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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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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子停在靖王府门外,白银为她撩开帘子,她的眼角余光却停留在靖王府门口其中一尊石狮子的背后,那一抹看似熟悉的紫色背影。

    而顺着那人的方向看过去,却是差不多时候跟她一道回来的龙厉,他正走下轿子,目不斜视地走入靖王府。

    慎行在两日前跟她说的话,顿时涌上心头,如今,也算是抓个现行?

    她朝着白银摆摆手,不让白银出面驱赶,而是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人身后,提起那人的腰带,趁他不备,将此人利落地摔过肩膀,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还不够,粉紫色的精致绣鞋,踩在对方的胸口,秦长安冷冷地盯着那人的眉眼,无声冷笑。“果然是你。”

    某人笑嘻嘻地伸手,试图护住脸:“靖王妃,打人不打脸。”

    “错了,我打人光打脸——”话音未落,绣鞋不客气地压上那张碍眼的面孔,只因为刚才意外地发现那双杏仁般又细又长的眼,跟一般的凤眼不太一样,长眉凤目,若不是肤色比女子还要苍白,这一副悠远秀美的容貌,因这个男人略带圆滑世故的姿态和漫不经心,让他天生多了让人多看一眼的资本。

    她不想承认,裴九属于那种第一眼看着不怎么样,但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惊艳的长相,甚至,还很容易勾起女子母性泛滥。明明已经是二十岁的男人了,这个年纪往往应该成亲生子,偏偏他还是给人一种还是少年的错觉,当然,他的身躯却可以划入成熟男人的行列。

    “裴九何德何能,能让王妃亲自动手?不知裴九到底犯下了什么不得了的过错,王妃不如让裴九死个明白。”被小巧的绣鞋踩着半边脸,固然影响男性尊严,可是裴九依旧笑呵呵的,似乎并不觉得疼痛,看似没心没肺。

    “我问你,你刚才可是在偷看王爷?”

    裴九微微一怔,杏仁眼里冒出一股难以表明的情绪,似哀伤,又似羞恼,甚至,还带着一抹苍凉。

    秦长安不由地心头一紧,汗毛直竖,这就是慎行所言的眼神吗?只要看过裴九的眼神,就知道裴九那份不能见光的感情?!

    这该死的家伙,果然有断袖之癖,而且还暗中爱慕她的男人?!

    “你不承认?裴九,我一声令下,就能让靖王府的护卫来好好处置你,你果然不肯说实话,想受皮肉之苦么?”绣鞋用力碾压在裴九的脸上,她恶狠狠地瞪着他,眼底几乎瞬间喷出火来。

    “我说,我说。”裴九摆摆手,心里想,这女人还真是舍得下狠手,他竟然有些害怕,怕这幅还不算太难看的容貌毁在秦长安的手里。

    其实,他害怕秦长安,远胜过靖王府的那些护卫,可惜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腹诽。

    “我只是瞧了王爷一眼……”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隐约还带些求饶和撒娇,让秦长安险些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心智还不成熟。

    美眸怒瞪,柳眉倒竖,她却没这么轻易同情他:“说,你有什么目的!”她觉得裴九此人言谈举止都很古怪,若是一般的市井小民就罢了,可若是别人派来的暗棋呢?可转念一想,他这些跟踪人的行为太可笑,也太容易被发现,这样的人,当真是做暗棋的料吗?

    “裴九没什么目的,就是想瞧瞧,王爷到底有什么好的,才能让王妃这么死心塌地。”

    她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不是偷偷暗恋龙厉吗?

    “据我所知,你跟踪王爷可有好些天了,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狡辩吗?”

    “你承认了吗?”裴九缓缓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无辜,不曾回答她的质问。

    她承认什么了?承认她对龙厉死心塌地?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何必告诉一个外人!还是个怪人!

    “王妃,你这是生气了吗?”裴九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戏谑。“你可知你生气的时候,尤其美丽,那是多少绝色女子都比不上的……”不过,让他想到了一道菜,河豚,也是这么气鼓鼓的模样。

    白银闻言,已然开始抽出腰际的软剑,把裴九当成是调戏女人的登徒子,裴九看那把银亮的软剑离自己的鼻尖只有咫尺之间的距离,不由地敛去脸上最后一分笑容。

    “好,我承认,我只是因为好奇靖王这般的风云人物,多看了两眼,我可不知道这也会触犯王妃的大忌。”裴九总算不再调笑,正儿八经地说。“其实,我是想成为王爷手下的幕僚,不过苦于没有机会,王妃该不会是想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吧。”

    得到裴九的保证,她仍不放心,眯了眯眼眸。“要是让我发现你打王爷主意的话……”她停住不语,不过话中的威胁很明显。

    裴九这下什么心思都不敢打了,他立即笑道,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我哪敢动你的人,又不是找死。”

    秦长安冷哼了声,不敢最好。

    可是当她转过身去,一丝莫名的古怪情绪占据心头,直到走入靖王府,她似乎还隐约感受得到裴九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身上,迟迟不散开。

    她意外的并非是裴九答应的爽快,而是……裴九跟她说话的口吻,怎么好似非常了解她的脾气,仿佛极为熟稔一般?

    初次见面,他就笑称她是母老虎,当时她认定他不会说话,不懂人情世故,但刚才,他又说“我哪敢动你的人,又不是找死”,而并非直接答应不再靠近龙厉。

    这句话,她细细琢磨着,竟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好似,之前他就动过她的人,而她曾经跟他争执或者决裂过,她必然对他勃然大怒,因此,他才笑笑说,我哪敢动你的人,又不是找死。

    可是,她很清楚,哪怕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的人生里,并无裴九这人。

    如果裴九继续纠缠不休的话,到时候再下狠手段……半垂的乌瞳闪过一道冷芒,她无心用王妃的身份欺压市井小民,再者,裴九若果然喜欢男人,却不曾做出更多的举动,其实对他们夫妻并不会造成更大的影响。

    好吧,暗恋不是罪,只要裴九没把暗恋变成笼络人心的手段就好。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也是他的事,但凡他不曾真正地干扰他们的生活,她完全不必对他下狠手。

    只是,裴九给她带来的复杂情绪,多多少少让她不太痛快,她暗暗扁了扁嘴,眼底恢复了冷沉。

    “王妃,那个裴九……”

    “算了,不过是个小人物,我们若是跟他斤斤计较,反而显得无聊了。”她轻点螓首,直接往龙厉的书房走去,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爷,王妃来了。”慎行敲了敲门,这才推开门,目送秦长安跨入门槛。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秦长安走到他的面前,柔嫩双手搭上龙厉的肩膀,神色一柔。虽然皇帝已经清醒,但龙厉还不曾卸下辅佐大臣的事务,至少也要在宫里待上半日,出了宫,往往又有别的应酬。

    “皇兄把本王的三十万兵权都卸了,本王自然无事可做了——”他顿了顿,抚摸着她光洁如玉的小手,下一瞬,眼底一沉,突然毫无征兆地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薄唇已然吻上她细腻的耳后,炽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面颊旁,她已然被困在他的胸前,动弹不得。

    “三郎,我有事问你。”

    他不悦地蹙眉,只能把钻入她上衣的大手重新抽了出来,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把我在夜间能视物的消息放出来的人,是皇上吧。”

    龙厉动也不动地睇着她,深秋的阳光带着丝丝冷冽气息,落在他的身上,烘托着他年轻又俊美的容颜,以及身为官场上位者独有的冷冽,这一幕让秦长安看得有点眼花,觉得他有几分陌生。

    见他默然不语,秦长安又说。“不过,皇上怎么会知道我夜间能视物?你是故意让人使了反间计,让他误以为抓住了我们的把柄,这下子要用百姓的悠悠之口,把你推上风口浪尖处吗?”

    他低沉笑道:“如果不添油加醋,又如何炒的好一盘菜?长安,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你我碍着皇兄的路,可惜拿捏不到确凿的证据,于是乎,本王就会成为一个野心勃勃早有逆反之心的逆贼,该死。”

    她无声叹息,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掌,低眸看着那双养尊处优白皙漂亮的手,心里却很清楚,正因为皇帝先缴了他的兵权,可是靖王府的权势依旧繁盛,皇帝必然会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感受到手心温暖的体温,龙厉好笑地看着她,压低嗓音。“本王退一步,皇兄就往前进逼一步,他在试探,到底要把本王逼到什么程度,本王才愿意把你交出去,换一个安身立命。”

    在她抬起头时候,美眸一如既往的沉静,小脸上的笑容仍然清雅似水,犹如一碗弦月。

    “你不会。”

    龙厉啄了啄她软嫩的红唇,秦长安一不留心,就纵容他的舌尖溜了进来,又把她吻的双颊绯红,气喘吁吁,他才暂且放过她,跟她额头相抵,任由温暖暧昧的气息将两人包围。

    “若本王想得没错,十天之内,京城就会有异动。”

    她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却被龙厉的眼神制止了。“不用担心,此事我有九成把握,就算为了你,本王也不可能做傻事。”见她一脸担忧,龙厉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他虽然不是多情之人,过去那么多年,也只是防备着皇帝而已,不曾真正想过两人之间,一定要分个死活。

    他的性子本就是正邪难分,不曲不直,他可以跟贪婪小人虚与委蛇,也可以跟顽固直臣据理力争,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游戏罢了,他喜欢那种任何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畅快淋漓。

    但因为她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很多想法,很多立场,全都有了不小的更改。

    他俊眉隆起,眼眸森然:“整个京城流传对我们不利的传闻,这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会驱逐我们出京。”

    “什么?”

    “按照王朝惯例,皇子成年后就会到宫外生活,大多数被天子派去封地,这本是天子制衡天下的手段。皇子留在京城当京官的先例,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多半是无能之辈,搁在皇帝眼皮底下,完全起不了任何风浪。”

    “可我听说,先帝最心疼你这个儿子,因此才早早地给你选了建府的地皮,打算让你一辈子都在京城,无需到那些偏远的不毛之地受苦。”

    或许,这是先帝对小儿子的私心,他的遗诏上没有写下龙厉的名字,而是写下了龙奕的名字,正是希望龙奕看在一母所生的份上,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这个弟弟手下留情。

    可是,先帝似乎是对龙奕太放心了。

    皇权之战,这才刚刚打起。

    “我们当然不会让他顺心顺意,皇兄把我们赶走,势必会让人埋伏在离京路上,到时候,事情就好办了。”

    她的心,汇入点点滴滴的寒意,是啊,缴了龙厉的兵权,把龙厉赶出京城,当把人逼到最落魄脆弱的时候,到时候路上真正发生了什么,世人又能知晓吗?

    若龙厉性子软弱,想用远离国君换回一家子的安乐生活,那么注定成为牺牲的棋子,因为那条路,是有去无回。

    幸好,他是个强势的男子,幸好,他不会因为感情而坏了大事,幸好……幸好,她把自己的余生托付给他。

    “明日,本王会把大皇子亲自送回皇宫。”做戏,要做全套。

    她轻点螓首,银辉死了,无论皇帝把大皇子交给任何后妃代为照顾,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试图伤害大皇子,更何况,她相信蒋思荷在后宫的人缘不差,他们既然要被驱逐出去,当然没道理带着大皇子上路。

    当秦长安走出书房的时候,跟门口的慎行交换了下眼神,慎行二话不说,心领神会,把人送到了松香院的门口。

    “慎行哥,我今日见到裴九了。”

    “王妃觉得他需不需要——”慎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气呵成,反正杀人对他而言,跟吃饭喝酒一样寻常。

    秦长安轻摇螓首:“别轻举妄动,你去查一下裴九的身份,看看有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妃,这个裴九您果真不认识吗?”慎行一开口,就见秦长安脸色微变。

    此人平日嬉皮笑脸,实在不像是个侍卫,私底下跟那群兄弟相处的时候,更是十句话有八句不太正经,但有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会正中要害,他的观察力其实敏锐的惊人。

    原来,察觉裴九的异样,并非只有她自己。

    “怎么?他看王爷的眼神不单纯,看我的眼神也不简单吗?”她似笑非笑地反问。

    “不是,就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可真到了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那小子真是怪胎,看上去是个神棍,但就是有人信那张铁嘴。上回我把他从赌坊抓回来的时候,他喝醉了酒,跟人说什么马上要下雪了,还是五十年不遇的雪灾,这会儿才十一月啊,下什么雪?”

    五十年不遇的雪灾?

    裴九是个疯子,还是大智若愚呢?

    她闭了闭眼,眼前很快略过那双杏仁般的眼,那双眼偶尔稚嫩无辜、偶尔苍凉无比,仿佛看透世事,甚至,有时候,她觉得是一具五六十岁的灵魂,装入了二十岁的青年身躯之内。

    要想识破他是否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需要放手一试,不是吗?

    她该相信他吗?还是这不过是个陷阱?

第四卷 情比金坚 098 大战来临

    京城的一家小酒馆内。

    “哎呀,九爷,您的脸怎么这幅德行啊?”相熟的掌柜抬眼看到裴九,呵呵一笑:“该不会是招惹了哪家的小姑娘,被人揍了吧?”

    “老牛,得了吧,你什么时候见我调戏过小姑娘?”裴九挑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下来,将一锭银子重重拍了下,豪气冲天:“好酒好菜,少啰嗦。”

    “啧啧。”被称作“老牛”的中年掌柜摇摇头,把一个水煮蛋往裴九手里一塞,无奈摇头。“不是小姑娘,那就是老姑娘咯?”

    闻言,裴九却一噎,一边拨开鸡蛋壳,用软嫩的鸡蛋按揉着脸上的酸痛处,甚至,双颊浮现可疑的绯红,表情诡异地骂道。“哪里来这么多废话?不想做生意了?”

    老牛从厨房端出两盘开胃小菜,他的酒馆不大,来的都是回头客,这位裴九虽然到京城才一年多,但最常光顾的就是他家的小酒馆。以前是点一盘花生米就能喝上一晚上的水酒,现在则出手大方的显然发了横财,老牛可以说是看着他青黄不接到现在的慷慨大方。

    不过,老牛做人本分,规规矩矩地找了好几块碎银子,搁回了桌上。区区几道下酒菜,哪里值得上十两银子啊?这裴九爷,明明之前过够了穷日子,如今也不知收敛收敛,存下点积蓄。

    裴九揉了揉依旧火辣辣的面颊,想到那只精美秀气的绣鞋踩在自己脸上的感觉,就忍不住一股血气在体内横冲直撞。

    他果然是有病吗?

    不过,她可真凶悍啊。

    明明这般抱怨,但嘴角却又古怪地勾起笑容,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水穿肠过,他一个激灵,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老牛哼笑道:“还说不是看上姑娘家了?不过啊,裴九爷,你若是喜欢别人,可得存点银子,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过日子了。这世道,讨媳妇没钱可不成。”

    “谁说我要讨媳妇?”裴九把脸一板,反应很大,被绣鞋踩踏过的左边脸颊更是烫的吓人。

    “你呀,比我儿子还大两岁,我今年都抱孙子啦,讨媳妇这种事,趁早才好。难道你就不想有个家?你总是把酒馆客栈当家,年轻还好,以后呢?难不成这样过一辈子?”老牛低头扫地,继续发牢骚,裴九是个孤家寡人,有时候嘴上没个把关,但不妨碍老牛跟他成为忘年之交。

    没听到裴九的反驳,老牛回头又看了裴九一眼,今日裴九身上的一套衣裳,实在是很好看,看上去是成衣铺子里的上等货。

    紫色虽然华贵神秘,但非常挑人,并非人人都能穿戴好看,好些大老爷穿了只会显得呆板又老气横秋,可是裴九却不然,紫色仿佛是他最适合的一种颜色,哪怕袍子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点缀,竟然抹去了裴九身上的世故味道,反而带出几分不该属于他的华丽优雅来。

    半个时辰后,桌上四盘菜吃的差不多了,裴九喝光了最后一杯酒,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我马上就打烊了。”

    “这么早?老牛,你要赶着去投胎啊?不会啊,我算过,你能活到六十六呢……”

    “呸!今天是我孙子满月,我早点关门,回家抱抱孙子。”老牛一脸欢喜骄傲,因此,不在乎裴九的胡言乱语,他习惯了,裴九一旦喝酒就会胡说八道,但人却不坏,没什么心眼。

    “你孙子满月啊,老牛,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就送个礼物你吧。”

    “别再乱花钱了,九爷。”

    “老牛……记得,这个冬天,多屯粮,越多越好。”

    老牛一笑而过,什么屯粮啊,又不是兵荒马乱的时候,他们一家五口,又能吃掉多少米?

    从提早打烊的小酒馆走出来,一步一晃,裴九摇头晃脑地走在行人很少的街道,酒楼下挂着的灯笼在他眼前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彩,他仿佛走入了幻境,整个人轻飘飘的,脚步愈发虚浮。

    “她还是二十岁,真好的年纪呵……。”他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却再无任何力气,懒洋洋地蹲在一家铺子门口。

    低头掰手指,这般幼稚的动作完全不该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但他完全不顾忌周遭人的异样目光,依旧笑呵呵地自言自语。“嗯,很好,我今年也才二十。”

    “小伙子,你没事吧?”有个好心的婆婆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停下回家的脚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早了,要睡觉赶紧回家吧,晚上天冷得很呢。”

    紫衣青年缓缓抬起了脸,醉态满满的脸上是一双再无伪装的眼,婆婆趁着灯笼下的光亮看进去,不由地心头一惊。

    小伙子长得不差,因为醉酒的关系,一张白玉脸庞红的过分,可是……那种历经沧桑的眼神,怎么好似比自己还要老气啊?!那分明是老人的眼神啊。

    ……

    无暇顾及龙厉在准备什么样的反击计划,秦长安自己同样忙的不可开交,她跟风离商量了一整个上午,得出结论,今年是个丰收年,因此,稻米的价格将会比往年稍低。

    京城的水稻已经收割一批了,但江南则有别于北方,种的是双季稻,晚稻还有五六日才收割。

    “风离,我要屯粮。”

    风离闻言,眼波一沉,脸上笑意全无,却并无任何诧异神色。“今年米粮卖不出大价钱,您也知道,陈年稻米到了明年,往往只能卖个半价,若是屯了太多,很可能砸在自己手上。”

    秦长安当机立断:“我给你最多两天,你能从全国各地买进多少稻米,就囤多少。不过,此事要秘密进行。至于囤粮的地方,江边有个废弃的仓库,统统送到那里吧。还有,在京城跟江南交界处,把种晚稻的田里的稻米全都买下来,让农夫连夜收割,就算多付一点辛苦钱也无妨。”

    “王妃,您此举何意?”风离忍不住问出口。还有五六日才到收割的日子,提前让农夫收稻子,人家必定不乐意。再者,算算这些雇佣农夫做事的银子,平摊下来,恐怕这些稻米的单价就会超过往年的价格,哪怕算下来只有几文钱的来去,按照王妃这副大手笔,几千石几万石可就是一笔不小的差价了。

    到时候,就算秦长安想要经营米粮生意,一样质量的稻米,甚至别人的稻米因为更加成熟,颗粒更加饱满,卖的价钱更低,那么,这就注定是亏本生意。

    她轻忽一笑,眼梢尽是漫不经心:“能有什么意思,我是商人,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风离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毕竟他知道自从靖王娶了靖王妃之后,大部分的产业全都交给她打理,他只是一个替主人出面的大掌柜而已,却不能代替主子做出重大决定。

    “好。”风离起身,“我这就去办。”

    ……

    皇宫,深夜。

    皇帝早早就睡下,但不出两个时辰,再度幽幽转醒,只是一睁眼,却瞧见床畔仿佛有个人影,不由地心中悚然一惊。

    “谁!”他直觉以为是别人派来的刺客,而且,能逃开大内侍卫的看守,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他的寝宫里,必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皇上,是我。”那人的嗓音醇厚又低哑,听来有些耳熟,皇帝想了想,神色极为激动。

    “楚阳?”

    那一道身影点点头。

    “你还活着?”

    “东北大营训练的第一批玄衣卫全军覆没,微臣本没有颜面苟活,可是终究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东西,这才回了京城。”

    “你活着,很好。楚阳,先把蜡烛点亮,朕看看你。”

    楚阳稍稍迟疑了下,但最终还是点亮了桌上的蜡烛,整个屋子不再一片漆黑,皇帝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楚阳一身黑衣,显得风尘仆仆,只是……

    他脸上的左眼上蒙着一块灰布,斜斜地系在脑袋上,肌肤黝黑,双唇干裂,唯独那剩下的一只右眼还一如既往的冷幽沉着。

    “你的眼睛——”龙奕眉头紧蹙,脸色变了。

    “当时在厮杀中被伤了眼,一路上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捕,无心求医,拖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没能保住,瞎了。”楚阳面无表情地说,或许因为当了许多年的武官,早已培养出强大的胆识,哪怕是瞎了眼,还是十分冷静自如。

    一阵短暂的沉默,充斥在君臣两人之中,龙奕下了床,披了件袍子,淡淡说道。“一路辛苦了,坐吧。”

    楚阳却动也不动,宛若一块巨石,他直直地望向皇帝的脸,眼神冷沉之下,还隐隐闪烁着一抹无力和悲凉。

    龙奕心知肚明,楚阳为了什么而回来,他深深一口气,梗着脖子,最终还是开了口。“想来你已经知道了,白霜没了。”

    顿了顿,他如鲠在喉,艰难地又挤出一句话:“现在,二皇子也跟着白霜去了。”

    楚阳静静听着,许久不发一语,面上表情冷淡,眼底倒有一簇火苗在烧。

    “微臣愿意去东北大营,离开的那天,曾经跟皇上推心置腹过。经过康伯府事件之后,微臣发现舍妹内心的偏执,而她终究不是玩弄心计的那块料,容易走错路。微臣担心走后,舍妹只会一错再错,这才请皇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看在微臣尽心尽力为您训练玄衣卫以及这些年的忠心跟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保住舍妹一条性命。”

    皇帝的脸色略显苍白:“她在岐山墨里添了毒药,日日抄写经卷送给皇后,害了皇后几乎难产,而大皇子一生下来就是盲眼的。朕甚至想过把她送出皇宫,去个偏远的庄子上生活。可惜,但人算不如天算,朕没料到她会怀孕。朕不可能让人拿掉皇家子嗣,更何况一开始,众位太医全都跟朕保证,白霜的身体可以支撑这个孩子,谁能料到她最后神志消沉,身体急转而下,才六个月就出了问题……”

    “皇上,若不要这个孩子,舍妹是否能有一线生机?”楚阳一针见血地问,右眼幽深如古井。

    “朕不妨跟你直说,原本是大人孩子都难保住,一尸两命的结果。多亏了皇后拿来了利于生产的蒋家秘药,二皇子才能活下来,但白霜已经耗去所有的心力,连一个晚上都没能熬过去。楚阳,朕知道你必定怀疑是朕在其中作梗,不过,朕再怎么想要一个皇子,也不可能拿白霜的性命去换!”

    楚阳又沉默了,皇帝只觉得他从东北大营回来后,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不小的改变,原本的楚阳虽然性子沉稳,却并非沉默寡言之徒,而现在,楚阳受了不小的打击,看上去竟然有些颓废。

    “只能说,朕跟白霜和二皇子都没有缘分……。”皇帝顿了顿,重重叹了口气,那张还算年轻的脸上却有了明显的阴影,他垂眼,追忆过去,意兴阑珊地说。“六个月的孩子,实在太小太虚弱,太医不敢随意用药,强撑了两个多月,朕让人打造了一口小檀木棺材,朕亲自把他放进去的,他太轻了,就跟家猫一样,着实让朕不忍心。不过,他的五官眉眼跟白霜却很相像,你若能看一眼,也会跟朕一样认为。”

    “皇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楚阳的嗓音听上去极为破碎,他始终都紧握着拳头,从潜入皇帝的寝宫之后,就不曾有过半点的松懈,黑眸中闪过很多思绪,最终化为冰冷。

    “是没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可是,你是白霜的大哥,也是二皇子的亲舅舅,这些事情朕想让你知道。朕也明白,你一定会对朕有所怨言,事到如今,朕无论如何解释,都无法扭转结局,更无法还你一个健康的妹妹,还你一个鲜活的外甥。”

    皇帝的脸上略过一抹沉痛,那份情绪不似作假,却也无法再撼动心死如灰的楚阳。他一个人远走东北大营,耗费所有的精力,只为了皇帝训练一批效忠天子的玄衣卫,成就皇帝皇权集中的野心,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

    自己的手下全都战死,他虽然逃过一死,却瞎了一只眼,颠沛流离重返京城,才知道自家妹子和亲外甥全都死了,葬入了皇陵。

    东北大营是一个秘密基地,之所以被称为秘密基地,就是因为这里宛若桃花源般与世隔绝,他只需对被挑选为玄衣卫苗子的手下日复一日地教导,监督他们练习暗杀、监听,因此,不但是忙碌,连他偶尔想知道关于妹妹的消息,却也无从得知。

    他的拳头捏的清脆作响,如果他早点听说楚白霜怀孕了,他兴许会冒犯天威回京城,而不是直到这般落魄的地步,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唯一的妹妹已经不在人世。

    皇帝正色道:“楚阳,你既然回来了,朕有事要托付给你。”

    楚阳一身的肌肉紧绷的疼痛,但他只要一天是臣子,龙奕一天是天子,君臣之道就足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更别提,妹妹楚白霜的死,跟她的偏执有很大的关系,若她早点低头认输,知足常乐,而不想着要把蒋思荷拖下皇后的位子,那么,她至今还是众星拱月的惜贵妃娘娘。

    一个人的性格,跟她最终的结果,岂能无关?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心疼痛苦,毕竟楚白霜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从小看到大最宠爱的家人啊……他这个大哥,为官多年,一直都很谨慎,没有更大的野心。就算妻子离世,有好几个官员推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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