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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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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当然是靖王的妻子,不过,若你犯了欺君之罪,还能不能继续稳坐靖王妃的位子,就很难说了——”
秦长安沉默。
以为听到欺君之罪,她终于服软了,龙奕的神色松懈了几分,趁热打铁。“当初两国和亲,你是和亲郡主,理应给你优待,不能让北漠觉得你在金雁王朝受尽委屈。就算你犯下一些过错,只要不到难以解决的地步,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欺君之罪是重罪,就算是皇亲国戚,朝廷百官,全都不能免责。”
一阵漫长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她依旧正襟危坐,唯独没有留意,她的手指抚摸着腰际的麒麟玉,若有所思。
她很清楚,这是一个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若她承受不来皇帝给她的这些压迫,只要露了口风,等待她的便是源源不断的罪名。
只可惜,龙奕还是太低估她了,她从来都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温室花朵,她明白一点,越是身处风暴,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须臾之后,秦长安红唇轻启,面对龙奕的高高在上,她的嗓音犹如玉珠落地,掷地有声。“皇上,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也能先斩后奏吗?欺君之罪?这个罪名妾身不认。”
她在赌,赌皇帝不敢跟审判其他犯人一样,直接把她拖进大卿寺,严刑拷问。
至少,她如今还是北漠的长安郡主。
龙奕的眼底有一小簇火光转瞬即逝,对于秦长安的铁齿,他似乎不该太过意外,但是能在他堂堂天子面前咬紧牙关、死不承认,该说她是死不悔改,还是内心强大?!
就在此刻,怀里的小魔王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哭闹起来,在外人看来,兴许是刚才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又或者殿内剑拔弩张的氛围不自觉地感染到敏感的婴孩。
秦长安愤懑地瞥了皇帝一眼,轻轻拍着龙羽的后背,侧身哄着他,只是小魔王却不肯轻易被安抚,越哭越大声,再加上孩子手脚摆动,哭声震天响,大有一种不哭个天昏地暗不罢休之感。
最终,还是龙奕率先站起身来,他本来不太陪伴孩子,男人对于哭闹的孩子除了束手无策之外,更多的是不耐烦。
他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朕说的话,你回去了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早些坦诚,说不定朕可以从轻发落,别到时候闹的难看,还连累了这么小的孩子。”
转身离开之前,龙奕仿佛是刻意多看了龙羽一眼,但最终视线回到秦长安身上的时候,又多了几分难以看清的耐人寻味。
直到龙奕走远,秦长安低垂的螓首才缓缓抬起来,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耳畔却已然传来咯咯的笑声。
胸前的孩子,尽管满脸泪水,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早已不再哭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在龙奕走后不久,他就破涕而笑,咧开红红的小嘴儿,露出无牙的牙龈,一脸乐呵呵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
“你这个小鬼头。”秦长安忍不住笑了:“那位可是你的伯父,你刚才是故意的吧?”这种捉弄人的本性,果然是从他父王龙厉那边继承过来的吧,血浓于水,令人惊叹。真不敢想象,等龙羽以后长大了,她能不能凭着一己之力,把这个孩子导上正途,别像他的父王一样,从小就走歪了。
也不知道龙羽听不听得懂,但他却笑得更开心了,看着这般乐天的孩子,不知不觉中也感染了她沉闷的心情,她弯了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
“白银,我们走。”
刚走出齐元殿,宫女琳琅从树下急匆匆地跑来,想来是栖凤宫那里得到消息,派人来问个究竟。
“靖王妃,您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她寥寥一笑,望向远处的栖凤宫,下一瞬,冷静地收回目光。“只是羽儿困了,今日我不去见皇后了,这就出宫回王府,安顿府内的事情。”
“是。”琳琅低下头,见秦长安浑身透着一种异于平日的冷淡,自然不敢多问。
秦长安回到王府,整个人忽然觉得精疲力尽,在皇宫里跟皇帝对峙的时候尚且不曾察觉。想来她活了二十年,人生路上曾经有几个很难迈过的坎儿。
在那些最艰难的日子,她也不敢倦怠,在她遇到对感情如此偏执的龙厉之后,嫁人生子,一朝如愿以偿,以为人生圆满,但那种幸福感却不曾维持太久,好像绷紧的弦猛地断了一般,全身不由地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了似的。
她怔怔地坐在榻上,把孩子搁在一旁的薄被上,完全懒得动弹。脑子也像是停止了转动,瞬间空了。
“王妃。”翡翠轻声喊她:“要准备晚膳了吗?”
秦长安回过神来,虽然她不至于因为龙厉的离开而吃不下睡不着,但在饮食上面,的确有了细微的改变。过去常常跟龙厉一道吃饭,不但要顾及他刁钻的口味,还为他制定了一套专门的食谱,盯着他喝了足足大半年的药膳,哪怕不是她亲自下厨,但这样的心思,她自认从未在别人身上花过。
她对吃东西没有太大的讲究,但有他陪伴的时候,她的确总是吃的很满足,那种餍足感,或许不只是因为桌上摆放的都是山珍海味、珍馐美食。而是,她知道他很喜欢她作陪吃饭的感觉,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吃饭的时候胃口不大,常常显得漫不经心的,不过若桌上有鱼虾蟹这一类的食物,他却总爱把鱼刺挑了,虾壳剥了,就连最难处理的螃蟹都能在那双玉器般漂亮的手下,端端正正摆放在碟子两旁,一边是蟹肉,一边是蟹黄……
他认为这是乐趣,而她,知道这是他宠爱她的方式。因为这些鱼肉虾肉蟹肉蟹黄,最终都入了她的肚子。
因此,翡翠在询问她是否要用晚膳的时候,她忍不住想到了他,不免笑着摇摇头,那个男人走之前说过,要她记得想他,她分明把他的话抛在脑后,不曾刻意怀念。只是思念,却总是犹如一个顽皮的孩童,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跑出来,折腾打闹一番,像是个恶作剧般,令人记忆深刻。
“王妃?”翡翠见秦长安迟迟没有回应,又压低声音询问了一遍。自从主子从宫里回来后,让人别来打扰,把自己困在屋子已有大半个时辰,她在院子里守着,只觉得屋内格外的安静,安静的让人心中不安。
秦长安看向一旁的儿子,龙羽不知何时又醒来了,此刻正伸长了手臂,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她腰际系着的麒麟玉,麒麟玉下面有着红珊瑚珠子编织的穗子,穗子在他手指的拨动下徐徐晃动。
“再晚个半个时辰,我还不饿。”
“好。”
翡翠一走,窗户便传来细微的声响,一眨眼的功夫,一抹红色身影就在秦长安眼前转瞬即逝,跳到她的身旁,歪着脑袋看她。
见秦长安神色慵懒平淡,火狐狸直立起身,攀爬在矮桌上,一边偷看她的反应,一边很快地抓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
只不过,火狐狸的偷吃行径,并未引起秦长安的过分关注,她的心头压着心事,连出口调侃的兴致都没有,更别提阻拦它。
火狐狸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有些失落,转而去讨好小主人龙羽,龙羽仿佛已经习惯了火狐狸的存在,几乎半个身子压在它毛茸茸的红色皮毛上。右手抓着火狐狸蓬松的大尾巴,已然把火狐狸当成是自己一个人的玩具,而且,这个玩具跟拨浪鼓和布偶截然不同,它有温度,有生命,而且打不还手,可乖呢。
她淡淡看了一会儿,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盒,里面还剩下一颗药丸,她用龙厉费尽心思派人找了一年才找到的长生果,制成药丸,如此珍贵稀有的东西,平常人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见得可以换来一颗,但于她,这已经是第四颗。
第一颗,是在巫族鄂婆婆感激她把小夕带出去的礼物;第二颗,是金雁王朝那些官员讨好龙厉送来的新婚贺礼;第三颗,是灵隼饭桶找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找到的惊喜;第四颗,便是龙厉在知道长生果对她的意义多么重大后,派人在全国各地搜罗,半个月前才到她手里……
面色冷凝,眉心微蹙,她服下这颗药丸,眼神无声沉下。心情虽然平静了许多,但龙奕亲口说出来她犯下的是欺君之罪,她就明白此事不能善了。
即便今日她安然无恙地从宫里出来,下一次,下下次,还能幸免于难吗?
就算龙奕不如龙厉这般雷厉风行、不择手段,但她不认为他就跟表面呈现出来的那般温文儒雅,人畜无害。
最鲜明的例子,便是师父周奉严被连累砍掉的两根手指,即便初六师兄托人带话来,师父身上的鞭伤慢慢调养好了,可是这笔账,秦长安忘不了,就算如今不能跟龙奕清算,以后,她也会讨回来的。
哪怕没有确凿证据,天子本是一个国家最尊贵之人,手里握着无上权力,若他真要整死一个人,又要什么证据?只要他认为此人有罪该死,那就是不得不死,更别提如今他连北漠两个兄长都搬出来,只为了撬开她的嘴,可见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嘴里的药丸遇水融化,缓缓溢出浓烈的苦涩,秦长安偏着脑袋看着榻上打成一片的儿子跟火狐狸,又忍不住神游天外,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主子,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质子府的袁凯。”白银的声音随着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打破了秦长安的清净世界。
“袁凯?”她重复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没有太大的印象,不过他说来自质子府,她的脑海里便冒出了一个清秀的少年郎,那是温品言,南阳送来的第二个质子,只不过,他们平日很少走动,至今不过见过三四次罢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会让管家单独送一些礼品去质子府,聊表心意,但因为她身份特殊,不想招惹更多的麻烦,在知道温品言不再被身边的下人克扣钱财,过着过分清贫的生活之后,她已有一阵子没想起过他。
而那个曾经克扣银子,让这个质子穿着有破洞的袍子,吃着油水不足的饭菜的下人,好像就叫袁凯,曾经是宫里尚衣局的太监。
这世道,谁都喜欢欺善怕恶,自从知道她允许温品言喊她一声“姑姑”,等于默许了成为温品言背后的靠山,再加上即便无法常常去见他,但但凡重大节日,她都会派人准备给温品言的礼物,一个小小太监,当然不敢怠慢温品言。
“有什么事?”秦长安打开了门。
“那人说,温少爷从书院回来,突然就头痛欲裂,我还想问些什么,他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不过看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应该是温少爷的情况不太好。”
秦长安暗忖了下,皇子公主生病了,倒是可以直接请太医,质子府里那几个质子,虽说都是其他小国的皇亲国戚,不是侯爷就是皇子,可是他们在金雁王朝,身份早已被孤立,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角色。质子若是生病了,没有权利请太医上门就诊,往往只能请外头的民间大夫。
这么一想,当年温如意跟爹相识,爹治了他的病,也算是两人有缘分。否则,以爹太医令的身份,完全不必管一个无权无势质子的死活,这不是他的职责所在啊。
但下一瞬,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该不会是爹察觉到陆家将来有难,才找了一个身份看上去比较复杂却反而在金雁王朝没有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的南阳质子,一来二往之中建立了对温如意的信任,才在陆家出事后把她交给了温如意,而幸好爹没有看错人,温如意并非胆小怕事之徒,把她从官奴市场赎了出来。
皇帝手边有线人,他既然能查出她身份的可疑,自然也会怀疑温如意跟靖王府的关系,若她现在去质子府为温品言治病,不就更坐实了她跟南阳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第四卷 情比金坚 057 做一笔交易
揣摩了一会儿其中的利害,秦长安当机立断,马上吩咐。“白银,你马上去请匡大夫过去一趟,等他从质子府出来,再来见我。”匡庆是靖王府名下唯一一间药铺的管事,他是个民间大夫,如今专注打点药材生意,医术不差,不比一些混吃等死的太医逊色,而且他拿的是靖王府的薪金,自然对她忠诚。
白银点了头,快步走向正厅,去药铺找了匡大夫,紧接着跟着袁凯公公到了质子府。
如今已经是六月,天黑的晚,秦长安在炼药房看了会儿药典,明云的身体已经养的很健康,她准备在月底就动手,此事预备了一年多,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翡翠送来两菜一汤,再加一碗清粥,这些菜色若是靖王看到了,必然是要砸桌子的,不过刚才主子吩咐想吃点清淡的,她见主子脸色有些沉郁,担心主子身体不适,便让厨子做了些适合消化的菜色。
秦长安才吃了两口,白银便领着匡大夫过来了,她并未搁下手里的汤碗,镇定自如地问道。
“匡大夫,温少爷人怎么样?”
“回王妃的话,温少爷是中了毒,不过还好,那毒是齐凌子,毒性并不强烈,若是没有解药,头昏目眩,体力不支,再者连日高烧,不会要人命。小的已经给温少爷服下解毒药,连续喝三日,就能把毒性排出体外。”
秦长安点点头,又问。“这两日,你去质子府多走动一下。对了,袁凯可有跟你说过,他家少爷好好的怎么会误食齐凌子?”
“袁公公说,前几日书院有个作诗的比赛,温少爷写的诗让先生很是赞赏,拔得头筹,连院长看过,都给了甲等。想必书院的几个纨绔子弟看不过去了,他们一直对温少爷针锋相对,只因温少爷不爱跟他们一道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显得不太合群。他们轻视温少爷的质子身份,偏偏又无法在功课上面压过一头,当然又恨又嫉,过去温少爷被他们激怒,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还会动手,自从跟王妃谈心过后,他沉着许多……不过哪怕这样,还是会有人主动来招惹。”
她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喝了两口汤,他国质子到了金雁王朝,有个遮风挡雨的院子,得到衣食无忧的生活,还能去书院读书,便是全部,再多,也没有了。
出色之人,在赢得别人的注目和欣赏之时,必当也会遭到别人的嫉妒和远离。
温品言想要在金雁王朝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就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像是温如意,他懂得掩藏自己的聪慧和出众,看上去犹如明月皎皎,而不是跟太阳般耀眼炽热。
这些,就让温品言自己在漫长岁月里悟出吧,她当然可以帮他,但是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而她,也相信温品言能有这样的悟性。
……
翌日。
“你就是冯珊珊?”发话的是秦长安,她坐在雅间的珠帘之后,一袭江青色常服,没有刻意的奢华装扮,却依旧挡不住她身上的沉稳和贵气。
冯珊珊身材高挑纤瘦,看似弱不禁风,却又曲线玲珑,她今日穿着一套湛蓝色衣裙,发间那支红珊瑚簪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在发间熠熠生辉。除此之外,她并无多余坠饰,跟坊间那些总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又无比俗艳的花娘完全不同,当然了,她是清倌,打的便是卖艺不卖身的招牌,自然要给人一种清新干净之感。
一个被党派之争连累的官宦小姐,沦落青楼成了风尘女子,这种故事一点也不少见,而眼前的冯珊珊,正是这样的角色。
冯珊珊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小丫鬟,丫鬟手里抱着琵琶,比起冯珊珊的表情自然,小丫鬟明显紧张的很,完全不敢抬头。
“小女子冯珊珊,见过靖王妃,靖王妃金安。”她端庄得体地行了大礼,而这样的礼仪,只有官家小姐才懂,那些平民出身的花娘是不懂的,也不必学这些,她们只需要学习如何取悦金主就行了。
光是一个行礼,就能瞧出冯珊珊的出身,她看起来文雅温柔,教养极好,无论是胭脂水粉还是华服美饰,全都很会把握尺寸,决不让她看起来太过招摇,却又透着一种精致的美丽。
明明是一个风尘女子,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风尘味。
就是这样的女人,能够抓住一国天子的心吗?
“抬起头来。”秦长安淡淡一笑,既然龙奕不想让她好过,那么,她也得开始行动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冯珊珊乖乖地抬起脸来,在看到冯珊珊的脸庞之后,秦长安静默不语,当初是龙厉把冯珊珊带来兄弟俩的酒宴上,她觉得既然皇帝已经不信任这个弟弟,理应不会亲近这个冯珊珊,毕竟,说不定冯珊珊是龙厉派来的奸细,这样的可能不小。如果因为一个女人而跳下了陷阱,那是划不来的,而且皇帝想要女人,什么样的得不到?
谁知道,皇帝却一次次地出宫见她,成了冯珊珊的入幕之宾,至于他们两个是否还是清清白白的,那就难说了。
而冯珊珊也因为这个神秘客人的关系,不必再接客,霓裳坊高高兴兴地供着她,或许那里的老鸨还想着能从这里出一个娘娘吧,自然把冯珊珊当成菩萨一样供着。
而秦长安却在此刻,明白了龙厉的真正用意。他设了这个全套,只是个牵线人,诱皇帝入局,不过,却是愿者上钩而已。
谁也没想过皇帝当真把一个青楼女子当成了红颜知己,一个月总有那么两三次去见冯珊珊,听到这样的消息,想来整个后宫都对这个冯珊珊满腔火气,只不过又无人敢轻举妄动,毕竟楚白霜的前车之鉴,昭示着她们将来的命运。那就是,无论能够专宠多少年,一不小心,就会从天堂坠入地狱。
但看到冯珊珊之后,她却似乎了解为何一个惹人非议的清倌,能够得到皇帝青睐。
她的身上,有蒋思荷的冷淡,还有楚白霜的柔美,模样跟两人完全不肖似,却又有很多相似之处。
她是官宦子女出身,因此有才学,有想法,有教养,知进退,这一点,像蒋思荷。
她如今沦落风尘,因此懂得放下身段,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这一点,像楚白霜。
龙厉说过的话,在秦长安耳畔回响。“眼看着如此才貌双全的女人跳入火坑,被人蹂躏过一生,他必然是看不过去的,固然被本王猜中,他最终还是会选择拔刀相助。他希望被女人仰望,当成是一生的依赖,以前他曾经在楚白霜的眼里见过那种眼神,只是如今他已然无法再亲近楚白霜了,而他欣赏蒋思荷更多些,偏偏在蒋思荷的眼底只见到刻意的疏远和冷淡,仿佛没有他这个丈夫,她也能过得很好。本王那习惯了被女人拥戴的二哥,必然万分颓丧恼火,而冯珊珊,就是注定前来救赎他的那个女人……这,就是本王所说的英雄情节。”
就是冯珊珊的这双眼睛,能够勾住皇帝的心吗?
秦长安定定地注视着冯珊珊,殊不知正因为她的思索,迟迟没让人坐下,冯珊珊站了许久,倒也不曾露出任何一丝不耐烦的表情,不,或者该说,冯珊珊暂且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冯姑娘,坐。”称呼小姐不合适,但更高的身份,冯珊珊暂时还没纳入囊中,因此,一个“姑娘”的称谓,是恰如其分的。
“谢王妃。”冯珊珊坐在珠帘之外的椅子上,依旧跟秦长安有着十步的距离,她嫣然浅笑,笑着的时候,眼下的泪痣让人惊艳了下。
这世上有个说法,眼下有泪痣的女人,多半是绝色,但却在感情路上往往没有好结果,是注定要为了情爱而流干眼泪的可怜人。
这种说法,是否也会在冯珊珊身上应验,还是……她有能耐打破这种荒谬的结论?
“王妃想听曲子吗?”冯珊珊见秦长安迟迟不说话,对方虽然美丽,但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她的心有几分忐忑,不懂这位鼎鼎大名的亲王妃怎么就会找上她。
她在一个月前才知道偶尔接见的那个龙二爷是当今天子,那天后,霓裳坊的老鸨就不让她接任何客人的拜帖,只要她一心一意等待皇帝的召见。她惊讶于皇上的年轻英俊,风度不凡,一个外表不俗的男人再加上身份高贵,是很容易让女人动心的。
皇上一月内见她两三回,每回都是在月上楼的雅间,他从不踏足霓裳坊,想必内心是看不起烟花巷子这等肮脏地方。
她任何事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着有人用一顶轿子把她接过去,陪伴皇上一两个时辰而已。
如今,她依旧是清白身躯,皇上或许风流却不是好色之徒,他不曾提出非分要求,她亦不曾轻佻撩拨。
她若想逃离烟花之地,跟皇上单独相处的每一刻,全都是一种跟自己的较量,既不让他觉得自己廉价,但是也不会觉得她高不可攀。
秦长安缓缓摇头,嘴角的笑意依旧恬淡平和:“不,高山流水,知音难求,我对音律这东西不感兴趣,冯姑娘就算演奏的再好,在我耳朵里也是不过尔尔。若冯姑娘是伯牙,你已经遇到你的子期了不是吗?”
冯珊珊的眼睛里没有太多闪避的阴影,秦长安是皇帝的弟媳,自然瞒不住她,更何况,整个霓裳坊都知道她有贵人做靠山,这事她真的没必要闪烁其词。
“对于小女子而言,听过小女子的琵琶和竹笛的客人的确很多,但更多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惜小女子无法抱怨。但二爷却能听得出乐声里的情绪,知晓小女子的悲欢喜乐,了解小女子的身不由己,小女子不敢以伯牙比拟,但二爷在小女子的心里,的确是此生难求的伯乐。”
这一番话说的谦卑,捧了皇帝一把,又提了自己的苦衷,换做任何人,都会因为同情心而站在冯珊珊身边,并不会认为她是狐媚的祸水。而她表现的的确收放自如,不贪婪,不势利,有自知之明,并没有秦长安预料之中的张扬骄傲,可见冯珊珊依旧还有顾虑。她眼下看似是得了皇帝的青睐,但皇帝从未把她召入皇宫,更不曾给她任何光明正大的名分,男人的心思犹如海底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新的变数。
因此,冯珊珊很聪明,她知道就算要招摇,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
“二爷帮你改了贱籍?”秦长安话锋一转,直接逼问,虽然龙奕在冯珊珊这件事情上很是小心翼翼,但光是听冯珊珊见了她却以“小女子”自称,一如平常庶民,这么聪明的女人绝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犯错,可见多半是已经拥有从良身份。
“是。”冯珊珊并没有否认。
秦长安若有所思地睇着她,她本以为冯珊珊是龙厉送到龙奕身边的细作,但今晚一见,她已经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冯珊珊因为自己低入尘埃的身份,而对龙奕产生了迫切挽留的心思,她想借着龙奕的宠爱和欣赏离开霓裳坊,但似乎并无更大的野心。
是冯珊珊当真不是野心勃勃的女人,还是她隐藏的太深太好?
“冯姑娘认为,你当真能够抓住二爷的心吗?”秦长安浅浅一笑,眉梢微抬,眼神却带些犀利。“如果能,又有几成把握?”
冯珊珊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朝着抱琵琶的丫鬟一点头,小丫鬟顿时心领神会,乖巧地退出了这个房间。
细长的娥眉紧蹙,却又不敢流露更多不满,毕竟,就算龙奕不是国君,以他的容貌财势,便是她此刻能抓住的最好的救命稻草。寻寻觅觅两年多,在她身上一掷千金的人也有那么几人,可不是年纪大,就是长相不入眼,要么就是俗不可耐的土财主,偶尔有一两位风度尚可的少爷公子,却又是没有自己的才能,都是靠着家里的银子才能潇洒生活,无法成为她的港湾。
她努力分辨,尝试着在秦长安的脸上看到一丝的厌弃和不屑,她很清楚,以她这样卑微的身份,是很难公然成为皇帝的女人,或者因此,她才始终见不得光,只能在月上楼面见圣颜,而皇帝也至今不曾给她一个明确的承诺。
哪怕面上不显,但内心确实很不安,若是皇族里还有人来棒打鸳鸯,她的胜算还有多少?就算她如今是霓裳坊的头牌,但即便她在秦长安这里受了屈辱,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她抱不平。烟花之地,本就是权贵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更别提这个女人是亲王妃,又是北漠郡主出身,秦长安想必不想自己有出头之日,成为后妃之一,往后还要跟她这般低贱出身的女人照面寒暄吧。
冯珊珊强忍内心的不快,搁在膝盖上的白嫩双手牢牢地抓住裙踞,眉眼之处的笑容已然透出几分紧绷和抗拒。“王妃是来劝小女子别再跟二爷见面?”
秦长安凉凉一笑,俏脸上满是漫不经心:“二爷的事,谁能做的了主?我只不过是王妃,就算是皇后,若二爷一心要出宫见你,也无法阻拦,否则,你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她倒是坦然,不笑也不悲伤,她已经在霓裳坊待了两年,若说她还跟过去在冯家当小姐时候一样,那是自欺欺人。耳濡目染,犹如慢性毒药,渐渐侵蚀一个人的想法。哪怕她不想了解,却还是不得不明白,她迟早要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去挽留一个男人。
曾几何时,她是一个不愁吃穿的官家小姐,偶尔听闻到跟青楼女子有关的传闻,也会附和两句,对这些女人有的只是鄙夷轻视,却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龙奕在她看来,是带她逃脱苦难生活最好的人选,她自然不愿放弃,她已经没有娘家可以依靠,难道还不能为自己打算?
她一直在等,若是后宫有人召见她,哪怕是用尽全力践踏她、侮辱她,至少证明一点,她已经成为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证明她已经成为皇帝眼中有着不凡地位的女人。
可是,至今没有,更别提靖王妃口中所说的皇后娘娘。
她等来的,是秦长安,交谈至今,她依旧不知秦长安的来意为何。
“冯姑娘,若你是个聪明人,我们说不定可以谈一笔交易。”秦长安的目光清亮又敏锐,仿佛早已看透她内心的不安和挣扎,那一道珠帘在烛光的反射下,犹如一片潋光在她的脸上和身上无声荡漾,将她衬托的极为迷人。
冯珊珊倾听着秦长安的嗓音,她的嗓音并不如时下女子的娇柔婉转,而是清亮之中有力量,不会让人觉得若即若离,高高在上。
交易。
这两个字,本不该打动她,尤其是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人口中说出来,她只该万分戒备、积极婉拒,而不是……好奇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秦长安垂眸一笑,一道烛光从她的眼前晃过,她抚摸着手边的茶杯,幽幽地说道:“机会转瞬即逝,能不能抓住,化被动为主动,便是一番学问。冯姑娘,否则,你就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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