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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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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物理狂人进了实验室立即进入“谁都不能拦着我做实验,我要睡在实验室,想什么美食,随便吃点就好;想什么睡觉,随便打个盹就好;什么丝竹之音,这么吵影响我做实验;什么香车美人,还得出门万一错过实验现象怎么办”的状态,多符合他们从《礼记》里挖出来的“存天理,灭人欲”。
再比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也正合他们所说的“天下物皆可以理照,有物必有则,一物需有一理”。
天才,往往是孤独的!
王雱觉着,程颢和程颐很有天才的潜质,若能够朝着正确的道路走下去,说不定能在格物学领域发光发热、名垂千古。
此时,江淮一带的人也看到了近几期的《医学问答录》。最近《医学问答录》上都在讨论太医正那个泥鳅实验。
一来是因为撰稿人的名字和职衔太能唬人,二来则是实验结果引起了极大争议。
民间医道经常合为一家,不少道士也订阅了《医学问答录》。
看到太医正在那大谈铅和朱砂的毒性,众道士皆是一惊,有些离得近的还聚到一块商议此事,最终有人赶在截稿日发了篇稿子回击,这稿子的大意是“抛开剂量谈毒性完全是在耍流氓”,并列出了一系列公开验方里的有毒药材,质问“难道你们都不吃这些药了吗”。
太医正那边又在下一期回了一篇文章,大意是“你没病也吃药吗?还是不对症的那种”“毒物对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经过一番辩论,虽然不少道士还是坚持己见,觉得丹药无害,不过也有人对着症状心里犯嘀咕:不会是真的?
有个叫陈景元的道士就隐居在江淮,他师从鸿蒙子张无梦,习老庄之学,生活很有逸趣。他正坐在院中看书,道童便推门而入,说有人来拜访。
陈景元抬头一看,才晓得来的同是修道之人。他邀人坐下,一问才知道这位同道乃是来求他写文章的,说是他精于文法,定然可以驳倒那妖言惑众的丹药有害论。
陈景元不甚关注《医学问答录》,原因很简单,其他道士医道同修,他却不是,他师父鸿蒙子早年是学医的,结果总用错药,不仅救不了人,还害得人家病情加重,于是改为习道学。
是以,陈景元并没有从他师父那学来医术,甚至还被师父劝诫没有天赋千万别沾这方面的东西。
陈景元婉拒:“我不通医术,如何能写这样的文章?”
同道说:“我们把一些例子给你,你给润色一下即可。我向你保证,这些例子绝无虚假。”
陈景元仍是拒绝,亲自送同道出门。等人走远了,陈景元才发现对方落了三本《医学问答录》在他的石桌上。
陈景元一顿,好奇心驱使之下打开《医学问答录》翻看起来。看完太医正那篇泥鳅实验论文,陈景元又忍不住翻了回去,对上面记录的步骤与结果深深着迷。
这格物实验,着实有趣得很!
陈景元呼唤道童:“去,下山帮我去买些泥鳅回来。”
这个时候,远在洛阳的王雱还不晓得他祸害了大江南北的泥鳅。王雱正在送行宴上吃酒,这送行宴是给他和张载摆的,今年是轮到他们磨勘。
王雱拉着王拱辰的手深情表白:“我当真舍不得您啊!一想到要回开封,我心里就难过,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和审官院那边申请再到洛阳这边来。”
王拱辰心道:可别,你小子别再来了。
当然,王拱辰面上还是忍着揍王雱一顿的感觉和这小子依依惜别。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一般都不能在一个地方长待,既然三年一任满了,王雱自然是要回京的。出发前他已给好友和同年们一一去信,表示自己回京啦这段时间要写信的话记得寄到京城去。
吃完送别酒,王雱第二日便带着媳妇儿回京去。
洛阳这边养老的人多,范仲淹他们倒不会觉得寂寞,在王雱临行前叮嘱他好好当差,不要胡闹,也不要挂念。
王雱抱出琴给范仲淹弹了一曲,才上马带着媳妇儿走了。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吃吃喝喝玩玩,顺便在张载面前秀一下恩爱。到半路,他们还与郏亶和程颐等人会合了,都在相邻州县,又是同时出发,会撞上再正常不过。
一行人回到京中安顿好,次日去审官院报到,表明自己已经在期限内回了开封,随时等候新差遣。
这几天宫中正好有喜事:十一皇女出生了。
近几个月官家似乎对子嗣不再执着,几乎不怎么留宿后宫,这十一皇女是年初怀上的,起初怕皇嗣被害满得很紧,到显怀后才上报。
听到有人来报说是个皇女,官家脸上很平静,看不出多失望。自从那一梦之后,官家感觉自己想通了许多事,他越发觉得他的王小状元是福星降世,是老天怜悯他没有儿子,特意送他一个状元郎。
他今年年逾五十,已经不年轻了,身体也不好,即便得了个皇子,又如何能看着他长大成人?
即便他还能再活个十几年,生出皇子也才十来岁。他自己便是十一二岁登基,那种受制于人的艰难日子他亲身感受过,若非满朝忠臣再三请求,太后也不会那么快还政于他。
若是他不幸去得早了,留下一个幼童太子,如何才能保障他将来能顺利亲政?如何保证朝中不会有人贾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听到生出的是皇女,官家心里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第二日韩琦与诸官再堵着提立储之事,司马光最近刚当上谏官,也在围堵队伍中,见了官家便引经据典地列出三个皇帝不立储导致的灾祸。
官家听完司马光的劝谏,叹息着道:“宗室之中已择有贤能者,诸卿莫急。”
这是官家头一次松口,韩琦等人都欣喜不已,忙道“官家圣明”。
官家听到他们交口称赞自己圣明,心中也很是平静,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又想到那个军临城下的梦。官家开口问司马光:“元泽可回京了?”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连素来守礼的司马光都楞了一下。刚谈着立储之事,怎么官家又冲着他问起他女婿了?
其他人看向司马光的目光有点不对了——尤其是他那些谏院同僚。
这司马光虽然为人清正,可是他这女婿一看就是妥妥的奸佞苗子啊!要不怎么离京好几个月了,官家还能这么惦记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岂有此理,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冤枉我,不如把他们……他们的话坐实了!
第一四六章 引经据典
这会儿的王雱, 正在和返京的同年们聚会。他与苏轼他们上回相见也不过是迎亲时的事儿,再见也没有多少感慨, 纷纷要吃韩忠彦的大户, 因为他不久前喜获麟儿。
王雱了解了一圈,发现都是生了儿子的,兴致缺缺, 直到听见吕希纯得了长女才两眼一亮。他凑到吕希纯身边大谈女儿的好, 一举得女贼让人羡慕了, 他也想要个女儿。儿子太顽皮,不好教,不如女儿贴心可爱!
吕希纯听着都觉得自己女儿很叫人稀罕。
其他人见王雱鄙视他们生了儿子, 冷哼道:“总比你好,女儿儿子都没消息。”
王雱太清楚为什么没消息了, 也不恼, 笑眯眯地说:“不急,让我爹再给我来个弟弟妹妹, 要不然我媳妇生了, 我娘就不好意思生了。”
苏轼等人听得一阵无语, 催着儿女生养的有,反过来催父母给生弟弟妹妹的还真没见过。
提到这一着, 王雱心里其实也在犯嘀咕, 屈指一算, 如今他娘也三十出头了, 怎地生下他和小妹后就再没有动静。这再不生, 那可就是高龄产妇了啊!要是接下来三年他们都在京城,可得争取让她们要生赶紧生,不生往后也不要生了,免得损了根本。
生男生女都一样,生多生少也不必执着,一家人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才是正理。谁知道辛辛苦苦生出来的会不会是个讨债鬼?
到场的都不是拘于后宅细务的人,打趣几句也就略过这个话题聊起这三年来遇上的事。虽是同一年高中,际遇却各不相同,有的去坐了三年的冷板凳,有的做了事被人抢了功劳,有的……活得格外滋润,天天闹出新动静。
众人正一致讨伐着王雱,忽听有人在外面叫嚷:“在这里!”“没错,就是在这里!”“走,我们一起去!”
王雱几人没当回事,结果猛烈的敲门声忽地从他们所在的雅间内传来,外面更是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今儿是韩忠彦做东,他奇怪地起身去开门,却见门外挨挨挤挤的全是人,都是白衣打扮,瞧着很是眼熟,他们在国子监不就天天这样穿吗?
这人群啊,从门外挤到楼下,从楼下挤到门外,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店家和小二想上前劝说都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在楼下看着干着急。
这是什么情况?
见韩忠彦开了门,为首的几个监生凶狠地追问:“听说王状元在这?!”
这下所有人都望向座中的王雱。
王雱一脸无辜地看向身边的吕希纯:“咦?他们找你做什么?”
吕希纯:“……”
王元泽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啊你!
监生们左看看右看看,瞬间明白王雱在扯谎,座中年纪最小的就是他,他居然还厚颜无耻地想要让他们找错人!为首的监生当即就红了眼,朝着王雱哇地哭了出来。
王雱一脸懵逼。
悲伤这东西是能传染的,哭也一样,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啊!
本来,他们只要随随便便混个三五年,就能顺顺当当地参加科举,然后顺顺当当地被授官,从此平步青云!
但是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吧:他们每天都要刷题就算了,还要参加各种实践活动,什么下田干活啦,什么测绘算账啦,什么体能训练啦,总之,他们吃的苦头实在太多了!
《国风》上说,这些主意都是王雱给出的!最过分的是,这些事王雱他们那一届都做得贼好,他们不仅受苦受累,还得接受直讲们的精神攻击,大意是这样的:“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你看看人家王元泽苏子瞻那一届!你们是不是没带脑子来上课!”
就很惨。
最惨的是,他们好不容易熬到秋闱高中,可以解放了,直讲们冷笑着告诉他们:以为毕业了就轻松了吗?我跟你们讲,高中了你们还得吃苦头,岗前培训那边也绝不好混~言下之意可明白了:那也是王雱祸害过的地方,你们不被扒下一层皮给淬炼出铜皮铁骨,是不可能放你们出去当官的。
你说你自己能轻松做到就做好了,做啥子要给人提意见说可以这样可以那样,有你这么祸害后来人的吗?
光是想到自己往后要一直干王小状元捣腾出来的这些事、干不好还得见天儿被人说“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监生们就悲从中来,泪下如雨。
这哭声从楼上传到楼下,可把旁人都吓呆了:这是咋回事?怎么这些读书人都对着那雅间哭啊?乖乖里个咚咚锵,那雅间里头坐的到底是啥人啊?
百来个监生堵门大哭的仗势连巡逻的差役都引来了,差役了解完情况也很吃惊,这还是平日里最爱面子的读书人吗?
王雱对此只能说,这些人怎么这么脆弱呢?好歹也没像他老师范仲淹那样,不合格刷刷刷地把你给开除了,总有给你们补考的机会,你们有什么好哭的?现在就哭了,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人生在世,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王雱见其他人都一脸戏谑地看自己好戏,只能站起来安抚众监生的情绪,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和苏轼他们一起回校开“春闱必中讲座”,让他们轻松应对明年的春闱。
当然,还得先声明,这个必中是吹牛逼的,不中不要回来找我们!
监生们的情绪这才稳了下来,擦干泪各自散了。
王雱感觉自己脑门上都出了层虚汗。这么气势汹汹的声讨,可比他在洛阳时被书粉追堵要厉害多了,这开封,当真是不好待啊,人实在太多了。
苏轼等人见王雱一脸心有余悸,都乐得不行,又开始轮番劝王雱酒。
王雱毫不犹豫地给他媳妇儿扣锅:“不行,不喝了!我媳妇儿说了,我要是敢喝醉了回去就罚我跪搓衣板上!搓衣板你们摸过吗?一棱一棱的,又尖又硬,跪上去可难受啦!”
众人听王雱说得有板有眼,心道:没想到司马光看着温和斯文,居然会教出个这么凶悍的女儿!连跪搓衣板都能想出来!
苏轼最是直接,搭着王雱的肩膀就说:“没想到你还惧内!”
王雱振振有词:“怕媳妇的事,能算是怕吗?这叫尊重,敬她爱她,所以听她话!”
所有人都乐了,又是一番酣饮畅谈,喝得最少的人负责找人把烂醉的同年们分头送走,自己才踏着薄薄的暮色回家去。
到家时王雱走回夫妻俩住的小院里,司马琰正坐在院中的小亭里倚着栏杆看书。
秋阳西下,伊人独坐,画面显得静谧而安宁。
王雱蹑手蹑脚地走上去,隔着栏杆伸出手从背后捂住司马琰眼睛,神神秘秘地说:“猜猜我是谁~”
司马琰把书搁在膝上,腾出手想要扒拉开王雱不安份的爪子,王雱死死捂住她的眼睛不松开,非要逼她猜。
司马琰没脾气了,只能说:“……王元泽。”
王雱松了手,脸上笑眯眯:“哎哟,我媳妇儿猜得真准,得给我媳妇儿一个奖励才行!”说完他环抱住司马琰乐滋滋地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夫妻俩闹腾了一会儿,王安石那边的人过来说他爹找他过去,好像是亲家来了。
王雱一听岳父来了,下意识变得规规矩矩,连腰板都挺直了不少,麻利地溜达去王安石书房那边。
司马光过来,自然是因为白天的事。
白天官家问他王雱有没有回京已经够让他谏院同僚侧目了,结果快下衙时外头又有消息传来,说王雱与同年们相聚宴饮,不知怎地消息传了出去,引得休沐中的国子监监生齐齐涌了过去,堵在包间门口嚎啕大哭。
用老一辈同僚们的话就是:“成何体统!”“像什么样!”“有辱斯文!”
同僚们边骂还边用眼梢子看他。
司马光对谏院这份差遣是很看重的,他觉得这是非常适合他的地方,很想在谏院闯出一片天,所以很不希望自己和同僚闹得水火不容。
所以司马光过来就是和王雱打商量:你能不能多干实事,少搞事情。
王雱听明白了岳父的意思,就觉得自己很冤枉了,这次可不是他搞事情,而是他们自个儿找过来的!难道大家一别三年,难得齐聚京城,还不能一起喝个小酒了?
替自己辩驳完了,王雱又给他岳父展望谏院未来:谏院,起劝谏作用,最好不要是一言堂,政见越不和越好,互撕越猛烈越好,真理往往是越辨越明的,要是台谏上下一心,指哪打哪,哪还能起到它们应有的作用吗?不能的!
王雱很是有理有据:“所以哪,您就不要问‘微斯人,吾谁与归’,只管做您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孟子是怎么说的来着!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的:如果我觉得这事在理,即使有千万人阻拦我也会去做!”他还好心地劝导他岳父,“对于那些不理解您的人,您也不要放在心上。孟子还说过,人品道德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有的人你不要对他有太高的期望,更不能强行要他们一下子明白过来,否则的话就会像揠苗助长一样,不仅不能让他们变成有人品有道德的人,还会——”
司马光额头青筋都被气得一鼓一鼓的:“行了,我读过《孟子》,你不用给我引经据典!”敢情他这意思是,别人要是指责他,就是没人品没道德了?孟子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被这巧舌如簧的小子给气活了!
第一四七章 真小人也
王雱研究过了, 嘴炮,是这个时代最安全的事。不管面对谁, 只要你会说, 只要你能占理,你永远屹立于不倒之地。比方说断案,那也是谁辨赢、谁让上头信服就听谁的,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法律都不可能毫无漏洞。
了解律法, 你可以辨倒大部分人;了解被封为道德圭臬的经义并灵活运用, 你完全可以辨倒所有人。
扣大义帽子、搞道德绑架,多简单的事情啊,他可以一口气列出十条不带喘气的!
王雱苦读这时代的经义十几年, 为的就是活学活用!
不过看到岳父脸色有点黑,王雱觉着吧, 自己还是乖巧点好, 毕竟是他媳妇儿的爹,他未来孩子的外祖父, 万一气坏了他上哪赔她们去?
王雱郑重地向司马光承诺, 除非有人自己找上门, 否则他绝不轻易动用道德武器!
司马光感觉总有一天,他可能会亲自上书弹劾这个女婿。
翁婿不和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比如富弼就是晏殊女婿, 但富弼曾经当着官家的面指着晏殊大骂他是奸佞!想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 女儿还被王雱这混账小子哄回家了, 心里就堵得慌。
他看向王安石, 意思是“你管管你儿子”。
王安石手里拿了本书假装在看,一脸“这书真好看啊”的投入,仿佛完全没接收到司马光的眼神。
司马光心里骂道:这对混账父子!
良好的教养让司马光憋闷得很,连训人都训不痛快。
王雱见好就收,没再刺激他岳父。他兴致勃勃地拉住司马光的手说:“岳父你来都来了,不如我们今晚来烧烤吧,正好让阿琰也见见您。对了,岳母一个人在家不好,我去把她接来!”
司马光还没来得及反对,王雱已经一溜烟地跑了。他先去让吴氏和司马琰帮忙准备好木炭和食材,自己出门请张氏去,为了省时他还在附近租了辆马车,亲自赶着去司马光家接人。
张氏正在家做着女红呢,听到身边差遣的人说王雱来了,心中讶异,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去。王雱和张氏说了自己的打算:“今儿天气凉爽,岳父说准备在我们家烧烤,让我来接您一块去!”
张氏哪会听不出王雱又在瞎闹,在亲家家里烧烤这种事岂会是她丈夫能做出来的?可张氏最喜爱王雱这个女婿,当下便收拾收拾随着王雱出了门。
见王雱要亲自赶马车,张氏道:“怎么不雇人赶车?”
王雱道:“还是自己来最好,还省钱。我跟您说,君子六艺乃是‘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御就是赶车。所以想要当君子,赶车也是要精通的。”
张氏听王雱说得头头是道,便被他扶了上车。
一路上,王雱还继续给张氏搞科普:“这学赶车,古时还有许多讲究,比如有五驭之说,也就是‘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这‘和’、‘鸾’是挂在车上不同位置的两种铃铛,行车是让它们有节奏地响应和,是驾车的技巧之一。您看看我今儿租的这车,好像还真挂着两个铃铛!”
张氏坐了这么多年马车,还是头一次注意到这些事儿,不由笑道:“还是你懂得多。”
王雱一路给张氏讲完了“五驭”,马车也行到了家门口。烧烤架设在亭子边上,司马琰和吴氏已经备好炭火和一串串的肉类蔬菜,烧烤叉和烧烤架都是王雱在家时叫人打造的,量很足,两家人一起闹腾完全够用。
司马光脸色虽然不大好,但还是捋起袖子和王安石一起串鸡翅。这是王安石带的头,王安石照搬王雱的话:“吃烧烤的乐趣就在于大家一起动手。”
见王雱真把张氏带来了,司马光脸上还是臭臭的。王雱一点都不怕他,屁颠屁颠地跑去和他爹、他岳父一起忙活。月色正好,给一串串食材涂上蜂蜜,抹上调料,你一下我一下地翻动着烧烤叉,浓浓的烧烤香很快越过院墙飘散开。
外头有人经过时忍不住驻足,吸着鼻子嗅了嗅,暗骂:大晚上的,这王介甫怎地弄这么香的东西?!不知道别人闻到会馋的吗?!
两家人就着清淡的果酒吃着烧烤,连最为严肃的司马光也放松下来,感觉这样的日子着实愉快。
到散场时,王雱又亲自赶车送岳父岳母回家,路上遇上相熟的人他都乐呵呵地和人打招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赶车有什么好害臊的。
到第二日司马光去谏院,人人都晓得司马光夫妻俩跑去亲家家里吃宵夜,还让女婿亲自赶车送回家!
哪怕谏院里的人都觉着王雱这小子需要密切关注,也羡慕别人家的女婿。
司马光夫妻俩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嫁出去了家里难免会冷清,可有这么一个女婿的话,平日里怕是也不会寂寞——便是自己生的儿子,约莫也没人家王小状元这么孝顺!
官家昨日从司马光口里知晓王雱回京了,这天处理完公务便宣王雱入宫见面,君臣俩聊聊天散散步,转眼又到了晚膳时分。
饭桌上,王雱又兴致勃勃地和官家说起昨晚烧烤的事,他岳父的脸色是真的臭,这要不是他岳父,他就不哄着他啦!他这岳父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严肃了!
官家想起司马光引经据典劝他早立王储时的模样,约莫能想象出司马光臭着脸时是怎么样的了。听王雱说司马光强忍着揍他的冲动肩负起刷蜂蜜的重责,官家乐得不行。
这大概也算一物克一物吧,司马光那个人太一板一眼、注重礼法,所以老天给他挑了这么个女婿。
说着说着,一顿饭也快吃完了。
王雱见没人再给官家送来丹药,心中稍安,起身陪着官家散步消食,和官家说起那近百监生堵着门找他茬,结果还没开始骂他就自己先哭了起来的事。
那画面,简直就像是某年高考考完数学的江苏考生,一走出考场直接哭成傻子。
王雱老气横秋地叹气:“这些年轻人呐,就是经的事太少了。”
官家乐道:“你自个儿才十六岁,还叫人年轻人。”
王雱道:“岁数不算,得按入门早晚来,我可是嘉祐二年开始给您当天子门生的!”
陪官家散步到夕阳西斜,王雱才出了宫。
这夜官家一夜好眠,精神前所未有地好。
第二日,审官院正式开始处理今年的磨勘文书。一般来说,如非特殊情况,各地的长官都不会把磨勘文书写差,所以往年这些文书都千变一律,没什么看头。
审官院的官员们把一个个上中差评价给记录下来,文书写得特别好的也分类摆到一边,回头这类人要重点考核,瞧瞧是真干得好还是假干得好。
文书看得多了,审官院内弥漫着一股子昏昏欲睡的气息。
没办法,这些文书着实太官方了,有时候涂掉人名改成另一个也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往年有过磨勘经验的人甚至还能挑出好些个照搬前几年磨勘文书的抄袭懒货!
忽然,一道声音突兀地在审阅文书的直舍中响起:“你们快来看看这篇!”
审核文书时最喜欢的就是这句话,这意味着有人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可以提提神解解乏。此话一出,其他人齐齐围拢过去,好奇地问:“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一个苏子瞻?”
那苏子瞻在蜀中养猪,养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宋祁给他写磨勘文书的时候也写得绘声绘色,十分生动。隔着纸张都能听到猪仔哞哞叫、闻到腊味处处香!
所有人都传看过苏轼的那份磨勘文书,觉得心情愉悦,看着就开怀,甚至还想托人代购几条蜀中火腿。
“到没有苏子瞻那份那么有趣,”喊人的审核官员道,“你们看看这文书,列个表格,给出各项指标,做了什么、成效如何,一目了然,若是所有人都写成这样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功夫,核实起来也方便。那些个写得似是而非试图蒙混过关的人,这么一整理的话可就无所遁形了。”
众人轮流看过那份磨勘文书,又把另一份“对照版”拿起来看。哪怕众人对王拱辰颇有微词,却也不得不承认王拱辰文采过人,这份磨勘文书写得非常精彩,完全能体现王雱是个德能勤绩全面发展的干才。
可是即便王拱辰已经写得这般好,还是比不过刚才那一目了然的版本。
有人眼尖地看见文书底下附着的一行小字:此文书写法乃是吾之签判王元泽所提,小试一番,恐不周全,故将原稿奉上。
看到王拱辰那句“吾之签判”,众人都觉着这老王有点占人家王小状元便宜。可仔细一想,这说法好像又没错出,王小状元今年确实在他手底下当签判来着。
这王小状元着实是人才啊,有想法,也敢提建议。
他要是提出拿别人开刀,肯定会引起众怒,指不定得被人套上麻袋打几顿,可他这是拿自己开刀!
审官院的官员们一致觉得,王小状元真乃清正刚直的栋梁之才!
而这王拱辰,当真是阴险狡诈之徒!看看,按照王小状元的建议给写了个新磨勘文书,还得在底下标注“意见是王家小子提的和我没关系”并把原稿也一并送来,生怕别人说他标新立异、哗众取宠!
果然就是既想标新立异哗众取宠,又不想担责任!
真小人也!
审官院诸官有志一同地唾弃着王拱辰,很是心疼王小状元:这半年王小状元在那王君贶手底下做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下绊子穿小鞋——毕竟,在王小状元三元及第之前,他才是大宋最年轻的状元郎!
第一四八章 天降横锅
闲着也是闲着; 审官院上下决定印刷个几百份模板; 把今年收到的磨勘文书给整理整理。他们准备上报这件事; 但是只与宰执他们提起建议是王雱出的,对外则宣称乃是从王拱辰送上的磨勘文书得来的灵感。
这话可没说说谎; 确实是王拱辰送上的没错。
韩琦那边收到审官院那边的反馈后,仔细拿出模板一看; 这量化考核表还真够直观; 一眼就能看出每个人都做了什么。真假也很容易查证; 拿着表下去调研一下便知道了。
再听审官院那边说明模板来源; 韩琦眉头直跳,又是王家那小子!
这量化考核是得罪人的事儿; 想想,许多关系户下基层只是为了混个资历; 哪会真正去办事?有很多都是挂个职领个俸禄; 自己天天吃喝玩乐!
虽然这做法没范仲淹当初那么凶残,可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范仲淹当初那种选官制度的变种。果真是范仲淹的学生、王安石的儿子啊; 胆子就是大,偷偷摸摸地想改变选官流程。
韩琦当初也是庆历新政的中坚力量,但他手段圆融,做事周全; 没像范仲淹那样得罪一大批人; 是以现在也被起复为相。对这种有利于朝廷的改革,韩琦还是支持的。
听到审官院明示暗示“不如我们让王拱辰背锅”,韩琦非常赞同; 愉快地和审官院一把手说道:“王学士果真见识广博,竟能想出如此良法。若能推而广之,贤愚良庸一目了然,着实高明啊!”
审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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