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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春水(良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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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索性去鸡笼山,你上次说,你在那里为万年公主立了一座坟。”小枣想了一下,“回来时,我们再走青河,入秦淮,一路上把你说的这些东西都买齐。”
“啊!太好了!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看公主啊!小枣你真好!”阿抚大声的表示着她的感谢。想了一下,又小心的,“可这样要花去一天的时间!”阿抚提醒。
“一天就一天,我们在太庙那边吃了东西再回
来。”小枣也去换上木屐,说走就走。
其实,她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与那坏人有关,与那个坏人对自己的耐心有关。她不希望这是自己的小人之心。但不试试又怎能知道。
“真好呀!”阿抚高兴得直跳,“太庙那对面就是骠骑府,应二公子虽然不在,但看看他的住宅也是好的,以前素素公主最爱扮成民女在那边吃东西,顺便偷看应二公子的府邸。”
小枣无语的看着阿抚,她为什么对当年的事都记得这么清楚!自己当年有那么不堪吗?
小枣今天可不是想去看什么应二公子的骠骑府,她要看的是秦淮河对岸的相府和盐河边的大司马府。她不能听应无意的,一味枯坐等不到机会。她得想办法主动出击。屠大娘说得对,小枣生得美,又有好技艺。她就不信,都是男人,他们能不动心?且不说何弼,就说应璩,三妻四妾都怕是还说少了。应家三兄弟的母亲都各不相同,应无意的娘也是舞姬出身。
以应家三兄弟色迷迷的样子,也不难推断出应璩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计划变了,阿抚索性丢下菜篮背了只背篼,在里面放了油纸包好香烛。“回来时多装些!吃的用的全要!”她对小枣说,“万一真的打起仗来,就更买不到东西了!”她倒想得周到。
两人各打了雨伞,走到门边时,屠大娘冷眼看着她俩,“你们都去玩儿了,我留在家里吃什么?”
“家里还有一只冷面饼。”小枣说。
阿抚吐了舌,扮了个鬼脸,“我买到面粉的话,回来给大娘你做汤饼。”
她们搭了航船,先是沿了城河向北,这是去鸡鸣寺的方向。航船上人很少,不多的几个香客也都无精打采。小枣一个人冷清清的持了伞站在船头,呆看沿河的景物。江南的细雨中,一切都显得清晰分明,倒如水墨画一般,只几笔就勾勒出了所有物体的轮廓。
“阿抚,这是怎么回事?”小枣有些吃惊,指点着河岸边的景物。原本还算热闹的六桥边,居然也是一片颓败,“我记得这里原本该有几间书塾,还有几家乐伎会馆。以前经过,老远就能听到孩子朗朗的读书声和乐伎们弹唱的曲子声。而且。每座桥下也该有画舫停泊才对。”
阿抚抱着她的背篼,缩在舱中,连头也不肯探出来。“这都是去年大火后剩下的,我的小枣小姐,你还以为这是以前的京都吗?你也不看看,清明才
过,烧香的人都这么少了。”
小枣回头看看舱中那几个打着瞌睡的香客。
“再向前,你还要吃惊呢,等一下你看到旧宫烧毁的宫墙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枣愣了愣,心里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难道是自己活得太长了?居然还是怀念往昔的繁华!小枣突然觉得无趣,缩回舱中,与阿抚并排坐了。
“你当初怎么会想到在鸡笼山那里为公主起坟?”小枣悄悄问阿抚。
阿抚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我本想回旧宫看看能不能为皇上一家收拾骨殖。我也知道当时查得很紧,说是火场一带不许靠近。我便选了天黑的时候过去,结果还没到地方,就看到旧宫这边的荒地上有不少人,全都打了小灯笼,暗戳戳的在那里挖着什么,再细看,还都是些士兵。我不敢惹事,只得回到旅社。后来总觉得不安心,于是就近去了鸡鸣寺,想问问菩萨我该怎么办。结果上山的时候发现,在鸡笼山的山坡上,能远远看到旧宫的废墟。我觉得这就是菩萨的指点,而且我想公主会喜欢的,在那里,她时时可以看到自己的家。”
小枣看看四周在打瞌睡的几个香客,把嗓音压得更低,“你是说,有人在废墟上挖东西 ?”
阿抚点点头,也警觉的四下看看,“你听说没有,人人都在传说,以前宫中的宝物,全都去了应家。我上次在六桥那边买东西,那些人还说呢,现在还有有人去废墟上找宝,还有人找到指甲盖大小的翡翠。而应大司马前不久给北秦太后上寿送的那翡翠桌面就是出自宫中。”
“呃!”小枣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从宫中出来,你见过桌面大的翡翠?”小枣反问阿抚。
别说宫中没有桌面大的翡翠,就是有,那东西也经不住火烧,许多传言怕都是些无稽之谈。阿爹其实没什么钱,宫中每年有三十万两的花销,那是国库拨的。阿爹阿母都不是节俭的人,用起来总是很散漫,所以也没有积蓄。最后给何华拿去送给北帝媾和的那十万两还是动用了那一年的年金。本来阿爹还想用那个来给素素作嫁妆。用掉之后,阿母当时还警告金虎,剩下的半年要少做几件衫子,少打几件首饰了。
阿抚想了好半天,“我没见过大翡翠,只见过我家公主首饰上的小翡翠。公主为了弄点钱,还要去当掉自己的首饰。我家公主肯定是没钱的。她最后给我的包裹倒是值点钱,但最后也全被我家人搜去了。家里也还嫌少,又把我卖
掉。所以可见得我家公主很穷。”
“就是嘛!”小枣说,“我也没见过宫中有什么宝藏,那些人在胡说。”现在小枣的心中越来越疑云重重。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劲儿。
阿抚老成的说:“皇帝嘛!在别人想来就是天下最有钱的人了,其实我也知道,当年素素公主要嫁应车骑,情急间皇上连嫁妆都有些拿不出来。”
对了,小枣也想起来了,当初议亲时,阿爹窘迫,还曾遭到何弼的埋怨。好像是要百人的送亲队伍,每人三百两谢仪,阿爹嫌多。阿爹对素素亲事的预算总共才十万两之内,后来这十万两给了何华。想到这些,小枣又是一阵心酸。
此时,航船经过了旧宫的宫墙外。
“看!”阿抚指着外面叫小枣,“原来的宫墙烧得只剩下这么点了。我家公主本就住在这西墙边,靠北一点的位子,有一株大杏树,树枝一直探到墙外来。再向后就是你小枣教坊司的位置,你们那院里以前有一个好大的秋千架,你还记得吗?”
宫墙倾颓得没了样子,残墙黑乎乎的,也没了以前白墙青瓦时的秀气。小枣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头。只是岸边青草倒生得很好,绿绒绒的,被细雨滋养得十分肥硕,眼看要爬将上去,把整个旧宫都覆盖起来。
“当初公主若是嫁了应车骑就好了,”阿抚说,“那样就可以早早去荆州 ,不用遭此大难。说不定此时已经怀了宝宝,安心在荆州等着生孩子呢。”
小枣瞪了她一眼。
☆51、无所循形
阿抚为素素起坟的地方离上山主道挺远;小枣跟着阿抚走得很辛苦。中间好几次阿抚的木屐都陷在了泥里;小枣还将打她拖出来。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座小小的青冢立在眼前;坟头上已经长满了草,坟前小小的石碑上只刻了萧素素三个字。
“不敢刻上称号。”阿抚说;“怕惹出事来。”说着便掏出香烛来。雨还在下;虽然只有很小很细微的雨丝。可还是让阿抚很难点着香烛。
小枣本想对阿抚说算了,再想想又什么也没说。只把伞撑过去,帮阿抚挡着点。小枣自己四下看看,阿抚这地方倒也选得不错;坟冢后面是一大片的柏树林,前面则地势开阔,放眼望去,能看到烟雨中旧宫废墟上的断壁残垣。
阿抚在素素坟前磕了三个头。
“小枣,你也磕个头吧!”她叫小枣。
小枣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阿抚没有强求。自己去拨坟头上的青草。
“阿抚,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把我埋到这里来吧,就在公主坟冢的旁边。”小枣说。
阿抚抬了头看她,“这话你去对公子说,别来告诉我!”
“怎么,你不肯埋我?”小枣打趣,“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没有素素公主对你好?”
“你自己喜欢在外面惹事生非,哪一天若是死了,也是你自己找的!该谁埋谁埋,千万别来找我。”
小枣凝神看她,“谁说我惹事生非了!屠大娘对你说的?”
“你别把我当傻子!”阿抚四下看看,林中寂静,只间或有雨滴打在树叶上的几声清响。
“我们所过之处已经死了两位公子了,每次都弄得我们自己十分狼狈。你便是想杀人,也请你把事情做干净些,不要每每匆匆的落荒而逃。”
“阿抚你!”小枣吃惊,“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只求你能不能小心些。每一次事后,我总是被你弄得十分害怕。就算你自己不怕死,也得替我和屠大娘想想,替公子想想。”阿抚直起身来,也不拨草了,小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看着小枣,“这一次公子很不开心,你没看出来吗?”
小枣看着阿抚,很认真地看了好一会,直看得阿抚有些发窘,这才笑了起来,“你倒对公子很关心,将来倒是可以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其实我也讨厌那两个人,”阿抚
为了掩掩饰她的窘迫,又开始拨坟头的乱草,“你杀人也与我无关。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么做事这么没分寸。在你看来大概很容易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们却都为你担着一份心。”
小枣不说话,转身去看旧宫的废墟。
“你下一个要杀谁?会是何丞相吗?那人常来宫中讹人,要钱要权,正事不做。我每每见他总觉得是集市里的奸商来贩卖次货。可说来他还是个丞相,卖的就得是国家了!他早该死,你要杀就快杀,杀了他大家清静。只是别弄得咱们自己存身不住,又受一次惊吓!”
阿抚也不喜欢这些人。其实许多事早就有了迹象,只是那时的素素天真,没想到那么多。阿爹也天真,明明看到了,却自欺欺人装作没看到。
而阿抚,真是很奇怪,她倒比自己清醒得多。以前阿抚也常念叨某某不是好人,某某真是坏,可那时自己为什么就听不进去呢?
见小枣不动声色,阿抚试探着问,“也许你还想杀那个应无畏?”她又小心的四下看看,“说真的,”她在迟疑,又特别的看了一眼公主的坟,“你最好能放过他。我家公主有些喜欢他,虽然我觉得他可能没有我家公主以为的那么好。”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不好?”小枣有了兴趣,她现在对阿抚的眼光有些信任了,若是以前,阿抚这么说,当是会被当成耳旁风的。
“无畏公子喜欢笑,见了我家公主笑,见了金虎公主笑,见了王谢大族家的小姐也笑。可若是换了一般人家的女子,便是多看他几眼,他也要大声的叱骂。其实人家也不过觉得他生得俊,多看几眼罢了!”
果然,阿抚注意到的东西很多,以前素素也许同样看到过,只是没有细细甄别罢了。
“如果同时有两位小姐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对身份高,长得好的那一位更客气些,对另一个就装看不见。公主小姐们多害羞,对他这番行为不敢挑剔。但我总觉得这人也忒无情了些,不如无意公子好。”
小枣已经放下了雨伞,让细雨打在身上。她远眺古老的宫阙,许多往事流入她的心底。阿抚说的都是真的,只是那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事好好想一遍。这些人的自私与算计,其实早就明明白白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是什么使自己视而不见?那时,她甚至起过与金虎争执的心,还觉得应无畏对自己更好一些。
“无意公子总不一样,他是有什么说什么。金虎公主唱歌,
他就认真的听唱歌;我家公主弹琴,他就坐在那里专心的听弹琴。唱得不好,就说不好。不胡乱对人家的女子笑,不到处勾搭人家小姐。”
小枣一下子笑了,阿抚这话就不靠谱了。应无意去对人家的女孩儿笑,去勾搭人家女孩儿。那还不得被人家叫非礼啊!他长得这样古怪,不吓坏人家才怪!
可……小枣笑了一半,突然不笑了,其实也有人会喜欢上应无意的吧。看那四香,不管她们如何到了应无意身边,最后,她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喜欢上了应无意。她自己现在也许是看惯了,也渐渐觉得应无意没那么丑了。其实应无意长得很端正,眼睛大,鼻子挺,笑起来一口白牙。脸上的轮廓深了些,与以前熟悉的南郑蕴籍软媚的风格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可那种刚硬的感觉,却似乎充满了力量。
阿抚拨尽了坟上的青草,站起声来大大吐了一口气。“你真的不给公主磕个头?”她问小枣。
“出来吧,阿旺!”背对着柏树林的小枣大声的说,却不是回答阿抚,“我知道你在东边第三棵柏树上。”她没有转身,仍然在细雨中静静地站着。
阿抚惊得四下乱看,又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阵唏索之声,阿旺并没有现形,只听到一个恭敬的声音说:“小枣姑娘的功力已经大涨,以后阿旺怕是无所遁形,还请小枣姑娘高抬贵手。我也是奉我家主公之命,保护小枣姑娘安全。”果然是阿旺的声音。
“可前些时,我并没发现你跟着,你躲到哪里去了?”小枣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保护了,回到建康后,阿旺这也是第一次现身。阿旺跟上来,自然不是仅仅为了保护。
“这个……无可奉告。小枣姑娘不用操心在下,在下自有它事。”
“是吗?难不成还真的要去前线打仗?你轻功虽好,却不一定适合战场杀敌。”小枣口中絮絮地说着,似乎是在关心阿旺。人却突然急转,手上随即发力,一股带着强烈劲气的掌风向阿旺藏身之处扫去。绝无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劲风所过,柏树林枝叶纷乱,树梢上聚积的雨水哗啦啦抖落一地,发出巨大的响声。一时间在细雨中,漫天飞舞的全是青绿的细叶,树林里立时变得昏天黑地。阿抚吓得大声尖叫。
一个青绿色的身影,从某棵柏树上翻滚落地。又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才站了起来。“小枣姑娘!”那人虽然狼狈,可还是抱了拳向小枣施礼
。
他穿了绿蓑衣,戴着青箬笠,压低的笠沿把脸遮得得不到面貌。整体来看,倒和柏树的枝条一个颜色。
“摘掉斗笠!”小枣说。手上捏了个诀。其实她现在的真气已经能收放自如,不需要捏诀聚气。如此做作,她只为威吓对方。
“不行!”阿旺果然怕了,连退数步,又用手护住了脸。
“为什么?怕我看了你的面貌,以后不好伪装?”小枣瞪眼。
“不是,我貌丑,小枣姑娘不会愿意看到我的脸的。”
“丑?能有多丑?难道还能有你家主公丑?”小枣随口质问。说的话其实并非有心。
阿旺沉默半晌,“小枣姑娘若是觉得主公丑,那么也肯定会觉得在下丑。”说着又是一拱手,“小枣姑娘还是别看了!”
小枣一愣,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她很快放过了这个想法,不看就不看,她也不想和阿旺过不去。
“回去告诉你家主公,我再也不需要你跟随保护,你以后不用跟着我了。”小枣说。
“是,”阿旺很干脆,“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其实跟不跟,还得他的主公说了算,他只负责把话传到。
“没了,你走吧!”小枣也知道,和阿旺多说没什么用。
阿旺再一躬,转身一跃,消失在树林里。
树林里又安静下来,除了地上一层新落的绿叶,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而雨还在绵绵密密地下。
“阿抚我们走罢。”小枣看看呆愣一旁的阿抚,放下了身上的劲气,“去吃东西,去采购。”
阿抚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从回过神来,看小枣走出很远,才赶紧背上背篼跟上来,“小枣你好厉害!”她由衷的说,“一巴掌都能扇出风来。你快把你想杀的人都杀掉,以后我就跟着你了!有这样的本事,走到哪里都有饭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再吃你的脸就快像簸箩似的圆啦!”
☆52、秦淮河边
建康本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在小枣的映像中;这座大城里时时刻刻都是繁忙奢华的景像。以前的秦淮河与盐河上都是许多船只往来穿梭。而两条河的相交处;正是整个建康最热闹的所在。太庙、太社;都在此地,河岸边都是将相豪族的大宅;而再向南就是市井人家聚集的长干里。这一带原本商铺林立;百戏聚集。吃的用的穿的玩儿的,全都能在这一带找到。在小枣的记忆里,这里一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若赶上下雨天;就能听到满耳木屐呱嗒的响声。
小枣和阿抚在太庙前的码头下了船,阿抚很兴奋,“我们先去香粉铺子里看看有什么合用的香粉头油,再去绣品店里看看剪绒的花朵。”她兴头头冲到前面,“还有米面香油和屠大娘的酒,”她大声念叨着,木屐清脆的敲响了码头的石阶。可这声音居然是孤零零的。
“真冷清啊!”小枣想。不过,刚才在航船上时,她已经看到了建康城中萧条的景象,现在也不算太吃惊了。
“不知李嫂团子铺还开着不?”小枣对着阿抚的背影大声问,她有些不确定,“我们去吃清明团子吧!”她如果记得不错,那位置应该正对秦淮河那边的应大司马府。
可阿抚根本不理她,只管在前面撒了欢的小跑。手上那把黄油纸伞一摇一摇。
“不然去陈记的汤饼店?吃酸肉汤饼?”那里看何丞相府角度更合适。其实小枣也没想好她下步该怎么办,她知道以后会越来越艰难。自己已经被他们注意,以后会举步维坚。
“都吃!”阿抚脆生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人已经转过街角跑得看不见了。
小枣暗暗摇头,阿抚真是永远改不掉的孩子气。
小枣和阿抚坐下吃热汤饼时,终于实实在在的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建康。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一切都和她们以前微服来时一模一样,虽然老板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们了。
当然也有变化,以前这里常常要站上很久才能等到一个座位。而现在,食肆旁只有她们两个客人。
生意冷清,汤饼店的老板无事,便有些好奇的打量小枣她们。小枣知道,他是在好奇她们从什么地方来。她现在的样子不大像是建康人了,梳的发,插的花都有些老式。
“还没找到活干?”店老板终于有些忍不住,多了嘴问小枣。
小枣觉得好玩儿,“老板看出什么来啦?”
“从江上游下来讨生活的歌舞姬吧?来建康多久了?一直没找到活儿干吗?”
“是还没找到活干!”小枣承认,“我打扮的样子有多过时?”
“不是过时,”老板说,“你们这些唱曲跳舞的小姑娘都是最会打扮的。”然后他指指秦淮河边那些静悄悄停着的画舫,“只不过画舫里的姑娘们今天都很忙,忙着去巴结何府。没空出来闲逛。所以我知道你没打到事做。”
“巴结何府?”小枣睁大了眼睛。
“何大人要庆生,要搞一个很大的宴会,建康城中不是一直在禁舞乐吗?难得有生意,姑娘们不就都去巴结了嘛!”老板热心告诉小枣。
小枣的心跳了几下,她知道机会又来了。
既然禁舞乐,何弼还要庆生,这明摆着是要与应家对着干。况且,现在外敌当前,战事一触即发。何弼身为丞相居然还有这般闲心,此人的心肝真是不知怎么生的!
“我的确从上游才来建康,完全不知道这建康城中的规矩。如果我也想去何府献艺!”小枣看一眼对面的丞相府,问那店老板,“我应该怎么去巴结相府呢?”
“这……”店老板为难,“听说得一个个进去让何家的管家遴选,看中了就定下。相府自然也有相府的规矩,可我却也说不上来。不然,你请托个与何家相熟的妈妈帮你去上个名?”
小枣知道这一回不容易了,何弼肯定不会让自己接近,说不定一看到自己,还会想起别的什么来。小枣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回她得周全的考虑一下。
小枣故意吃得很慢,她隔着河盯着何府的大门,果然,不时有几个年经姑娘在妈妈的带领下,从何府的大门进进出出。
小枣吃完了一碗汤饼,又点了一分云吞。阿抚去买了清明的青团,用箬叶托着,递到她面前。小枣也一并吃将下去。终于,她从何府出来的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花娘!
花娘在吴郡挨了一顿打,她的画舫被应璩拆了后,小枣就一直没见过她。只是有一回听屠大娘说起,花娘是来了建康,投奔了建康城内八君子那个大园子。当时小枣只想到八君子真是组织得严密。各处的园子居然还能同气连枝。
花娘的腿还瘸着,但看起来精神头十足。她此时扬着她的香帕子,一甩一甩的与身后的几位姑娘说得热闹。
小枣站了起来。
“小枣!”阿抚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
“阿抚你在这里等我,别走远,我去去就回。”小枣对阿抚说。说完拨腿就跑,连伞都不要了。
阿抚没有再叫,但她站在食肆的棚子下面,表情十公可怜。
小枣径直跑过了河,一路狂奔,直插到八君子在建康开的的那座高阁前面。这一带都是八君子买下的地盘,瓦舍勾栏,舞榭楼台,赌场娼_僚一应俱全。那个高阁算是这里的标志和中心。每日不知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流到这里面来。
小枣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藏好自己。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看到花娘和她领的那帮姑娘叽叽喳喳的走了过来。
只听花娘说:“蕊珠姑娘只要跳得好,何大人的赏是少不了的。你们也看出来了,何大人今天高兴!听到你蕊珠姑娘的大名,还格外开恩,亲自招见了你。可见何大人对你是高看一眼的。”
她身后的姑娘中间,有一个穿了妃色衫裙的姑娘唯唯称是。
“你可是名声在外,是南郑一等一的舞姬。这一回得卖力表演,别砸了我们八君子的牌子,也别坏了你自己多年积累的名头。”
妃衣姑娘还是一连声的口中答应。
“若是那位小枣姑娘也来跳可就不好了!”姑娘们中间,不知哪个不识趣的,突然提起这个话头。
花娘和蕊珠姑娘都变了脸。
“呸呸呸!休再提她,”还是花娘回过味儿来,“她舞是跳得不错。可人却邪气很重。和她沾边倒霉死了!”也许是想到了几乎被打烂的屁股,花娘哎哟一声,停下了步子,不肯再走。她揉着屁股,“不过我听说她病得快要死了,也不知是什么病,说不定是沾了应司空的尸毒。应司空死时样子极惨,眼睛瞪得好大,死不瞑目的样子。他自己肯定没料到会是这么般死法,年纪轻轻的,才刚活个开头呢!”
“可怜!”有姑娘说。
“倒也未必可怜,无常鬼那里都有账簿,到了大限自然会来算账。该勾魂还是该索命,那是清清楚楚!”花娘答得爽朗。
几个姑娘听了,都吓了一跳,每人口中都念了几声佛。不敢再说什么。
小枣听了,心里有了计较。
那天回去,阿抚少不了向屠大娘抱怨小枣又丢下她乱跑。
屠大娘只管听着,边听边笑。
小枣抱着琵琶坐在窗前,看着房檐下滴落的成串的雨滴,一下下的拨着琴弦。
“别傻等了!”屠大娘说,“该来时,他自然会来。”
小枣停了手,索性看着窗外发呆。雨下了好些天,到底多少天,小枣已经不记得了。她从小生长在建康,本应该很习惯这里的一切,包括这绵长的梅雨。今天不知为什么 ,她有点讨厌这种晦暗不明的状态。
她知道他必然会来,却不喜欢他没来之前的这种等待。
“也是个没用的女人!”屠大娘在一旁冷言冷语。
小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放心吧,”小枣苦笑了一下,“不相干!对了,那位蕊珠姑娘的银盘舞跳起来是什么样的?我从来没见过呢!”
“蕊珠姑娘的银盘舞么,”屠大娘深看小枣一眼,“自然是好的。当年还是我帮她家妈妈编的动作。蕊珠姑娘性子黏糊,稳得住,所以敢让她跳这种有些危险的舞蹈。其实也不过是站在半空中的一只银盘上舞蹈,和你那金盘舞差不多。只是她身子比常人柔软许多,我多给她加了些柔术的动作而已。音乐用了《长门怨》,就这么慢悠悠的刚好合适她。她把每一个柔术动作做到极致,节奏再快点她就跟不上。她不通音乐,唱西州曲能一直跑到荆州去。”
阿抚噗嗤一声笑了。
小枣却没笑,柔术是她最头疼的,小枣这身子练习舞蹈大约还是有些晚,虽然一直在苦练,却总也做不到真正的柔若无骨。
小枣想了想,丢下琵琶,到屋子中间反身下腰,想把头从两腿间折过来。
“没用的,”屠大娘瞥她一眼,“很少有人能像蕊珠那样柔软,有些事全赖天生,学也没用。你的特点在于沉静灵巧,人又通律,对音乐拿捏得极好。你和她不是一个路数。”
“所以,明眼人一看便知我不是蕊珠?”
“你又想干什么?”屠大娘翻着白眼。
“没什么。”小枣又坐回她的窗边。
▲ ▲ ▲
到了半夜,小枣已经睡熟了,觉得薄被被人掀起,一丝凉风吹到了身上。接着,那具她习惯的身体温热的贴了上来。
小枣翻个身,也
很习惯的把头埋到那个怀抱里。她就知道这坏人今天会来!
坏人把下巴搁上了小枣的头顶,“怎么就能肯定是我?万一是个登徒子怎么办?”
小枣继续睡觉。
“当然,你其实早就知道是我来了。你现在功力长了!”坏人叹了一口气。再想悄悄接近小枣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如果我现在要了你,你会怎么想?”男人飞快的问。
这话问得实在是突然。小枣一下子就醒了许多!可她没动。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个男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他原本是不必开口问的。
☆53、意巩迟迟
小枣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现在提出这个。他一直都有各种机会的;为什么偏偏此时想要?小枣难免有了各种猜测;谁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
“也许我该早早就把你吃掉;拖到现在;我反倒有些不敢吃了!”坏人说。
他还有不敢的时候!小枣更不相信!
“你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叫阿旺探头探脑的没什么用。”小枣脱口而出;伏在坏人的怀里却是没有抬头。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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