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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持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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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烺挑了挑眉,绕过夏南往里间看去,只见床上的新娘穿着红底金线收腰小袄,不知是不是去了外衣的缘故,没有方才拜堂时那般松垮,显得人精神了许多。脸色仍是煞白,胭脂的红也遮不住病容。
  方才拜堂,韩烺听着她气若游丝,之后挑开细帕,她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去,这会儿一双明眸看过来,连韩烺都不得不承认,他竟真是她的灵丹妙药。
  “夫人。”他轻唤一声,轻手轻脚走过去,像是怕打破了什么幻像一般。
  幻像没有破,他听到了来自他新娶的夫人的第一句话。
  “夫君。”

  ☆、第5章 洞房花烛夜

  “夫君。”
  这个称呼在京里并不常见,京里的夫人唤自己的丈夫,多是唤“爷”,最多有爵位的人家,叫一句“国公爷、侯爷、伯爷”之流,自然也有些清贵的文人家中,妻子称呼丈夫的字。可称呼“夫君”,像是几百年前才有的事。
  不过对于韩烺来说,眼前坐在婚床上的人,比他的客人还金贵些,便是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他也就只能听着,谁叫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在她面前也就算是味药呢?
  “外间可吵着夫人了?”他陪着小心询问,他的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也不知接下来如何同“高高在上”的新夫人言语,只好去询问夏氏姐妹,“方才房外可有什么异动?”
  夏氏姐妹也是摇头。韩烺对于唐家人的反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面对这些女眷闷得厉害。想他在外叱咤风云,还没谁敢让他这般好声好气地伺候着,便是皇上,还常同他道:“你有什么话,说便是。”
  外间有脚步声响起,韩烺道“夫人先行歇息,府里还有些事”,便忙不迭出了门去。
  夜风的寒冷让他倍觉清凉,他大呼了两口,眼睛向院中扫去,这一扫,却让他愣住了,“没搜到?!”
  韩均朝他摇了摇头,“一个人都没有,爷。”
  难以置信。
  这般里三层外三层地搜罗,旁的人不说,只刚跟他过招的女人,竟也跑了?
  “果真每间屋子都仔细搜过了?”
  下面的人纷纷点头,想说他们除了正院的正房没搜,其他屋子都搜了三遍,而正房是他们爷亲自搜的,总不能错。
  这便奇了,守备森严的锦衣卫指挥使府邸被人潜了进来不说,还被人逃了去,难不成那贼人会飞?
  可就算飞,也没人瞧见贼人从宅院上空飞过啊!
  众人皆垂了头,站在门廊下的韩指挥使心里有说不出的惊疑,他不信,这女子还真能凭空消失了。
  率众退出正院,他亲自带着人又将几处容易藏人的院落搜查了一遍,甚至还往无问轩杀了一记回马枪,然而一无所获。韩烺一万个不死心,叫了侍卫总管黄谅重新将今晚的巡防和搜索安排了一遍,以免出现漏网之鱼,待遣了众人离去,他才想到今日乃是他的大婚夜,万万不能为了个女贼,连自己大婚夜都搅了!
  再回到正院之时,夏氏姐妹已退了下去,只剩蓝姑守在床前。纱帐放了下来,里间的人似是睡下了,他松了口气,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同他这新夫人交谈。
  床边的小榻上整齐铺好了被褥,他暗道彼此心照不宣就好。等新婚三日一过,他便少回正院,待到新夫人病好了,赶紧叩首送走这尊佛,他也就解脱了。
  胡思乱想着,蓝姑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除了两只龙凤喜烛烧得仍旺,再没有半点灯光。
  床帐里没什么声音,韩烺觉得新夫人定是累坏了,因而也不敢扰她,轻而缓地开始除下外边的衣裳。
  光线有些昏暗。这喜服的系带,似是女子服侍男子才方便褪下的,韩烺借着昏暗的灯火,脱衣脱得好不窝囊,热了个满头大汗,手下一抖,这衣服突然像金丝绳一般,将他缚了个结实!
  这算怎么回事?!欺负他单身汉!
  “。。。。。。什么滚犊子玩意!”
  韩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说完立时心虚了,悄悄回头去看纱帐。
  “夫君。”
  韩烺吓了一跳,“把你吵醒了?”
  “没有,”纱帐里的声音有些冷清,像窗外倾尽来的初春的月光,韩烺听来不知为何,烦躁的心绪立时纾解了一半。他刚想说句什么,却见纱帐一动,一只素白的手探了出来。
  什么意思?
  韩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起了身,“夫人稍等,茶水在外间,我去倒。”
  纱帐里探出的手一顿。
  “夫君不必劳动,这喜服难解,我来吧。”
  又是一顿,却是韩烺的脚步。
  他惊讶回头,看了纱帐一眼,烛火中隐约可见里间坐了个纤瘦弱的身影,在这火光的映衬下,像是一幅蒙在纱中的画,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的美。
  他不禁咳了一声,收回了去倒水的脚步。
  韩烺心想,他堂堂朝中大员,不能新夫人吱一声,就哈巴着腰伺候吧,虽然那惊鸿一瞥,那身影惊为天人。。。。。。
  坚决不能再多想,他不过是给人家冲喜,又不是真的娶了夫人,就算是真的娶了夫人,这样的“觉悟”发展下去,他岂不是要成了妻奴?
  真是要了命!妻奴什么的,万万要不得!他可是八面威风的指挥使,怎么能被女子唬住?!
  这么想着,他又咳了一声,挺直了脊背,“多谢夫人。”
  侧身靠过去,纱帐里的人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捏住了被他缠成一个疙瘩的系带,手指翻飞地解了起来。
  那双手白皙细嫩,手指细长灵巧,轻轻捏着他的衣带,好似把他整个人都牵住了一样,韩烺不敢动,没注意自己的呼吸中带了些屏气凝神和小心翼翼,怕惊着什么。
  正此时,有人开了口,“夫君,贼人捉到了么?”
  韩烺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刚欲顺着那问话回上一句,话到嘴边忽的一变,“夫人怎知是贼人?”
  话问出了口,替他解衣带的手,顿了一下。韩烺眼角瞥见,不禁皱了眉。
  而隔着纱帐,裴真抿了抿嘴。她给韩烺解衣,就是想顺势问一下可有同伴被捉住,不想心急便出了岔子,又被韩烺一下子听了出来,想来也是她们顺当送走了唐沁,放松警惕了。
  方才她坐在床上,哑巧和唐沁就在躺在床下。唐沁身上有伤,几人合力挪动才小心送到床下,当时最怕的便是她突然醒来,若不然,有这满屋的唐家人在,韩烺是想不到新夫人已经换了人!
  好在唐沁没醒,之后趁着天黑夏南出去引开了人,蓝姑和夏西将唐沁带离了正房,哑巧也跟了过去,她这才一口吊着的气松了下来。
  只是眼下,她太过放松,出了岔子!
  脑子转得飞快,她张口欲圆此话,不想帐外的人先开了口。
  “案子审多了,说话不留神,夫人别见怪。”话传过来,竟是赔礼的语调。
  裴真惊住了,眨了眨眼,半晌,嘴角扬起一抹笑——原来她是多想了,韩烺这般护着新夫人,看来她用这层身份作掩护,真的对了!
  她说无妨,将手里的衣带解开了最后一绕,她听到韩烺松了口气道了声谢轻声离开了。裴真暗觉好笑,躺下了身来。
  韩烺没揪住她的差错,她躲过一劫,可韩烺到底有没有抓到什么旁的人,也不得而知。
  看来明天,“她”是得好起来了,不好起来,怎么方便行事呢?
  帐外小榻上,韩烺也躺了下去。
  他这一日,娶了一个妻,喝了一晚酒,捉了一个贼,搜了一座院。可是他娶得是贵客,喝的酒全解了,好不容易遇见个有意思的贼却在他眼皮子地下跑了,搜了整个宅院,连贼半个影子都没有。
  这算什么大喜的日子?
  韩烺仰在小榻上琢磨着,不能让那贼就这么轻易逃了,待他捉到她,非要让她知道知道她到底惹了谁!
  。。。。。。
  室内静悄悄的,龙凤喜烛安静地燃烧着。

  ☆、第6章 出身杀手楼

  四角胡同不远的一处无人居住的小宅子里,有人攥着拳头要冲出门去,“阿采姐和哑巧到现在都没出来,定是被韩烺捉了去!锦衣卫十八般刑具,她们两个哪里受得了!我得去救她们!”
  这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个头不高,只是浑身的精肉和此刻的急切让他像个躁动的猎豹,有人试着拉了他一把,没能拉住。
  “未英!”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出了声,“阿采不是以前的阿采了。她改了名字,性子也变了许多,剑术更是突飞猛进,加上哑巧又有易容术傍身,韩烺未必就捉得住她们,你急什么?”
  他说的未英都知道,他知道他的阿采姐突然改名成了裴真,知道她和从前再不一样了,可这并不能保证她在韩府就绝对安全!
  “万一她被捉住怎么办?!我不能把阿采姐扔下!”
  众人自然晓得他和他的阿采姐的情谊非比寻常,可就这么贸然返回韩府,他们十有八九要露了馅,到时候救那二人不成,他们都要折进去!
  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可不是的土地爷的破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未英,若是阿采和哑巧真的被韩烺所俘,你现下去也晚了,她们二人必然已在被捕时服了毒!不被人探到消息,也不让自己受罪,这是冷名楼的规矩!”
  未英一怔,一阵抽痛从心口传来。
  他知道这是冷名楼的规矩。冷名楼作为江湖上第一杀手帮派,出任务折几个人再正常不过,终归前面的人死了,后面还有人顶上,可对他而说,那却不是几个数字而已。未采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他在冷名楼唯一的“亲人”,这次任务成了,他和未采便成功脱离了冷名楼,从此不必再以杀人为生,可眼下,未采身陷韩府,生死未卜。
  掌心是指甲嵌进肉里的疼,未英扬起了头,“若是采姐死了,我独活又有何用?!”
  言罢,一把拉开了门,夜风把少年人的意气如同黑色披风一般裹起,众人一时竟不知如何阻拦,
  恰逢此时,有人跃墙而入,是探听消息的人!
  未英猛然停住,“怎么样?!阿采姐怎么样?!”
  那人刚从韩府一路本来,大喘着气,“韩府侧门杨树上有细剑射出,两支!”
  细剑射在杨树上,是他们约好的“暂安”的记号;两支,便是两人都无事!
  未英悬着的心砰地一下落了地,他吐出一口浊气,在京城初春的夜晚,眼前白茫茫一片。
  至少这一夜,平安了。
  。。。。。。
  潜回正院,夏西一闪身跃进了和夏南同住的厢房,房里坐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夏西恍惚了一下,有一人站了起来,“姐,能认出来我么?”
  夏西又将两人看了一遍,摇了摇头,若不是那姑娘是个哑巴,她都不敢相信眼下喊她姐的人才是夏南。这般高超的易容术,江湖上也不多见了。
  她侧过身把弓弩递给了穿着打扮同夏南一模一样的哑巧,“哑巧姑娘,按照裴真姑娘的吩咐,信儿已经发出了。”
  哑巧朝她笑着点头,嘴角似有梨涡若隐若现,她不禁又是一怔,连这个都能装扮出来么?只怕韩家的人把眼看瞎都认不出来。。。。。。
  夏西简单同夏南交代了两句,让她二人歇下,又去到了隔壁,蓝姑的屋子。灯未灭,蓝姑坐在灯下缝补一件黑衣,夏西知道这是那叫裴真的姑娘原本身上穿着的那一件。
  蓝姑招她近前坐下,“看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夏西皱了皱眉,“以弩箭传递消息的帮派不少,不过那哑巧给我的弩箭小巧有力,发出无声无息,这样的制式,怕是冷名楼。”
  “冷名楼。。。。。。”蓝姑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那不好,大哥同那冷名楼主委实不对付。”
  蓝姑是唐东风的义妹,自然称其兄长,夏西不敢,只道先生,“先生定也想不到,此番救了姑娘的,就是冷名楼的人。”
  蓝姑看着手下黑衣不免叹了口气,针线下行,继续缝补起来,“只要她能把姑娘治好,冷名楼又有何妨?就怕她居心叵测,害了姑娘,再害了韩家!”
  夏西眉头越皱越紧,“蓝姑要告诉韩指挥?”
  蓝姑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既是应了她,怎么好说出去?没得坏了唐家名声。”
  夏西松了口气,江湖上名声最重,她夏西万不想做个被人耻笑的小人,可裴真是冷名楼的人,她们既然知道了,怎么能放心?心里存了疑,往后自然是要出罅隙的。
  “蓝姑,明日直接问她便是!”
  蓝姑一怔,抬起头来,“好!”
  。。。。。。
  远处有两声鸡鸣,越过重重院墙,穿过雕花门窗,没入纱帐之中。裴真睁开眼睛,天还没亮。
  小榻上的人还睡着,她听得见他绵长的呼吸。昨晚有人来回了一次话,他出去又回来,她没敢出声,不晓得是不是他派去搜罗的人有了消息。
  昨日夜探韩府,她为主,未英在旁放风,众人在外围协助。待她顺利进到无问轩的书房里,便按计划让未英往正院原本安置书房的地方搜寻,不想她被捉了个正着,未英也没了音讯。
  她现下在韩府不出,只能让夏西替她传信,可外边的消息传不进来,她若是想知道什么,眼下最便捷的法子便是。。。。。。
  小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发出窸窸窣窣想响声。
  裴真往小榻的方向瞧了一眼,屋里昏暗暗的,天亮了,喜烛顺顺当当燃尽,最后的火光一晃,湮灭在了红亮的蜡滴之中。小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又开始睡了,裴真不禁想到她听说的传言。
  这位韩指挥使自打去岁九月上任,新官的这把火一直烧到今岁二月都没停,她还以为他多么兢兢业人,没想到也是个天快亮了还翻身睡懒觉的人。
  裴真并没觉得是她一贯醒得太早,坐起了身来,开始穿衣裳。蓝姑早已将今日她要穿的衣裳准备好了放在床头,幸庆她同唐沁身形相仿,若说哪里有些差别,便是唐沁太过瘦弱,而她这身体要紧实得多。
  刚把小袄扯过来穿上,小榻便发出吱呀一声细响。裴真不紧不慢地把带子系好,缓声问:“夫君醒了?”

  ☆、第7章 好起来的夫人

  韩烺脑中一轰。
  夫君,是叫他的?
  半晌,韩烺才回了神。他现下可不是睡在自己柔软温暖的大床上,而是像个守夜的丫鬟,凑合在床边的小榻,等着伺候床上的主子。
  他连忙应了一声坐起身来,将衣衫三下两下穿上,回头一瞧,床上的纱帐撩了起来,床边坐了个身穿大红色绣百蝶对襟袄的女子,那身板挺得直,胸前的蝶儿似要翩翩飞起。
  韩烺眼睛晃了一下,定了神,又觉她和昨日似有些不同,再一看,只见她眉梢上扬,脸上隐隐露出几分康健体态的血色,挺着身板坐在床沿上,和昨日眼睛都睁不开的病弱模样果真不可同日而语。
  “夫人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他感叹了一句。
  裴真弯了弯嘴角。她方才特意用帕子蹭掉了哑巧伏在她脸颊上的黄粉,为的自然是好起来,当下顺着韩烺的话道:“是,今日一早醒来,便觉精神了不少。”
  韩烺顺应点头,裴真又道:“烦请夫君替我请蓝姑来一下。”
  应该是有不便之处,韩烺一句不多问,道了声“夫人稍等”,出了门去。
  蓝姑过来的时候,心里不免忐忑,走到正房前的院子里瞧见韩烺站在廊下吩咐人做事,瞧不出状况,又赶忙进了屋子。
  “姑娘唤我过来何事?”蓝姑如临大敌。
  裴真朝她笑笑,示意她别紧张。那同唐沁相差不大的面容让蓝姑恍惚了一下,又见她指了指床边的踏板,“蓝姑,这鞋子我穿不下。”
  蓝姑这才恍然,大松了口气,近前来为裴真量脚,“姑娘可以先穿夏西的鞋子,明日我便把新鞋送来。”
  裴真点头,突然低下头去,用极低的身音问:“唐姑娘如何了?”
  唐沁虽无性命之忧,却也昏迷不醒,现下住在蓝姑的屋子里。
  蓝姑朝她摇了摇头,“没醒,昨夜脉象平稳,姑娘得空来看一回吧!”
  这是裴真的本分,她轻声说好,只是一抬眼,瞧见蓝姑欲言又止的神情。裴真皱了皱眉,“蓝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蓝姑方才正犹豫是否挑破,这一问正经破掉了蓝姑的一丝犹豫,蓝姑直了直身子,“姑娘可是那冷名楼的人?”
  裴真没想到她这般问话,略一思虑,“我是冷名楼之人。”
  “那姑娘可知,冷名楼同我唐家近来不和之事?”
  “不知。裴真前些日受了些伤,一直闭关未出。”
  蓝姑闻言心下有些复杂,裴真是冷名楼的人,自然地同唐家无法精诚合作,现下自己将唐家同冷名楼的不和说与她,她道不知。蓝姑觉得她没撒谎,可现下她知道了,又是何态度?
  心里琢磨如何开口,不想却见她轻轻笑了笑,“蓝姑不必多虑,冷名楼的规矩,我不能将任务说出去,我却可告诉蓝姑,这一回乃是我的离楼任务,任务一成,我便脱离冷名楼,再无瓜葛了。”
  这话就像是定心丸,蓝姑一晚上的忧虑就像被风吹走了一样,立时露了笑意。
  裴真朝她点头,看住了她的眼睛,“蓝姑以后有什么话,也要似今日一般,直说才好。”
  。。。。。。
  描金粉彩白瓷碟里的糯米糕冒着细细的白气,切边清晰可见干红枣干葡萄碎,香气不停地散发出来。
  韩烺招呼他的夫人,“夫人多吃些,好好将养身子。”
  说完见他夫人筷子不动,这才想起自己才是一家之主,赶忙夹了一块热腾腾的糯米糕示意开饭了,只是夹到半路筷子自作主张地一转,糯米糕进了新夫人的盘子里。
  韩烺自己都没料到下人的觉悟又出现在他脑中了,只是夹都夹了,也不能夹回来了,只好笑着客气,“夫人请。”
  裴真看了糯米糕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天亮着,她第一次瞧清了他的长相。昨日她直觉的他眉眼犀利,面含杀气,不想今日被这糯米糕的香气熏了熏,她竟瞧出来他有几分秀气。
  秀气?人人避之不及的锦衣卫指挥使竟让她瞧出了干净秀气来,裴真也是一愣,不敢再多想,赶紧把自己这错觉赶出脑子,心里琢磨着怎样套他的话,待小心吃了两口糯米糕,被这糕子的甜香腻到,便开了口。
  “不知昨晚是何贼人作祟?莫不是我引来的?”
  唐沁嫁妆头十箱的刀剑在京城大街上这么一转,从京城的大街小巷到江湖的山山水水,无人不知不人不晓,韩烺专门拨了不少人手看管这些名贵的嫁妆,裴真这么问,韩烺自然不会起疑。
  “夫人多虑了,”韩烺放下放下筷子朝她摇头,“是冲我来的。”
  他似不想多言,只是裴真不得不问。
  “哦?可有出什么乱子?若是夏西她们能帮得上忙,夫君指派便是。”
  韩烺没想到她倒关心此事,还以为她对自己这味有奇效的药很是感恩,当下不由弯了弯嘴角,“没事,毛贼而已。”
  裴真也回之以笑,心里却把“毛贼”二字品了品,觉得不甚妙。到底“毛贼”有没有落进他手里,他又捉了谁,她不得而知,眼见着他把一碗桂花莲子羹喝了干净,她这心里越发起毛,自然也再吃不下什么了。
  韩烺见状惊讶了一下,“夫人不喜这些吃食?”
  唐沁是余杭来了,这些甜糯的东西她没有不喜的道理,只是裴真不喜也没心情,当下解释道:“胃口不甚好。”
  “看来夫人还是要好生在家养些日子。”
  裴真一愣,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昨日跟在韩烺身边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她知道这是韩烺的近身侍卫韩均,果听韩烺喊了他,又问:“怎么了?”
  “爷,皇上身边的小贵子来了!”
  韩烺眉头一挑,“他来干嘛?昨日不是来过了?”
  昨日小贵子过来宣读朝廷给唐沁的册封,今日一早又来,不免让人摸不清头脑。韩均摇头道不知,韩烺不乐地皱了皱眉,“让他去外院等爷。”
  “爷,人家都到正院门口了,说是要给夫人请安,再传一句皇上的金口玉言就回宫去。”
  韩烺眉头越发皱得紧了,回头同裴真道:“夫人若是不适,倒也不用勉强。”
  裴真可不想“不适”下去,脸上更显几分精气神,“夫君不用担心。”
  韩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让那小贵子来了。
  小贵子年纪不大,对韩烺点头哈腰甚是客气,进了屋子一眼瞧见裴真起身等着了,愣了一下,旋即笑开了花,“夫人比昨日可精神多了,那可正好!奴才来正是传皇上的话的,皇上说夫人若是无碍,今儿韩大人可别忘了带着新妇回侯府认亲!”
  这话一出,裴真觉得室内陡然一冷,目光落在韩烺身上,只见他早间那些随和全不见了,当着宫里内侍的面,冷声一哼。

  ☆、第8章 地主老爷的认亲

  马车吱吱呀呀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慢到两旁的风连车夫的衣角都没能吹起,偏车里的人不停地骂外间驾车的车夫,“驾这么快,急着投胎!”
  驾车的是韩均。一听说他们家爷和夫人要回侯府认亲,他立时把车夫赶到了一边,亲自驾起马来。此刻韩烺在车里骂他,他也不在意。
  他们家这位爷,已经三年没回侯府了!
  要不怎么连皇上都借着认亲的由头,催他回府呢?
  好歹,他也是圣旨册封的归宁侯世子啊!
  侯府正经世子回侯府,那就是回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路边却聚了不少人看稀罕景,这些个看稀罕景的人碍于马车里的人的淫威,不敢指指点点地说三道四,不说些什么又憋得难受,一个个嘴巴啧得奇响。
  韩均听不下去了,唯恐这些啧声将车里的人惹恼了去,立时喊了人上前,故意放开了声音,“你去问问北镇抚使周大人,诏狱里最近是不是太空了,该填些人进去了?”
  这话一落了音,路边凑热闹的人可都听见了,一时间纷纷作鸟兽散,马车行进一丈的工夫,街道同清了一般,一个闲人都没了。
  韩烺脸难看的如同吃了死老鼠。裴真静默坐着,见他一会儿没好气地冷哼两声,一会又嘲讽似得一阵阴笑,再不然便张口骂韩均,就如同方才。
  裴真当自己不在,心里不由地后悔自己千算万算没能算到自己突然扮成了韩烺的夫人,更没算到她本想证明自己好多了,却证明到了归宁侯府去。
  她能把韩宅的图纸倒背如流,却不知道这韩烺和归宁侯府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就只临行前蓝姑同她说了一句,“归宁侯爷对韩大人,没外间说得那般差。”
  那也就是说,是韩烺对他爹不好喽?
  看韩烺行事作风,面对京城朝廷里的人不在乎名声,行事乖张,可对唐家、唐沁又是有情有义的样子。裴真半闭着眼睛琢磨,不敢惹身边的人,不知何时马车一停,到了。
  韩烺虽脸色难看,却也没忘了扶她下马。下了马,他立时下巴一扬,一脸的菜色陡然变成了目下无人的霸道,像个来收佃户粮食的地主,就差没挥两下皮鞭了!
  裴真不想给地主老财当狗腿子,继续保持自己不存在的状态。
  她一路随着韩烺往侯府里去,侯府如何气派她没如何注意,只是看着沿边站立迎接的韩家下人,不由觉得果然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韩烺昂首挺胸地像个无良地主,那些韩家下人还真就像是被欺凌的佃户!
  归宁侯府奇大,裴真并不知道这座侯府在从韩家易手之后,曾作为皇家的花园与另一座宅院并在了一处。归宁侯府爵位断了一代,直到几年前韩瑞立下战功,这座宅院才重新回到韩家手里,皇上当时大手一挥,自然连并过来的宅院也划给了韩家。
  一路三转五转到了后花园旁的偏僻院落,院落位置虽偏,可看的出来是精心修建的院子,比起旁的了无声息的院子热闹不少,门上书了三个字——福生斋。
  福生斋院内院外站了不少人,门口的丫鬟婆子无有不低着头行礼喊“三爷,夫人”的。裴真听着这称呼,猜想韩烺不让人喊“世子”的原因。韩烺不让人叫世子,他们便叫三爷,而唐沁却是圣旨册封的世子夫人,还是要喊夫人。
  裴真一边琢磨,一边跟在韩烺身后,瞧着他一个都不理,连正屋廊下站着的一群锦帽貂裘的萝卜头规规矩矩地请安,他也不多看一眼。
  裴真暗想那约莫都是韩家的小辈,韩烺好歹该给些面子,只是想归想,她可是个假冒的,全没必要插手韩家的事。
  到了门口,有人刚好撩了帘子出来,一眼看见二人到了门前,连忙招呼,“三弟、三弟妹来了!老太君可正念着了!”
  此人三十岁上下,模样与韩烺有几分相似,却全无韩烺那高傲,显得平易近人。裴真当然不晓得这是谁,韩烺见了此人也不叫一声什么,倒是侧过身来扶了她一把,“夫人进屋吧。”
  那人似是愣了一下,正经打量起裴真来,继续客气道什么“弟妹别见外”,好似他家一样。
  裴真暗自琢磨着这不知是韩烺哪位兄长,好在她还晓得韩烺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这位定是某个堂兄无疑。只不过韩烺都不说话,她也只大大方方地笑着点头。
  这位堂兄撩开了帘子,里间热气涌了出来,迈过门槛,韩烺松开她大步进了屋子,负手在后的样子,好似要缉拿犯人一般。裴真有些想笑,身后夏南突然窜了出来,扶住了她。
  “夫人,方才那是姑爷的大堂兄。”夏南说着,朝她挤了挤眼,又小声道:“夫人放心进去吧,夏南替夫人记着呢!还有巧姑娘那边,也顺利着呢!”
  裴真闻言转过脸来,朝夏南感激一笑,“辛苦你了。”
  举步迈进屋中,屋里的热气立时将人包围,方才门前候着的孩子们也都跟了进来。裴真紧跟韩烺身后,绕过屏风,宽敞的屋子里挤满了人,众人目光都落在他二人身上,裴真不慌不忙地环视一周,将目光落在了上首的二人身上。
  韩烺母亲早逝,上首坐着的是韩烺的父亲归宁侯韩瑞和一个满头白发半垂着眼的老妇人,看那老妇人有耄耋之年,约莫就是堂兄口中的“老太君”了。
  韩烺突然一步迈开到了老太君身前,裴真被他惊了一下,只见仆妇立时摆上了两个蒲团。裴真恍然连忙跟上,随在韩烺身侧对老太君拜了下去。
  这一拜,方才堂内似被冻住的气氛立时融化开来,仆妇端了茶水过来,另一旁坐着的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呵呵笑了一声,朝老太君道:“祖母,烺哥儿带他新媳妇来了!”
  老太君还是方才那副半垂着眼的模样,许是上了年纪,听不见也看不清了,那男子也不在意,又朝韩烺道:“快给你爹叩头敬茶!在你爹面前说两句好话,你爹自然乐意你带着新媳妇搬回来住!”
  这话一出,裴真只觉眼前一晃,韩烺猛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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