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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娇养霸王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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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
    圣旨已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乔悦想了想:“我小时候就知道以后我或许有这么一天,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嫁给太子,思来想去,既然不愿意嫁太子,那嫁他,就是愿意的吧。”
    没有想象中的大哭大闹,乔侯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
    按性子来说,赵琮的确是个良配,只可惜久病缠身,也不知有几年可活,乔悦嫁去……想到这里,乔侯只能又叹息一声。
    不过乔悦也有些疑惑,她本一直以为他这亲结得也应该不甘愿,只是碍于修养,不能拒绝而已。但是今日收到这个手串,乔悦却忽然有些琢磨不透赵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
    圣人赐婚,乔悦嫁的却不是太子,众人都有些纳闷。乔悦嫁长公子为正妻,身份上也是匹配。这是赵琮作为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公子,众人对他不过是一个“久病”的印象。
    乔悦这样嫁过去,只怕是要守活寡。
    只是到底圣旨下来,赵琮的身份也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与乔家有些交情的人家,都纷纷去贺喜了。
    乔悦就趁着父母在招待宾客,避开众人,与裴暇约了出去,坐在白鹭阁里唠嗑。温先生说书的声音还响在茶楼之中,乔悦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听,神色有些恍惚。
    裴暇是清楚这件情的,比起那些愁眉苦脸的宾客,显得要镇定很多:“想不到你最后到底还是嫁给他了。”
    乔悦捧起脸,轻轻的嗯了一声。
    裴暇看着她一脸无甚所谓的态度,微微皱了眉:“你之前嫁太子的时候,费劲的反抗,这次怎么就乖乖答应了?”
    乔悦指尖轻轻敲击着脸颊:“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以后就得嫁太子,如果嫁给长公子,我觉得挺好的。只可惜委屈他了。”
    裴暇原先还在喝水,听到乔悦这一番话,立刻呛住,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挺好你真的觉得挺好?”
    赵琮病成这样,也不知有几年好活,乔悦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裴暇很是不能理解。
    乔悦静了静,认真的看她:“或许你们看来,我这婚结的的确委屈,但是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我一直知道,我的婚约是一个任务。然而长公子的任务难度,比太子低的多。”停了停,又再度感叹,“只是长公子娶我很委屈,以后我得对他好一些。”
    由常人看来,太子是储君,将来乔悦或许还能母仪天下,但长公子却没几年好活。乔悦却觉得嫁赵琮比太子划算,很是无法理解。
    但是裴暇认识她很久,听乔悦这么一说,也就懂了。她这是把情爱和婚约分离,小姑娘总会对婚姻有些期待,但乔悦或许压根就没有什么旖旎心思。
    她思考到乔悦方才说赵琮委屈的话,疑惑:“……对了,委屈,你为什么觉得长公子委屈?”
    乔悦静了一会,解释:“他之前救了我,却把这件事压下,因为圣人的话才娶我,后来也不曾登门,一看就是不满意婚事,只是他性子不像太子,不好忤逆圣人而已。”
    此刻,故事正讲到精彩处,惊堂木一拍,周围连连叫好。若是往常,乔悦定会跟着拍手,但是今天却没什么心思,她看着这说书先生,就想起当日把赵琮认错的时候,眼神就有些恍惚。
    不多时,她们的竹帘就被一只小手掀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就跑到她面前,往乔悦手里放了一个五彩绳:“乔姐姐,这是温先生叫我给你的。”
    女子出嫁,以五彩绳束头,新婚当夜,由夫君亲手解开。这绳子是亲手编织而成,材质普通,但线条仔细处理过,可见编织的人是花了心思的。乔悦看了看一会,便笑眯眯的收起来:“替我谢过先生。”
    这个小姑娘是温书的学生,名唤阿绫,因为自幼无父无母,就一直被先生带在身边。乔悦招呼她坐在身边,把茶点推到她跟前:“这几日听不听话,有没有用功读书。”
    阿绫眼睛这些糕点眼前一亮,乖巧答了,之后也不和乔悦客气,吃的满手都是,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问她;“乔姐姐,他们都说你要嫁长公子了,长公子是什么样的,学问有先生好么,故事有温先生的好听么?”
    看着阿绫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乔悦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顿了一会,只道:“嗯……他应该不会说故事。”
    阿绫眨了眨眼:“那乔姐姐什时候要嫁人啊?”
    乔悦算了算:“大约七个月后吧。”
    。
    乔悦那时候和裴暇离开,赵琮就坐在边上的隔间里,手上拿着一盏茶,却是点滴未沾,撑着颐看着乔悦离开的方向,眉眼有极浅的笑意。
    承安从外头进来,对着赵琮行了一礼,低声禀告:“公子,这位说书先生姓温,单名一个书字。为人清高,颇有学识。一直在乡下教书。的确没什么特别的。”
    赵琮“嗯”了一声,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道:“仔细再查一查他。”
    这么个事情引得赵琮在意,让他查了好几次,实在有些奇怪,承安观察了下赵琮的面色,又快速低下头。还来的及说话,却听见赵琮声音有些好笑:“她以为,我觉得委屈?”
    承安一愣。
    赵琮似乎笑了笑,看着乔悦和裴暇有说有笑上了马车,他支起下巴,说起另外一件事:“她似乎和裴家兄妹,十分熟络?”
    承安斟酌了下赵琮的语气,之后才道:“两家是世交,的确一起长大的。”
    赵琮看着那香车走远了一些,顿了一会,才站了起来,声音寡淡:“明年三月,许是春寒料峭,届时晚间风大,你说,孤在那时成婚是否有些不便?”
    赵琮忽然冒出这句,承安更听不懂了,琢磨了好一会:“或许也……”看了赵琮一眼,他咳嗽一声,又正色接了过去,“暮春……咳,三月春寒料峭,黄昏风大,的确有些不便。”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再深思:夫人为甚会觉得为夫委屈?
    下章,结婚
    赵琮这个男主待遇真的太好了
    

第12章
    原本婚期是定在来年,但是这几日忽然宫中又下了一道旨意,说下月初三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圣人便把婚期再往前提了不少,直接定在了下月初三。
    只是婚礼虽然仓促,但是礼节一样都没拉下。长公子府抬了一箱一箱的聘礼过来。乔悦本以为赵琮意思意思就好了,完全没想到他准备的如此充分,聘礼堆积成山。她随手摸了摸一箱子的珠宝,很是唏嘘。
    赵琮实在是太够意思了。
    余氏清点的时候也有些唏嘘,低声对着身边的乔侯道:“过去以为他不愿意娶好好,但是看着这送聘礼架势,长公子实在是……”
    想起随手打开的箱子,琳琅满目的珠宝,余氏不是没见过下血本的人家,但是下到这种程度,实在是生平罕见。
    但是这么一看,余氏却悄悄松了口气,赵琮既然如此大方的送聘礼,想是对乔悦还是喜欢的。乔悦嫁过去,许是也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至于孩子……只要长公子不在意,也可以去领养一个过来。
    乔侯“嗯”了一声,微微蹙眉,就想起今日遇见赵琮的时候。
    之前赵琮一直告病假,直至今日才好了一些,过去乔侯并不在意,但如今既然当了自己女婿,便多看了几眼。
    到朝会结束之后,赵琮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等着乔侯,一直道乔侯过来,作了长揖到底,
    这一礼,把乔侯吓了一跳,连忙避开,回了一个更大的:“长公子这是何意?臣下当不得公子如此大礼。”
    赵琮声音温和:“孤之前缠绵病榻,不曾登门拜会,乔侯见谅。”
    赵琮之前把乔悦落水的事情压下,可见是对乔悦没什么意思。之后下了圣旨,赵琮也从来没有过来,乔家已经默认赵琮不太乐意,却不想这之后赵琮送了这么多聘礼,今日又专门过来解释,乔侯沉默一会,面上没表现什么,只是问:“长公子现在可好些了?”
    乔侯没说其他,赵琮却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再次解释:“孤自知身无长物,又是久病之身,只怕会委屈县主,所以先前压下了落水之事,不敢求娶。只是之后却是孤不慎,让皇后发现了钗子,眼下既然求娶县主,晚辈定待县主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看着赵琮打算再拜,乔侯连忙扶住他,他不敢再表现出一分一毫,斟酌一会,给他郑重回了一礼:“承蒙公子厚爱,臣下替小女谢过。”
    赵琮轻咳一声,再与乔侯说了几句,马车便在前头停下。一直看着赵琮转身上了马车,赵琮主动叫住他,说明了此事,乔侯不觉得他有必要让自己放心才说的。他忽然觉得,这个婚或许确实不错。赵琮气质高华,芝兰如玉,谦和有礼,有君子之风。尽管有些病弱,但他现在比起儿时也好很多,未来还很长,说不定那一日他也会大好。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会的。”
    。
    时间一晃,就到了出嫁前夕。
    乔悦就坐在妆台前,心情忽然有些沉重。过去她想的到很开,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还是有些难过。
    以后不再是乔家的小姑娘。她需要嫁一个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离开可以撒娇的父母。从此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生活,她有些茫然。
    余氏那时候就拿了一个小本子过来,乔悦一愣,这个小册子她过去略有耳闻,虽然没看过,但是也知晓里头到底是什么。就更觉局促不安,抓着膝盖的裙子,心跳个不停:“娘。”
    看着乔悦一双眼睛,她实在说不出下面的话。一般来说,女儿出嫁,当娘的总要教导。只是赵琮那个模样,能不能行夫妻之礼还是个问题。
    但是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和乔悦说,她实在有些为难。
    见余氏无言,乔悦眼睛眨了眨,继续问:“娘,怎么了?”
    余氏斟酌良久,只能道:“礼节繁琐,你们明日若累便早些休息……有些东西,暂时不打紧。”想了想,又认真的看着她,附耳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郑重的看着她,认真交付,“若明日有人来检查元帕,母亲这里都准备好了,你到时不必声张。”
    乔悦听不明白了,瞧了余氏一会,见她交付的认真,她似懂非懂的点头:“知道了。”
    看着乔悦这副模样,余氏就知道她没懂。她顿了一会,才从怀中给了她一个小册子:“这册子你先看着,哪里不懂再问娘。”
    看着乔悦微微泛红的脸颊,余氏就再叹了一口气,比起太子,她当然觉得赵琮比较适合乔悦,然而今日过来得教一些东西时候,才考虑到一个要紧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乔悦便把册子合上,脸红的已经要滴血,声音也有些结结巴巴:“看,看完了。”
    余氏拂了拂她的发,声音温和了一些:“哪里不明白?”
    乔悦拧着眉,指着其中一个被余氏标注地方,手指触碰上去都感觉自己被明火烫到,她声音更加结巴:“我,我一定要这样么?”她翻了一页,指着上头另外一个,不敢去看,声音怯生生的,“这个不行吗?”
    看着乔悦这模样,她也心下了然。姑娘家脸皮薄,新婚当夜,哪有让新娘子主动的道理?但是赵琮那模样,若要成事,少不得得女儿主动。
    乔悦把这档事问的认真,余氏也忽然有些不太自在,咳嗽一声:“母亲知道你为难,但是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事情,长公子怕是不方便,到时候你……”
    余氏没说完,但是乔悦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若是乔悦有三分的害羞,剩下的七分更多是好奇。母亲交付的如此郑重,既然赵琮“不方便”,那就只能由她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
    应该怎么一鼓作气的完成,她需要仔细琢磨。
    。
    赵琮坐在房中,看着眼前一字摆开的汤药,神色复杂。
    送来的宫人垂着头,不敢看赵琮的反应:“这是圣人和皇后送来的,这一块是今晚喝,明早还有一贴。”
    赵琮拿着勺子搅了搅汤药,漆黑粘稠,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的神色更加复杂,看了看眼前垂头的宫人,抵了抵唇,颔首:“孤知道了。”
    宫人松了一口气,连忙告辞离开。
    承安就从外头进来,赵琮这才蹙了蹙眉,让人把药都给带了下去。之后又想起一事,淡声吩咐,“明日如果还有送来的,也全部倒了。”
    承安瞥了一眼,再看了看赵琮的反应,也能猜到到底是什么东西,憋着笑,却不敢让赵琮发现,只能使劲的垂着头:“是。”
    。
    今日是出嫁的日子,乔悦一大早就醒了过来,洗漱梳妆。婚礼是为昏,虽然乔悦起得大早准备,但是正式礼节却要一直等到黄昏时分。
    感觉余氏替自己梳着头发,乔悦看着镜子了里的自己,头发盘起,黛眉红唇,妆容精致艳丽,娇媚妖娆。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素来不爱浓妆,只是今日大婚,自是盛装。把发髻完全盘成后,乔悦觉得整个脖子都是酸的,连头都不敢低下。
    余氏这时候已经收回手,低低一笑:“好好今天真好看。”
    猛然听到母亲这一声,乔悦一愣,眼看就要落下眼泪来。余氏连忙压了压她的眼角:“刚刚画好了妆,莫哭莫哭。”
    乔悦却是忍不住的,但是到底不敢放肆大哭,把妆容给哭花,只能压着眼角,声音极其委屈:“……但是现在再不哭,我以后就没机会哭啦。”
    余氏虽然心疼,却也只能低声劝慰:“你都要出嫁了,以后母亲不在,你可不能再这样小孩子脾气了。”
    乔悦更想哭,外人以为她性子比起小时候温婉了许多,但是她自己知道,那些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在家里就是这副性子,如今她出嫁了,这性子只能收一收,顿时更加委屈,撒娇:“我就是这个脾气了。”
    过去无论在外头怎么样,在家中仗着父母的宠爱,总算这副模样。但是这之后,没人会顺着她的脾气,她估计得一装到底,以后一辈子都得敛着性子活了。
    想到这里,乔悦更想哭了。
    余氏没有说话,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帮她擦去眼泪,免得她一哭真的把才画好的妆都给哭花了。
    “母亲昨日告诉你的事情,还记得吗?”
    乔悦擦了擦眼泪,勉强聚齐声音,此刻她顾不上害臊,只是想哭:“记得。”
    余氏微微皱眉,拉开她伏在自己肩头的头,看着她的眼睛,再提醒:“这个办法是最次的,若……到时没问题,你也不必如此,明不明白?”
    乔悦细弱闻声的“嗯”了一声。
    新娘需要经过三次催妆才上马车,其他新娘都是做做样子,乔悦却是真情实意的在哭,每一次催促都耗费了极长一段时间,顶着吉时出来。
    出来的时候,乔悦就看见赵琮站在那里,一身庄重的玄端,眉眼柔和。赵琮身子不利,这成亲的礼节本可有兄弟代替,但若如此,乔悦怕是会为人诟病,会当她不得夫君喜爱。
    没想到他是亲自来迎亲的,乔侯和余氏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赵琮上前,给乔侯和余氏行了一个、礼,长揖到底:“岳父岳母,小婿会照顾县主,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心一意,使她平安喜乐,许她一世无忧。”
    乔侯略微点了点头,看向身边的乔悦,声音郑重:“好好……就交付给长公子了。”
    余氏看着乔悦,眼中也升起水雾,把乔悦送下台阶,交托在赵琮手中,含泪而笑:“祝你们琴瑟和鸣,一世和美。”
    赵琮的旁边是一辆翠盖珠缨的八宝香车,乔悦的脚步下意识的一顿。
    赵琮把马车的引手绳放在她手里。
    他的指尖盈盈,手指修长,骨骼分明,接过来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心,她的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凉,他的手心却是温暖干燥。
    乔悦只觉得自己如同被明火触到一样,立刻收了手,佯装镇定的踩着马凳,就打算上车。
    然而,身后的人刚刚提起她的裙摆,乔悦正准备自己扶住车框,然而这一下,却直接握住了一只结实的手臂。
    乔悦下意识的一愣,就偏头望去,见赵琮就在她身后扶着她,轻轻一带,就把她送上了车厢。
    乔悦瞧了瞧自己的手臂,方才赵琮握着她手臂的触感她还记得,说起来那人他把他从水中救出来的时候她也无意握住了他的手臂。
    但是慌乱中,她没感觉哪里不对,但是方才,她轻轻压了压自己的手臂。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能感觉到衣袍底下肌肉的线条,极有力量,和他表现出的“病弱”模样,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赵琮:夫人原来喜欢自己【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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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按礼原本得新郎亲自驾车绕城三圈,但因为顾及着赵琮的身体,也就绕了一圈,赵琮就先去府中等候了。
    乔悦坐在轿中,手指握着拳,抵在膝盖上。
    日暮西斜,远处灯火已经依次点亮,挂在檐下,在车厢纱幔的遮挡下,就有些朦胧模糊。马车离着那片灯火越来越近,最后就缓缓停下。
    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之后有个隐隐绰绰的影子,在车厢前停下,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目光穿过帘子,就牢牢的落在她身上。
    并不惹人生厌,也没有明显的压迫,反倒若脉脉流水,使得她无由的安静下来,原先被自己掐的生疼的掌心也慢慢松开。
    接着,车帘被一双手打开,很好看的一只手,手指修长,骨骼分明。乔悦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指就搭在他的手心上。
    因为紧张,她的手有些凉,然而他的掌心温热,一触及上去,那好看的手指就牢牢的把她握在掌心,带着她下了马凳。
    乔悦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身庄重的玄端更衬得他身姿挺拔修长。视线再往上移了一些,顺着垂落的冠缨望去,便见得他眼眸幽深,柔和又安静。
    礼服繁琐裙摆极长,乔悦有些失神,一时没留神,下马凳的时候就踩上自己的裙摆,她的身体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过去。
    很快的,握着她的那只手再紧了紧,不动神色的帮她稳住了身形。
    她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又垂下了眼帘,不敢再出神,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框,随着他走入这个陌生的环境。
    没有想象里亢长繁琐的唱词,这个仪式还算简单,但是还是有些难捱,直到被送入了新房,乔悦被侍女除去衣妆,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
    新娘在房中等候,新郎本应在外敬酒,但是赵琮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喝,当然也没有人来灌他酒,只需身边的陪客喝了一圈,便算了事。赵琮身边陪客不少,过了一圈,就被放倒了一大片,稀稀落落的倒在那里。
    “长公子。”承安此时从后面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药盅,脸色看着尴尬又为难,“这是宫里头送来的,臣下……”
    这是一个青花瓷的药盅,赵琮只是微微蹙了眉,刚想挥手让他把这些东西待下去,抬头间,忽然就看见了前头的一处回廊,停下了脚步。
    裴晟正拿着酒自斟自饮,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灯笼上。
    太子看着裴晟手里握着的酒盏,一时无语:“我那时也不知道大哥会过来,你也不用这样吧。”
    太子那时候和裴晟提过,他想推了乔悦下水,再让他把乔悦救上岸,只是裴晟那时候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后来太子并不死心,出去的时候偶然遇上了乔悦,趁着周围没人,加之裴晟又恰好经过,便直接把乔悦推了下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赵琮会忽然经过,更没有想到的是,赵琮居然会亲自跳下来救起乔悦。
    为这事,太子狠狠的被皇帝训斥了一通,这会他才刚刚被放行。太子那时候以为,到底木已成舟,他不必再娶乔悦。
    却不想,乔悦最后竟然成了他大嫂。想到这事,太子就有些扼腕,看着眼前自斟自饮的裴晟,更是叹气:“乔悦有哪里好的,你真喜欢她,也犯不着这样吧。”
    裴晟闻言,才略微抬起头,把酒放在一边,看了太子半晌,才微微蹙起眉:“好好只是臣下的妹妹,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瞥了瞥他的酒,又看了看前头的宴席:“那你现在躲在这里干什么?”
    裴晟揉了揉额头,声音平静:“吵的头疼。”
    太子当然不信,嗤笑一声,正想说话,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太子,世子。”
    听到这个声音,太子一顿,立刻就回过头去。
    赵琮就站在眼前,一身玄端衬得他更为颀长,嘴角微微挑起几分笑意,似风光霁月。
    太子立刻咳嗽一身,把之后的声音都给咽了回去:“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裴晟看见赵琮过来显然也愣了一下,立刻就站了起来,对他作了一揖:“长公子。”
    赵琮微微一笑算是应下。之后就让身后的人把酒壶端上,给太子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亦盛满了一杯:“为兄不胜酒力,便只饮这么一杯。”
    白玉杯中酒色澄明,太子看了一眼,咳嗽一声:“大哥娶的如此娇妻,孤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语罢,也没有犹豫,立刻端起来喝了。太子原以为赵琮这里敬了他一杯,走个过场便算了,却没想到,赵琮再饮完这杯,又让人倒了一杯,送到了裴晟手里。
    看着眼前的酒,裴晟微微一顿。
    赵琮目光在他面上一落,之后便笑了笑,笑容愈加的霁月清风,更似君子如玉温良:“听岳父说,夫人因为自小没有兄弟姐妹,待世子如亲兄,裴县主如亲姐,之后还望莫要生份了才是。”
    听到这句,裴晟再愣了一下,看了那酒杯一阵。
    赵琮也没催促,把自己那杯喝了,之后端着便负手站在那里,笑容温雅。
    裴晟很快就把酒杯端了起来:“祝长公子和好……”他停顿了一会,再接道,“和夫人,百年琴瑟,永结同心。”语毕,他举着杯子作了一揖,仰头喝下。
    赵琮那时候已经是告辞回去了,只是路上遇见了太子和裴晟,才过来敬了酒,眼下这酒喝完了。他正准备告辞回去,只还没来的及开口。太子目光落在赵琮身后,看见那褐色的汤药,他咳嗽一声,先声道:“乔悦……嗯,大嫂,大哥不要让大嫂久等了,孤去替大哥喝几杯便是。”
    赵琮没反对,对太子作了一揖道谢。一直等到太子和裴晟走远了,他脸上的笑容才略微收敛了几分,望向承安手里端着的药。他打开了一些,那勺子搅了搅,浓重的药味迎面铺开,赵琮皱了皱眉,立刻就盖上了,瓷器撞击,发出“砰”的一声,他神色看着有些莫辨:“全部倒掉。”
    。
    仪式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肉,乔悦早就饿了,眼下正卷着袖子,坐在桌案前,吃着面前的糕点。她是真的饿了几乎一口一个往里头塞,动作虽然快速,非但没有粗鲁,反倒有些憨态可爱。
    这糕点味道很不错,乔悦吃了大半,总算觉得饱了,她打了一个饱嗝,擦了擦嘴,把余下的糕点摆好就打算站起来。外头的门吱嘎一声打开,是陈嬷嬷进来了。
    周围陌生的乔悦之前已经让她们全部退下,陈嬷嬷进来的时候,她还坐在婚床上,手里拿了花生把玩,直到看到她进来,下意识的一捏,花生壳抖落了一地,簌簌作响。
    陈嬷嬷看了看婚床,再看了桌上还堆着的花生壳,和龙眼壳,顿时一愣,目瞪口呆的床上被乔悦吃了一大半的红枣:“……我的小祖宗啊,长公子都没回来,你这……你这……”
    龙眼红枣被乔悦吃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因为花生是生的,也非要被她给吃了不可。
    乔悦眨巴了眼睛,立刻就站了起来,把床上的东西快速抖了抖,拢在一起:“这样就没人发现了。”
    陈嬷嬷自然知道乔悦这性子,实在不好会说她什么,只能看向一边的抱琴:“你也不知道拦着点。”
    乔悦撒娇:“抱琴哪里拦得住啊,你就别说她了。”停了一会,她咳嗽一声,“对了,母亲要你给我东西呢?”
    陈嬷嬷自然紧紧的记得先前余氏的吩咐,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便才小心翼翼从怀里给乔悦拿出来了一发簪。
    乔悦一拔,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这是一个装饰精美的小刀,小刀长的漂亮,上头缀满了宝石,若不把它拔出来,就是一个真切的发簪,刀锋也不算凛冽,只是刀尖却被削的有些尖锐,可想戳上去的时候不会太疼。
    余氏那时候虽然早已交代,陈嬷嬷却还是不太放心,低声提醒她:“委屈县主了,县主手里的……这实在别无办法的计策,今夜若没成事,县主切记……”
    听完这一番话,乔氏先前虽然叮嘱过,还有那些画册里让人一看,就脸红心跳的姿势。乔悦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脸红,细弱闻声的“嗯”了一声。
    陈嬷嬷看着垂着头的乔悦,就再叹了一口气,姑娘家本来就脸皮薄,这新婚之夜哪里有让新娘主动道理,但是长公子情况特殊。或许让新娘主动都不能成事,最后怕是还是少不了得让乔悦受一些皮肉之苦。
    陈嬷嬷离开后,乔悦看着这发簪想了一会,正把它压在了枕头底下。外头却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她略偏了偏头,就看着玄端的广大袖袍。
    看到眼前的人,乔悦微微一顿,立刻反应过来,就把发簪往里头使劲一塞,接着就把枕头一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茉子扔了1个地雷
    

第14章
    和赵琮的接触,给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次赵琮救了落水的自己。乔悦一直很感激,但是如今要嫁给他了,总归有些不一样,加之想起母亲教导,她的脸色有些泛红,在烛光的摇曳下,更显得娇媚。
    她有些局促不安,看着赵琮过来,刚刚想下去行礼,然而还没来得及起身,赵琮却先拖住她的手臂,烛光下,他的眉眼看着温雅柔和,眼眸漆黑幽深:“好好以后见我,都不必行礼。”
    这本不符合礼数,乔悦有些疑惑,但见赵琮这样说,此情此景,她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乖乖应下。
    房间里只有一个抱琴,赵琮淡声:“这里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这句话自然是对抱琴说的,多一个抱琴在,她自然放心一些,但是乔悦也清楚,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只能对着抱琴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无碍,抱琴犹豫了一会,却不能说什么,只能作揖退下。
    房门被关上,彻彻底底的就只剩下她和赵琮两人,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唯有烛火噼里啪啦的响动,能让她觉得放心一些。
    烛光下,少女已经洗去了繁重的妆容,离得近了,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芳香。此刻,她略微垂着头,发上还带着一个五彩绳,是极其普通的样式,赵琮眼眸一深,就伸手轻轻覆上她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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