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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朱颜白-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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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怎么又忘记了,我,殷灼颜,再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萧泽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拥拥她,停留了一会,匆匆离开了光天殿。
  殷灼颜淡淡扫了一眼十来个侍卫,提着裙摆又出了殿,在殿前石阶坐下,背倚着殿前的圆柱,只默默坐着,远眺着天边那割碎成片片的火焰般的云彩。
  ——————————————————————————————
  他无力的抬手,示意尤回扶他起身,待尤回扶他坐起身,允了一下气,方问道:“瑨王府情况如何?”
  尤回不由轻叹了口气,恭声回禀:“回皇上,瑨王府尚安好!”
  安好?!皇上清冷的笑笑,瑨王府之事定不简单:“先有龙袍,后是走水,朕的心不安哪!”
  “皇上,想来瑨王爷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私制龙袍。”
  “糊涂?!别人糊涂,宸儿绝不会这般不谨慎,若说他有何糊涂事,那便是对殷灼颜动情!”他深呼口气,幽声道:“瑨王府出事后,殷灼颜可曾回瑨王府?”
  尤回点点头,将事情始末道出。
  皇上沉默,好半晌,眼眸深处溢出一丝亮光:“很有意思的人儿,尤回,你安排一下,朕要见殷灼颜!”
  “皇上,您的身体——”
  “无妨!”他摆摆手:“有些事一直拖着,会愈来愈不能控制!如今的形势由不得朕犯一个错,不然,这大晋朝,怕是真要变天!”

  ☆、134章 冷月无声其二

  殷灼颜眨了几眼:“尤公公,你说什么?”
  尤回清清嗓子,尖细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皇上传你到御景苑!”
  “御景苑?!”她扯动嘴角笑了两笑:“皇上身子才好一些,怎地到御景苑呢?御景苑风大,请公公侍候皇上回甘露殿歇歇吧!”
  “皇上的话即是圣旨。”尤回暗叹了口气,怕她有顾虑:“皇上今日心情似挺好,精神也好着呢!你赶紧换套衣裳,随我去御景苑吧!”
  换衣裳?!她瞪大眼睛,低头瞧瞧身上的白衣:“不可以吗?”
  尤回无奈的摇摇头,面圣岂可穿得如此随意?何况是一袭净白的纱裙?
  殷灼颜低下头,算是服从,一旁的顺禄忙召来侍女:“来啊,赶紧侍候着!”
  她再出来时,已换了一套简单的宫装,跟着尤回走了两步,她停住脚步:“尤公公,若皇上要杀我,你会不会为我说句好话?”
  尤回呛了一口,头低得更低:“走吧,待会皇上真怪罪下来,可不止要杀你了!”
  殷灼颜眯着眼,没再说话,幽幽出了殿门,顺禄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侍卫不能随行,唯有他随行了。
  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光天殿的大门外,丝毫未注意到身后的几个侍卫脸色强忍的笑意,只是有一个大胡子侍卫例外,他冰冷的眸光骤敛,须臾再细瞧时,又不见有任何神采,让人觉得只是错觉。
  殷灼颜小心翼翼随尤回到了御景苑,淡香扑鼻,园中一隅皆是白的、黄的、红的、粉的、紫的菊花,秋风中亭亭玉立,像一个个艳丽的女子,迎风含笑。菊花丛前,立着一人,一身锦袍,背似有些弯,心下不由想起当日在香云楼喝酒的情形,豪爽、亲切,如今这么一站,却甚显疏离。
  尤回令人上前禀报,皇上,幽幽回头,嘴角似有一丝笑意,在一旁的桌前坐下,招手唤殷灼颜过去。
  她轻步上前,端正行礼,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皇后三番五次的欲杀她而后快,难保皇上不动此心思,只要她再被入一条罪,阎王非收她不可。
  “灼颜何时变得如今拘礼了?免礼!”声音依然威严,帝王的气势却减了不少。
  殷灼颜盈然起身谢礼,暗忖皇上召她前来的意图。
  “来啊,摆棋!”一声下去,旁边的内侍迅速在桌案前摆好棋。
  “陪朕下盘棋如何?”
  她暗咽了下口水,皇上说的话便是圣旨,她自然不敢怠慢,也不敢多问,猜子之后,殷灼颜执白子先行,偷瞄了他一眼,她两根手指捏起一个棋子,轻“啪”一声放了下去。
  “咦?!”见她开局这一手,皇上不由得拧起龙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黑子跟着下。
  殷灼颜轻挑眉,姜澈教她下棋时只说了一句:随心而动,她哪管皇上如何想,手上不停接着下,一来一往交了十几手,皇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脸色有些苍白,疑惑问道:“灼颜这棋跟谁学的?”
  她有些茫然,刚只顾看着棋盘,忽略了皇上的神色,极轻的咳了一声:“棋本无路!”
  皇上捋了捋胡子,对弈,表面上只是黑白子的角斗,实则是心灵的交锋,本欲从中窥得她的心思,她的棋风却毫无章法可言,进退间扰他心神,他只能疲力的接招,哪顾得上对弈的最初意图。
  你来我往,沉默较量,渐渐,皇上每下一步的时间越来越长,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殷灼颜心中本憋了不少郁闷之气,每一步棋都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声势浩大,黑子被杀得七零八落,胜负几乎已定。
  皇上允了下气息,投子认负,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朕认输,朕认输了!”
  呃,她眨了下眼睛,募地跪了下去:“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他摆摆手:“朕今日有些乏了,改明儿再找你下棋!”
  尤回扶着皇上起身,皇上扫了她一眼:“好久没喝玉唇香了,甚是怀念玉唇香的味道,待朕身体好了一些,与你再去喝一杯如何?”
  唇畔微勾,她柔柔回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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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东宫,殷灼颜呆呆的坐了好一下,对于皇上只传她前去对弈甚是不解,不过一局,便谴了她回东宫。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种隐隐的感觉,皇上会杀她的,是,她杀了萧颂,他的皇子,如今又怀有萧泽的骨肉,辱了太子的名声,还能留她吗?
  一手不由的抚上平坦的腹部,苦涩笑笑,如今的她该何去何从?她微抿唇瓣,而后紧紧盯着一旁的顺禄,顺禄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嘿嘿笑了两声。
  她凌空抛出一句:“我们出宫吧!”
  “哎呀!”顺禄忙阻止:“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殿下说你不可以轻易离开东宫的!”
  殷灼颜斜眼瞪了他一眼,逼问道:“去还是不去?!”
  顺禄的脸颊在不停的抽动,低垂着头,他哪敢应声,只听得一声冷哼,她倏然站起,提着裙摆直出光天殿,顺禄懊恼的捶捶头,忙跟侍卫打声招呼:“来两个,走,跟着!”
  跟出去的是大胡子和一个脸色比较暗黄的侍卫,两人急急亦步亦趋的跟上她,顺禄则在一旁唠叨个不停:“祖宗,待会殿下回来责备小的,小的怎么担当得起啊?”
  她听得烦了,一句话塞过去堵住他的嘴:“你再叽叽咕咕,殿下回来,我让殿下割了你的舌头!”
  耳根刹那清净,殷灼颜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两个深沉魁梧的侍卫,撇撇嘴,却没在说什么,若不是让无影去办事了,她怎会让这两个大汉子跟着:大胡子那个,魁梧得有些胖,脸铁青铁青的,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个脸,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就令人胆怯;脸色暗黄那个,虽身形看得过去,却像是营养不良般,绷着个脸,瞧着像似别人欠他银两似的。
  想着,她走得更快,出了宫直奔暖香馆,未等顺禄喘一下气,她已返身而出,顺禄来不及追问她要去何处,她已七拐八穿走到一座小宅前,提起铁环就敲开了门。
  “王,王——”老大夫诧异的看着她,字不成词。
  殷灼颜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塞到他手里:“这两瓶是金创膏,西域的疗伤良药,对伤疤有很大好处,你孝敬你那死要面子的王爷去。他动一个指头,那个女人就恨不得抽我一巴掌,你赶紧想些法子治好他,至少得让他会说话,至于其他的,你可以不用管,让他那些夫人着急去,谁让他那么好色,活该!若不是看在他曾派人保护我二哥的话,我才懒得理他呢!”
  秦大夫猛地咳嗽起来,身后的三人更是眼睛不知瞟到哪里去才好!
  殷灼颜瞪着他,恶狠狠威胁道:“你要是敢说是我给的药,我让你尝尝我配制的销魂散,胜过你的五毒香砂!”
  得到秦大夫的一再保证后,她方喃喃自语的转身离去,走了十来步,她眼神一沉,募地转身,吓了三人一跳:“你们若是敢多嘴,我,我亲自为你们净身!”
  顺禄脸红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两个侍卫,小声道:“净身一次已经够痛苦了,再净身,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殷灼颜脸颊鼓鼓,却没再说一句,径直而行。
  林仙嫣踮脚瞟了一眼香云楼外的三人,低声问道:“他们是?”
  “别管他们!给我两坛玉唇香吧!”
  她点点头:“到二楼坐坐吧!”
  殷灼颜幽幽叹了口气,摇摇头,林仙嫣也不再说什么,忙进了后院,不多时便提着两坛玉唇香出来。
  “拿好了!”她接过玉唇香交到顺禄手中,回头看向林仙嫣:“香云楼的生意你打理就好,不用送到那边去了,你做主就好!”
  “可是——”
  “就这样定了!”
  林仙嫣动动嘴唇,低声应了个是,嘱咐了一句:“自己小心!”
  殷灼颜未多停留,返身出了香云楼。
  离开香云楼几丈远,顺禄瞧着怀里的两坛酒,又回头瞟了一眼香云楼,暗暗乐道:“那掌柜忘收你银子了!”
  殷灼颜回头白了他一眼,眸底尽是鄙夷,正欲嗤笑他,旁边传来的叫卖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削铁如泥的匕首,十两一把,快来瞧瞧!”
  十两一把,高价吓得行人皆摇头躲避,只剩几个瞧热闹的,她眸光转了一转,上前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个叫卖汉子手中的匕首。
  汉子会意的晃晃手中的匕首:“削铁如泥的匕首,小娘子可要一把?”
  “削铁如泥?!”她斜睨着黝黑的汉子一眼:“天下怎会有削铁如泥的匕首?”
  “小娘子不信的话,我试试,让大伙瞧瞧!”说着汉子从一旁的刀架上取下一把菜刀,以匕首轻磕刀背,大声招来行人的注意:“大伙都来瞧一瞧,削铁如泥,绝不作假。”
  “铿锵”一声,匕首直直将菜刀一分为二,周围的人啧啧惊叹,她眯着眼瞧着汉子手中的匕首,遽然蹲下身,掀起脚跟的裙摆,抽出绑在脚跟处的匕首,挑衅道:“若你的匕首能断了我的匕首,我就要下你的匕首!”
  “这——”汉子有些为难,上下打量着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围观的行人不由得指指点点议论起来。
  “既然说你的匕首削铁如泥,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清爽的声音插入,他缓缓走近,幽幽看着她:“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殷灼颜扬扬头,只盯着汉子:“试还是不试?”
  “好!”汉子似是下定决心,坚定的应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匕首,两把匕首轻轻碰触着,清脆的铿锵声响起,两把匕首狠狠的碰撞到一起,众人眼睁睁瞧着两把匕首,没有丝毫动静,良久,只见汉子的匕首缓缓自中间断裂,唏嘘声顿起。
  “江湖骗子!”殷灼颜冷哼一声,不悦的夺回自己的匕首,转身就走。
  他轻扬眉,初次见她,一把油纸伞,一袭白衣,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今日再见,咄咄逼人,却别有一番风味,他返身追上她,拦住她的去路:“那日之事,实在抱歉,不知如何称呼?”
  眼见男子拦住她的去路,顺禄有些急,嗤了一声:“大胆,光天化日,竟敢调戏——”
  殷灼颜回眸一瞪,顺禄立即噤口不言,什么调戏,说得愣是难听些了吧!
  锐利的目光扫过顺禄及魁梧的两个侍卫,萧羽眯起双眼,试探道:“你们是宫里的人?”
  她嘴角微斜,见他眉目清朗,身带贵气,并非寻常人家,娇声道:“阁下如何称呼?”
  他拱拱手:“在下萧羽,请教——”
  殷灼颜轻笑出声,打断他的话语,扫了一眼下巴垂到胸前的顺禄,哼了一声:“又是萧家的,姓萧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呃,萧羽着实怔了一下:“萧家的人哪里得罪你了?”
  她低眸拂了拂衣袖,甚是不屑:“我和萧家的人不共戴天,恨不得食其血寝其皮!”
  “哎呀,祖宗,说不得,说不得,这位可是,可是——”
  “萧羽?不就是堂堂大晋朝的五皇子吗?”殷灼颜冷声打断急得一团转的顺禄:“我才不怕!”
  直呼他的名,还如此嚣张,萧羽不怒反笑:“你认识我?!为何我从未在宫里见过你?”
  殷灼颜懒得理他,绕过他身畔,正欲走,兜卖匕首的汉子喊住她:“小娘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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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我赔你匕首?我没银子!”她直截了当的说道。
  汉子不好意思挠挠头:“小娘子误会了,我那把匕首确实粗糙了一些,不得您的眼,但我还有一把匕首,不知您可有兴趣瞧一瞧?”
  “我没银子!”她一字一顿道。
  汉子的嘴角明显的抽动了一下:“我是粗人,自幼跟随师傅出来跑江湖,卖得算不上宝贝,倒也是好货,小娘子是识货之人,不妨先看看如何?”
  殷灼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汉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她,殷灼颜半信半疑的看着手中细小的三寸匕首,烈日下竟显得有些幽暗,但却似能闻到一种浓烈的血腥味,心中一阵惊讶,指腹抚了上去,身子颤了一颤,匕首竟划破了她的指腹。
  “哎呀!”顺禄一见,又是吓得慌乱不已:“流血了,快,快找太医!”
  殷灼颜冷眼瞪了他一眼,见匕首赫然出现了一抹猩红之色,眉梢扬了扬,回头看着汉子:“你这把匕首要多少银子!”
  汉子见她如此喜欢,嘿嘿笑了两声:“您能给多少银子就给多少银子,不过这把匕首可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您看——”
  她轻吐口气,懒懒看向顺禄:“顺禄,有没有带银子?”
  “我只带了五两!”顺禄低声回了一句,赶紧摸出五两银子,回头瞧了一眼两个魁梧的侍卫,闷声道:“有银子的话赶紧拿出来!”
  侍卫冷漠的摇摇头。
  她睨眼看向萧羽,眼神即是询问,萧羽轻咳一声,即有一名便装侍卫上前,兜出了五十两银子。
  “五十五两,这把匕首我要了!”
  汉子两只眼睛直冒光,五十五两,乐呵呵接过银子,成交。
  萧羽微摇摇头,如果他没看错,她脚踝处还绑着一把匕首,疑惑问道:“你为何要那么多匕首?”
  殷灼颜抬眸,邪邪一笑:“匕首是用来对付你们萧家的人的,血债血偿!”
  顺禄又是冒了一声冷汗,这话若传到皇上、皇后耳里,那他的脑袋还不搬家?
  “我有些好奇,莫非你和萧家的人有深仇大恨?只是既是如此,你又为何在宫里?”
  “劳烦五皇子到碧云街的暖香馆,说殷灼颜欠你五十两银子,会有人还你银子的!”她白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萧羽目光有些呆滞,不可置信的回头望着她的背影,她的名字,听过,而且不止一次!原来是她,她就是殷灼颜,心中有股莫名的失落渐渐蔓延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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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子惦着银子,乐呵呵的穿过朱雀大街,拐入一条偏僻的小巷,奔向巷中停留的一顶软轿前,当下将卖匕首的前后仔细道来,最后佩服道:“您真是神人,她果真要了那把匕首,您看——”
  “此事你办得很好,很好!”轿中传出低沉的声音:“来啊,赏!”
  “是!”轿前的黑衣汉子应了一声。
  他笑吟吟的搓着两手,只等着丰厚的赏赐,期盼的看着黑衣汉子。
  “一路走好!”
  黑衣汉子面无表情的的吐出一句,他尚未领会其中深意,一道银光闪过,双眼募地瞪大,利刃穿胸而过。
  “好好葬了他吧!不是我心狠,而是他知道的太多了,留着,会成祸害!斩草除根,世人皆知此理!”轿中传出沉重的叹气声:“我族侥幸留得血脉,如今正是逢春之时,天下将易主,血债必血偿。”

  ☆、第135章 冷月无声其三

  “尤公公,皇上给我的是何物?”殷灼颜上下翻看着手中巴掌大的锦盒,秀眉微蹙:“瞧着倒是精致,是不是可以吃的极品?”
  尤回吸吸鼻子:“皇上说了,这个是天下最珍贵的物什,请你当做自己性命般保管,盒在你在,盒亡你亡!”
  “说得我胆战心惊的,得先瞧瞧是何物?”
  她正欲打开盒子,尤回伸手阻止她:“皇上有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开盒子,里面之物有着扭转乾坤之能!”
  殷灼颜有些不满:“既是赏赐给我的,为何我不能看?还神神秘秘的,还给皇上好了,我不要!”
  尤回清咳一声,尽量使自己脸色保持正常之色:“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赐给你哪有还回去之理?”
  她有些不甘不愿:“不看就不看咯,反正现在是我的了!一壶玉唇香换得如此神秘的宝物,下次我再拿几壶玉唇香,你说皇上还会不会再赏赐些宝物给我?皇宫一定有好多宝贝,尤公公,你说皇上都把宝物藏哪里去了?”
  尤回忙摆手道不知。
  “改日也让太子殿下赏我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那我,不止我,谢翎、擎宇,还有云娘、从柳,很多人,很多人,我们的往后便生活无忧了!”
  尤回嘿嘿陪笑着,不再逗留,出了光天殿回去复命。
  她攥着手中的锦盒,眯着眼,一把揣在怀里,一人怔怔坐在光天殿前的石阶上,萧泽这两日不知在忙些什么,她不过问,也无权过问,她唯一能做的是静静在一边待着,不扰他,不烦他。想离开皇宫,但想到萧泽为了自己不惜与皇后红脸,又于心不忍,若一意孤行,势必会影响到他;想离开洛京,无影那边却仍无有任何消息,除了萧颂,还有一个人该死,那就是出谋划策的管修韫,无影一定会找到他的,到时她绝不会手软。
  摸出脚踝处的匕首,仔细端详着,一头雕着似凤又似蛇的图案,竟很是精致,另一头是尖刃,起初只觉幽暗,如今瞧来,瑰丽异常,忽闪的银光铺满她眸底,璀璨如星辰,确实是难得的匕首,自对萧颂下手后,她随身携带着两把匕首,血债血偿,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将是管修韫的噩梦!
  甫坐着发了一下呆,皇后差人传她,她求助的望着顺禄,顺禄左右为难,去吧,准没好事,不去吧,皇后的旨意谁敢违抗?
  殷灼颜盯着来人有那么一刻钟,冰冷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顺禄动动嘴唇,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胆怯的目送着来人离去,暗道,东宫要不太平了。出乎意料,直至傍晚萧泽回光天殿,皇后的人也没再出现。
  “殿下不去承恩殿么?”
  萧泽捏起酒杯,轻轻在鼻尖晃了一晃,醇香萦绕,轻抿了一口,往后靠了靠:“你不能放过我吗?柔柔月色下,一杯美酒,有你相伴,我只想留住这一刻,不再有何奢求!”
  她托着两腮,默默看着他,他身上似笼罩着一层忧郁,浅浅淡淡,虽贵为帝王之子,未来的帝王,有着的却是凡人无法洞悉、无法理解的沉重和无奈。月色披洒在他白色锦衣上,带来秋的凉意,心下生了一些怜意,不由伸手去碰触着他的脸颊,轻轻的拂过。
  他的心颤了一颤,握住令他心猿意马的柔软的手:“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我会忍不住抛下一切和你一起到白头的!”
  殷灼颜轻笑出声:“等再过几年,殿下风华正茂之时,我已是人老珠黄,殿下见到我会避之不及,哪还白头到老?”
  “你知道我不会的!”他的情是如此的坚定不移,但却得不到回应,他们之间,横隔着的不止是几步之遥的距离,轻咳一声,他握着她的手轻缓放回她身侧:“累了就早些歇息,我听你的,去承恩殿看看!”
  他知道这个借口有多牵强,但他怕,怕终抵不住月色和她的诱惑,只是,有她在身边,他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甫到承恩殿,两人相见,一时竟无言,终,还是他先开口:“陪我喝杯酒吧!”
  如此亲切的语气让李从筠错愕了一下,回神见他已在榻上坐下,忙令人传酒。
  一壶酒,斟了一杯又一杯,他喝得缓慢,醉得清楚,一直未出声,待酒尽,他起身,默默看了她一眼:“如今局势紧张,万事小心!”
  灼热的泪滚落脸颊,她望着他的背影,若说以往他对她的忽略,让她心底漫成无法愈合的伤,那么,这一句,足于弥补所有的伤害。
  ——————————————————————————————
  翌日一早,她尚在梦中,尤回又到了光天殿传她到御景苑,她着实一阵纳闷,但身处皇宫,借的是皇上的屋檐、殿宇,哪能容她说不,她忙齐装去了御景苑。
  皇上外罩一袭明黄的披风,依旧立于菊花丛前。
  依然是端正的行礼,皇上示意她上前,与他并立。
  “菊花,世人皆喜它的风华绝代,但朕更爱它的傲骨凌霜。只是花终究有谢的时候,人终于有老去的时候!”
  殷灼颜隐隐听得话中似有深意,一下又琢磨不出,只静静立着,默默注视着缤纷的菊花,静静等着他说出他的意图。
  皇上微微一笑,并不看她:“生为帝王,俯瞰天下,身边总是环绕着一层一层光芒,只是高处不胜寒,谁又明白,耀目的光芒背后,是太多的血腥、无奈。翻手云覆手雨,天下得失尽在弹指间。”
  他缓缓转身,环扫了一眼视线所能及之处:“皇宫,是世间最富丽堂皇的牢笼,而帝王,是世间拥有至高权力的囚犯。帝王拥有天下,却不能拥有更多的东西。”
  说的更是玄妙,她生了一些疑惑,又不敢开口询问。
  皇上探手折了一朵红色的菊花,幽幽道:“帝王对一个女子只能宠不能爱,帝王之爱,只能是博大的、容纳天下的爱,若将这些爱给予一个女子,那么必会贻误天下。红颜祸水,正是这个理儿!”
  红颜祸水?!祸水非红颜,尘俗乃祸根,殷灼颜极轻的叹了口气,她不能反驳,因为他是皇上,只要他说红颜是祸水,那么红颜就是祸水!
  皇上顿了一下,遽然问道:“若你为朕,你会选择何人继承大统?”
  呃?!殷灼颜侧眸看着他,扯扯嘴角:“皇上,没有这个假设,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皇上叹了口气:“若让你在太子和瑨王之间选择一人为帝,你会选择哪一个?”
  “皇上,民女对皇上的决定深信不疑!”
  “好个深信不疑!”他呵呵笑了两声:“罢了,罢了,你回去吧!朕赐给你的宝物可要用心收着,用心收着!”
  她告退出了御景苑,思忖了一阵,到底皇上赐给她的是何物呢?扭转乾坤?真有如此神奇吗?
  回到光天殿,她快步进了房,迅速掩上房门、窗户,她实在是等不及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反正偷偷瞧一下,皇上又怎会知道?
  心意一定,她取出藏在柜底的锦盒,不假思索的打开锦盒,人顿时瘪了下去:还道是什么稀世之宝,原来不过是块琢成虎形的青白玉,剔透明亮,也还算精巧。
  殷灼颜微叹了口气:“也不见得能扭转乾坤啊,不如送给擎宇好了!”
  ————
  不几日,皇上在御书房昏倒,太医院的诸太医赶来却个个无能为力,再也开不出药,只有熬参汤吊着。众人心眼里明白的很,皇上是大限已至,一时间人心惶惶,京都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息。
  京都的势力分据明显:一是太子,荣登大宝的胜算较大;二是萧勉,有几分把握;三是萧羽,尚有能力与前两者一较高下。瑨王府自萧凉宸出事后,死气沉沉,连皇上昏倒后都未曾有人进宫探望,众人暗地猜度,萧凉宸手中的兵权也随之将瓦解。
  这日,早起的人并未感到一阵畅快,天阴沉沉,秋风凉飕飕,有一股沉闷的气息渐渐弥漫,到了近午时分天色依旧晦暗得如同黄昏。
  晦暗的天似预兆着夜的不平静,入夜,皇上仍是未醒,九王突然率亲兵占领了宣武门。皇宫分外朝和内廷,外朝位于皇宫南部,内廷则处在皇宫北部。而宣武门作为北面正门,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相当于控制了宣武门便可以控制内廷,而控制了内廷也就可以控制皇帝。
  萧勉立在宣武门的城墙上,兵刃在晃动的灯火之下闪着噬人的寒光,他,终于动手了,萧羽不足为惧,如今剩下东宫,今夜一过,天下非他莫属。
  安排好宣武门守卫事宜,他领着部将直闯皇宫,直至皇上所寝的甘露殿。殿中垂着一层又一层明黄色锦缎帷帐,殿中光线幽柔,晚风随着殿门的开启窜入,直吹得锦锻飘飘欲飞,令人觉得幽深诡异。
  萧勉一步一步朝殿深处走去,皇兄,你的皇位该让出来了,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他掀开帐幔,嘴唇轻动:“皇——”
  第二个字未出口,整个人僵了一僵,床榻上空无一人,他的心沉了下去,惊呼一声“不好”,尚未反应,耳际悉索一声,银光乍闪,一把剑冷冷架在他脖子上:“九王爷,得罪了!”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敢挟持本王!”不愧为久经风雨,萧勉很快冷静下来,厉声喝道。
  他冷嗤一声,嘲讽道:“比起九王爷阴谋篡位,挟持王爷您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勉冷哼一声,阴沉笑笑,瞟了一眼左右:“你以为你一人能奈何得了本王么?甘露殿外尽是本王的部众,只要你胆敢动本王一根毫发,你死无葬身之地!”
  “怕是他们都自身难保了。”
  话音刚落,外面厮杀声顿起,萧勉嘴角抽搐着:“原本以为萧泽是一条乖顺的狗,没想到却是只嗜血的狼崽子。”
  他轻摇摇头:“九王言重,太子殿下是否是狼崽子,还有待验证,今夜恭请九王看场好戏!”
  萧勉心里咯噔一下,吃惊的盯着他,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本王亲自去见过他,不会是他,不会是他的!”
  “九王爷别着急,很快你会有答案了!”他冷漠的合上嘴,不再吭一声。
  ——————————————————————————————
  “殿下,九王真的兴兵进宫了,谢将军正督军于宣武门!”莫轻寒急进光天殿禀报道。
  萧泽轻舒口气:“没想到九王叔真的兴兵,幸好预先得知消息,将父皇暗中转移到光天殿!”
  “殿下,如今——”
  他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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