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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朱颜白-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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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商队的管事说好了,你和问绿跟着商队北行,到了大晋朝境内他会另雇用护队护送你们回京都!路上小心!”
  她咬唇,朝翩翩而去的青色背影大喊:“姜澈,你是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扔下我?”
  姜澈不顾身后的喊声,自他带着她离开京都,他曾发誓,绝不会再抛下她,绝不会再伤她一次。
  他泰然自若的返回王宫,没有去找她,径直去参见宗城桓,第一句话是:“殿下是否想登上皇位?”
  宗城桓苦笑,如今的他还能有选择吗?为了她,他以下犯上,他已再无退路,即便他现在放了宗城晟,宗城晟又怎会饶过他和她?
  以宗城晟的为人,不论他们逃到哪里,他都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与其惶惶度日,不如放手一搏,而他绝不让她再受任何委屈,他要用至高无上的权力保护她。如今的他只能、而且必须背负着自己所犯的“错误”继续前行,不能停止,不能回头。
  他负手踱到窗前,摇摇头:“姜公子因何回来?你真的不怕我杀你么?”
  她求他,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求他,求他让他们离开,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即便她想要天下他都给她,只是他想不到,一个回来了,两个回来了,姜澈也回来了,而且直白的问出那句混乱纠缠在他脑际的话。
  姜澈淡淡一笑:“我回来是因为她值得。”
  “凭这句话我可以毫不犹豫杀了你!”
  他敛衣跪下,掷地有声:“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宗城桓收眉直盯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要做的事是将被天下人认为是大不讳的事,如今我是提着头颅在行走,姜公子不妨想清楚再说。况且姜公子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对于朝廷之事未免贫乏了一些,又有何能力助我一臂之力呢?”
  姜澈朗朗道:“殿下可以领着大军杀回狄丹国,占领狄丹国,让所有人臣服于殿下,但必不能长久。当我重返王宫时,我已确定我想要什么。她选择了殿下,而我,相信她的眼光。殿下既然真心将她带在身边,甚至为了她不惜要弑君夺位,我所能做的是全力助殿下成功,因为,她的幸福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
  “你又怎知我会那样做呢?莫非在姜公子眼里,我只是一介武夫不成?”宗城桓轻笑,摇头出了殿,顿了一下,缓缓转身看着他:“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也欣赏你的自信,我想知道你要什么?”
  他一字一顿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宗城桓顿了一下,募地朗声一笑:“好!”
  姜澈暗吸了口气,眼前的男人确实有着君王本色,低估了他,深吸口气,补了一句:“而且殿下要以你的鲜血、你的性命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能伤她,要全心全意待她,竭尽所能让她幸福!”
  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穹:“我早已把我的命交给了她!”
  —————
  宗城晟屈膝坐在牢中,镣铐锁住手脚,地底散发出来阴冷的气息,让他全身骨节酸痛,臭烘烘的味道几次熏昏他,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老鼠和蚂蚁在蠢蠢欲动,只待他一倒下,马上啃噬他的肉体。
  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光亮刹那穿透门照亮昏暗的牢房,他一时不能适应,抬手挡住眼睛。
  宗城桓看着角落里的他,黯然神伤,吐不出一句话。
  他放下手,见是宗城桓,挣扎着起身,无力的身体却直立不起,他伸手怒责,镣铐哗哗作响:“你这乱臣贼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胆敢囚禁朕,朕要砍了你的脑袋,杀光翼王府的人!”
  宗城桓深吸口气,微握拳:“你逼我的!”
  “逼你?!”他歇声道:“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要弑君篡位不成?朕是国君,只要朕想要,所有的女人都是朕的。”
  失望自心底溢出,他苦笑:“你想要任何女人我可以不管,但你不可以碰她。”
  宗城晟冷哼一声:“不可以碰她?你以为她是烈女不成,如果当时你晚出现一刻,她会跪着求我要她,明明是一个荡妇,不知被多少男人玩弄过,你偏偏要把她当作宝!”
  他紧握双拳,冷声道:“你不能这样说她!”
  宗城晟哈哈一笑:“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吗?你也不想想,萧凉宸不要的女人,能是什么好货色?你若为了她而甘冒天下大不讳之罪,不怕天下人唾弃、耻笑吗?你现在马上放了朕,此事朕不跟你计较,当做从未发生过,如何?”
  他讥讽道:“现在还能当做从未发生过吗?我已被你逼得无路可走,即便我相信你会饶过我的性命?她呢?你又会对她怎样呢?”
  似有了一丝希望,他挣扎着跪在宗城桓面前,抓住他的衣摆:“你放了我,放了我,你还当你的翼王,而我也绝不会再动殷灼颜,我封她为你的王妃如何?”
  宗城桓痛苦的闭上双眼:“现在不觉得太迟了么?当日你为何未曾想到封她为翼王妃呢?为何偏偏在我的洞房花烛夜对她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不,不——”他昂头望着冷漠的脸:“我还没来得及要下她,她不会怪我的,你是我五弟,你也不会怪我的,不是吗?”
  宗城桓长叹口气:“你真的以为你是一国之君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只要你想要的,你就可以去要,而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吗?你错了,君子有可为有不可为,身为一国之君更应该克己为人,你呢?你又是怎样做的?”
  “宗城桓,你别再为自己找借口了,你一直垂涎朕的皇位不是吗?你要皇位,朕可以给你,你快放朕出去,这里臭烘烘的,朕受不了了!”
  宗城桓笑了,酸涩的笑了,他要皇位、要天下,只为得她在身边,若是连皇权都不能留住她、不能护她安然,那又有何用?他漠然出了牢房,身后的声声怒骂、句句斥责,对他来说如同虚无。
  姜澈立在牢门正中,冷冷盯着他。
  宗城晟眼冒亮光,爬到他脚跟前,两手紧攥着他的脚踝:“救救朕,救救朕,只要你救朕出去,朕会赏你很多银子还有美女,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姜澈甩开他的手,冷声讥诮道:“一国之君沦落至此,连尊严都没有,岂不贻笑大方?你唯一做错的事是不该碰她!而你,会为此付出代价!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的命!”
  宗城桓双手负背立在阳光中,清毅的脸似少了一些冷漠多了一些柔情,听见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他闭上眼睛,淡淡问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他?”
  姜澈嘴角微扬,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宗城桓转身深深看了他一眼,扬眉,迈着大步离去。
  姜澈轻吸口气,似看到他唇角的笑意,怎样处置,他其实已做出了决定,只是想借自己的口说出来而已,他,确实不能低估。
  ————
  她斜睨了他一眼,嘲讽道:“清心寡欲的姜公子成了翼王殿下的谋士,兰心,我们是否该好好恭喜恭喜姜公子呢?”
  兰心咽咽口水,低眸不语。
  “那我是否该恭贺你即将成为翼王妃呢?”就那样脱口而出,他悔得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光。
  她咬唇,狠瞪了他一眼,大嚷道:“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望着她扭头而去的背影,他的重心有些不稳:我怎能再抛下你?宗城桓岂会允我们几人轻松离去,若非你求他,他怎会答应?而我,能心安理得的这样离去么?不管你是否选择了他,我会守护着你。权力对我来说,不过是虚无,但若能护你周全,我会不惜任何代价去得到,我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他深吸口气,缓步出了景福阁。整个王宫上下士兵已在张点一切,近日动身返回狄丹国。
  宗城桓昨夜召了两个信任的将领窦将军和卫将军以及他,商讨下一步事宜。宗城桓的冷静和沉稳令他佩服,一开始,只是任由窦将军和卫将军分析形势,然后是询问自己的想法。
  而他,毫无保留,在探知狄丹国的情势后,提议一手柔一手刚双刀直进。
  宗城桓高深莫测的看着他浅浅笑了,那笑是胸有成竹的笑,那一刻他明白,无论是否有他的帮助,那个人必登上皇位,似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他也笑了,淡淡笑了,因为他计较的不是这些,在他心中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来得更重要一些。
  瞥见碧水畔静伫的人,姜澈微眯眼,悠然走向她,与她并肩而立,半晌,打断了沉默:“你想收回芮牟国么?”
  骆以阳不解的侧头看着他。
  他笑了一笑:“若骆将军有意,我可助骆将军一臂之力,但骆将军一切需得听从我的安排!”
  ————
  “你是何意思?”宗城桓冷声道。
  姜澈从容的重复了一遍:“殿下不能带她随大军而行!”
  “不行!我绝不留下她!只有她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我不能让她涉险!”他冷言拒绝。
  姜澈拧拧眉,拱手:“殿下若带她同行才是令她身涉险境。其一,以她现在的身子不宜远行,从芮牟返狄丹国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风餐露宿,她如何能吃得消?其二,即便她随大军顺利抵达狄丹国,大事尚未成,无异于是向殿下的敌手宣告,她是殿下最在乎的人。殿下能确保她安虞么?其三,即便殿下能确保她安然无恙,殿下如今肩负重任,她若同行,殿下必不能全力以赴,殿下岂可因小失大?其四,——”
  “够了!”宗城桓冷冷打断他。
  姜澈微微一笑:“其实殿下心中必是对此事做了一番计较,殿下,大事在前,请殿下慎夺!”
  他黯然坐下,手捏着眉心:“若留下她,我放心不下!”
  他怕,怕再失去她,这是他最不能去赌的。
  姜澈顿了一下,淡淡道:“殿下若是有顾虑大可留她在芮牟国,待事成后再接她回狄丹国。”
  宗城桓迟疑的摇摇头:“我不能留她在这里!芮牟虽已归属狄丹国,但若有心之人想对付她,岂不是极容易的事?”
  “殿下大可放心将她托付给骆郡王,只要我们挟骆以阳在身边,骆郡王想不尽力都不行!”
  姜澈望着他烦躁离去的背影,深吸口气,勿需多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
  宗城桓缓缓掀开帘幔,轻步走到床前,帐下的她和衣侧身躺在锦被上轻浅的睡着,似有些疲惫,目光不由顺着她清净的脸往下,落在尚看不出端倪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的骨肉,是他最害怕的、最危险的对手。
  他曾想过不留下她腹中的孩子,因为只要萧凉宸得知,必会下手抢回她,而自己再无胜算。只是既是她想要,他又怎能狠得下心伤她?他唯一能做的是封锁她的一切消息。他亲自追上殷涵旋,只为要她缄口不言。
  指腹柔柔的触上她的脸,是的,他不能带她走,不能让她冒险。
  轻声上床,与她相对而卧,深情凝视着她的容颜,瞥见她眼帘滚动了两下,嘴角上扬:“不想见我吗?不想和我说话吗?”
  被看透心思,她的脸热热的,含糊的嘟喃了一句,温软的唇突然柔柔覆了过来。她只顿了一下,涩涩的伸出香舌迎上去,他的身子更靠近了一些,忘情的品尝着清甜,手不觉游移,荡人心魄的呻吟声滑落而出,他勒住游移的手,离开她的清醇,呼吸絮乱:“别把我当做他,也别为了任何人迎合我,那样的温柔我宁愿不要!”
  她的脸埋在锦被里,徒留一丝透气的空隙,久久,闷声道:“你杀了宗城晟么?”
  “还没有。”他淡淡应了一声,手指绕起她的一缕发丝:“你留在这里,待一切成定局后,我回来接你!”
  她翻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放心留在王宫,我会安排好一切。”见她眼神有些忽闪,心一慌,手顿住:“你不满意我的安排吗?”
  她扯扯嘴角:“你真的决定要那样做吗?若我愿意和你离开这里,你愿意抛下一切么?”
  他的心停顿了一下,他想说他一百遍、一千遍他愿意,但现在的他还不能,他为她不惜犯错,弑君夺位乃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他不能逃避,只有去面对。
  见他只是沉默,她幽幽闭上眼睛:“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若能不杀他尽量不杀吧,我不想你因我背负弑君之罪,那会让我余生难安!”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你不必感到不安,为了你我愿意,哪怕被天下人辱骂、唾弃,我也不在乎,只要你不受任何委屈!”
  心涩的将头埋在他怀里:“求你,好好照顾姜澈,他是好人,不能让他死。”
  “嗯!”他轻轻应了声,埋头寻找她的唇,狠狠衔住再也不放开。
  ————
  他远远站在景福阁外,直到宫灯一盏一盏的暗却,嘴角是无法掩饰的苦笑。
  无影立在他身后,微微叹了口气:“公子!”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淡淡开口道:“我走后,好好保护她,过些日子捎封信给二公子,跟他说说灼颜的情况,不然他会担心的!”
  “你真的要随宗城桓一同回狄丹国么?”
  姜澈点点头:“此事我自有计较。”
  无影嗯了一声,拱拱手:“公子请多保重!”
  他深深看了一眼景福阁,毅然转身,走了几步,滞了一下:“若有一天她想离开,想办法带她走!”

  ☆、第102章 无路可退其二

  清天明丽,暖风徐徐,王宫门前,看着缓缓往城外撤出的大军,她冷冷道:“你真的要去狄丹国?”
  姜澈轻点点头,有着无比的坚定,忽叹了口气:“你为何不回京都?”
  “我也要去狄丹国!”
  他微微一笑:“别意气用事,在这里待着,和灼颜一起,或者回京都!”
  “我做出的决定你还能改变不成?!”
  姜澈捏捏眉心,摇摇头:“你二哥把你们托付给我,我怎么能让你们以身涉险?”
  她柔柔的嗤了一声:“二哥只把她托付给你,并不包括我,姜公子可是忘了?”
  见姜澈无言以对,骆以阳不觉插了一句:“此番去狄丹国长途跋涉,你又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殷涵旋轻声回了一句:“你是个女子,还不是一样领军上阵,你又如何知道我不能像你一样呢?事在人为,你做得到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骆以阳明智的闭嘴,好笑的看着姜澈好说歹说的劝着她,摇摇头,久久,仍未见宗城桓,暗叹口气,想着竟曾差点成为翼王妃,不由苦笑,若真成了翼王妃,现在的她定然是活在痛苦中。
  “我不想回京都,那会让我痛不欲生;我也不能留在这里,否则殷灼颜会把我逼疯。”
  姜澈彻底放弃说服她,现在他才发现殷家的人个个都倔强、任性,一旦他们认定的事就不能轻易更改,他叹了口气:“你若想随军而行,还需得有殿下的许可!”
  殷涵旋自信的笑笑:“宗城桓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只要她威胁告诉萧凉宸殷灼颜怀有身孕之事,他定会巴不得点头,想到他快马追上商队,只为警告她勿泄露殷灼颜的任何消息,她淡然一笑,看了看甚是无奈的姜澈,其实他们都没有把握,心里更担忧的是远在大晋朝的他,真的不信他可以轻易舍了殷灼颜。
  她是绝对不信的。
  ————
  宗城桓满怀不舍地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紧得几乎要将她嵌进肌骨,一句一句重复着:“等我,等我!我会回来接你!”
  殷灼颜不能顺利的喘气,不舒服的唔了一声,他放松了对她的挟制,赫然捧着她的脸吻住她,狂烈的让她无法招架。
  终于,他离开让他心魂俱消的红唇,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她静静站着,苦涩笑笑。
  兰心掀开帘幔进来,嗫嚅道:“不去送送姜公子么?”
  她摇摇头:“让他去吧,若那一切都是他想要的,就让他去吧!”
  向雪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她想,想陪在他身边,但他却将自己留在了他深爱的女人身边。她能说不么,她对他一直是服从,从未拒绝过。殿下,你苦心为她做的这一切,她是否领情,抑或是她对你的顺从不过是她的手段而已?
  她回头扫了一眼灼目的红衣:你对殿下真的是真心的么?
  无影匆匆进了景福阁,冷扫了一眼向雪,低声跟殷灼颜说了几句。
  殷灼颜笑哼一声:“她可真是执着,去狄丹国又是为何呢?是因为姜澈么?莫非她真的动心了?或是想要死心才不想回京都?”
  遣了他们出去,懒懒躺下,轻合眼眸,一切就那样发生了,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自宗城桓离开大晋朝时,从未想过会和他再有任何关系,但却真实发生了,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她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似长长舒了口气,这是离开洛京来她所不曾有的感觉。
  她翻了翻身,在他身上,她找到了一种温柔,梦寐以求的温柔,那种温柔让她不禁想要去碰触,不禁想要去收藏。
  她抚了抚小腹,已经四个多月了,似感觉到生命的涌动,昨夜的他就像是孩子的爹爹,柔柔抚着她的小腹,笑着取了一个个名字,她知道,他是真的不介意,在那一刻她真的很满足,想着想着,若真是他的孩子多好!
  忽地黯然叹了口气:姜澈,你为何要去狄丹国?眼眸募地睁大,她一骨碌起身,直奔到无影面前:“姜澈有没有留下话给我?”
  无影愣了一愣,轻轻摇了摇头,见她低落的垂下头,轻呼口气,吞吐道:“他让我好好保护你,过些日子捎信给二公子,还说,还说,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想办法带你走!”
  滞了一滞,她扯扯嘴角,募地转身,疾出王宫,直接要了匹马,飞奔而去。
  勒马驻足在山坡上,殷灼颜望着远远而去的军队,银光忽闪,找不到那一袭青衣,眼窝的晶莹滚滚而下,颤声道:“对不起!”
  她该想到的,他会成为宗城桓的谋士,会随宗城桓回狄丹国,不是贪图权力、不是爱慕富贵,皆是因她,而她,又做了什么,冷言相对,沉醉于别人的温柔中,独对他,不屑一顾。
  宗城桓答应我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做到。你答应二哥说要好好照顾我的,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是她吗?”殷涵旋望着那一点红,幽幽问道,未听见有人应声,侧头看向一旁的姜澈。
  他只怔怔望着那仅剩的一点红,眼眶一热,又再一次留下了她,但这次他没有懦弱的逃避,他要去争夺那权力,权力使人屈服,而他,要将权力控于掌心,如果注定有些事避不开,何不勇敢的迎上去?
  不由看向马背上的宗城桓,正对上犀利的眼神,淡淡一笑:“走吧!”
  宗城桓深深看了一眼远处模糊的红,狠一扯缰绳,疾驰而去。
  殷涵旋低叹一声:“你既已做出决定,更不该再轻易泄露你对她的心思。宗城桓现在可以容你,并不代表会一直容你,只要他动了杀心,不管你有何通天本事,他一定会杀你!”
  姜澈微垂下眸,轻轻的点点头,敛起眼底的不舍,眼神坚定起来,他想要,便一定要得到。
  ————
  她微蹙眉凑到向雪跟前:“已经好一些天了,你说他们到狄丹国了吗?舟车劳顿,姜澈会不会累坏了?殷涵旋呢,那样的身子骨会不会已经散架了?骆以阳会不会照顾他们?”
  向雪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一大早到现在她一直嘀嘀咕咕,在自己面前不知疲倦的唠叨着,一会儿说姜澈怎样,一会儿问殷涵旋怎样,一会儿讲骆以阳怎样,偏偏不问他怎样,自己当然是一概回答说不知道。
  未得到一点满意的回应,殷灼颜狠狠瞪了向雪一眼,最后总结出:“你不说话会不会很累?”
  向雪别过头去,我说话才觉得累呢!
  殷灼颜眼睛眯成一条线,气呼呼道:“好,你不理我,我们也不理你。无影、兰心,咱们出王宫去!不要她跟着!”
  向雪厚着脸皮远远跟上三人,她的任务是以性命保护他所想保护的人。她咬牙看着拼命往嘴里塞着葱油烙饼的三人,果真对她爱理不理,见殷灼颜一下吃了三张葱油烙饼,她拼命眨眨眼,莫非真的是多了一个小不点,所以她能吃下这么多?
  再接下去的十天,他们三人竟真未再跟她说一句话,而殷灼颜似也沉默了许多,常常抚着微隆起的肚子发呆。
  有好几次,想跟她说,若她对殿下的心是真的,那么舍了腹中的孩子,而,偏偏没有勇气,那不是她该说的。她只能静静陪伴着她。
  ————
  谢翎踮起脚跟要抢过他手中的信:“我看看,我看看!灼颜他们怎么样了?”
  殷潇庭把手中的信递给她,轻叹了口气。
  “姜澈去了狄丹国?涵旋也跟着去了?翩,灼颜——”她捂住嘴,惊诧的看向殷潇庭:“灼颜她——”
  殷潇庭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信,取出火折子,二话不说烧了信:“此事不可与任何人提及!若爹娘问起,你就说他们很好,过段时间会回洛京。”
  她迟疑的点点头,试探道:“可是真的任由灼颜而去吗?那个宗城桓真的能对她好吗?那姜澈又怎么办?”
  想起当日宗城桓信誓旦旦的话语,他微微一笑:“或许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姜澈既然做出那样的抉择,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左右权衡的,他从不怀疑,虽然心中难免会可惜,只是向来红尘多纷扰,谁又能尽得心之所愿呢?
  “世事难料,想当初宗城桓煞费苦心到大晋朝只为她,最终空手而回,不想如今竟相遇,或许这是他们的缘分吧!”
  精明的眼睛扫了一眼窗外的人影,他嘴角微扬,忽然提高声音:“如今他们在哈必国玩得真是一个惬意,改日我们也准备一下,去哈必国看看他们。”
  谢翎有些不解,见殷潇庭一个劲朝她使眼色,会意:“哦?!哈必国,灼颜说哈必国挺有趣的,我们一定要去去。”
  两人打着哈哈一阵,见人影退去,谢翎拽着他的胳膊:“刚偷听的是谁?你为何要说灼颜他们在哈必国?”
  他坏坏一笑:“你等着看好戏吧!”
  谢翎刮刮鼻子,自殷灼颜离开后,他一直处处针对瑨王府,撇了撇嘴:“你还没想放过他么?”
  殷潇庭微眯着眼,冷冷哼了一声:“从没想过!”
  ————
  “哈必国?”他拧起眉沉思起来。
  石晏迫不及待道:“王爷,属下即刻让人通知常笑,让他亲自去哈必国一趟,务必接王妃回来!”
  萧凉宸抬手制止他,一遍一遍默念着哈必国三字,忽地扬眉:“不,你让常笑继续派人往南寻她。”
  石晏有些为难:“可是,王爷,梅香亲耳听到殷潇庭说王妃在哈必国的。”
  他深深吐了口气:“她绝不会在哈必国,哈必国在大晋朝以西,严寒干燥,她向来怕冷,姜澈绝不会与她前去哈必国。况且他们是从南秦关离开大晋朝的,怎可能再绕道去哈必国?”
  “王爷英明,属下即刻知会常笑!”
  石晏的脚步渐渐远去,他默默拿起桌上的画卷,徐徐展开,指腹拂过她的脸,轻轻落在她唇上,忽叹了口气,提起桌案一旁的酒壶往口中猛灌了几口酒,本王会亲自打造一条锁链,将你锁住,再不能离开。
  原来没有她在身边,一切真的都暗淡无光,她的绚烂、她的明媚胜过灼灼桃花、暖暖阳光,令他舍不得放手,犹如上瘾般,他只想疯狂地想去拥有、去占有,甚至自私到只想他一人独有。
  醉眼朦胧,似见到她倔强的表情和愤愤的眼神,不由唤了声:“翩儿——”
  落在书房门上的玉手因他的这一声呼唤顿住,黯然垂下,默默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明晴院。
  “夫人——”兰儿轻唤了声:“为何不进去?”
  曼瑶浅浅笑着抚着隆起的肚子,进去又如何呢?亲眼见他为另一个女人痴狂,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自他决定派人寻她的几个月来,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在自己身边,也心不在焉。有时她忍不住去想,若眼前的是殷灼颜怀有他的骨肉他又会怎样呢?
  曾有那么一次,她偷偷去过云悦轩,犹记得当初殷灼颜离开的时候云悦轩是如何的素净,而如今云悦轩又恢复到殷灼颜在时的那般情形,如同当初第一次踏入云悦轩般,处处飘荡着红。
  他不允许任何人去云悦轩,除了林婉,林婉总是会替他细心的打理着云悦轩,仿似殷灼颜仍住在云悦轩。
  她想要嘲笑,却笑不出来,曾经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很不同,她错了。有一件事她始终未曾问出口,当初他将她从齐陵郡带回京都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只是对付殷灼颜的一个棋子?或许自始至终她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
  习玉娇娇笑一声:“哟,昭夫人,您这可是刚从明晴院出来?王爷可在书房?”
  她柔柔一笑:“怕惊扰王爷,故去而复返。仪夫人是要去书房么?”
  习玉娇眼神带点奚落,轻叹了口气:“我可与昭夫人不同,您现在可是府中最珍贵的主,王爷的明晴院允您自由出入,但我可是没那个胆子。”
  “仪夫人说笑了,我——”
  习玉娇截断她的话:“这可不是说笑,如今王爷除了淑夫人,见得最多的便是昭夫人你了,对于我们几个,王爷可是连正眼都不瞧上一个,他已经好久未曾到过我们几个处所了!不知王爷是留在昭夫人的天香阁或是淑夫人的乐羽苑?”
  曼瑶微微笑着不再搭话,府中人人皆知,这些日子,他不是留在明晴院便是去了云悦轩。
  习玉娇挪揄道:“昭夫人自是不用担心,只要您的肚子争气些,以后瑨王府还不是您说了算?”
  她扭着腰肢走了几步,忽回头咋呼一声,碎步近前,故作神秘的附在她耳边:“昭夫人常出入王爷书房,不知是否曾见到一幅画着仙女的画像?听说王爷常常盯着画像出神呢!不知那画中的是怎样的一个天仙,令王爷如此的着迷?”
  曼瑶摇摇头淡淡道:“不知,改日定为仪夫人探探。”
  习玉娇掩嘴笑着离去。
  兰儿啜了一口:“面善心恶!”
  她幽幽叹了口气:“兰儿,我们回天香阁吧,有些累了!”
  兰儿见她有些伤怀,安慰道:“夫人,您别忧心了,王爷素来宠爱夫人您,等再过些日子,夫人生下孩子,王爷对您的宠爱又如昔日。”
  她点点头,只要她顺利诞下子嗣,她会挽回他的心的,而即便是他找到殷灼颜,以殷灼颜的性格是绝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而府中的几人:贺语蓉只会四处讨好人,吕秋素整日工于诗词,对诸事一概不理,习玉娇骄横、却颇有心计,但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她最大的对手只有林婉,她不得不佩服林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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