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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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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中了厉害的解药,该痛还是会痛,只是毒发的时间要慢上许多——”她慢悠悠地,嘴角的笑意很浅很淡,好似一阵风就足以吹散。
他服自己,她的运气向来很好,多次逢凶化吉,不定真跟那什么见鬼的凤凰命格有关,但在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时候,好似摸到一块寒冰,龙厉骤然面如死灰。
“长安,你怎么这么冷?!”
她强忍着四肢百骸不断涌来的寒意,轻笑一声,淡然自若。“待会儿会更煎熬。我真搞不懂那位大人,明明要抓活的,却又在箭上抹了毒药。我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他非得这么折磨我?!”
龙厉心如刀割,紧紧抿着薄唇,想要一把拥着她,但最终理智胜过情感,替她把身上锦被牢牢地压住。
“该不会我因为你,而成了别人的箭靶了吧。”她笑着叹了口气,真的,在金雁王朝,她不记得有谁跟自己埋着深仇大恨,龙厉树敌更多,不定他盛怒之下害的不少人家破人亡,各个卧薪尝胆,等待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虽是笑,但这一句话,胜过磨好的刀刃,准确地刺中龙厉内心唯一的柔软角落。
“看来本王还是不能太宠你。”他无声冷笑,取下身上的大麾,盖在她的身上,动作渗透着温柔。
“呵,在你敌人的眼里,我已然成了你的弱点了?”她并未因为龙厉的那句话而痛苦难堪,反而懒懒地掀了掀愈发沉重的眼皮,脸上的倦色更是明显,她强撑着,越想越气,咬紧牙,逼出一句。“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你一定得把他给我揪出来!”
“当然。”龙厉的眼,无声无息地垂下,长睫在眼睑下投映一片的阴影,他的视线尽数锁住她无比疲倦的脸。
“你不回军营了?”她彻底闭上眼,感觉到身体的力气一丝丝地游走,很想跟他翻旧账清心苑的事,但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不回了。”今晚,他尤其惜字如金。
“你还记得清心苑的叶枫吗?”她听到自己的嗓音,轻忽破碎,然后,她没了知觉,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慎行,把始元丹取来。”龙厉眉头紧锁,丢下一句。那是大内最好的药丸,就算是他,也只得到三颗,药性温和,可以固本培元。即便秦长安的身体可以慢慢消磨体内的毒性,但他就是不忍心看着她多吃几天苦头,价格万金的药丸,在她面前,若能缓解她一丝丝的苦痛,就已经万分值得。
等亲自服侍着昏迷的女含着始元丹,他才想起她昏迷前问的最后一句话,一手握着她冷冰冰的手,扭头转向在门边伫立的慎行。
“谁是叶枫?”
慎行脸都绿了。果然自家主对清心苑那些美的惊心动魄的美人没有半点印象吗?!
“爷,叶美人是一年前皇上送来的三位美人之一,其父是是山东巡抚叶尤,在宫中宴席上爷见过叶美人跳舞……”
大手一扬,龙厉没耐心再听下去,这世上的美人俊少,他真是看得腻了,更知送来靖王府的女人,美则美矣,没几个是心思单纯的。以前偶尔拿他们来练练手,玩残一个是一个,让众位官员见识了他的残忍手段和狠辣心肠,这些女人在他眼里,真真就是玩物,但即便是玩物,他也不曾要过任何一个的身体。
之前的新婚过的有声有色,他居然还忘了靖王府有个不的后宫——清心苑!
俊美的面孔渐渐扭曲起来。“清心苑还未解散吗?”
慎行的脸再度变黑了。“清心苑的美人们向来识趣,没闹出什么事来,爷没有吩咐过,所以……”就是没有解散的意思。
“全都发卖出去!”
“皇上送来的美人也要发卖吗?”
龙厉想到什么,突然扯唇一笑,但笑得极为阴沉。“皇兄送来的人,随便打发了,他的面上肯定不好看。”
慎行连连点头。
“那个叶枫还跪着吗?”
“回爷,还跪着呢,按照王府的规矩,激恼了当家主母,本该打上二十板的,但念在她是皇上送来的人,所以管家罚她跪上三日,不得进食。”
听上去轻描淡写,但熟知内情的人都明白,那些大户人家的女身体最为娇弱,不吃不喝跪上三天至少要了半条命,更别提还是在这未曾转暖的冬日,就算侥幸不死,也很容易落下病根。
“留她一命,她还有用处。”龙厉下颚一点,眸色更深几许。心中已有想法初步生成,这个叶枫想要出风头,赢得他的注意,好,就如她所愿,多放点“心思”在她身上,只希望她往后别悔不当初。
“王妃她……不会有事吧?”慎行于心不忍地问,隔着一道翡翠屏风,无法看清榻上的女是何等的模样。
“希望始元丹有用。”他面无表情地,正因为想保护她药人身份不被任何人发现,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喊来任何一位太医,纵然他可以控制所有太医的辞,但,这么重要的事,他还是不愿相信任何人。
“他们还有几天到达京城?”龙厉沉默了半响,突然开口。
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人了。
“前日的飞鸽传书上,还需两三日,就在这两天了。”
他无言地收回目光,一缕黑发落在侧脸,眼底的戾气暂时压下些许,但那双形状美好的眼依旧黑漆漆的,俊美的眉眼若妖似魔。
“李闯若是这回没熬过去,把他的骨灰送回李家,再给一笔银。”
慎行连忙应了声,这话谁他都不至于大惊怪,但这个主的眼里从未有过这些事,前些年根本就不屑记得暗卫的名字,全是以数字代替。暗卫本就是主人的挡箭牌,就算是英年早逝也没什么,这回主居然却还想到了体恤金的问题,让他都不免眼眶发酸,心中发闷起来。
走出去掩上门的那一刻,慎行心想,主从北漠回来,好似有些本质上的东西,正在悄悄地改变,而改变他的人,必定是王妃了。
秦长安并未睡着太久,天蒙蒙亮的时候,院里似乎特别吵,喧嚣就在耳畔。
她勉强抬头往外看去,杂沓的脚步纷纷进了屋,人影幢幢,身体越来越冷,眼一黑,她再度晕了过去。
龙厉彻夜未眠,在地牢里用了五六种骇人听闻的刑罚,还是觉得棘手,并非是他刑求的本事无法撬开他们的嘴,而是他们之间传话下令的人并非是幕后主使,显然对手是个老奸巨猾的,从不亲自出面,而这些杀手也并不是家里豢养的,用的是江湖上卖命的人。这些人往往独来独往,过着刀尖舔血的日,认钱不认人,无牵无挂,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任何的麻烦。而江湖中有着联系双方的中间人,中间人给他们送来定金的时候,便是称呼对方为“大人”,所以,即便杀了他们,也是没用。
“派人继续严刑逼供,一定把中间人的相貌逼问出来,有了那家伙的长相,本王就能把他掘地三尺。”他交代一句,眼神阴测测的,总算在天亮后,从阴冷潮湿的地牢里走出来。
“是,爷放心吧,交给属下了。”
“王妃醒了吗?”龙厉快步穿行在半昏半暗的黎明中,清晨的寒气十分冻人,衬的他那张俊美阴邪的脸毫无血色,过分白皙。
“属下来的时候,还不曾——”慎行直言不讳。“爷,您要不要回屋歇会儿?”
“不用。”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刚走入书房里,就听到榻上的女发出低微的呻吟,往日镇定肃杀的男人顿时面色大变,他疾步奔向翡翠屏风后,见她虽然不曾醒来,但脸色苍白胜雪,眉心紧紧蹙着,连往日娇嫩粉色如桃花的双唇也是青中泛白。
痛像钻般钻醒了她的神智,那疼痛太强烈,比蛊毒发作还要痛,她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
“怎么还这么痛?不是百毒不侵吗?”那声音带着急躁和压抑不住的暴怒。
秦长安被他抱起,被那么强劲有力的双臂搂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并无任何责怪,事到如今,她已经懒得解释早已被世人神化的“百毒不侵”了。
其实她很想,药人也会死,甚至比很多恶人还要短命,但一看清龙厉此刻的阴郁表情,以及眉宇之间风雨欲来的狂暴和愤怒,那些出来痛快却难听的话,只能生生地咽下去。
“炼药房怎么样了?李闯……还活着吗?”她艰难地问道。
“有关心别人的闲心,还不如省点力气!”他低喝一声,将下颚抵住她冰冷的额面,咬牙切齿地。“先管好你自己!”
在他的怀里,那么紧窒不舒服的拥抱里,她却微微弯了弯嘴角,又是口不择言地问道,好似还嫌看他不够痛苦。
“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去看那个被我罚跪的可人儿了?”
果然,龙厉的眼神一凛,扭曲的俊脸又是阴下来几分:“是不是本王把她毁了,你就可以安心了?”
她缓缓合上眼皮,掩去了他的身影,同时也掩去了眸心浅浅的拨动。发觉把他激怒也不过如此,并未因为愉悦而缓解体内的痛楚,这又是怎么了?她越来越相信他了吗,相信他能给自己完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
“刚才,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在想,何以皇帝会一口答应你娶一个北漠郡主?明知我的身份只是加持过的平民而已,并无显赫的背景,他答应的异常爽快,真的只是因为你们手足情深吗?还是——”她顿了顿,将脸贴上他的手背,缓缓地开口。“你在助他一臂之力,把他送上皇位之后,你的势力反而不能再扩张。娶一个来自国的女人,背后没有真正的皇室支持,看似华丽实则空洞的背景,根本无法给你更多的助益……而这一点,却是身为君王的他,最乐见的一幕。”
希望,不是她想得那么坏。
“看来脑还没烧坏,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龙厉的嗓音很轻,却异常平静,平静的……让她的心中一阵恐慌,没有理由。
好似,她真的猜对了。
“所以,会是他派来的人吗?”秦长安无力地问,她宁愿对方是任何一个曾经跟龙厉交恶过的敌人对她下此狠手,也不愿意对方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龙厉眉头舒展开来,静静地。“不是他。”
即便他没有给出任何证据和理由,但听他不是,她久久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心思松懈下来,痛楚似乎也渐渐消散。
“我希望你不要隐瞒我任何事。”
“本王最近在查一件事,楚白霜也许真的对你起疑心了。”
脸上血色攸地褪去,她的身一软,若非是龙厉还抓着她,只怕她便要从贵妃榻上摔到地上。她的双手恨极的紧握成拳,力气质大,竟连自己的指甲刺破了手心也不自觉。
楚白霜?楚白霜终究还是把她认出来了?
昔日她救了的人,都会幻化为吐着信的毒蛇,把她这个恩人反咬一口吗?!
龙厉眼底精光一闪,见状不对,伸手想要撬开她的手,却又不敢使出太大的力道,就怕板痛了她的手,于是张口道。“即便认出来,你已经是秦长安的身份了,我们越是不露痕迹,她到底是恶意还是善意,我们很快会看到的。”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没什么,愤怒过后,一切未知的疲惫,重重地包裹着她病弱的身体。
其实,就算看到又怎么样呢?她跟楚白霜不是一类人,她无法欣赏全身心依赖男人活成娇弱白花的女人,楚白霜若是认出了她,而念着曾经的恩情对她释放善意,她们也当不了朋友。但,若是楚白霜想要拿捏她的把柄,揭开那张柔美无辜的假面,会是她的乐趣吗?!
她不需要假惺惺的朋友,同样,一旦确定是自己的敌人,一场大战在即,她同样不会手软。
她已经不再只是北漠来和亲的郡主而已,在金雁王朝,她必须让靖王妃的新身份,更快地在这里立足。
“十天后是淑太妃的五十寿辰,她平生最爱牡丹。”他突然。
秦长安明白他的意思,她对皇室成员的喜恶还不甚了解,但他不一样,他从是被淑太妃养在她的宫里的,淑太妃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他的眼里。
“你给我指了条明路,免得我浪费时间——”她虽然觉得疲惫,但却更想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话。身为皇家新妇,她的确该在淑太妃的寿辰上送出一份亮眼的礼物。
“她喜欢牡丹,可是人人皆知的秘密?”
“若是如此,就不值得本王开这个金口了。”他温柔地抚摸着她依旧微凉的脸,他给的,自然是最有价值的情报。
她的嘴角镶嵌着一朵笑花,难能可贵地显露一丝柔弱:“怪不得你在北漠能种活那些珍贵的牡丹花根,让牡丹开花,原来一切并非偶然。”
龙厉索性脱了靴,坐上贵妃榻,整个人把她圈住,让她靠在她的手肘上,她歪着脑袋,青丝柔软,模样极为惬意。
“喜欢牡丹花的女人……”她呢喃低语,一个念头飞快闪过,她牢牢地抓住了。
牡丹,不只是荣华富贵的象征,若用百花来形容后宫妃嫔,牡丹是国母,一国之后。
谁不想活着的时候享受万丈荣光?
谁不想从太妃的位置再上一层楼,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太后呢?!
淑太妃就只差了那么一步而已。
可惜,她最大的遗憾,便是抚养的并非当今天龙奕,对龙奕有着照料之恩的,另有其人,正是容太妃。
“林皇后身负数条罪名被赐死,德妃早逝,虽然被追封为仁仪皇太后,但至今后宫里皇太后的位就这么悬空着,皇帝的想法是什么?”
“本王误以为你对后宫的事不感兴趣,如今看来,你一夕之间能够想通的地方,是那些人花上个三五年都想不明白的。”他看向她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激赏。
“我已经在局里了,不是吗?消极应战,只会输。”她轻摇螓首,字字坚定。“我不喜欢输。”
……
正文 011 是本王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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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天后,秦长安体内的毒性全都排除体内,但龙厉却寸步不离,连早朝都不去了,一门心思地在她的芙蓉园处理事务。
“李闯总算捡回一条命,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她披着水青色的袍,百无聊赖地搅动着手里的乌鸡汤。
“无论你怎么,本王今日都不会让你出这道门。”龙厉依靠在榻上,翻看手里的文书,毫无商量余地。
“我有脚,我自己能走,我已经好了!”她不满地抱怨。
“李闯那里自有大夫为他治疗,他舍身救了你,虽是他身为暗卫的职责所在,但看在你的面上,本王自然会格外看重他。”他气定神闲地,放下手里的文书,眼神幽深地瞥了她一眼。
她脚下传来一阵温暖,正是白虎慢悠悠地从门口走来,往她脚边卧倒,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龙厉嘲弄地勾唇。“它是畜生,却比人还忠心,危难关头能给主效劳,本王也不得不对它刮目相看。”
“我想把虎头养在芙蓉园里。”她挑了挑漂亮的眉,脸又清瘦了几分,更显得那双眼大了许多。
“它会吓到本王给你请的客人。”龙厉云淡风轻地。
“什么客人”
“替你调养身体的大夫。”龙厉朝着虎头一拂手,白虎不情愿地哼哧两声,悻悻然地躲到床底下睡觉去了。
她满心困惑不解,眉头一皱,实在搞不清楚龙厉心里在想什么。
“爷,人到了。”就在此刻,门外传来谨言冷沉的嗓音。
“进。”
秦长安有些好奇,抬起了眼,一开始只觉得进来的两人有些面熟,但当他们越走越近,她看清走在前面那男人的面孔时,脑轰然一声炸开。
她顾不得身上披着的袍滑落肩膀,怔怔地站起身来,死死地锁住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师父”
来人,正是周奉严。
周奉严同样望向屋内的女人,他们分别的时候,她才十五岁而已,虽然脑袋精明,但还是不曾脱去骨里的一点青涩。而如今的她,鬓发如云,明珠动人,即便略微清瘦,但看上去风姿天成,透着高贵优雅。
他不曾多看,很快视线转向另一边,四年不见,那张脸更胜以往,漂亮的让人窒息,邪飞的浓眉宛若刀剑般挑起,紧抿着的薄唇殷红如花。但更大的改变,并非是在容颜和气质上,而是那种病态的瘦弱早已被一具高大颀长的男人身躯所取代,谁又能相信这样的人,四五年前还一度徘徊在死亡边缘,岌岌可危
虽然是四年来第一次见到龙厉,彼此之间再无联络整整三年,他习惯了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村落里尽是周家的老幼妇孺,周奉严也安于当一个乡下的郎中,偶尔采药,偶尔出诊,甚至无人知晓周家能回到老家,都是拜他所赐——对于当年那件事,他一向是愧疚的,愧疚在心里扎了根,好似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所以,他惩罚自己过着依旧清苦的生活,宛若一个毫无特色的平民百姓。
直到半年前,龙厉再度派人找到了他,他一直在做着充分的准备,想为当年的徒儿再做些什么……但来之前,他极为忐忑,或许徒弟并不想见他,更不想得到他的补偿
但那一声“师父”,已然震碎了他心里所有的不安,他连连点头,却又如鲠在喉,不知该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二十来岁,一套灰白色的棉袍,一张娃娃脸,火热的眼神好似胶结在秦长安身上,怎么也看不够她。
就在此刻,秦长安也注意到了他。
男人高了,黑了,也壮了,她仍能认出他来。
她喜出望外,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四年前,柔声喊道。“初六师兄!你也来了”
初六往前走了几步,正想握住秦长安的手,身后有人低沉地咳嗽一声,好似某种警告,让他不得不压抑下满心震荡,意兴阑珊地缩回了伸到一般的手掌。
“师妹,你这些年过的可好我托人每年都送一笔银过来,但他进不来王府,只能我暂时收着,这回可以一并交给你——”
秦长安脸上有笑,美目慧黠灵动。“这几年你攒了不少吧”
“不多,但也有三十两呢,就是不知道要凑到多少才够给你赎身……”初六挠了挠后脑勺,显然愣头青的个性并未随着年纪增长而变化,虽然当下有些怀疑,师妹穿的料看上去一匹都不止三十两,但还是心心念念地想着要给师妹赎身。
龙厉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哪里来的乡下人,但凡有点眼力见的,就该看得出来这四年内,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这个宝贝师兄,还以为她在靖王府是当奴才
“初六,别犯傻了,如今你的师妹是靖王妃,往后私底下话,不能这么没规矩。”周奉严平静地,当初在路上没跟初六,正是因为她的往日身份不能见光,他不想途中生变。
“靖王妃靖王妃不是什么北漠郡主吗怎么会是师妹”初六讶异不已。
“来话长,以后有空再跟师兄。”她抿唇一笑:“不过,在外人面前,你可别喊我师妹,叫我长安就好,免得露陷。”
初六“喔”了一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听师妹的话,虽然师妹长的比印象中的还要明艳逼人,他几度都不好意思盯着她看,但心中莫名生出些许陌生的自卑……师妹当了王妃,他们怕是不能跟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吧。
“本王让周奉严过来,就是为了一门心思地帮你调养身体——”龙厉那双墨玉般深沉的眼,锁住秦长安欢欣的脸,看了她清瘦许多,一抹怜惜再度左右着他的情绪。
“我的身体很好,哪里用得着兴师动众地调养”她脱口而出,但当看着他阴郁地抿了抿唇的神色,似笑非笑的目光令她狡辩的话全部卡死在喉咙。
“你真把本王当傻本王是不懂医,但想知晓长生果是什么东西,难道还问不出来”
言语之中已然有质问的意思。
她脸色骤变,在场四人,周奉严眉头微蹙,看她的眼神尤其不忍,初六师兄则是唯一一个状况外懵懵懂懂的……原来,龙厉早就知道她的后顾之忧了,才会把师父请来。
“你还肯叫我一声师父,那么,师父就一定会为你找到续命的法。”周奉严清瘦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可信安全。“这几年,虽然你我相隔两地,但师父一直在寻找关于药人记载的古老药册,总算有所成。”
“周奉严,你自己的徒弟几日前中过毒,你替她瞧瞧。”龙厉冷声。
秦长安瞪了他一眼,心中有几分不快。“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我也是医者,我没事就是没事!”
“本王也想信你,一直在隐瞒的人是你。”他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因为他不懂医学就被蒙在鼓里,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傻。
就算秦长安只有两三十岁的寿命,他也会竭尽全力,向天借寿,要她长命百岁。
周奉严神色沉静,替闷闷不乐生着气的秦长安把了脉:“每每中毒一次,她的身就会损耗一次,定要好好休养,才能延长寿命。否则,若是身多折腾几次,必定是短命之兆。”
闻言,她的脸垮下来:“师父,你就不能的婉转点吗”
龙厉冷哼一声,深邃黑眸略过一抹思忖,好看的薄唇微微上勾。什么都不怕的丫头,却对这个师父着实敬重。
“你也是学医之人,师父的再动听,却跟事实不符的话,又有何用既然问题出现了,我们就该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解决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周奉严的一板一眼。
秦长安无声叹了口气,从南疆起,她就一直隐瞒着龙厉自己的真实情况,一来是因为她的确还不知道准确无误的寿命期限,二来……心中某个地方认为,就算了,也是于事无补,这世上的药人能有几人,他们的血液可以成为千金无价的救人法宝,但是他们的命呢又该又谁来延续
“你们就在靖王府住下,周奉严,当年你既然可以让本王痊愈,本王相信你的医术,不但如此,更相信你还有比一般医者更好的运气。这回也是一样,本王要你全心全力地照顾你的徒弟,就算古人没有法,你也得闯出一条路来。”
他不怒反笑,口吻平和,但越是如此风平浪静,越是令人霎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周奉严却毫无被压迫的沉重感,反而有种感觉,这是他早该为她付出的,他嗓音沉下,道。“王爷,我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就行了,本王要看到切切实实的成效。”他手掌一挥,没有转圜的余地:“下去吧。”
秦长安正襟危坐,目送着师父跟师兄离开,见到故人的激动澎湃还未彻底熄灭,继而眼神一转,落在朝着她走来的龙厉身上。
“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她挑了挑眉,却任由着他弯下腰,长臂一伸,将柔软的棉袍轻轻地披在她的肩膀上。
“难道你见了他们不欢喜既然如此,不如就杀了吧。”他的云淡风轻,眉眼带笑。
明知他是笑,她还是稍稍沉吟了下,只听得他无声息地靠着她坐下来,用低不可闻的嗓音道。
“本王找遍了整个金雁王朝,周奉严对于药人的了解,首屈一指,你无心打理自己的身体,就由本王来上心。”
她脸色淡淡。“我不是很想跟你谈这件事,活的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遗憾。”
龙厉轻忽一笑,那一笑,好似春暖花开,那荒凉枯寂的漫山遍野,瞬间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来。
“你笑什么”她横眉冷对,没好气地问。
“不能跟本王白头偕老,难道就不是你的遗憾吗”俊脸往她面前凑近,凝视着她的眼光闪耀如星,温柔地浑然不似自己。
“那是你的遗憾,不是我的遗憾。”她正欲转头不看他,不让自己心软的好似一汪春水,下一瞬间她又被拉回了他的怀里,被他揽的牢牢的,紧到连骨头都生疼了。
龙厉并不在意她的死鸭嘴硬,下颚靠在她的肩膀上,神色涌动着无法察觉的宠溺,清滑的嗓音宛若柔顺绸缎飘过她的耳畔,让她心神一动。
“是,当然是本王的遗憾,所以本王绝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更不会甘于活在遗憾里。”
她的心好似被人大力地揉捏着,让她有些酸涩疼痛,正要开口什么,腰肢攸地一紧,就见他低头对着自己笑着,俊脸上连一星半点的困扰也没有。
他向来都是狂傲自负的,所以他认定想要的,绝不会松手。
来自他体内的那股坚决,好似也感染了她,她不知为何竟有些冲动,突然攀附着他的双肩,将粉唇送上,映上他凉薄的唇。
“这件事只许你知道,别告诉她。”她不想让生母庄福在知道倾慕的男人死去之后,再遭受一个不的打击。
“好。”他牢牢地按住她的腰,轻柔地将她压倒在床上,径自加深了这个吻,知道因为她养病的关系,彼此好几日不曾同床。
一个吻,早已让男人的身心都变得滚烫,好似每一处都被点上了火焰,他近乎狂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不行。”她在晕头转向的亲吻中恢复了神志,身上已然像是被扒光毛的鸟雀,浑身光溜溜的,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肚兜,她一把推开他,拒绝他的索爱。
“清心苑的事,你还在生本王的气”他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但实在不想再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静默不语,十来岁的时候就知道他收过不少美人少年,只是他的“用途”,跟别的男人不太一样,她不至于怀疑龙厉到处留情。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龙厉虽然打发了大半美人,但皇帝送来的三位,还在清心苑待着,虽她坚信她们不至于能撼动她的位置,也无法得到龙厉的宠爱,但只是她们悄无声息地存在于靖王府的那一个角落,就足够让人闹心的了。
可是偏偏她很理智,既然龙奕不想看到亲弟弟的势力再度扩大,已经有了控制龙厉的心思,若是龙厉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龙奕的“好意”,势必会让龙奕加重多疑的心病。
自古以来,那些辅佐新帝上位的忠臣或者皇家兄弟,不都是在帝王巩固权力和地位后,杀的杀,驱逐的驱逐
“就让她们三个待着吧,反正已经教训了想要出头的叶枫,其余两人不至于再敢到我面前来找不自在。”她抬起下巴,清瘦的脸上满是骄傲。“眼不见为净。”
龙厉嗤笑一声,捏着秦长安的下巴,花瓣色的薄唇几乎贴上去。“王妃肚里能撑船啊——”
“你必须答应我一点,我是靖王妃的时候,你不能再给任何女人名分,就算是妾也不行。”手揪住他的衣领,跟他四目相对,目光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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