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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朱颜白-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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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坐于榻上,脸色红润、精神十足,一点也不像重病昏迷两天醒来的人,但萧凉宸见了心底仍是一寒,他几乎立即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这些年他一直算计着、防备着,却不知不觉中忘了这是他的父亲,冷眼一切争斗,冷酷、无情也罢,但都是他的父亲,也曾开怀大笑、也曾酩酊大醉、也曾勃然大怒,只是,一切都将结束。
“儿臣叩见父皇。”
“平身!”他微扬扬手:“你做得比朕想象中的要好。”
他没有听令起身,一脸凝重,狠狠地瞌了个头:“父皇——”
“唔?”
“九王叔,九王叔,请父皇定夺——”
他沉默了一下,道:“带兵围宫,意图不轨,宸儿,你自己拿主意就是!”
萧凉宸心中微微一颤,忙掩饰性地低下头去。
“宸儿,你气度非凡、重情重义,朕很欣赏,但,为君者不可太过重情,否则易为人所制,江山社稷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宸儿应知如何取舍,必要时要狠心割舍儿女情长!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江山社稷,你可怨父皇?”皇上淡淡叹了口气,身为帝王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身为父亲、身为兄长,又如何愿意冷眼看着至亲残杀呢?不是他心计深沉,将所有人都算了进去,或许是他太懦弱,他没有足够的手腕去掌控一切,他这个皇帝究竟是不是个好皇帝呢?
他扯扯嘴角,艰难的唤了声:“父皇——”
“在宸儿眼里,朕可是好皇帝?”
萧凉宸点点头:“父皇是万民敬仰的好皇帝。”
“去吧,传他们进来!”
“是。”他低低应了声,低头退到殿外将候在殿外的兄弟几人及朝廷重臣召了进去,独自一人立在殿外:父皇虽未明旨传位于自己,但他已笃定自己非他莫属,指尖掠过微微的颤抖,心底淡淡的激动悄悄蔓延,他将主宰天下,主宰所有人的命运,主宰她的命运!
殷灼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站着,目光虚浮的掠过他的头顶,眼底只有昂然的一抹背影,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觉一种耀眼的光芒渐渐将他环绕,而后,眸,刺痛的睁不开,她难受的抬起手,想要挡住直逼眼眸的光芒,身子却颤了一颤,双脚的力气刹那被抽空,“噗通”一声栽倒,耳边一阵轰隆,她再也没能站起来。
☆、第138章 新皇登基其一
尤回伺候他躺下,刚挥退左右,皇上疲倦的示意他近前:“尤回,朕给你的那道圣旨可收好了?”
“回禀皇上,收得好好的!”
他淡淡笑了,轻呼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许久未曾再有声响,尤回暗摇摇头,正欲退下,坚定的声音响起:“不,不必等朕咽气了,尤回,你即刻传朕旨意,赐死殷灼颜,只有她死了,朕的心才能得安!”
“皇上——”尤回犹豫的唤了一声。
皇上腾地坐起身,厉喝:“尤回,你要抗旨不成?”
“小的不敢,小的这就去!”
尤回战战兢兢的走了两步,又被唤住:“若瑨王阻扰,杀无赦!”
“小的遵旨!”
尤回颤巍巍的出了甘露殿,嘴角的肌肉仍在不停的跳动,拭了把冷汗,叹了口气,他是皇上,他说的,任何人都不能反抗。
“尤公公!”
低沉的声音随着一抹人影逼近落入耳际,尤回打了一个冷颤,看也未看,直接跪拜在地:“小的参见瑨王爷!”
“夜已深,尤公公不在甘露殿侍候着,匆匆忙忙是想要去何处啊?”
“小的只是随便走走,随便走走!”他怎能说的出口?
沉默片刻,他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圣旨呢?”
“王爷!”尤回恳声道:“请王爷以大局为重,皇上下定决心要她的命,王爷若阻扰,必为她所累啊!”
“尤回,别逼本王对你动手!”
尤回没再僵持多久,颤抖着交出了圣旨。
萧凉宸打开圣旨,目光一扫而过,落在最后的几个字上:赐白绫一条,他轻轻的笑了一笑,莫须有的罪名,父皇,你想以她的死成全你的天下吗?他将圣旨递给一旁的常笑:“烧!”
常笑滞了一下,看了尤回一眼,取出火折子,擦燃,一阵滋滋声,圣旨已成灰烬。
“尤回,做你该做的!”他扔下一句,返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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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回拖着无力的脚步回到甘露殿,原以为,皇上已安寝,却见他端坐在榻上,一脸凝重,心慌了一下,急步上前:“皇上,您怎地起身了?”
“可办妥了?”皇上抬手制止他近前,淡声问道。
“回禀皇上,已办妥!”
皇上冷冷的笑笑,长叹口气:“尤回啊,你在朕的身边已有三十多年了吧!三十年哪,天下最了解朕的莫过于你,而最了解你的,除了朕又还有何人呢?”
尤回惶恐不安的垂下头。
“是宸儿吧!在朕的几个儿子中,最得你心的莫过于宸儿了吧!”他紧了紧衣裳:“你是从何时起将朕布的局告知宸儿的呢?”
“皇上!”尤回直直跪下去:“皇上,小的,小的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小的未曾将皇上的任何决策告知瑨王爷,除了,除了皇上拟的那两道圣旨!瑨王爷对小的有一命之恩,小的无法视而不见哪!”
“是啊,那道圣旨怎能视而不见呢?”皇上捋捋胡须,点点头:“朕信你!”
尤回叩了几下头,感动得直掉老泪:“皇上——”
“朕去以后,你留在宸儿身边吧,他虽沉稳、果敢,但尚年轻,难免有些疏漏,多提醒一下他,务必让他以江山为重!朕再无要求,只希望他能留泽儿一命!烧了那道圣旨吧!”
尤回应了一声,起身,从桌案上取出圣旨,展开瞧瞧:遣离洛京、无召不得入京、格杀勿论,微叹了口气,举手将圣旨送入烛火中,默默看着圣旨燃烧。
皇上自嘲的笑笑,喃喃道:“殷灼颜果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儿啊!朕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错呢?罢了罢了,此后,诸事与朕再无关系了,余事留待后人去评价吧!功与过,得与失,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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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仍是一片阴霾,皇上一如既往的早起,精神奕奕的用过早膳,差尤回陪他前去宣政殿,宣政殿象征着皇帝最高权力的宫殿,是皇宫的最高处。
他坐在金漆龙纹宝座上,如同站在群山之巅,站在天下最顶端,手握日月,万物皆在脚下,无怪乎,多少人为这孤冷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在如此恢弘面前,谁人都无法抗拒那诱惑。
静坐久久,他起身迈步出了宣政殿,留恋的回眸看了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悠然回到甘露殿。
甫回甘露殿,他的精魄仿似被勾走,人一下沉了下去,没支持多久,甘露殿恸哭出声,皇宫响起沉重肃穆的钟声、鼓声,皇上驾崩了。
京城自前夜戒严一直未解除,各重臣、亲王府邸外皆有重兵把守,洛京沉寂下来了!唯有一身罩着白衣的侍卫从各宫门策马而出,奔赴天下各地,去宣达皇上驾崩的消息。
萧泽听闻皇上驾崩的消息,眼眶一阵灼热,昨日一早父皇离开东宫之时,父皇就已算到了,算到了帝王的命数。父皇甫离开东宫,东宫的所有人都被卸甲,取而代之的是近百名黑骁卫掌控东宫。
他不由往外瞧了一眼,守在殿外的几名黑骁卫神勇威武、气宇轩昂,与普通侍卫相比,优势无从隐藏。领头的是名唤飞鹰的男子,正值青年,是当初潜伏在光天殿的其中之一人,先前脸上的黄青想是涂了些什么染料,如今已恢复本来脸色,有着军中将领般的凛然、沉着。
“她在哪?”在舌尖翻滚的疑问终于脱口而出。
似没想到萧泽会问他,飞鹰只怔了一下,心知萧泽问的是何人,但仍淡漠的答道:“属下不知!”
他是知道的,只是不能告诉自己而已,萧泽暗叹了口气,是奉命不能说出她的下落而已,心中有莫名的安心,她会好好的。
不多时,内侍送来素缟,新帝诏令,全国上下举悼,东宫皆是一片白茫茫,或者,不该再称为东宫了,更或者他不该再留在东宫了。
一般父母过世是重孝,按制治丧三个月,守孝三年,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为彰显孝义、为天下表率,依例皇宫一切减短,举丧三日,守灵七日后便要将梓宫移往皇陵,守孝期则减至二十七天。
洛京城素缟遍街、哀恸震天,十二道城门,每日都有自各州、各地前来奔丧的人,大街小巷人如潮涌,却皆沉浸于一片悲凉之中,无人敢大声的嬉笑,甚至是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咬着耳朵。坊间的作业皆歇止,尤其是寻乐子的场所,有了难得的清净,但清净中,人更显得不安。
云娘和从柳在烟雨坊待不住,两人一身素衣到了暖香馆。
“谢翎,丞相大人可有灼颜的消息?”云娘见赵淑慧抱走了孩子,忙不迭的问道。
谢翎摇摇头,自先帝驾崩后,丞相一直滞留于宫中,不见个影:“无影回来了,他正前去打探灼颜的消息呢!”
从柳叹了口气:“这下可有些不好办了!若是萧泽还好一些,偏偏是——”
云娘一把捂住她的嘴,现在正是情势紧张之际,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她也不在乎是何人为帝,她只在乎她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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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丧三日后,文武百官上书奏请萧凉宸遵循先帝遗旨,继承大统于先帝之灵前。萧凉宸顺势于守灵七日之后除服,于先帝灵前正式焚香叩拜登基即位。新帝登基所需准备的事情繁杂,加上先帝移灵,其中的礼仪、典制更是不少,赶制龙袍、迁居、撒换宫人,幸得有太后一手拿主意,又有林婉、曼瑶全力辅助,一一妥妥当当。
萧凉宸即位,正式成为大晋朝新君王,他下令大赦天下、后宫,减免百姓三年的税赋。照例甘露殿为帝王寝殿,但萧凉宸却未住进甘露殿,而是搬进了承香殿——先前为四皇子时的寝殿。
身子疲惫的紧,脚步却轻松了些许,他直直坐在鸾榻上,将手搁在案什上,未吐出一字,眼神只是轻扫过一袭素衣的她。
万喜轻咳一声,忽视她忿恨的目光,双手捧着小瓷瓶,低垂着头呈到她眼前。
殷灼颜轻吸口气,一把抓过瓷瓶,暗鼓着两颊气,噔噔上前,咚咚坐下,忽又皱眉,腾地起身,拔开瓷瓶的小木塞,将药敷在他右掌的伤口上,正是当日他握住她的匕首时受的伤,匕首的锋利她着实领教了一番,若非有她的金创膏,伤口愈合怕得有一段时间。
想到金创膏,她肚里又憋着气,当日好心让秦大夫送他两瓶金创膏,而他,竟是一直在她身边看她的笑话。先帝驾崩后,将她扔在承香殿,不许她离开承香殿一步,还冷漠的拿出金创膏,警告她,说她从此是承香殿的侍女,以前万喜做的,现在都由她完成。
想着想着,狠狠擦了一下他掌心的伤口,手心募地揪痛,萧凉宸的手不由往回缩了一些,拧起俊眉:“你是在宣告对朕的不满吗?你的抗议只能是这些吗?不吭一声、摆出一张臭脸,你是在挑衅朕吗?”
指尖颤了一颤,朕?!是,现在的他是皇上了,是皇上了!手下轻柔了一些,她不能对抗,一直以来都不能对抗皇威的!她迫切想知道萧泽的现状,现在的他又会如何呢?
她以最谦恭的姿态侍候他更衣上床,望着疲惫的脸,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出:“他怎么样了?”
萧凉宸身子滞了一下,若不是想知道他的消息,她定是不愿吱一声的,冷眼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乖乖的,他便会很好,否则,朕不能保证什么!”
她握了握双拳,果真是乖乖的退出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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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回不自在的扯扯衣襟,微冷的天,他的手心竟可捏出一把汗,斜眼瞥了一眼身后亦趋亦紧的她,拍拍噗通噗通直跳的心:今日若还能留下一条老命,他定要去烧柱高香,并且对她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不过是遵照太后旨意,备些物什到承香殿,也不会被软磨硬泡拽来东宫。
胆战心惊进了光天殿,他的脚微微有些颤抖,一手掩住口轻咳了一下:“小玄子,将太后送给安王爷的物什呈上!”
“是!”她压低嗓子应了声,捧着空无一物的锦盒进去。
他一身白衣端坐在暗红色的书案后写着什么,神情专注,对于她的出现全然不觉,眼眶不觉一阵灼热,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高贵不凡的气息,却让她心疼,是,心疼于他对自己的疼,心疼于他对自己的真,只是,世事本就难料,何况是向来浅薄的缘分呢?
“你再继续这样看着我,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他缓缓抬眸看着她,一声“小玄子”已让他难于再集中注意力,如今又直盯着他看,还一副乍愣的表情,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引火烧身?
眼眸浅眨了两下,她回过神,脸红的移开眸光,干咳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我?”
萧泽淡笑着站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是的,如自己说服自己那般,她好好的:“你身上的香气太浓了,未进光天殿已熏得我难受,哪有一个小内侍身上整那么香的?”
她蹙起眉,捏起袖子放在鼻尖嗅了嗅,瞪了他一眼:“没香味啊!”
他笑着将她拥入怀里:“逗你玩的。你为何到这里来?”
心中的涩意浮起,殷灼颜扯扯嘴角:“只想确定你好不好。”
“谢谢!”萧泽微闭上眼,简单的话语足于填补多日来的空洞感。
“太后驾到!”着急又尖锐的声音传来,尤回在瞥见雍容而来的太后时,忙高唤一声。
两人相视一眼,她眼睛溜溜的转,一溜风藏到帘幔里,他没来得及笑已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眸,急忙行礼:“见过母后!”
颜茹竺“唔”了一声,疑惑的环顾四周:“泽儿为何站在这里?”
他暗咽口水:“母后到光天殿所为何事?”
她叹了口气,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母后想跟你说说殷灼颜的事!”
殷灼颜眼眸瞪得大大的,不会又想对她下手吧?
颜茹竺见他沉默不已,摇摇头:“等守孝期一过,你启程去洛阳,带上殷灼颜,哀家虽然不喜欢殷灼颜,但她毕竟怀着你的骨肉,你带她走,让她别再回京都!”
此话一出,明里暗里的两人都吃了一惊,一连串发生的事让他们都忘记了这疙瘩事,如今提及两人一下没有了主张。
“殷灼颜的事,哀家会好好跟你四弟说说,就这样定了,哀家不想因一个女子,你兄弟二人再出些什么乱子!”两个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无法偏重哪个,如今萧凉宸既得天下,那么她认为她所能给的公平便是将殷灼颜留给萧泽,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萧泽没应声,若能带她离开,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可是,他能带她离开吗?她又愿意吗?
待太后走远,殷灼颜方从帘幔后缓步出来,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离开京都,但我不去洛阳!”
☆、第139章 新皇登基其二
尤回抹了把汗,重重叹了口气:“我的老命已去掉半条了!”
殷灼颜感激的看着他:“尤公公,谢谢你!”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摆摆手:“赶紧回去,露陷了你我可就有得好看了!”
她点点头,暗暗期盼着孝期结束,太后愿意为她说情,那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她只需好好再待上二十多天即可。
“站住!”一声厉喝,两人都颤了一下,迟缓回头一看,是李从筠!
她捧着肚子,冷笑的近前,未等两人行礼,已抬手制止,挖苦道:“我现在已不是太子妃,无须客气,而且,谁人的礼我都受得起,你,殷灼颜的礼我受不起!今日若是受了你的礼,明儿可能我肚里的孩子便要因此而受折磨!”
“我,我只是来看看他是否安好?”
李从筠冷哼一声:“只要你殷灼颜离他远一点,他就会很好。你若好心,别再把他牵扯到你那些莫名其妙的的事中去,你对他无情就别害他、别折磨他!”
句句如针,她的心隐隐作痛,她不能否认,她依赖于他,自己说的,他从来不拒绝,只是,她的心容不下那么多人。
“赶紧回承香殿吧!”尤回见她仍呆愣着,催促了一句。
殷灼颜怅然的跟着尤回回承香殿,未进殿,惊觉气氛不对,尤回暗道不妙,瞥了她一眼,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正殿中,他冷脸坐在鸾榻上,微眯着眼,锐利的、阴郁的、冷酷的光芒在眼中交错。殷灼颜不由生了怯意,低垂着头绞着双手,瞥了一眼跪在一侧的内侍和牙齿打着颤的尤回,双腿一弯,直直跪了下去。尤回更是不敢怠慢,低着头跪了下去。
殿内静谧得可怕,极轻的脚步声打断了令人不知所措的静谧,万喜领着侍女端着食案进了殿:“皇上,已经熬好了!”
“尤回——”他低沉的唤了一声。
“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尤回声音颤抖起来,暗骂自己,怎么会惹上她的啊,向来知道她是能折腾的主,为何偏不懂躲呢?
萧凉宸冷哼一声:“恕罪?!依朕看,你这把骨头可以拆了,滚出去,你自己罚自己,直到朕满意为止!”
这?!尤回已不带任何思考,连连谢恩,和小内侍踉踉跄跄告退出去。
“万喜,端给她!”
万喜小心翼翼将冒着热气的碗端到她面前,浓郁的药味令她频频皱眉,冷冷别过头。
“喝下去!”他冷声命令道。
“我没病,我不喝!”
“来呀!灌药!”
一句话下去,几人上前将诧异的她死死按住,万喜艰难的扯动嘴角:“你就喝了吧,皇上是为了你好!”
“滚开!放开我!”她嘶声嚷道:“你们谁爱喝就喝,我才不要喝!”
“灌!”萧凉宸紧握双拳,冷冷吐出一个字。
“唔!”她的嘴被强迫张开,温热、苦涩的药汁一滴不剩的灌入,她呛了一口,拼命咳嗽起来:“你,你们——”
“万喜,送她回房,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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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灼颜难受的在床上打滚,腹部似有虫噬般,她哭着骂着:“你们给我喝的什么毒药,要杀我就痛痛快快的杀,卑鄙、无耻——”
万喜领人在房外候着,瞥了一眼王真:“王太医,都已经半个时辰了都还没动静,是不是药方不管用啊?”
王真心下亦是纳闷着:“药方没问题啊,只是,应该到时候了!”
“什么应该不应该?”万喜怒道:“您倒是想想法子啊!”
“这?!”王真迟疑了一下:“我进去把一把脉探探!”
“那还不赶紧去?!”
万喜急得一头是汗,请着王真进了房,对她的怒骂充耳不闻,直接催促大夫把脉。王真好不容易静下心把脉,脸色变了几变,哎呀一声面如土灰的瘫坐在地上,直嚷:“错了,错了啊!”
她静静的躺着,空洞的双眸望着白色的纱帐,腹部的痛对她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如果还有什么在痛的话,那么只剩下崩溃的心的一角在痛着,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怎么能如此绝情,灌她喝下堕胎药,杀掉了一个虚无的孩子,杀掉她仅有的一点眷恋。
万喜双脚虚软的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皇,皇上,太医,太,说——说,说她并未有身孕!”
伟岸的身体猛然一震,像被人甩了耳光般一样难受,心紧紧纠结,嘴角抽搐着,失神的迈着大步直冲出殿,却在她的房门前停住,踟蹰不已,终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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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喜低垂着头站着,脚明显的在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颜茹竺微眯着眼,不断压着冲头的怒火,深吸口气,似艰难的做了个决定:“好,好,她不想见哀家,哀家去见她,那她不能拒绝了吧!”
万喜扯扯嘴角,眼神瞟了一眼素色衣摆,挪着碎步往承香殿的偏殿而去。
颜茹竺绷着脸进了房,令她咬牙切齿的人正躺在床上,连内侍的禀报都充耳不闻,狠狠瞪了一眼床上的她,厉声道:“殷灼颜,你别仗着哀家两个儿子都向着你,惹恼了哀家,哀家绝不会顾及你肚里的胎儿,马上要了你的命!”
棉被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殷灼颜狠咬牙,遽然掀开被子坐起身,嘴角微斜,挑衅道:“倒是想告诉太后,我没有怀上你儿子的孩子,太后现在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殷灼颜:“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殷灼颜摇头轻笑,长叹了口气:“我虽然卑贱,但还是有一点自尊的,又岂会留下萧家的血脉?即便有,我也会亲手掐死他,萧家的人少一个是一个!”
“放肆!”颜茹竺冷哼一声:“来啊,掌嘴!”
“掌嘴?又是掌嘴?太后的喜好可是一直未变呢?不过掌嘴又能改变什么?太后还是别费力气了,不如回长羲宫好好歇歇,气坏了身子,那可真是不划算!”
颜茹竺气得兰步微颤:“殷灼颜,今天哀家非要了你的贱命不可,用你的血祭奠先帝!”
她无所谓的笑笑,悠然下了床:“太后要下手就早些下手,若是皇上回来,太后未必有机会。”
“你,你——,哀家今日若饶了你,后宫宫规将不值一提。来啊,将这个妖女拉出去杖毙!”
应声而来的两个内侍挟着她出了房,她淡淡笑着,任由内侍拖着她出了承香殿,如果死可以解脱,可以离开这座盛大的牢笼,她愿意一试,而,她的前路绝不孤单,有他在等着她。
她坦然的趴在长凳上,双眸微阖,幽幽道:“太后要下手就痛快下手,若不能将我杖毙,他日这一仗我必当讨回来!”
“哀家不会给你那个机会,哀家要让你死了也做个孤魂野鬼!”新仇旧恨,她岂能咽得下那口气,当她确定殷灼颜确实未怀有身孕时,填塞着她身心的便只有一个字:死!
“啪”的一声,刑杖狠狠落在她身上,她没吱一声,紧咬的齿渗出了血腥味。
本已虚弱万分的身子在强承受着几杖后,殷灼颜已难以再支撑,整个人瘫了下去,模糊中,一袭白衣翩然立于她面前,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艰难的伸出手:“二哥,带我走!别丢下我!我,我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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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太医惶恐跪在房外,王真垂首道:“禀皇上,臣等已尽力诊治,身上的外伤经妥善处理无大碍,但恐怕,恐怕明日再不醒来,臣等乏天无术。”
萧凉宸手握得骨骼咯咯作响,阴冷的目光扫过太医的头顶:“你们好大胆,什么无大碍,乏天无术,当朕那么容易唬弄不成?!”
王真抬手拭了把汗,颤声道:“皇上,她气血不足,需服药调理补充,但她喝不下药,因而——”
万喜轻声补了一句:“皇上,她不肯喝药,也灌不下去!”
“皇上,她生无可恋,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啊!”
生无可恋?!萧凉宸嘴角苦涩的扯了扯,当万喜前来告知她被处于杖毙时,他抛下文武百官、抛下前来吊唁的各州、各国使团匆匆赶回,而她连最后的一句念叨着都是殷潇庭,她要他带她走,所以她不想醒来,生无可恋,不如与他黄泉路上作伴,是吗?她想要的只有他,没有他在身边,她会害怕,对,她会害怕。
他眼神如刀,扫过她的恬淡的脸,最后停留在她紧闭的双眸上:他是你的天,他是你的地,难道你心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么?
萧凉宸深吸口气,冷然坐在床前,捏上她的下巴:“殷灼颜,你是想以死跟朕对抗是么?好,确实很好!万喜,你和石晏即刻前往暖香馆,将殷潇庭的儿子带来,殷灼颜明日若醒不来,朕要殷潇庭的儿子为父皇殉葬!”
他的声音,几乎是吼出,阴森至极,一字一顿,足够意识模糊的她听清。
那语调冷酷肃杀,让殷灼颜昏昏沉沉中都全身一震,下意识地朝声源离远了些。萧凉宸面色愈发铁青,却不敢再动她,只得冷哼一声,吩咐石晏等前往暖香管。
☆、第140章 新皇登基其三
谢翎两行泪噗噗滑下,看着她身上淤肿的伤口,怜惜的抚上她的脸:“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让你二哥如何能安心?”
林婉捧着一碗药轻步近前,当得知如此情形时,亦深深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在宫中,在他的承香殿;没想到太后真的对她下手;没想到她真的两袖空空,不愿留恋人世。
“谢翎!已经是第三碗药了,先前的无论怎样喂她喝,皆吐了出来。”她微叹了口气,将药递给谢翎。
谢翎并不接下药碗,抹了一把泪,直直转身盯着萧凉宸:“我要带她走,不然我让她死在这里!你若敢动我儿子,我会带着殷灼颜去九泉与殷潇庭作伴!”
“不行!”他冷声拒绝。
“随皇上高兴!”她嗤笑一声,蓦然转身俯在殷灼颜耳边高声道:“你想去找你二哥你就去吧!我和擎宇很快会去找你们的!”
萧凉宸沉下脸,双眸泛着杀人的冷光,久久,就在林婉暗叹一口气后,他拂袖离去。
不多时,万喜领着人将她们送回暖香馆。
赵淑慧见气若游丝的她被送回暖香馆,眼眶一下热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谢翎理理她铺散在枕边的长发,小心翼翼替她掖好被子:“我让梅香点了你最喜欢的群芳妒,你闻到了吗?别怕,你回到暖香馆了。那个老太婆敢再碰你一根毫发,我们让无影去杀了她,好吗?对了,无影快要查到那个管修韫的下落了,你不是要亲手杀了他的吗?你要为你二哥报仇的,不是吗?”
她端起一旁的药碗:“该喝药了,不喝药你怎么有力气去手刃管修韫呢?来,喝一口——”
她舀了一小勺,慢慢送到她唇边,轻柔的撬开她的唇瓣,浓黑的药汁顺着嘴角流出,谢翎叹了口气:“你连答应你二哥的都做不到么?你不能抛下擎宇,不能抛下我,还有亦儿,你不能言而无信!”
谢翎再送了一勺药到她唇边,还是一滴不进,谢翎气冲冲的搁下碗,大嚷:“殷灼颜,你使什么小性子?你折磨的不是自己,是关心你、爱护你的人,殷潇庭在天有灵,也绝不允许你如此做贱自己!你给我醒来,喝药,再不醒来,我,我不许你见擎宇,不许你,不许——,我——我去告诉他,亦儿是他的孩子,让他带走亦儿,不再让你们相见!”
不知哪句话奏效,她的手指动了动,谢翎忙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灌下去,虽仍溢出不少,但总算喝进了一些,替她抹了抹嘴,长长的舒了口气,回头见赵淑慧神情复杂的站在身后,牵扯了下嘴角:“已经喝了一些药了!”
赵淑慧目光交错落在两人身上,迟疑的问道:“亦儿是她的孩子么?也是皇上——”
“是!”谢翎急急打断她:“亦儿是她和姜澈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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