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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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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傲归骄傲,王安石是不会表露出来的。他前两年就写过一篇杂文,叫《伤仲永》,写的是临川老家那边一个叫方仲永的小孩。这方仲永从来没有接触过诗书笔墨,却能提笔作诗,时人奇之,纷纷重金求诗。他父亲见有利可图,不想着好好教导孩子让他发挥自己过人的天赋,反而带着他到处拜访同乡之人、靠作诗赚钱扬名。结果自然是小时了了,长大后却泯然众人。
  玉不琢,不成器!
  是以王安石平时不爱夸王雱,不仅不夸,还会板着脸指出他哪里做得不好,哪里需要改正。他实在憋得不行了,就把炫娃的魔爪伸向与自己通信的好友,比如,嗯,曾巩。
  至于曾巩爱不爱听,王安石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他炫完了浑身舒坦!
  这不,见王雱愁眉苦脸地坐在那,王安石放下书对着他的字指指点点,说这里走笔不对,说那里写得不齐整,反正毛病一堆,这得改啊,那也得好好改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字已经写得老好啦。
  王雱:“……”
  大佬大佬,求您做个人吧!
  给平凡普通天赋一般般的儿子留点活路行不行!
  王雱唇一撇,笔一扔,跑到床上把脑袋埋进被褥里乱拱,没脸没皮地耍赖:“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曾巩,字子固,唐宋八大家之一,嘻嘻。
  昨天的红包已经发了么么哒(づ ̄ 3 ̄)づ


第四章 
  安顿好了,王安石有正事要干。
  这次他任满回京,要做的就是和上头述职:主要是讲讲在地方都干了啥、有什么突出表现、对未来有什么宏远规划等等。
  不过年底归京述职的人多,得排队,所以前头几天先和其他外放归来的官员排排坐,聊聊地方管理经验,说说风土人情,交流一下今年的考核标准,最好能顺便暗暗交换情报看能不能谋个好差事。
  王安石一路上早写好了工作报告,也不慌,从从容容地和其他人相谈。
  家里头,王安石前脚一走,王雱马上生龙活虎。他们一家三口没请什么人,家里事事都由吴氏拿主意。
  吴氏早起送王安石出门,便要去些吃的喝的用的。王雱一副乖宝宝模样,乖巧听话地坐在书桌前说:“娘你去吧,我练字!”
  自家儿子自己知道,吴氏可不信他会这么安分。吴氏道:“这可不是扬州,你忽悠不到衙役带你出门玩儿。别想胡闹,跟娘一起出门!”
  王雱没法子,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吴氏往外走。
  国子学这条街有一点好,临近南熏门,不少农夫直接挑了东西进城卖,便宜又新鲜。
  王雱见偷溜计划失败了,乖乖巧巧地跟在吴氏后头买这个买那个。他仗着年纪小,脸皮厚,一路连砍价带索要赠品,竟把吴氏本来不准备买的东西都拿下了。
  吴氏虽然喜欢自家儿子的机灵,回去的路上却免不了担忧:“照这么花法,去任上的路费都会花完。”
  钱的问题,王雱也没法子。没办法,他才三四岁,有想法也实现不了,只能乖乖当个米虫。
  反正,以后他爹会当大官!当了大官还怕没钱吗?不怕!不怂!
  王雱给吴氏鼓劲:“爹爹马上要发月俸啦。”
  吴氏想到儿子在旁,收起了忧色。王安石虽然有月俸,可这正逢年节,又来了京城,过个好年要钱,朋友走动也不能囊中空空,钱不禁花!
  吴氏笑着摸摸王雱的脑袋,中途买了些绣线回家准备做些绣品帮补家用。
  王雱想说“做绣活伤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吴氏是王安石表妹,嫁给王安石之前就知道这个表哥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比如不通人情,比如不爱打理自己,比如一旦忙起自己的事来就极少关注其他的东西。
  吴氏不是温良贤淑的性格,相反,她的本性还有一点点小泼辣,可对王安石这个丈夫,她是真心爱着的。
  这种爱也许不是后世那种轰轰烈烈、天雷勾地火的热烈爱情,但他们之间的相处给王雱的感觉就是细水长流、相濡以沫。
  也正因如此,想让吴氏不操心实在太难了。
  王雱垂眼看了看自己小小的爪子,有点发愁,唉,当傻小孩虽然舒坦,可除了撒娇卖萌什么都做不了啊!
  午间吴氏做绣活累了,放下绣帕哄王雱上床歇着。王雱装睡,装到吴氏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缓,他一骨碌地翻身坐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跑到书桌前写字条表示“我想去国子学找点书看看,走几步就到啦,很快就回来”。
  王雱一笔一划地把字条写完,压在油灯下,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对于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来说,外头的街道着实很大,王雱左看看、右看看,认出国子学所在的方位便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国子学门口有个老头儿在守门,大中午没什么人进出,老头儿坐在那儿打盹。
  王雱个儿小,悄悄从老头儿眼皮底下溜了进去。
  国子学里头绿化很好,空气可比他们小小的公租房好多了,王雱在里头溜达了一会儿,大致摸清了方位,直奔先生讲学的“教学楼”去了。
  国子学和太学比邻而建,太学招收的是七品以下官员家的子弟,国子学招收的则是七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弟。
  换句话说,国子学生员的爹都是朝中大佬,虽然有的是大大佬,有的是小大佬,但最小的也是七品官儿!
  国子学的午休时间已经结束,生员们都回到教室听先生讲课。
  王雱一个个教室跑过去,偷偷摸摸地趴在窗外往里看。第一间教室,老头子;第二间教室,老头子;第三间教室,还是老头子。王雱一脸失望,再往前走了一间,发现讲学的终于变成了个相对年轻的中年人,长着张国字脸,很是正派。
  哇,这不会就是司马光吧!
  司马琰要是成了他女儿,女儿随爹,岂不是也会变得脸方方的?
  王雱想到司马琰姣好的脸蛋,免不了替司马琰忧心起来。最好不是吧!
  王雱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呢,一把凛如清泉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你是谁家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王雱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相貌出众的文士站在自己身后,年纪和他爹相仿,气质却大不相同。
  他眉目秀逸,丰神俊朗,更重要的是衣袍整齐而洁白,一看就是个爱洗澡的!
  这是一个老帅老帅的大帅逼!
  王雱眼睛忽闪忽闪,直觉觉得这就是自己想找的人。他小脸蛋上带上了恰到好处的迷茫和害怕,一脸无辜地说:“我,我迷路了。”
  文士打量着眼前这才三四岁大的小孩,穿得齐齐整整,样子乖乖巧巧,一张脸蛋儿白白嫩嫩,一双眼睛乌亮乌亮,瞧着就是被养得极好的。
  文士温声道:“随我来吧,我带你去找你家里人。”
  “不行。”王雱眼神儿十分坚定,奶声奶气地拒绝,“爹爹说不能随便跟别人走,会被拍花子拐走卖掉。”
  所谓的拍花子,就是专门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文士觉得小孩有点警惕心很不错,脸上露出更加温和的笑容,耐心十足地向王雱表明身份:“我姓司马,单名一字光,在这儿任国子监直讲,里头有不少人都听过我讲学,不是拍花子。”
  王雱两眼一亮。
  果然是司马光!
  哎呀,女儿随爹也不怕了!
  再仔细一看,司马光这眉眼、这鼻子,和他记忆里的司马琰还真有点像。
  一想到有可能得到司马琰的消息,王雱立刻兴奋起来。
  一个人来到与自己前二十几年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时代,许多话、许多想法都没法和别人讲。
  太孤单了。
  所以哪怕只是知道世上有一个“同乡”,感觉心里也舒坦很多。
  王雱心里激动不已,面上却装得乖巧小心,乖乖跟着司马光走。离开了“教学楼”,司马光便状似无意地套起王雱的话来。
  王雱只是性格比前世活泼了点、脸皮比前世厚了点,又没真傻成小孩,哪会不知道司马光是想从自己口里掏出什么话来?
  于是——
  司马光问他名字,王雱老老实实回了两个字:雱儿。
  司马光问他住哪,王雱老老实实回了两个字:外面。
  司马光问他家里都有什么人,王雱也老老实实地回答:爹娘。
  司马光:“……”
  司马光只能说:“还记得是从哪个门进来的吗?我带你过去,说不定你爹娘过来找你了。”
  王雱直点头,迈着小短腿跟着司马光走。结果还没走到门口,王雱已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妙!是他老爹!他老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雱忙止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废纸做成的小玩意,说:“我看到我爹啦!谢谢这位叔父带我出来!叔父家里有弟弟妹妹吗?这个送给弟弟妹妹玩!”
  司马光看向被王雱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只见那是几个纸做的小动物,虽不甚精巧,瞧着却颇为有趣。
  这小玩意给自家女儿玩倒很不错。想到自家女儿,司马光到嘴的推拒咽了回去,笑着把那几个小玩意放进口袋里。
  收起了王雱的“谢礼”,司马光抬眼往大门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英挺、面庞俊朗的文士正在与门人说话。
  司马光问王雱:“那便是你爹爹吗?”
  “对啊,他就是。”王雱肯定地点点头。已经从司马光的反应里确定他家里有孩子,王雱开开心心地迈开小短腿往王安石那边跑,口里喊,“爹!”
  王安石见到儿子果真在国子学,一颗心放回肚里,取而代之的是腾腾怒气。
  这小子在扬州就不安份,经常缠着衙役要人家带他出去玩,现在到了京城还这么大胆,没人带着都敢说跑就跑!
  注意到还有个陌生文士跟在王雱后头,王安石暂且压下火气让王雱站一边,拱手朝司马光见礼致歉:“对不住了,小儿顽劣,扰了你们讲学。”
  司马光替王雱说情:“没有的事,令郎误闯进来而已,不曾吵闹。”
  “那便好。”王安石也没揭儿子的底。见司马光姿仪不凡,他主动报上姓名,“我乃临川王安石,先生可以喊我一声介甫。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听了王安石自报家门,司马光目露惊讶,显然从别处听说过王安石。他笑着说:“陕州司马光,介甫你唤我君实便好。”
  “这倒巧了。”王安石也觉得惊奇,与司马光相视而笑,“昨日子固才和我说起君实兄,今日便见面了。”
  两人一番寒暄,算是认识过了。王安石还得回去教育儿子,没多留,与司马光辞别后便拎着王雱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红包送完啦~~爱你们么么哒(づ ̄ 3 ̄)づ*
  王小雱:看到岳父长得帅我就放心了!


第五章 
  回家路上,王雱的小爪子被王安石的大掌抓着,小脚板学着王安石那样一步一步踩实了往前走,一大一小父子俩走起路来瞧着竟如出一辙。
  王雱认错相当积极:“爹,我错了。”
  王安石不理他,牵着他回到家,大马金刀地往书桌前一坐,看向怂兮兮站在一旁的王雱。
  他这儿子装乖认怂杠杠的,态度绝对良好,表情绝对可怜,坚决不给人揍他的机会。
  最头疼的是,儿子丢了担惊受怕到抹眼泪的是吴氏,回头他要管教儿子时死命护着的也是吴氏!
  是以自王雱会说话、有自己的主意之后,王安石想管儿子就得和他们娘俩斗智斗勇。
  首当其冲的一点是,绝不能动粗。
  这小子滑溜得很,巴掌才抬起来他立刻哇哇大哭直喊疼,哭声响亮惊天动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心狠手辣要把三两岁的小儿打死!
  在扬州时上峰韩琦听到过他家的动静,还打趣般教他儿子:“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晓不晓得?”
  这话出自论语,说的是孔子有个学生叫曾参,曾参很不受他爹待见,有次他爹因为一件小事抄起家伙打曾参,差点把曾参打得半死。孔子知道之后,在曾参伤愈上门时叫人把门关了不让进,对其他弟子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今参于父,委身以待暴怒,陷父于不义,不孝莫大焉。”
  这话的意思是,你爹要小小地揍你一顿你就受着,让他出出气;你爹要是暴跳如雷想打死你,你得跑啊!要不然你爹一怒之下打死你,岂不是要背上杀子的恶名?你这是要陷父于不义,大不孝!
  他儿子别的不爱学,这种东西他最爱学了,知晓这话后每回都活学活用,拔腿就跑,边跑边嚷嚷“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那会儿他和同僚们都在府衙旁边住着呢,每次他人没打着,第二天还被所有人笑:“介甫昨天又对儿子动大杖了?”
  这小子不要脸,他还要脸!
  王安石采取“不言不语我就这么静静盯着你”的措施。
  等把王雱盯得再一次可怜巴巴地认错,王安石才从一旁抽出本论语摆到王雱面前:“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把学而篇抄五遍。慢慢抄,不用急,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出门。”他看向吴氏,“这次你也别帮着他,你要出去买东西就把门锁了,他机灵得很,一个人在家没问题。”
  王雱还想争取一下:“我才三岁!”
  王安石说:“上回你还说自己四舍五入就是四岁了。”
  王雱委屈:“那也是只有四岁。”
  王安石睨他:“别人家四岁的小孩可不会留书出走。”真是能耐了,还能混进国子学去。
  王雱觉得这日子不能过了,眼巴巴地看向吴氏。
  吴氏今天一醒来发现儿子丢了,心里别提多焦急。王安石回来后还和她说了一通道理,说年底了,到处人都多,流窜的拍花子也多,人家就等着拐几个孩子卖掉过个好年;哪怕没遇上拍花子,光是外面人来车往就够危险了,这么小一小孩,牛蹄子一脚能把他踩扁。
  儿子这胆子确实太大了,事关安危必须好好管管!
  于是吴氏狠狠心不理会王雱的求援目光,转身准备饭食去。
  王雱求援无果,只能翻开王安石扔到桌上那本论语,努力装傻:“好多字我不会写。”
  “照着它抄。”
  “好多字我不认得!”
  “不懂就问。”
  “学而篇是从哪里到哪里啊?”
  “自己看,抄少了补上,抄多了你自找的。”
  王雱:“……”
  妥妥的王·冷酷无情大魔王·安石上线。
  王雱没办法,只能坐到自己的小马扎上,认命地拿起自己专用的小短笔一字一字地抄起来。
  到吃饭时,王雱才写完一页纸,字丑得他浑身不舒坦,恨不得扔掉重来。可一想到得抄五遍,王雱觉得自己指头已经开始发酸了,只能默默把它搁到一边,眼不见为干净。
  吴氏招呼垂头丧气的王雱:“雱儿,先吃晚饭。”
  王雱放下笔,勺了一瓢水洗了手,又把那瓢水递到王安石面前让他也洗。洗完了,他又迈着小短腿去另勺一瓢干净的,殷勤地让吴氏洗手。
  水嘛,外头的井里随便打,不值钱。
  王安石:“……”
  个臭小子,哪学来那么多讲究?!
  这会儿百姓家一般只吃两顿,早起一顿,下午三四点吃一顿。吃过晚饭,天还亮着,王雱又坐回桌上抄书,遇到认不出来的字就问坐一旁看书的王安石。
  吴氏坐在窗下,借着微微西斜的日光做绣品,时不时抬头看一看并排坐在那的父子俩。见他们时而各自安静地看书写字,时而你问我答地说说话,吴氏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再好不过。
  接下来几天,王雱老老实实抄书,爪子都快废了,才把学而篇抄了五遍。
  学而篇差不多五百字,五遍就是两千五,两千五百个毛笔字啊!
  更要紧的是,这破书没标点,看着怪累人的,王雱又不想让字全挤成一坨分不清怎么念,所以连蒙带猜地分了句、分了段。
  这着实难为王雱了,要知道他可是实打实的理科生,要他画画设计图、搞搞测绘那容易,要他分析背诵文言文可就太强人所难了啊!
  王雱自己把抄写内容检查了一遍,叠得整整齐齐等王安石回来。
  结果王安石回来时带着点忧愁。
  王雱察言观色,觉得这节骨眼上开门见山要求他爹让自己免罪释放不太好,赶紧先把自己的罚抄内容摆一边,上前殷勤地给王安石捏肩:“爹,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有人欺负你你带上我,我帮你揍他们!”
  王安石正享受着儿子的殷勤,听了这话被逗乐了。他斜睨了迈着小短腿帮他左边捶捶右边捶捶的儿子,说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揍谁啊?”
  “就这样才能揍,”王雱一脸理直气壮,说得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我揍了他们还不敢还手呢!”
  王安石直笑:“你说得还挺有道理。你要是跳起来揍人家一拳,人家真不好意思回揍你。”
  见王安石还有心思开玩笑,王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放下心来。他再问:“既然没有人欺负爹,那是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事。”王安石揉揉王雱脑袋,没瞒着他,“上头想让我考馆职,考上了可以留在京城做官。可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所谓的考馆职,就是通过朝廷安排的考试考进史馆、昭文馆、集贤院这几个地方,别看这些地方听起来像闲职,在这时代想要入主中枢,馆阁是必经之路。
  考了馆职,等于拿到了将来入中枢的通行证。
  王安石觉得还太早了。他才二十六岁,身体康健,能走能扛事。这个年纪要王安石进京城入馆阁,享受安逸的工作待遇,王安石不愿意。比起现在入馆阁当个边缘人物,他更想外放去管个一县之地,趁着还能上山淌河多去看看民生民情。
  吴氏也在旁边听着,见王安石面带犹豫,劝道:“官人是不愿留京吗?”
  “唐时有人都说‘长安居,大不易’,如今长居汴京也一样。你看我们这次留京一段时日,花销比在扬州可大得多。”王安石看向给自己捏肩捶背的儿子,“便是雱儿想去多洗几次澡,我都出不起钱。”
  吴氏管着家里花销,对汴京物价再清楚不过:“是这个理。”
  王安石道:“再有便是我还年轻,想到外面去历练历练。入了馆职,我怕是要当好几年闲差。”
  今上年迈,王安石有许多主张都不能施展。别人都想谋个好差使,王安石的目标却很明确:他想去地方当一把手,积攒点执政一方的经验。
  以他的出身和资历,当个知县正适合。
  吴氏道:“官人既然有了主意,拒了便是。”
  王安石叹息:“只是怕苦了你和雱儿。”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忽地有人敲门。王安石起身去开门,只见来的是曾巩。王安石把人请进屋里,邀曾巩坐下说话。
  曾巩是为了馆职试来的,他从恩师欧阳公那儿听说这批举荐馆阁试的名单里有王安石,当下便转道来找王安石。曾巩颇为高兴:“以介甫之能,入馆阁肯定不在话下,往后我不愁找不着人了。”
  王安石只能把方才对吴氏说的话再与曾巩说了一遍。
  曾巩听了,慨叹道:“我不如介甫。”他屡试不第,蹉跎到如今,若是一朝及第怕是会喜不自胜。王安石这种名利在前仍不动如山、想再外放多锻炼锻炼的好心态,着实让曾巩钦佩不已。
  两人谈完正事,王安石心里那点阴翳消散无踪。他用余光扫了眼自家儿子,又动了当面炫儿的心思。
  王安石假模假样地正了正脸色,转头对王雱说:“把你抄的学而篇拿过来,我让你曾叔父检查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
  曾巩:为什么又是我?!
  王小雱:我媳妇儿呢?我媳妇儿呢?
  *
  昨天V了一篇文,两天写了一万多,太累啦,所以昨天没来得及更新,么么大家


第六章 
  王雱老老实实把罚抄内容拿给曾巩。
  曾巩与王安石交好,一直听王安石在心里夸他儿子,也有些好奇。他接过王雱抄写的内容看了起来,抄的是《论语》的学而篇,字绝不算好,可对三岁小儿来说能写成这样着实了不得。再仔细一看,曾巩发现句与句、段与段之间都有简单又规整的分隔,竟是能先把话断句了再抄下来!
  若能断句,离理解句义也不远了。
  曾巩当即惊奇,拉着王安石一起看了,又和王安石一起考校王雱几句句义。
  王雱对三四岁这个年纪的记忆有点模糊,还有个经常变着法儿说“我和你这么大时学早会了”的老爹,着实拿不准自己这个岁数该学会多少。曾巩每问一句他都得在心里先打个转儿,谨慎地先考虑几个问题:一、这道题我会不会;二、这道题我该不该会;三、这道题我该会到什么程度。
  这可是老爹的朋友,要是自己支支吾吾一点都答不出来岂不是丢了老爹的脸?
  要不,就挑点答吧!
  王雱停顿思考的模样落入王安石和曾巩眼里,都觉得有趣。曾巩会考校王雱原也就是探探底,王雱这认真的小模样儿却是让他较上真了,一连抽考了好几句。都问完之后,曾巩是真的惊叹了,朝王安石夸:“你们家雱儿真是聪明。”
  这问上一句,偶尔他还能联系上下文给解释出来,一看就是不仅理解了句义,还内容都给背了下来啊!
  王雱一听,暗道要糟。
  果然,王安石也瞅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和曾巩一样的了然。王安石笑着说:“任谁抄了五遍都能记下的。”说完他又把王雱被罚的因由说了出来,明里是在说王雱顽劣不堪,居然敢留书说要去国子学找书看;暗里却句句在表示“我儿子就是这么机灵,我真是拿他没办法”。
  曾巩算是听出王安石的意思来了,王安石就是想他夸他儿子啊!曾巩对友人一向体贴,明了了王安石的意图之后对着王雱好生一通夸奖,把脸皮奇厚的王雱夸得都脸红了,才在王安石的相送下离开。
  王安石浑身舒坦地回到屋里,就见王雱像个小大人一样看着他摇头叹气。王安石一拍他脑门,骂道:“小小年纪的,摇什么头叹什么气。”
  王雱当然不会傻到和王安石说什么“你再这么朝炫娃狂魔进化下去,我怕曾叔父早晚和您断交啊”。
  前世宋代皇陵的遗址就在他们市郊,王雱虽然对历史没有太多的研究,对王安石的生平隐隐约约有点印象:王安石早起人缘很不错,许多人都看好他,后来弄出个变法派来,好友、兄弟就都和他分道扬镳。虽则事情还没发生,王雱还是不想说这种话戳王安石心窝,怎么说都是他老爹对不?
  王雱捂着自己脑袋装乖卖傻:“爹你天天敲我脑袋,把我敲傻了怎么办?”
  王安石瞅着他笑:“傻不傻还不是我养着?”
  王雱:“……”
  王雱不吱声了。
  见王雱一脸“我在心里嘀咕你”的忿忿样儿,王安石乐得不行,心情极好地和王雱说了件意外的好事:他和司马光约好休沐时到对方家里玩儿。
  “我要去!”王雱顾不得装了,拉着王安石的手就蹦起来,又一次对王安石又是捏肩又是捶背了,殷勤得不得了。
  王安石逗他:“怎么这么想去?”
  “司马叔父长得好看。”王雱一脸喜滋滋,故意地旁敲侧击,“司马叔父家里有个弟弟吧,我还送了弟弟我自己叠的小动物呢!不知道弟弟他喜不喜欢啊!”
  “可不是弟弟。”王安石道,“是个妹妹,巧的是她和你同一天出生,连时辰都差不多。”
  正是这缘分让王安石和司马光相谈甚欢。司马光显然也把女儿当眼珠子疼,提到他女儿时眼睛都是放光的,今儿再一次碰上,司马光邀请他等国子学休沐时到他家玩,最好带上王雱。王安石觉得稀奇,细问原由,才晓得王雱居然送了人家女儿东西。
  司马光女儿也才三岁多,得了新玩意儿自然是开开心心的玩。结果她一不小心把其中两个小动物拆坏了,叠不回去了,一连两三天都闷闷不乐,时不时会看着拆坏的小动物露出难过的神情。司马光心疼女儿,只好邀请他带上儿子去做客。
  司马光对他说:“我本来夸下海口说我能给她叠回去,结果研究了两天也没研究出来,只好给介甫你下帖子了。正好他们两个小孩凑个伴,我们也坐下好好聊聊。”
  想到司马光一脸苦闷的模样儿,王安石心里直乐。他叮嘱王雱:“你比人家早出生半个时辰,到了你司马叔父家里可不能胡闹,更不能欺负人。”王雱在扬州时就是孩子王,府衙大小官员和差役家中只要有年纪在十岁以下的小孩,没有不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没办法,哪怕只给王雱一张纸,王雱都能想出百八十种玩法来。
  王雱替自己叫屈:“我可从来没有欺负人!”
  王安石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
  王雱也不和他扯淡了,跑桌前趁还点着灯又是写写画画又是玩叠纸,说是要给妹妹准备礼物。王安石看了几眼,没阻止。王雱这么小就得跟着他到处跑,好不容易交到的玩伴转眼全没了,王安石心里始终挺愧疚。难得这么巧有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娃儿,要是他们合得来的话让他们凑一起玩几天也没事儿。
  两个小娃娃都才三四岁,提男女之防什么的还太早了,王雱在扬州时还时不时和他上峰韩琦家的小女儿一块玩来着。
  王安石在心里也有盘算,司马家算是官宦世家,家风良好,司马光模样儿也端正,女儿想必差不到哪儿去。要是两个小孩处得好,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将来两家指不定能成为亲家。
  没错,虽然王小雱才三四岁,王安石已经开始盘算起他的婚事来了。在王安石心里,自家儿子将来肯定有大出息,他得早早开始为儿子物色物色,一定要娶个能夫妻和睦、相互帮扶的贤妻。当然,这些念头都是一瞬之间的事,他也没真正把心思都摆在这上面。
  撇开让两边儿女认识认识的心思,司马光也是个极值得结交的事。
  王安石开怀,王雱也开心。
  这几天王雱旁敲侧推地从王安石口里弄清楚了一些情况:国子学和太学就相当于后世的大学,读完能够考国家公务员的那种。国子监直讲,其实就是大学教授。
  他们的司马教授今年才调到国子监当教授。
  国子学因为全是七品以上大佬的儿子,作风自由散漫,科举录取率普遍不高。这本来也没什么,考不上还能靠父亲升上去给他来个荫官(上一辈官升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让儿子直接获得官职)。问题就在于前些年范仲淹范大佬主持新政时,选了个叫胡瑷的教育学专家去太学那边当校长。
  太学招收的是七品以下官员子弟。胡瑷接手太学之后做了次大整顿,不仅把学校改为寄宿制的全日制学校、把生员进行统一管理,还建立了健全的考试制度,每月一小考,每季一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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