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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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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划过他冰冷的华服,落在他的手上,跟他十指相扣,那一刻,他的眼神恢复了些许光芒。

第五卷 傲视天下 071 生出了白发!(二更)

    

    牵着他的手,她一步一步走入内室,点亮了烛火,按下他僵硬犹如石块的双肩,她靠着他而坐,躺在床上太久,刚才那个吻,已经消耗了她所剩不多的力气。

    “你看,地上有我的影子,我才不是什么虚无,不是抓不住的魂魄,更不是你臆想出来的幻境。”她弯唇一笑,笑容在苍白的脸上,依旧显得有三分虚弱。“诺敏已经离开,没有自私自利的人,没有贪心不足蛇吞象,没有鸠占鹊巢,更没有不断运行让人惊恐的转生咒……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这次,该醒来的人,是你啊。”

    犹如被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一遍,龙厉悚然一惊,他看向这张大床,床上的龙凤胎一如既往地香甜好睡着,床上没有犹如活死人般躺着的秦长安,只有靠着他肩膀的这个秦长安!他的失魂落魄、意识恍惚,瞬间豁然开朗,醍醐灌顶。

    “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好么?”这次,换她来照顾他。

    他却摇头,略显憔悴的面庞上毅然决然地拒绝她的好意,他的嗓音透出疲态和沙哑。“不行。”

    她哑然失笑,明白他的顾忌,是误以为他一旦睡死了,她就会再度不见……她就这么让他没有安全感么?

    “那好,我们一起睡,你抱着我睡,好么?”她循循善诱,嗓音温柔,主动为他解开身上有着许多褶皱的那件明黄色龙袍,对于一个在爱干净上有着怪癖的男人而言,哪一日不更换衣裳,根本就是挑衅他的逆鳞!可见,这些日子,他的确无暇顾及自己了。

    龙厉的下颚几不可察地轻轻一点,纵然他眉宇之间始终都不曾流露出一丝脆弱的表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长安躺下,手掌轻轻搁在她的腰际,摸索到她在单薄衣料下分明挺出的肋骨,眉头紧紧蹙着。

    “你太瘦了。”这些日子,他只能用嘴对嘴的方法,喂一些鸡汤鱼汤之类的汤汤水水,保证她不至于饱受饥饿,但她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消瘦。

    他记得,坐月子的时候,她的身体虽然缓缓恢复到孕前的线条,但还是残存一分丰腴,那时的秦长安不至于如此干瘪,简直瘦成了排骨。

    “还说我呢,你也是啊,都不照镜子么?”她抚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被坚硬的胡茬刺的手心发痒,她笑着摇头。“明日我帮你刮胡子吧,我还是更喜欢你没有胡子的模样,再说,亲吻的时候不至于被刺的难受。”

    他如鲠在喉,正欲继续说些什么,却见秦长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故意没看到他满目怜惜和不舍。“好晚了,我想睡了。”

    龙厉将脸搁在她的肩窝,这些天他一夜都不曾跟她同床共枕,累到了极点,也多半是在深夜出去走一趟,让寒冷的夜风迅速驱赶他多日来的倦意,实在撑不住了,才在榻上窝着躺一下,但每次不到两个时辰,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纵然是领兵亲征的那些日子,也不曾让他如此疲惫不堪过,心里却只剩下一个信念,他一定要等下去,不能放弃。

    秦长安闭上眼,依旧还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其实她并无太多睡意。

    她故意说自己很困,是为了让他放下介怀,丢下防心,别再如此紧绷不安,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迟早要垮掉。

    翌日清晨。

    秦长安醒来的时候,龙厉已经不在床边,他坐在榻上,看着翡翠服侍她洗漱,脸上的倦容虽然不曾消除,但已经比昨晚神不守舍的模样好上太多太多。

    明云紧接着端来清粥小菜,她沉睡了许久,不能吃太油腻太滋补的食物,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等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吃不下了,龙厉才就着那些米粥,用了早膳。

    “我的鞋呢?”她睡了太久,浑身虚弱,但已经不想继续躺在床上,闲不住了想下来走走,但床下却空无一物,她看向龙厉,一脸讶异。

    “可能是宫女拿出去清洗了。”他睁着眼说瞎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完全没有半点可疑的表情。

    她险些翻了个白眼,昨晚她还穿着绣鞋走来走去,怎么一醒来,连双鞋子都找不到了?再者,就算去清洗也好,晾晒也罢,她堂堂一国之后,难不成只有一双鞋子?就没有替换的了?

    见秦长安闷着头不说话,他垂下眼,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当下虽然恶劣地笑了,却还是忍不住将她往胸口贴。

    “太医说你还需要休养几天,才能下地行走,你想去哪里,朕抱你去。”

    难道她想要去茅房他也抱着她去吗?!她一时语塞,不由地涨红了脸,但想想她这些天卧床不起,恐怕吃喝拉撒全都是他一手包办,她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木已成舟。

    光溜溜的白嫩脚丫悬在半空,她坐在床畔,沉默了许久,终究不再忤逆他的好意,柔声说道。“让翡翠准备东西,我来帮你刮胡子。”

    龙厉扯唇一笑,见她不再固执地想要下床,便走到门口,吩咐了几句话,很快翡翠就送进来一个漆盘,他搬来椅子坐在她的对面,配合地抬起下巴。

    站在床上,她先是在他的下巴上抹了一些澡豆,打出细小的白色泡沫,手里握着一把精巧却又尖锐的小刀,用寒铁打造,吹毫断发,她必须十分小心翼翼。

    说来惭愧,两人当了这么久的夫妻,但因为龙厉身份尊贵,她从未亲自帮他刮过胡子。她聚精会神地刮了一般胡茬,才站了一会儿,小腿就有些勉强无力,紧握着小刀的手微微一颤,毫无声息地在他的下巴上划出一道很小的口子,鲜血顿时溢出来。

    她面色微变,急忙用干净的布巾压住他的下巴,一脸的愧意。“疼吗?”

    “不疼。”龙厉回以一笑,那副神色自如的表情,当真像是察觉不到半点的疼痛,双手轻轻搁在她的细瘦腰际。“要不要休息会儿再继续?”

    “不过是躺了十天,我的身体就这么不济事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洗漱的时候她照过镜子,发现自己瘦了许多,都快脱相了,身上摸上去也是一把骨头,仿佛成了营养不良干巴巴的小姑娘。

    “经历了这个劫难,你能回到朕的身边,已经是大幸了。慢慢养,朕迟早会把你再养出一身肉来。”龙厉的眼底尽是宠溺。

    她笑着点头,继续给他刮掉胡子,这一次总算上手了,渐渐变得游刃有余,那张面如冠玉的俊脸很快恢复原貌,除了有些瘦削之外,依旧俊美的不像话。

    “好了。”她凑了过去,在他的薄唇上轻柔一啄,笑靥如花。“这下子不会再被你的胡子刺痛了。”

    就在她靠近龙厉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闪过一丝银光,定睛一看,竟发现他墨黑的长发内,掺杂了几根银丝,不由地愣住了。

    “怎么了?”察觉到秦长安的失神,他揉了揉她的小脸,因为她瘦了许多,那双宝石般的眼睛就显得更大了。

    一时之间,许多话涌上了她的喉咙,却又被她生生咽下去,昨晚她只是匆匆一瞥,看到他的沧桑和疲惫就已经于心不忍,不曾发现他居然在短短半个月里,早生华发。

    面前的这个男人还很年轻啊,他才二十六岁,即便过去活在满心算计之内,她亦不曾看到他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头疼,殚精竭虑!

    心情愈发复杂,除了满心苦涩之外,还卷起一阵狂喜,她知道自己此生的选择没错,她的眼光很好,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纵然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睥睨天下,任何女人对于他而言都是唾手可得,他亦不会犯下天底下男人都容易犯下的过错,他的心,就只会为她一个人而敞开!

    “三郎,你长白头发了。”秦长安沉默了许久,才笑着说,浅浅的笑容融化了他内心的困惑,她不想在他面前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要帮朕拔掉吗?”他不以为然。

    既然对她上了心,他付出心血也是应该的,她在他的人生路上便是一朵明艳的鲜花,固然她经得起风吹雨打,性子坚韧,他还是想要守护她,浇灌她。

    区区几根白发,又算得上什么?!

    他身体里积累的所有疲累,在她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已经消散了大半,她跟过去一样,从来都是他的独门解药,不但可以轻而易举地治愈他的身体,更能治愈他千疮百孔的心。

    不过,他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有何等改变,只要她喜欢就好,这几日他放任不管,长出胡茬,她不爱,那就刮得干净,如果生出白发,她亦不喜欢,那就拔的一干二净。

    “不要,三郎什么样都是好看的——”她勾起红唇,纤细五指穿过他未曾束发的黑发内,感受着几缕细微银光的光泽在里头隐隐闪烁,像是镶嵌了一层白银,并不显得苍老,柔顺地垂泄在他的脑后,仿佛是一种刻意的装饰,反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龙厉深深地笑了,喉咙溢出一连串的低沉笑声,唯有在他面前,她才偶尔流露出少女般的娇嗔,他却爱极了她的这一面。

    她的心同样有些荡漾,经过了赫连寻跟诺敏这件事后,她更想要珍惜这一段得来不易的感情,这世上错过的情人太多太多,一旦擦肩而过,又有几个能像赫连寻这样,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只为了换来下一世的回眸?

    既然面前摆着这么一个对她专情又长情的男人,她怎么都没理由放开手才对,瞥视着他清隽却又俊逸的面庞,忍不住竟有些飘飘然起来,心里的荒野上仿佛绽放了无数美丽的小花。

    秦长安手握干净的棉布,替他擦拭面颊上的白色泡沫,宽大的衣袖缓缓垂落,露出两截手臂。享受着妻子温柔小心地服侍,龙厉的目光随意瞥了一眼,在背地里感叹连她的手腕都变得那么干瘦,好似他用力一掐就要变成两段。

    只是下一刻,他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牢那双细瘦白皙的手臂上,肌肤之下隐隐冒出一些浅红色的痕迹,他大为震惊,猛地从位子上站起来。

    她被无端端吓了一跳,手里的棉布掉在地上,不知他为何突然大惊失色,右臂被他拉了过去,手腕被紧紧地扣住,他将她整个衣袖撸到腋下,将一整条光裸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

    手臂上肌肤下浅红色的痕迹,仿佛是活着的一样,从血肉里慢慢地溢出来,一个个犹如浮标般浮出水面,愈发清晰地出现在表层的肌肤上。

    是符文。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认出了这些红色的图案是似曾相识的,他们曾经在金刚锥的表面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题外话------

    连续三天万更,吼吼!爱你们,笔芯

第五卷 傲视天下 072 感情的洁癖

    

    他发狠地扯开另一边的衣袖,脸色极为难看,只见秦长安的双臂上全都浮现了红色的符文,宛若刺青般,无论他如何搓揉擦拭,也无法擦去,他越擦越是用力,纵然皮肤都擦红了,那些符文还是不曾消失无踪。

    “三郎,没用的。”秦长安眉心紧蹙,纵然被擦的有些疼痛,但是看到他脸上的铁青阴沉,就知道他怒急攻心,她拉下他的手,试着劝说他。

    “谨言,把金刚锥拿来!”龙厉满目猩红,置若罔闻,自顾自回头,大吼一声。

    金刚锥很快就被取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表面的一圈凹凸不平雕刻上去的符文奇迹般地消失了!

    龙厉沉默了许久,怎么也不说话,他没料到好不容易秦长安回归了身体,一切看上去都已经尘埃落定,偏偏又冒出来这么一件极其吊轨之事!

    更何况,这一次,他有一种直觉,没有任何人知道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包括裴九。

    裴九的打算,无非是两个,要么一辈子都在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不一定能唤醒诺敏,一世潦倒孤寂;要么,找到跟诺敏契合的下一世的身躯,唤醒诺敏,两人厮守一生,皆大欢喜。

    但如今的结果,却在裴九的意料之外,诺敏的确被唤醒了,却又是昙花一现,如今一切归于原位,理应风平浪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毕竟诺敏已经消失了,不是吗?

    奇怪的是,当秦长安冷静下来,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之后,双臂上的符文再度消失了,龙厉来回抚摸着她的手臂,一脸讳莫如深的姿态。

    沉默了许久,秦长安故意转移话题,话锋一转。“我二哥怎么样了?”

    她知道那一个晚上她没得到他的首肯,最后的意识也变得模糊,但想来是龙厉对她动了手,只是如今她看到龙厉守在自己身边这幅疲累模样,也不好意思再秋后算账。

    “陆青铜没那么弱,前几日军中传来消息,他已经度过危险期,而且,主动请缨回了军营。跟西朗的第二仗已经跟着蔡敢将军把西朗的军队逼到铁岭山附近,相信至多两个月,就能让西朗缴械投降,溃不成军。到时候,你二哥也能凯旋回京,声名大噪,有了这次的军功,朕给他封个大将军,也是实至名归,既成全了他多年来的心愿,也能让陆家一跃成为京城的显赫权贵,如何?”

    龙厉的话,她无法反驳,身为武将,所有的荣耀和封赏全都是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得来的,二哥曾经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但如今已经度过了危机,重新上战场的确像是二哥的作风,而她身为二哥的家人,本该理解支持他的决定。

    “与其担心你那壮得像一头熊的二哥,还不如担心你自己,朕给你的宫里添了两个嬷嬷,你刚做完月子,刚养好的身体又被掏空了,得赶紧休养好了。到时候,估计前线的战役也结束了。你难道想让陆青铜看到你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模样?”龙厉想到她双臂下时有时无的符文,眉心有刺痛暗暗闪过,但脸上还是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微笑。

    “嗯。”她淡淡一笑,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细白的耳廓,再度浮现淡淡的红,他在心中无声喟叹一声,薄唇才溢出一句话来。“爷不该打昏你,当时乌勒到底对你动的是什么念头,尚且不明,决不能让你涉险。”

    “之前我们断定他不会让巫女启动转生咒,不想让诺敏复活,但事实上,乌勒的想法却跟我们截然相反,他担心诺敏纵然在这一世无法找到合适的身躯,神魂依旧存在,下一世依旧会是西朗的忧患。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诺敏在你身上苏醒。他何其野心又自负,认定自己的才能胜过往年的阴兵将军,能让阴兵走到西朗历史上的巅峰,更想要亲手除掉诺敏这个后患。因为他知晓,一旦诺敏依附在你的身体上,再度被人杀死,转生咒就彻底停止,不会继续转动。”

    跟秦长安相视一眼,龙厉的眼神阴测测的,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俊脸上遍布冰霜之色:“因此,他的目的是一箭双雕,你死了,诺敏因为身体的消亡而魂飞魄散,转生咒因此而破灭,再也不会起作用;而你的死讯同样会成为重创我的利剑,一旦令我发狂,他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回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跟我来阴的,到时候休怪我翻脸无情!”她掐了掐他的腰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当时这男人肯定是急疯了,才会不择手段,要知道,平日里他可从来舍不得对她下狠手。所幸二哥转危为安,否则,她醒来之后,若是听到二哥的噩耗,必定是要跟急眼的。

    他的手掌伸过去,落在她的后颈上,失而复得的滋味实在复杂,庆幸又释怀,他的视线落在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久久舍不得移开。

    他当然同样不希望还有下一次,不想伤她,亦不想她再度陷入险境。

    ……

    十天过去了,秦长安在所有人的精心照顾下,脸上总算不再瘦弱苍白,恢复了往日的元气,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在龙厉的监视下,把送来的膳食吃的干干净净,他脸色的阴沉才能褪去些许。

    好笑的是,某人良心发现,不再把她禁锢在栖凤宫里,她的鞋子总算又再度凭空出现。

    重获自由的她,每日抱着孩子在后花园转转,感受到体内的气血无声息地游走,方知晓出让身体给诺敏的短短七天,对于自己而言,几乎是一场豪赌,险些丢了半条命。

    诺敏当真消失了吗?

    她坐在凉亭里,盯着自己的双臂若有所思,当她情绪平稳的时候,就再也没见过那些红色符文图案,可她在暗中无人的时候偷偷试验过,一旦她生气亦或是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就会出现符文。

    这其中的玄机,纵然龙厉请来了青天监的监掌景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渐渐的,她早已安于现状,这些符文不会带给她丝毫的疼痛,不痛不痒的存在,纵然全都占据着双臂,看上去也不过在一对手臂上刺了红色的刺青,不觉丑陋,反而有种张扬又潇洒的姿态。

    在诺敏钻入她身体的时候,她曾经置身于火海,尤其是火焰不停地落在她的手臂上,炙烤了许久之后,火焰渐渐被双臂的皮肤吸收,表面没有半点烫伤的痕迹,但是痛楚依旧铭心刻骨……

    正是那个时候开始,转生咒的咒文其实已经深深植入她的双臂,如今诺敏离开,这些符文才冒了出来,提醒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玄妙之事?

    都说诺敏是刚硬如铁的武将,只有秦长安,看到了她没有人窥探到的……一丝似水柔情,诺敏离开的时候,是幸福的吧,毕竟,她得到了过去求而不得的感情,曾经的恨意重新转换为爱意,背负的负担也终将释怀。

    诺敏当真消失了吗?

    龙厉的脚步停在不远处,注视着坐在凉亭内的女子身影,如此询问自己。

    就在昨日,从边疆运来一批战马,本来是直接配给禁卫军的,考虑到秦长安最近百无聊赖,他命人将一批骏马送进宫里来。

    以前也给秦长安送过骏马,但知道这些是战马,她的确内心激动,眉眼之间一派欢喜,围着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转了两圈,朝他粲然一笑。

    “我二哥说,战马是武将最好的兄弟,大敌当前,战马是站着睡觉的,直到死才会躺下,就像是为国家赴汤蹈火的将士一样可敬。”

    “喜欢就好,给它起个名字,以后它就是你的了。”龙厉的神色多了几分柔和。

    她摸了摸枣红色战马的鬃毛,战马的脸上有一个白色的花纹,像是一片羽毛,她灵光一现,脱口而出。

    “就叫凤凰吧,如何?”

    龙厉的黑眸微微一眯,他该相信这些都是巧合吗?他的属下在几千匹战马里选了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而秦长安给它起名为“凤凰”,这些完全跟诺敏一模一样,诺敏的坐骑也是枣红色,同样名为“凤凰”!

    他的心悚然一惊,当下就开门见山地询问,诺敏在她的梦境里,是否还跟她谈过许多过去的琐事?

    得到的,却是秦长安的否认,她说,她们的交谈并不多,诺敏跟她借用七天的身体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的梦境里出现过,直到最后一次,也只是听到诺敏传来的声音,连身体容貌都无法在她面前出现。

    秦长安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或许是放下了心里的心事,成就了赫连寻跟诺敏的心愿之后,她心里最后一分郁郁寡欢早已烟消云散。

    每个晚上,他的手掌都会在她身上丈量,跟十天前相比,她的腰腹不再瘦的肋骨清晰,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断一般,就连贫瘠的胸口也渐渐丰满起来,清瘦的脸上不再有病容和凹陷。

    因为不太放心,他找过三次太医,但是太医就诊的结果也是千篇一律的相像,都说皇后娘娘已经痊愈,实乃国家大幸。

    若是一般人,伤在心口,能死里逃生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养伤更是一段漫长的过程,身为一个柔弱女子,没有三五个月不可能下床来,但秦长安的确成了众人眼中无法解开秘密的……奇迹。

    他亲眼所见,她心口上的疤痕已经结痂脱落,只剩下一小块粉色的痕迹,她如此神速地痊愈,只因为她是药人的特殊体质,还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只是,每一天看到秦长安的笑靥如花,精神充沛,他就暂时抛开这些没有答案的难题,不愿让自己越来越多疑。

    或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苍总算开眼了。

    他不曾继续往前走,打扰她欣赏后花园的美景,等到黄昏时分,他重回栖凤宫,秦长安不在内室,翡翠说她去了炼药房。

    这女人,果真是闲不住!

    他脸色难看,直奔不远处的炼药房,推门而入,秦长安却头也不抬,她戴着白色的手套,正在研磨药粉,十分专注。

    “在做什么?”

    “这些天我因为养病,太懈怠了,刚刚想起宫外还有一个情敌没解决呢,你难道忘了?小周国送来的十八公主沈清。”她的红唇勾起笑弧,要淡紫色的药粉装在一个白色瓷瓶里,在他面前摇晃了两下。“这瓶药是我给她的赏赐。”

    若是一般人,必定以为是皇后善妒,对小周国的红颜祸水起了杀心,说是赐药,但实际上,是赐的毒药吧。

    但龙厉却知道秦长安的性子,完全不想刨根问底,有时候她可以心狠,但却并不歹毒,从来都不是蛇蝎美人。

    他没见过沈清的容貌,纵然是在秦长安夸赞过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他亦不曾有过窥见一面的想法。

    他冷冰冰地回答:“让孙武送去吧,亲眼看着她服下,免得表里不一,浪费了你的好意。”

    见龙厉没上当,她露出一脸懊恼:“你就不怕这是毒药?”

    “这个沈清想必在小周国并不讨喜,既然被她的兄长送了出来,对方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冷哼一声,眼神极为锐利。“你是金雁王朝的皇后,就算你看沈清不顺眼,把她赐死了,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再者,这个沈清本来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迟早是早死的人——”

    她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她的确是嫁了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任何人的性命在他眼里,都是轻如鸿毛,哪怕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他亦不曾把对方当一回事。

    “那好,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观察沈清的手下回到皇宫,告诉了她这阵子发现的一些细枝末节,那个对沈清关怀备至的护卫叫做沈源。在沈清身边已有十年,两人怕是在小周国就暗生情愫,因此沈清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客服内心对龙厉的恐慌,答应成为小周国的“贡品”,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她要的并非是龙厉身边的位置,更不想从一个深宫走入另一座深宫,无非是想要自由身,跟沈源双宿双飞。

    既然沈清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秦长安想着要如何安顿她,既能让自己耳根清净,除掉麻烦人物,又能送佛送到西,成全这对佳偶,替自己和孩子积累福报。

    于是乎,她想到容太妃曾经送给她一颗紫云珠,这会儿正巧能在沈清身上派上用场。

    沈清从小就是个多病的女子,紫云珠可以以毒攻毒,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天后,一向体弱的小周国十八公主由于在金雁王朝长期的水土不服,在一个月卧床不起身子毫无好转之后,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虽然十八公主没有福气,但帝后宽大仁慈,最后还是追封沈清为皇上的义妹,封为清华公主。

    那一日黄昏,一座朴实无华的马车慢慢驶离了京城,一走就是半个月,直到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镇上,驾车的男人才扶着一名女子下了车,来到了一个远离喧嚣的木屋前。

    女子虽然身段窈窕,肌肤如雪,光看背影很能让人想入非非,但是一看到那张脸,城门的看守都恨不得把昨夜的隔夜饭都吐光。

    那一张脸上,满是红色的疙瘩,而且整张脸异常红肿,看不清原本的五官是什么样,连双唇都肿的像是鸭嘴般可怕。

    驾车的男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护卫沈源,他紧紧地握着女人的手,直到走入小木屋,他擦了擦木椅,殷勤地扶着女子坐下。

    “累了吧,总算到了,这里是我选的地方,虽然屋子不够大,公主先将就将就,一两年以后,我们再换个大院子。”

    这个丑女正是公主沈清,她最终选择相信来传话的大内侍卫孙武,将皇后赐的药服下,一个晚上就变成如此的丑态,但是为了避开京城小周国的耳目,可以早一日摆脱成为棋子的生活,她一切都愿意牺牲。

    她一开始还是有些怀疑的,再三询问孙武皇后娘娘这么做的原因,孙武只是重复了那一句话——“帮你也是帮本宫自己。”

    同样身为女子,她反复推敲了这句话,高高在上的皇后无需多言,若秦长安想要害死她,除掉她这个红颜祸水,多得是各种阴狠手段,而孙武也只是把两瓶药放下了之后,就走了。她在深宫曾经见过那些后妃对待下人的野蛮动作,如果秦长安要她死,大可以命人直接把药灌到她的喉咙里,再冠以“病死”的理由,只要抹掉一切痕迹,相信谁也不会起疑,毕竟她本就是虚弱的身子。

    “源哥,这里很好,我很喜欢,以后我不再是公主,你可别再喊错了,让人怀疑。”她新奇地环顾四周,从来都是活在深宫里的她,当真爱上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是她的人生重新开始的起点,虽然简陋朴实,但比起那些个雕栏玉砌却又冷冰冰的宫殿,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清儿……”一脸憨厚的护卫沈源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压下精壮的身躯,他激动地不能自已。“你愿意嫁给我吗?我虽然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我可以到镇子上去做工,也可以给别人当护院——”

    沈清心中娇羞,但那张红肿难看的脸却难以做出任何表情来,她迟疑地问道。“就算我活不了几年,更不能给你生孩子,你也要娶我吗?”

    “要。”沈源深深地凝视着她,一个字,干脆利落,他是武夫,不懂得甜言蜜语,只有一片赤诚真心。沈清在他的心目中,就是最美好的存在,哪怕他能拥有她一朝一夕,那都是他的幸运。

    沈清突然有些羞赧,她因为要离开京城,顶着过去那张脸根本出不来城门,如今的这张脸实在是丑陋至极,但是一路上,沈源看向她的目光,永远都是那么深情,没有半点嫌恶。

    他们两个相处已有十年,只是她感怀自己的体弱多病,甚至劝说过他早点成亲。可是沈源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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