始至终的望着余怀远,心中的岩浆不停翻滚,她还有话没问完:“当年,你害死母亲就是因为她发现了你的秘密,发现你这个飞黄腾达,深受皇帝信赖的大忠大臣清官,原来是跟旬国勾结的奸细!所以,你趁她早产之时,故意令她血崩而死,就是为了杀人灭口,瞒天过海,是么?”所以,他才会一直以来将母亲的名字封为禁忌,甚至将她的牌位都赶出余家,寄存在佛寺里,让她死后都无家可归!所有一切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老夫人一直在她跟余怀远之间劝和,就连病入膏肓也要得她一个承诺才安心,什么“不管他做了什么,可终究是你的父亲”。老夫人怕是早察觉了余怀远隐藏的秘密,只是她仅剩下余怀远一个亲生儿子,就算知道他做错了,也不得不替他遮掩求情!
只是,他算什么父亲?他根本配不上父亲这二字!有哪个为人父者,会对自己的女儿百般算计?有哪个为人夫者,会设计害死自己的结发妻?恶心,恶心!这个人活在世界上简直让人呕吐!她几乎要恨自己身上流着这样卑劣的血!
余怀远抚着长长的须发,脸上没有一丝被拆穿真面目的恼羞,反而面无表情得说道:“我就知道,当年那些人要灭口灭得干净,只可惜逃了那个产婆,哪怕已经割了她的舌头挖了她的眼睛,也让她侥幸装死逃走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又被你千方百计的挖了出来,实在是老夫平生唯一的过失啊。”
余辛夷看着他没有丝毫愧疚,反而一脸冷漠,还在感怀灭口没灭得干净,她拳头死死的捏紧,满怀憎恨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母亲她一个弱女子,还为你怀了骨肉!你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就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吗!”
血脉之情早就断绝,剩下的只有恨,仇敌的恨!余怀远跟景北楼,骨子里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毒蛇心肠,一样的冷酷绝情,为达目的,什么妻子,儿女,都可以出卖!只为了他们心目中的荣华富贵,万人敬仰!
余怀远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轻叹着摇头道:“夷儿,不要怪为父心狠手辣,只能怪你跟你那个亲娘一样,都太过聪明,聪明得有些——自作聪明!”
余怀远猛地抬起苍老的眼,目露精光:“你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去杀了皇后,我可以重新接纳你成为我的女儿,从前一切既往不咎,往后荣华富贵全部照旧,为父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就算你想要日后封妃登后,为父也会帮助你。”
皇后脸色倏然大变,景夙言瞳孔紧紧凝起:“老匹夫,闭嘴!”
余怀远脚步后旋,不紧不慢的走到景北楼身边,带着施舍的口吻道:“夷儿,机会只有一次,可别怪为父不顾念父女之情。”
父女之情?余辛夷笑起来,眼神如同孩童般清澈纯真,笑得乐不可支,仿佛要将前半生的可笑之处,悉数笑个干净。终于笑完后,余辛夷歪了歪脑袋,终于启唇道:“好啊。”
众人脸色一变。
只见余辛夷缓缓走到余怀远面前,接过他递来的一柄匕首:“封妃登后,可是全天下所有女子的梦想呢,我如何拒绝得了呢?”
余怀远放声大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我的女儿!”他身后景北楼血色的笑容愈加灿烂,那表情似乎在说:你余辛夷一身反骨,到最后也不过如此!
余辛夷接过匕首,徐徐走到皇后面前,景夙言一把抓住余辛夷的手腕,不可置信道:“辛夷,你要做什么!”
余辛夷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举起匕首用力朝着皇后的心口刺过去:“皇后娘娘,得罪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身子陡然向后一折,手中匕首方向骤变,飞速的刺向余怀远!
余怀远显然早有准备,身体一侧躲开飞来的利刃,但是他没想到景夙言紧接着一枚暗器从另一个方向直刺而来,余怀远毕竟是文官,被逼入死角,只得连连后退。
只是这还没有结束,当他终于寻到机会可以喘息时,余辛夷一双素手间九根银针,针针不落,深深刺进余怀远的胸口!
哪怕余怀远反应再快,也没有料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银针没入胸口,逼得他吐出一口血来:“你!这个逆、女!”
余辛夷冷然一笑:“你我之间早就断绝了所有亲情,何来逆女之说?我现在,是为了我母亲报仇!”
余怀远捧住心口,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余辛夷,似乎在痛恨自己竟然也会马失前蹄,怒道:“来人!光华郡主伙同八皇子谋害陛下,意欲逼宫!立刻将她与同伙拿下!”
余辛夷站在高高的玉阶上,自上而下的望着跌倒在地上狼狈的余怀远,没有其他一丝感情,有的只是痛快!她那九根银针看似不痛不痒,连人性命都取不了,但是她早在银针上淬了无色无嗅的毒,只要毒一侵入体内,很快便能蚕食人的神经,第一个时辰没有大碍,但是从第二个时辰起便会全身骨头发疼,那是因为毒紧紧包裹住所有骨头,然后从里向外满满腐烂,最后烂到皮肤表面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这样的毒与余怀远再匹配不过!她冷笑:“余大人,这个令怎么也容不得你来下吧?难道你忘了你的主子就在你身后么?”
余怀远声音一窒,景北楼驾着马从后面缓缓上前,浓黑的眉上都发着红光,似乎全身都被血浸透了,他裂开嘴唇笑起来,阴鸷的目光死死凝在余辛夷身上:“反间计?你这张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爱的是如此能言善辩,次次将人陷入不利的绝境,恨的是——让人时时刻刻恨不得要把你那根巧舌如簧的舌头拔下来!”
他说得极为血腥,然而眼睛里烈火燃烧,那表情,似乎已经等不及看到余辛夷被拔掉舌头的场景。
挡在余辛夷面前,景夙言一身白袍,身长玉立,整个人仿佛一把出鞘的剑,不需任何举动便散发着犀利而迫人的光芒,让人不由心生敬畏:“四皇兄,你可知你今日逼宫之举,可是死罪。若是迷途知返,立刻向父皇下跪请罪,兴许还能饶你一具全尸。”
景北楼像是听到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的,笑起来:“八皇弟你在说什么?让我下跪请罪?现在该下跪求饶的,明明应该是你们!你们所有人!”
景夙言徐徐道:“这么说,四皇兄你心意已决,今日定要带兵造反了?”衣袖飞起,他站在这被尸体与鲜血装满的乾宁宫里,仿佛神祗般干净,不容亵渎。
景北楼扬起剑,在身后十五万大军身上指过,大笑道:“现在十五万大军在我手中,什么叫造反?我就是未来的皇帝,我拿回应该属于我的一切,坐上那应该属于我的龙椅,八弟,这不叫造反,而叫众、望、所、归!父皇,你老了,这个位子你做了二十多年也该换个了人了,儿臣不舍得你如此劳心劳力,特来替您分忧!往后这江山天下,这举世荣华,只有我一人能享!哈哈哈!”
他剑指苍天,双手放开,仿佛已经登上那最高的苍穹之巅,为帝为皇!
第114章 退位诏书
景北楼的张狂将文帝几乎气到怒火攻心,大喊着:“大胆!你这孽畜,住口!”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景北楼扬起马鞭,一鞭子将皇帝身侧的煌煌华盖折断,砰的一声砸在了玉阶之上。
淡淡的看着已经志得意满到忘我地步的景北楼,景夙言抬起如山水画般的斜飞墨眉,道:“四皇兄,你还没有登上皇位,似乎高兴得有些早了。”
景北楼细细摸索着手中的马鞭柄,眉眼飞扬,不可一世:“是么?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早不早!”
说着他摊开手,披着斗篷的温长恨抬起头,目光阴沉的在余辛夷身上扫了一眼,乌黑的嘴角笑容像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毒,从怀中取出两卷大小一致的东西交到景北楼手中。
那象征着帝王最高贵最威严的明黄色卷轴紧紧勒在手里,景北楼睥睨冷笑道:“父皇年事已高,余尚书您作为二十年老臣,父皇应该退位让贤,颐养天年了,您说是不是?”
余怀远捂着胸口的伤,极力稳住站起身,吐掉嘴里的血道:“自然是。”
景北楼大手一挥,那明黄卷轴竟被毫不客气的丢在了文帝的脚边。
那上面,“退位诏书”四个大字,像是要生生刺瞎人的眼睛!所有人都没想到,景北楼竟然敢这样堂而皇之、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文帝看着这几个字,金靴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三步,脸色怒成猪肝红,手指用力指着景北楼颤抖道:“你——敢——!”
“天子乃真龙下凡,我有何不敢!您退位之后,自有儿臣帮你分这天下忧解这万民难,您自可以安好的跟皇后娘娘一同在行宫内颐养天年。儿臣定然会像以前一样对您百依百顺,孝敬有嘉,让您继续享受这天底下至高的荣华与尊崇!但若是父皇您对这份诏书不满意……”景北楼满脸邪肆,手中另一个卷轴也用力砸在文帝脚边,“那儿臣只能用这一份了!”
众人随着那卷轴低头一看,被这份诏书上的字眼吓得当场倒抽一口气,纷纷跌坐在地上,就连景夙言跟余辛夷都抿紧了唇。
遗诏!竟然是遗诏!
景北楼真的疯了,竟然连遗诏都准备好,说明他今日不惜一切代价,对那皇位是势在必得,哪怕是顶上弑父的逆天大罪,也在所不惜!
景北楼欣赏着在场所有人脸上精彩的表情,两只眼睛兴奋得几乎瞪出眼眶:“父皇,别怪儿臣不敬,这两份诏书儿臣可是敬献给您了,请您——好好的选吧!是不幸与世长辞,列入仙班,还是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做您尊贵无匹的太上皇呢?儿子可是为孝敬父皇您绞尽了脑汁,可别辜负了儿子的一番美意啊。”
听着他的话,余辛夷心头冷笑一发不可收拾:说起来还真好听啊,什么绞尽脑汁,尊贵无匹的太上皇,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算选择了主动退位,来日后景北楼为了封住今日这一场惊天大秘,也要将皇帝软禁,以养病的借口不得见任何朝臣,就在那一方重重封锁的进宫内被关到老,关到死!等到死的时候,恐怕比今日还要没有尊严!
文帝当然也不会不懂,他抬起金靴,用力将这份遗诏踩在脚底碾压,怒火攻心的喘着气道:“这十五万大军都在这里见证,你若敢犯下这弑父杀君的谋逆大罪,就不怕到时候天下万民都不服你这个窃国的贼寇!”
景北楼笑得乐不可支:“弑父杀君?那等谋逆大罪,儿臣岂敢触犯?今日犯下这逼宫弑父之罪的,难道不是……”他眼睛深深眯起,不怀好意的落在景夙言身上,“八皇弟么?”
余辛夷白玉般的容颜瞬时冷凝,掌心用力捏起,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文帝一掌用力拍在一旁的石柱之上,怒吼道:“这两份诏书,朕一份都不会选!你且看着吧,朕的皇位绝不会留给你这孽畜!”
“不给?”景北楼眼球突出,血光冲天,大声咆哮道,“那我就来抢!”
他举起长剑,一双鹰目扫视,朝着在乾宁宫宫门外等候调遣的十五万将士大声喝道:“将士们,今日八皇子合伙皇后迷惑陛下,蒙蔽圣听,意图逼宫篡位,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等今日背负上天旨意,入宫勤王,来日封王拜侯只看今朝!”
一时间气氛无比紧张,那金黄色的龙头兵符在惨烈的阳光下显得无比刺眼。十五万士兵面面相觑,低絮纷纷,眼睛里跃跃欲试,却又有些迟疑着不敢冲过来。
景北楼丝毫不担心,他勾起嘴角,大声呼号道:“杀八皇子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他安排了数名心腹就藏在人群之中,随时都可以响应他。他完全通晓这些士兵的想法,只要一个人敢响应,那么紧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所有人!赏金万两,封万户侯,这天下谁能逃得掉荣华富贵的诱一惑?没有人!只要有足够的金银,有够高的官位,别说逼宫,就算捅破天,他相信也会有人追随!
果不其然,很快士兵中就有一名副将举起剑大喊道:“我来!”
紧接着又是一个、五个、十个、一百个!士兵们的呼号声将整座皇宫掀翻,景北楼仰起头大声狂笑,将剑直指景夙言的心口,大吼:“杀!”
上万名士兵一齐策马奔腾,踏平乾宁宫的宫门,朝着皇帝,朝着景夙言冲过去!
景北楼望着自己的军队将皇帝等人紧紧包围,身体内激动的热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覆灭,这些士兵,就是他的刀,他的剑,他登天的石阶!从此之后,他就是那九五之尊,人间帝王!
然而景北楼还没在帝王梦中徜徉多久,一直站在他身旁的温长恨忽然道:“殿下,你看怎么回事!”
景北楼从癫狂中抽回神智,冷笑道:“什么怎么回事?”然而他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完,脸上的表情忽然凝住!怎么回事!
原本他下令去杀景夙言等人的士兵,在将皇帝等人团团围住之后,竟然没有了动作,仿佛定住了一般。
景北楼下意识抬起头去望向余辛夷,只见余辛夷一身红色嫁衣安静的站在玉阶上,一张素净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慌张与惊恐,反而目光似水般淡淡的望着自己,带着一丝嘲讽与——怜悯。
仿佛在看一条上蹿下跳,自以为是的狗!
景北楼察觉到不对劲了,立马朝着那些士兵大吼道:“动手啊!你们愣在那里干什么?我命令你们当场绞杀犯上作乱的八皇子!还有皇后跟光华郡主,一并拿下!”
然而依旧没有半点反应,那些士兵们调转方向,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上万把刀剑齐齐出鞘,刷的一声!万点寒芒直指景北楼!
看到这样的阵仗,景北楼的脸孔倏然变色,将手中兵符高高举起道:“你们干什么?都聋了么?兵符在此,还不快听我号令!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将叛贼景夙言格杀勿论,听到没有?!”
静!静!整个乾宁宫没有一点声音,十五万大军没有半点回答!全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回事?这些兵马早已被他收买怂恿,只待他一声令下,乾宁宫破!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十五万兵马齐齐挥刀,然而包围的并不是皇帝与景夙言等人,而是他!而是被围在最中间的他!
百余名景北楼的亲信开始不由得慌张起来,人人自危。就连原本志得意满,以为大事已成的余怀远此刻面色都倏然冷凝,逐渐死灰!
景北楼一双怒目圆瞪,眼眶几乎要撕裂开来:“你们把剑对着我干什么?都聋了么,都傻了吗!我才是你们的统领,一切听我号令!我让你杀景夙言、余辛夷,听到没有!”
看着景北楼这副样子,景夙言眼底漾起一抹怜悯又鄙夷的笑,无声握住余辛夷的手:景北楼明明已经猜到了,却仍旧不敢接受,骨子里就是个怕输的懦夫!
皇帝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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