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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春水(良霄)-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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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抚和屠大娘都觉得小枣穿多了。
“等一下脱光了让我摸摸,我爱死你这付又细又长的骨头架子了。”他又这样说了,不是第一次。小枣觉得,若是有可能,他大约能拆下小枣的骨头架子好好把玩。
“庾大人的宴席上,公子要我表演吗?”小枣索性慵懒的伏在应无意怀里。应无意如此和颜悦色,自然又是要小枣做点什么了。彼此彼此,他会装模作样,小枣自然也能学会。
应无意对着小枣笑得更加和煦,“我还没想好,不急,到时再说。我带你去,主要是想让你散散心,你在我府中也闷了许久了。”
说得好听!
应无意要她做事的时候,格外的好脾气,显得是在为小枣打算似的。
“若是你,当你知道别人要杀你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应无意问。
“杀死他,不计代价!”
应无意笑了,“果然,我没有看错你。但,你自己却能忍。不计代价,却又能忍,这大概就是最强大的敌人了。庾季,既没有决心,又不能忍耐……”
应无意没说下去,他抱了小枣起了身,走到床边把她放下。很自然的,他的手就伸进了了小枣的袄子里。
小枣等待着,反正应无意会决定他们该做什么。
“你在长身子了,”他摸着小枣的胸,“有点肉了。”
小枣觉得这个男人比自己还要急切的等着小枣这个身体的长大。
应无意在小枣身边躺下,把脸埋在小枣的颈边。“我不娶妻也不纳妾,除非万不得已。”他似乎是想向小枣解释,“我害怕身边都是菊香。”他说,口气倒像是他自己很可怜。
他的手一直在小枣的胸部游走着,似乎很贪念那一点点温软。
可他说出的话却更像是一种警告!
小枣好笑,他这是在和她讨论名分?小枣早就没把自己当成活着的生命,一付行尸走肉能要什么名分!小枣又不是菊香,不会相信傻到去相信一个男人。她会保持足够的警觉,不然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小枣乖乖的还是没什么反应,应无意不知是失望还是多疑,他掰过小枣的脸,直视小枣的眼睛,甚是温和的说:“不过,我也不会薄待我身边的女人,尤其不会薄待你的,我喜欢你。”
小枣心中微微冷笑,到了该诛杀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这也叫不薄待?这种漂亮话大约曾骗过了菊香,让那笨妮子有恃无恐。可想骗今日的小枣却不容易。要论说漂亮话骗女人,应无畏的工夫一点也不比应无意差,他还曾约过素素在浴佛节上见面呢,可在水浴佛节前三天,血洗了皇宫。
比起行动来,语言,毫无意义。
“傻丫头,你听我说这些怎么能没有表情,没有表情是抓不住男人的。”应无意捏了捏小枣的脸颊,像是调情。“女人得会笑。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小枣想起按公主的规格训练出来的大姐和金虎,她们也都不大笑,因为她要做出端庄严整的公主派头。
可是不笑,她们也就再没有机会笑了。
小枣咧了一下嘴。
当年素素是爱笑的,可现在的小枣好像忘记该怎么笑了。
“比哭还难看!”应无意说。
他坐了起来,顺便把小枣也拉了起来,先捧着小枣的脸先看了看,然后,用手指去推小枣的嘴角。
“嘴角向上。”
小枣的嘴角向上吊了起来,保持着。
应无意俯身吻了下来,用舌尖撬开小枣的唇瓣,舔舔小枣的贝齿,又钻进去勾起小枣的舌尖,缠绵了好一会才退出去,“露着上面四颗小牙吧。”
小枣露出四颗牙。
应无意歪头又看了一会儿,“不错,就是太死板了。”他揉揉小枣的脸,“眼中也没有笑意,真正的皮笑肉不笑。唉,看样子得慢慢来……”
说完应无意一把把小枣拍回到床上,一挥手,屋子中的灯烛全灭,“今天我该怎么收拾你呢?啊,不,不要,你别向下钻,这次我们换个花样……”
※ ※ ※ ※
望江阁,临江而建,四方八角,气象万千,是庾季前年新建。小枣记得当时庾季还曾延请南郑名士俊才齐聚此地,登高作赋,把酒高歌。那时阿爹也曾心痒过,只恨自己无缘躬逢其会。阿爹的文士气比帝王气重得多。
如今,望江阁就在眼前。
凛冽的北风中 ,翻滚的浓云下。浑浊的江水涌起白色的泡沫,一下下的拍打着望江阁下的江岸。小枣有些伤感,物事人非,自己如今倒站在这里了。
应无意今日束了高冠,穿了灰袍,鹤氅曳地,寒风中衣袂翻飞,一副华贵又洒落的模样。若是远看,绝对是翩翩佳公子。
可惜,这只是他刻意的伪装而已。
小枣抱了青桐,跟在应无意后面亦步亦趋。她垂了头,不去看那付骗人皮囊。
“小枣,看西边的小山。”应无意说,并不转头,脸上的表情也维持着散淡的模样。
小枣的眼珠转向西边,快速的瞄了一眼,那边是一座小土丘,顶上还有座小亭。冬天里草木不茂,看上去荒凉的模样。但也仅此而已。
可小枣明白,应无意既然提醒自己去看,那么那里一定有什么古怪之处,自己目力不够,看不出来而已。
应无意这回赴宴,带了一百甲士,就留在望江阁下。他为人小心,不会没有防备。可,能带上望江阁的,却只有小枣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正月初七为人日,七菜为羹,剪彩或金箔为人形贴、戴。晋以后特别重视这一节日。
☆21、血溅江楼
“应车骑,你可来啦。”望江阁上,庾季从门内出来,降阶而迎,脸上堆满了笑意。
“劳您久候。”应无意也客套着。
小枣站住,庾季身后,荆州的各路有头脸的人物也都纷纷出来与应无意应酬客套。
小文抱了琴,平静地扫视一眼这些人,似乎文士居多,听介绍,多半是庾家子弟。所有脸上都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冷风中,场面倒是热烈而温暖。
小枣浑身的肌肉有些发紧,小小的身子也挺得笔直。她突然意识到,揭去这些皱在一起的脸皮,那下面也许就是杀戮的鬼面。
应无意曾说爱她的骨头!原来,应无意是说,他早已看破了人的皮囊。小枣现在也看破了皮囊,她感觉到了杀气。
寒风中,人心比天气更冷。
望江阁内,碳盆中火苗正旺,暧意洋洋。应无意与庾季客气的分主客相对据案而坐。
小枣抱了琴,也上了应无意所据的竹筵,安安静静的坐在应无意的身后。
“听说北面高铿又在江边厉兵秣马,”庾季先开了口,“应车骑对此有何看法?”
应无意笑,眼睛看着仆佣上来分酒分食,嘴上含糊地应付:“高铿若来了,我便与他一战,没有什么想法。”
“看样子应车骑倒是有必胜的决心”庾季微哂,“可我记得我南郑与北军作战,极少能得便宜。”
“北秦军队彪悍,但国力有限,不能久攻,只要守住……”
“应车骑能守?”
“能守!”
庾季哈哈大笑起来,“能守,好!我以为你应家人不能守呢!前回守白下、石头的两位应家公子可是连一个时辰都没守到。”
小枣定定的,一动不动。
“若非我先抵住了北帝高铿对荆州的觊觎,那高铿先拿下的当是荆州。若真是那样,庾大人此时怕也没心思去替什么白下、石头操心了。高铿转攻建康后,我去建康议婚。事前明明嘱咐庾大人,一旦事情有变,请庾大人过江偷袭高铿后翼,以解建康之急,为什么庾大人却按兵不动?”
小枣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这些事,是她从来没听人说起过的。
“若说起这个,庾某不会领兵啊,”庾季干巴巴的打着哈哈,“朝廷不许刺使领兵,庾某只能做个无用书生
了。如此说来,应车骑若不去议婚,只在荆州领兵,先帝一门也许倒不至于那么惨烈了。可惜,”庾季的手轻叩台案,一脸的轻松得意,“那样的紧急时刻,应公子偏偏去了建康,无巧不巧啊!说来还是先帝不该在那时急着谈嫁女之事……啊,哈哈哈哈。”
小枣觉得浑身冰冷,房中的火盆也没有了热力。所有一切全都安排得严丝合缝、环环相扣。若非小枣亲眼看到应无畏的杀戮,大约也会以为这只是阿爹安排上的失误。也会以为一切都只是巧合,会感叹自己一家只是命运不济。庾季会演戏,和应家何家一样会演戏。与这些人相比,天真与直接哪里还会有活路!
席间诸人开始劝酒,都在假惺惺的说着漂亮的语言。
而小枣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了。阴谋原来是一层层的套起来的,别人一步步布好了局,就等着最傻的那个钻进来。萧素素与应无意的婚事,原来是南郑最大的笑话。小枣木然的坐着,若世上真有后悔药……
一支强驽呼啸着穿透了望江阁的窗棱,也击碎了小枣的神游。只听得“砰”的一声,驽箭锐利的箭头钻进了小枣头上的墙壁里。
望江阁内热络的空气窒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很快,坐中人又开始觥筹交错、推怀换盏。
小枣这才注意到,望江阁下已是喊杀阵阵。她刚才在恍惚之中,差点忘记了眼前的险境。
她偷眼看应无意,应无意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墙上那枚还在颤动不已的羽翎。
小枣又垂眼呆坐。应无意不动,小枣也不动。
这就是南郑的所谓名士风流,这就是南朝推崇的容止雅量。
每个人都表演着对危险的视而不见。
有庾家子弟先奏起琴来,为酒宴凑趣。还有人铺纸挥毫,弄得席间墨汁淋漓,好像这样才能显出文人雅意。
庾季和应无意两个,脑袋互相凑得很近,显出亲密的样子。
“这抱琴丫头,我见过。”庾季好像才看到小枣似的。
“对!一个缺□的小丫头。难得庾大人还记得。”
“几月不见,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我记得几个月前应大人刚死了一个宠婢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替代了。”
“好杀手难得,美女子总是不缺的。”
“那是因为应大人是才子,
才子总能引得美女一顾。”
“是应某的运气。”
“这女子为应大人抱了琴来,想来今日我们是有耳福了?”庾季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此时,望江阁下兵器相交的声音已经登上了台阶。又有几支强弩穿透了窗棱,落入了宴会厅中。
“杀了应无意。”“庾季出来受死!”外面喊杀声此起彼伏。
室内,应无意和庾季都微笑连连。
杀人和被杀者是一样的表情。
“那么,献丑了!”应无意转了身,含着笑伸手向小枣要琴。
小枣解开琴囊,缓缓抱出青桐。她还没来得及把青桐交给应无意。就听得望江楼的一扇窗格咔啦一声巨响,一条黑影带着木屑猛然突入。这是高手杀开了一条血路,终于进入室内。小枣也淡定不下去了,她抬头,眼睁睁的看着一柄利剑,越过了庾季,直直指向了应无意的方向。
小枣以为应无意会回身反击,他功力高强,总能与对方一战。可没有,应无意根本不曾回头,他只对着小枣。只不过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双眸中,突然现出一丝杀意。
小枣还有些怔懂,身子却是一轻,人已经被应无意的长臂勾了起来,直甩向了刺客的方向。
此时,小枣的手中还抱着青桐。而刺客的剑锋离小枣不过咫尺。
一声闷响,有人发出了尖叫,却不是小枣。
鲜血和脑浆四处飞溅,没来及躲开的人,身上都溅到了一些。
小枣轻盈落地,她的手上空了。
刺客被砸烂了头颅的尸体沉重的砸垮了应无意面前的食案。又一片杯盘碎裂的刺耳混响。
然后,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小枣慢慢回了身,去看应无意。
应无意的脸上又挂上了和煦的微笑,“ 我的琴!”
青桐的碎渣散落一地,和刺客的脑浆混在一起。
“对不起。”小枣回。
刚才应无意抛起小枣一瞬间,小棘感觉到了身上的真气鼓荡。而那个刺客在那一瞬间与小枣对视的眼神却告诉小枣,他被应无意麻痹了。那个刺客大约以为应无意抛起小枣,是在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以为这个看似瘦小的小女子,只能成为他剑尖的血奠。他有些得意
,如野兽看到它的猎物时,会忽视一只不小心飞过的小小蜜蜂。
可小枣不是小蜜蜂。
那个刺客错了,错在他相信了他看到的表象。他没有看到小枣内心的坚决与狠辣,没想到一把古琴也能成为一个绝望女子的武器。应无意输入的真气帮助小枣以最凶狠的动作把古琴砸向了刺客的头颅。
小枣没有手软。
“我得去换身衣服。”应无意检视自己身上,苦笑着摇头。他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溅上了些东西。
庾季再也忍不住,爬开几步,对着墙壁开始呕吐。他满身都挂着刺客的脑浆。
小枣只盯着应无意。她见应无意从容起了身,赶紧跟上去,紧随应无意的步伐。
在其他人还目瞪口呆之时,应无意自己推开了大门。刺客死后,来敌快速的退去。借着西面小丘的掩护,一下子没有踪影。只在望江阁边,留下几具没有标记的尸体。
应无意目不斜视,大步的下楼,污浊的衣袍依然迎风翩然。“我的青桐……”他头也不回,用凄婉地调子念叨着。
小枣漠然,绿绮都不在了,留着青桐还有什么意思?当然,她也知道应无意是装的。
“我的青桐……”应无意又大声的叹息。好让所有的人都能听到。
“我的气息沉到膈了。”小枣跟在应无意身边,她轻声地说。就在刚才,小枣一击得手的瞬间,她自己的气息突然沉到了膈的位置,而且一下下的撞击着腹腔,显得十分充沛。
应无意似乎并不意外,他伸了手,搭上了小枣手腕的脉搏。
☆22、魂之利器
应无意似乎并不意外,他伸了手,搭上了小枣手腕的脉搏。好一会,他点了一下头,“很好,回去我教你打坐导气。”说完还不忘表功;“看!我多好!还没让你赔我古琴呢,就先当上你了师父了。”接着又是哀叹:“我的青桐!”
“若让我抱铁琵琶,我便用琵琶打他了。谁让公子不给我武器。”若是没有青桐,小枣岂不是要交出一条命去?
应无意笑了,“武器从来只在心中。只有在心中,才可随时取用。不一定非得刀剑才能杀人。”
小枣一愣,既而警悟,自己便是应无意的武器,他可以随时取用。杀_人,果然不必拘_泥于利器。应无意把自己抛出时,只当小枣是把利器而已。
小枣对自己至今才明白这点有些沮丧。早在应无意利用她杀_菊香时,她便应该想到的。
“利器是打磨出来的,”小枣大着胆子说,她终于懂得她与应无意交易的实质,她觉得自己可以要得更多。
“当然,我会教你很多很多,不止是导气。”
“真的?”小枣盯紧他追问,“你真的什么都肯教我?”
“怎么?还想跟我学点别的什么?”应无意以逗小枣的口气问她,“难不成你还想学如何站着撒尿?”他说话又没正经了。
“我想学会笑着骗人。就向刚才你做的那样,我要学会阴谋!”小枣攀上应无意的臂膀,“教我!”
这次望江阁之会后,小枣开始在应无意的指点下练习导气。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提高了一层。
应无意则看似闲了下来。除了布防江岸,以防北帝高铿来袭外,他也没其它事做。
查找刺客来源的事交给了庾季,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几具尸体又没有标记,谁也说不清是从哪里来的。那个刺客,应该是个高手,但他的脑袋被小枣用青桐打得稀烂,就是他亲妈也认不出他来。
“过上几年,江湖上的人士才会发现少了某个刺客的身影 ,到那时大概就知道他是谁了。”应无意笑,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小枣的铁琵琶。他不用甲套。
刺客都是拿钱干活,死的是谁其实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可问题是,谁派了他也无法追究,因为他已经死了!死人不会说话。如今说起来,倒好像是庾季和应无意是一起遇刺似的。于是罪魁祸首姑且定为北帝高铿。
应无
意派了人四下寻访,想再找一把好琴。但这东西,按应无意的说法:“比美女还难得!”
所以一时也没什么结果。
应无意声称手痒,无琴可抚,就每天抚小枣的身体。
“长得真慢,何时才能长成大馒首的的规模呢!”应无意捏着小枣胸前的樱桃,嫌弃地说。他原还说喜欢的是小枣的骨头架子,如今可算是原形毕露。
他一旦无聊,小枣的日子就不好过,应无意每天都需要小枣的慰藉。小枣现在对男人的身体已经非常了解,在应无意面前不再那么生涩。她也越来越不在乎。
而屠大娘那边的长绸舞,小枣也舞得有了些模样。
新年要来了!
新年来了,应璩也就要来了。这期间阿抚约小枣一起去去采买,小枣拒绝了,她没时间 ,她得练功。屠大娘一直夸她不偷懒,她的确从来不敢偷懒。应璩要来了,她更不敢偷懒。
正月初五,小枣照常练功。却听到车骑府中突然喧闹了起来。小枣此时正在练习一种复杂的交叉步,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她脚下乱了!脚下一乱,手上的红绸也就失去了原有的盘旋回舞的势头。一下子把小枣卷在了其中。
“你很久没有乱过了。”屠大娘冷静地指出。
小枣垂了眼,不敢让屠大娘看出她心中的激荡。
“你今天跳到丝毫不乱的为止吧,否则不要吃饭。”
“好!”
不用屠大娘点明,小枣也知道,一个好的舞者最基本的功力就是临危不乱。或者作为一个杀手,也同样需要这样的功力。
“那是什么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隔着河,却清晰的传到小枣的耳朵里。
小枣这一回克制住了自己,就算所有的血液都向脑袋上涌,她的脚步和动作却仍然合着韵律,踏着拍子。她将自己的身影融入翻卷的红绸中,化在缥缈的舞韵里面。
那是应无畏,最后那一夜中,他的声音、他的样子,都已经深地刻在小枣的脑海里。
“是我新得的一个舞姬。”应无意的声音。
“好像不错。”
“的确不错。”
小枣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她不敢回头去看。人人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小枣怕自己看到应无畏眼睛会滴出
血来。
原来他也来了!
两兄弟的声音渐渐远了,小枣还是在疯狂的舞步中旋转。天地混沌,山河变色。不知何时,天空中有雪花飘落下来,下雪了。
“你的长绸舞已经大成了,”屠大娘在一旁低声说,“在当今之世上,你走到任何舞榭歌场,都能分头份的银子。”
小枣停了下来,仰起头,任雪花飘落在脸颊上。那一点点的冰凉让她冷静。
她跳舞从来不为分那什么头牌的银子。
“在这世上,女人能走的路不多,”屠大娘说,“有了银子才能不依附于人。”
小枣懂,可她却不在乎,她只想复仇,复仇之后的事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
屠大娘叹了一口气,“女人最怕的就是在男人面前丢掉自己。”
小枣想,我不会!
一直到晚宴快要开始的时候,才看到兰香来叫小枣去赴宴。
兰香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白狐皮的披风配着水蓝的袄裙,显得清灵婉约。她面带喜色,却不肯走过竹桥。只让小丫头子在河对岸对小枣喊话:“公子说叫小枣尽快去赴宴。”
去赴宴?如此的语焉不详,怎样去赴宴,要打扮成舞姬还是丫环?又或者是应无意的宠姬?要不要带琵琶?又或者索性带上一把剑?
小枣闷住了,应无意总是随意发挥,很难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小枣决定随便收拾一下,袖着一双手去赴宴。她要看看应无意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小枣踏着厚厚的积雪,步入宴会厅时宴会又是已经开始了。还是在半年前她出过丑的地方。和上回一样,枝形烛架上的烛火把室内照得通明。只是这一回坐在主座上的换成了应大司马应璩,而无意无畏两兄弟则相对坐在下首。小枣进来,他们父子三人一起回过头来。
有仆佣上来接过小枣手中大红的油纸伞,又有人上来帮小枣解下腥腥毡的斗篷。
去掉这些,内里,小枣居然穿了翠绿的袄裙。这是当年素素喜欢的颜色。
应无畏的眼睛眯了起来。
“就是她,刚才看到跳红绸舞的舞姬,二哥,你看看,你还能认出她不?”
应无畏半晌不语。
“应大司马,应骠骑。”
小枣分别向两人行了礼。
“过来。”应无意向她招手。
小枣翩然的飞到应无意的身边。
“我有点恍惚。”应无畏说,“我觉得我见过她,但我第一感觉想到的却又是另一个人。”
“二哥,你也有这种感觉?”应无意笑了,“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想到了那个人。”
说着话,小枣看到兰香走了进来,在屋中四角的大香炉中焚起香码来。一看便知这是西域来的奇香。不是随常人家能见到的物事。
兰香焚好香,回了头向着应无意娇嗔的一瞥。应无意打了个眼色,要她坐到应无畏身边去。兰香似有些失落,但还是乖乖的去应无畏身边坐了。
“她到底是谁?”应无畏的眼睛还是盯着小枣不放,对身边为他斟酒的兰香看也没看一眼。
“你还记得大哥以前在公主府时,那些公主府里的小丫头吗?”
“公主府?”应无畏努力回忆着。
小枣若无其事的依在应无意身边,剥出一只干龙眼递到应无意嘴边。
应无意笑着用嘴噙了龙眼,案子下的手悄悄伸到小枣身后,停在小枣的屁股上。“二哥你真健忘。你忘了你吃的干饭了?”
应无畏先是一愣,既而脸上一下子充了血。
“想起来了?”应无意突然一下子暴笑起来,“我一看到她就想起她来了。那么深刻的记忆,多有趣啊,我可不能忘了!”说着他把小枣一下揽在怀里,当着父兄的面,在小枣脸上亲了一口。
小枣明白了,应无意在他父兄面前也仍然是在演戏。这显然不仅仅是习惯而已。
应无畏悻悻地说,“原来是她,如今倒也出落得漂亮了。”他显然是有什么不堪的记忆。
“是啊!长大了。”应无意得意洋洋,看起来一脸的浅薄,“我叫她小枣。”说着又暴笑起来。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她,想到了另一个人。”应无畏说,眼睛死死盯着小枣,他的脸色此时很难看。
“我也想到了一个人。”一直没有开口的应璩突然插_进了儿子们的谈话。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23、盘中弃子
“我也想到了一个人。”一直没有开口的应璩突然□了儿子们的谈话。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此时小枣安静的伏在应无意的怀里,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应璩在说什么。要演一起演,小枣自觉这一方面自己也学得很快。
“她像萧恭的那个小女儿。”应璩说了出来 。“我不记得以前无恙府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但我记得萧、咳,先帝的那个小女儿万年公主,这个小枣的行动姿态,很像那个公主。”他显然是不喜欢小枣。
应无意的手大大方方的抚摸小枣的细腰。“我差点娶了万年公主呢,”他笑,“既然你们都觉得小枣身上有些万年公主的气韵,那么我现在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你不会要娶了这丫头吧?”应无畏问了一句。
应无意笑而不答。把酒樽递到小枣嘴边,小枣慵懒的就着应无意的手上喝了一口,又缩回应无意怀里。
“呃,”应无畏笑了,“看来,你已经驯服她了。其实若是真能驯服那位万年那才真有成就感,可你没机会了。”
“二哥,你自己的婚事安排得怎样了?”
一听到这个问题,应无畏有些焦燥,“别提了,谢家到现在也没个回音。这样子分明是想回绝的意思。”
“不是还没回绝吗?”
“他们是在揣测形式,一边看不起我应家,一边又怕……”
“二哥身边反正不缺女人。”应无意说,“他们会后悔的。”
应无畏听了这话,也做出个谦虚的样子,“不能和你比,你身边这四美可是名播海内,”说着似乎想起了身边的兰香,也就调笑似的,不知在兰香身上什么地方捏了一下。
兰香嘤咛了一声。
“倒是大哥,近来又要成亲了,这一回是羊家。”应无畏告诉应无意。
羊家也是一等一的门阀,看样子应无恙倒是又有高枝可攀了。敷粉!小枣一下子想到了这个词。应无恙脸上的粉看样子不是白搽的。
这席上兄弟两看起来兴头很高,全说些家常的闲话。一付兄友弟恭话家常的景象。若不是应无意在小枣身上游走的那双手,小枣也要信以为真了。
应无意在听到大哥与羊家结亲时,手指在小枣的腰上轻叩了一下。
“大哥他最近与何丞相家走得近,他这亲
事还是何丞相做媒。啊,对了,大哥最近已总领丹阳会稽九江诸郡军务。”
“哦,大哥勘当重任,他本就……”应无意藏在小枣袄子里的手握紧了小枣的纤腰。
“老三你也不错,荆州可是重镇。”
“勉力而为,到目前为止还呆得不错。”应无意不像谦虚。
“只我闲来无事,跟在阿爹身边学习,也看着自己的哥哥弟弟头尾争辉。”
应无畏这分明是在暗示他与应璩更亲近些,更有可能接他父亲的衣钵。难道应家最终称帝的会是应无畏?
“别说这些不相干的事了,无意,现在那个庾家怎么样了?北帝高铿陈兵江岸又是怎么回事?”应璩到底是长辈,大约是觉得孩子们融洽的谈天应该结束了,他很快的切入了主题。
应无意散淡的半倚了案子,手也从小枣的袄里抽了出来。“高铿不是时常在北案陈兵吗?他惦记着我南郑的土地是真,至于他到底会不会渡江来战,那可就很难说了。有时候,我觉得他那人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粗鲁。高铿这人,也算是一时豪杰,总有些心机和算计。你们看他几次与我朝打交道,何尝吃过亏!”
应璩皱了眉,“无意说的对。很难想像高铿此时贸然攻过江来。只不知他如此行事到底为的是什么?”应璩烦躁的摇摇头,“他若是又想要钱,大可直说,给他就是了。”
应无意此时越发显得散淡,他有些敷衍的对自己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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