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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暴君续命-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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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像是苍老了十岁,手脚全都断了,血肉模糊,她的阿骏破一层油皮,她都心疼,这得多疼。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她眼神恨毒,“你怎么下得了手?”
薛妍穗走到她身旁,垂眸睥睨,声音幽幽,“当年你们对本宫的母亲怎么就下得了手?”
崔氏惨白的面色瞬间转青,像是见到了索命的恶鬼,不死不休,他们一家和这个孽障注定了不死不休。
“抬着小郎君,走。”
崔氏吩咐完,想要起身,摔了两次都起不了身,两个婢女搀扶着,低一脚高一脚的走出了慈云寺。
“出来了,抬出来了,哎呦,真打断了。”
“瞧瞧那些下人一个个哭得死了爹似的,啧啧,打旁人的时候他们可威风得紧。”
“贵妃娘娘真是个好人,对自家人也不偏袒。”
这些话语飘进崔氏耳里,更是恨怒欲狂,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要杀了薛妍穗那个孽障。
慈云寺里,这场惊变让许多人久久无法回神。
薛妍穗命人出去安抚了百姓,又双手合十,温声对慈云寺主持大师道:“家中丑事,坏了佛门净地,还请大师勿怪。”
慈云寺主持大师佛法精深、世事洞明,“阿弥陀佛,老衲愿娘娘心中常保慈悲。”
主持大师雪眉银髯,薛妍穗颇为过意不去,舍下许多香火钱。主持大师态度如常,只不知怎的,起了度化她之念,不停的讲授佛法。
薛妍穗耐着性子听。
“娘娘,奴打听了,慈云寺这位主持大师颇神,祛病消灾、祈福求子颇灵验。”张云栋压着嗓子神神秘秘的说。
“真的?”
“奴听那些百姓说得真真的。”
薛妍穗再看主持大师,仙风道骨、世外高人。
半个时辰后,命人将周姓士子等人安置妥当,薛妍穗抱着一摞经书回宫。
……
延英殿。
皇帝坐在御座之上,面前长案上铺了堪舆图,兵部职方郎中,对照着堪舆图,禀报西北边疆的镇戍、烽燧及蛮夷各部族聚居之地等等的情况。兵部、户部两部尚书亦在列。
“陛下,政事堂来人扣阁求御医,薛相突闻噩耗晕厥了。”通传宦官禀报。
两部尚书面色惊变,薛公心思深沉,什么样的噩耗能让他晕厥,难道天下发生了惊天大事?
“什么噩耗?”韩道辉连忙追问。
“奴不知。”通传宦官冷汗直冒,政事堂来人急得着急上火,只说要御医,旁的也不知道。
“遣御医入政事堂,韩道辉,你去看看。”皇帝微微蹙眉,若是军国大事,就算薛成晕了,政事堂其他大臣也要求见禀报,可见薛成接到的噩耗不是军国之事。无关军国之事,皇帝对激得薛成晕倒的噩耗不再有兴趣,命兵部职方郎中继续讲解。
过了好一会儿,韩道辉进来,两部尚书立即竖起了耳朵,两双眼睛齐齐盯着他,到底是什么噩耗让薛公晕在了政事堂?
韩道辉闭口不语,头垂得低低的,略等了等,还是没等到他回话,两部尚书有了数,这是不方便在他们面前讲了,不由得更好奇了。
皇帝招了招手,韩道辉趋步上前,压着嗓子禀报:“回陛下,有士子喊冤,告薛相之子,贵妃娘娘之弟横行不法,娘娘大怒,为民伸冤,断了其弟的手脚。薛府遣人报给薛相,薛相听到他那个儿子手脚要落下病根,血气上涌,晕了过去。”
韩道辉字字句句都是为薛贵妃开脱。
“陛下,政事堂已传开了,再过不久,中书、门下等署衙也要传遍了。已有官员私下议论贵妃娘娘打残亲弟,气晕老父,手段太狠,心肠太硬,不孝不悌。”
皇帝神色无波。
直到兵部职方郎中一一讲完,两部尚书补充了一些事项,领了旨意,三人退出延英殿,依然没在皇帝面上瞧出端倪。
三人回到署衙,有交好的同僚围上去,迫不及待的将气晕薛公的噩耗告知,然后追问事涉薛公之女,陛下宠爱的那位薛贵妃,陛下神色如何?
“帝心不可测。”他们没瞧出陛下是喜是怒。
三人的话语很快传扬开,薛成被御医银针刺醒,老泪横流,“来人,上表,老臣要求见陛下。”
薛成心乱如麻,骤闻噩耗,突然晕厥,一半急痛攻心,一半是顺势而为。此事一出,他哪里还猜不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是那孽女,他寄予厚望的长子被她毁了,陛下要给他一个公道。
薛成求见的奏表,皇帝没有理会。
“薛贵妃回宫了吗?”
韩道辉心里咯噔一下,陛下的态度他都有些琢磨不透了,幸好没多长功夫,得到消息薛贵妃回宫了。
“宣薛成。”
“薛贵妃若是求见,先拦下。”皇帝轻哼,“你不许通风报信。”
韩道辉连说不敢,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瞧这情形,陛下并没有生气。
薛妍穗一回宫,就赶往紫宸殿,却被拦下了。
“贵妃娘娘,陛下有令,奴不敢放您进殿,您先回承嘉殿歇歇。”
薛妍穗也没硬闯,带着人回了承嘉殿,很快,张云栋打听出了消息,“齐国公晕倒了,娘娘做的事情前朝传遍了,有人说娘娘不孝。娘娘,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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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薛老贼这是要打苦情牌了,薛妍穗踱着步,理着思绪。她之所以断薛骏手脚,既是因他行事歹毒,欺压百姓,权势能让他为所欲为,比他有权势的人也能对他做同样的事,譬如她,也为了激怒薛成、崔氏让他们陷入疯狂,不再隐忍。
崔氏那里,她已经达到了目的,薛老贼得知消息竟然没有丧失理智,果然,他的心比崔氏还要硬。
至于前朝非议她不孝、心狠手辣这些,薛妍穗毫不在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在陛下面前暴露无遗了。
只是,她皮厚不在乎,陛下会不会也不在乎?前朝议论汹汹,陛下会不会觉得没了面子,生了她的气才不让她进紫宸殿?
薛妍穗越走越快,裙摆转成了一朵花,直到头晕了她才停下,双手撑在几案上,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在乎了人就会在乎他的看法。
不行,她绝不能让薛老贼得逞,离间她和陛下。
瞬间,薛妍穗打起了精神,斗志昂扬,怎么样才能让陛下消气呢?
“张云栋……”薛妍穗吩咐了一番,“今晚能做成吗?”
张云栋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贵妃娘娘不仅独得圣宠,还出手大方,待底下人从不苛刻,不知多少宦官宫女指着为娘娘做事呢。
“你立即去办。”
薛妍穗则带着人去了尚膳监。
……
“求陛下给老臣一个公道。”薛成踉跄入殿,匍匐在地,哭声悲戚。
薛成年轻时是出名的美男子,虽出身寒门,但容姿俱美,又有才华,有一次他骑马入朝,先帝在阙楼上瞧见,赞不绝口,从此不断提拔重用。
如今到了这般年岁,薛成仪容仍在,颤颤巍巍的俯地痛哭,极易引人同情。
皇帝神色淡淡,非为国事,多了几分忍耐,耐心的听了一阵,才打断他,“贵妃教弟,卿要什么公道?”
薛成情绪激动,“老臣与老妻尚在,犬子自有父母,还不需贵妃出面。”
皇帝把一本奏章扔到他脚下,“你自己看看,欺压百姓,为非作歹,这就是你教的?”
薛成看完,面上悲色更浓,阿骏有分寸,不该犯的事他一个没犯,这些事情,算得了什么?那孽女就是故意的。
皇帝还是要护着那孽女,薛成忽的寒意顿生,皇帝是不是容不得他了,才会如此纵容那孽女。借着拭泪的动作,薛成仔细打量皇帝,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他越看皇帝越心惊,皇帝的气色竟如此好了?
薛成惊骇得险些喘不上气,三四个月前太医令秦幕秘密出京,暗探一路跟着追查,秦幕去往南疆以求南蛮巫术,南蛮巫术如同鬼神一般莫测,秦幕却将希望寄托于此,只能说明皇帝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可现在皇帝看着哪里像将死之人?
面对这个惊吓,薛成顾不得为儿子讨公道了,若皇帝不死,不,只要皇帝多活几年,他所有的谋划布局都将付之流水,甚至他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薛成手捂着胸口,面色铁青,韩道辉瞧见以为他受刺激太过又犯了病,“薛相,可要召御医?”
“不,”薛成打了个寒颤,脸颊僵硬的抽搐,“不用。”
他一副丢了魂的模样,显然是遭到了重大打击,“老臣……告退。”
韩道辉让一个宦官扶着他退下。
皇帝回到紫宸殿,宫门宦官忐忑的禀报将贵妃娘娘拦在了殿门外,娘娘回了承嘉殿,皇帝没理会,径自进了书房。
韩道辉进来请陛下用膳的时候,见他手里握着一卷书,呃,一卷拿倒了的书。
皇帝顺着他的眼神一看,面不改色的放了书,“摆在这里。”
晚膳摆进了书房,皇帝没什么食欲,韩道辉手上捧着只盖着银盖的托碗,上前弯腰,“陛下,这道菜是贵妃娘娘亲手所做,请陛下揭盖。”
皇帝挑了挑眉,凝目看了片刻。
也不知道这道菜是什么?验菜宦官验了后,就盖了盖子,神神秘秘的,什么山珍海味陛下都不稀罕,薛贵妃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一道菜陛下就消气了,韩道辉正暗自琢磨着,皇帝已动手揭了银盖。
听到陛下笑了几声,韩道辉敏锐的觉出陛下心情好了许多,忙低头看。
竟然只是一碗蛋羹。
稀奇的是蛋羹上摆了五枚红芦菔片,雕得怪模怪样的,看了就想笑。还真别说,天青色的碗,嫩黄的蛋羹,红红的芦菔片,放在一起,还挺好看。
“你看这像什么?”
皇帝接了碗,拈起一枚红芦菔片,笑问。
正面仔细看,韩道辉也笑了,“瞧着像是皱着眉头认错的小脸。”
“数她刁钻。”皇帝黑眸漾笑。
韩道辉心里想他没看错,薛贵妃是个机灵懂事的,这才多久,就摸透了陛下的脾气,懂得主动哄陛下。
皇帝笑了一阵,“让她进来吧。”
侍膳宦官得了令,连忙出去传话,片刻后垂着脑袋进来,“贵妃娘娘没来。”
皇帝面上的笑淡了,但还是将那碗蛋羹吃完了,咸味正合他的口味。
用完晚膳,皇帝又捡起那本书翻看。
“韩监正。”守门宦官飞跑着报信,“承嘉殿来人了。”
韩道辉皱着眉头正要骂他没有规矩,听了他的话,眼睛一亮,“贵妃娘娘来了?快请进来。”
守门宦官话还没说完,就见韩监正疾步而去。
此时,天色已黑,月亮半圆,几颗星子忽闪忽闪,韩道辉在前走着,面上带着几许失望,张云栋带着人抬着个盖了绸布的大东西跟在后面。
“奴参见陛下。”张云栋等人紧张得心口砰砰跳,没有娘娘在身边,面对陛下他们害怕。
皇帝大马金刀的坐着,撩了下眼皮。
书房里燃着数个烛台,一片通明,张云栋咽了口唾沫,他可不敢在陛下面前要求熄灭几个烛台,看向韩监正求救。
韩道辉让他看得心软了几分,这又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人,笑着解释:“陛下,娘娘送来的这物件要在暗处看才好,不如熄了几个烛台?”
皇帝抬了抬手。
熄灭了一半的烛台,书房里暗了下来,张云栋急忙掀了绸布,原来是一盏走马灯。张云栋点亮灯内的蜡烛,轮轴转动,灯面上不停的转动着一个宫装女子的图画,她屈膝弯腰,背上……背着一捆荆条。
“负荆请罪。”
韩道辉一眼就认出了这灯面的意思,觑了眼陛下,暗暗叹服,先是芦菔片,又是走马灯,甭说陛下没真生气,就算真发怒了,被薛贵妃这么一哄,也不气了。
“薛贵妃人呢?”皇帝淡声问。
“回陛下,慈云寺主持法智禅师赠了娘娘几本佛经,为求祛病消灾、祈福求……子,虔心抄写经书,颇灵验。娘娘在抄经。”陛下问话,张云栋不敢欺瞒,实话实说。
“都下去。”
退出书房,张云栋才敢擦面上的汗,他带着腼腆的笑,“韩监正,陛下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韩道辉睨了他一眼,“若是不高兴,你还能囫囵个儿出来?”
第二日午后,烈日当空,花草树木都晒得蔫蔫的。
薛妍穗沾了一下笔,发现研好的墨汁用完了,宫女都让她打发出去了,便将手上这页抄好的经文放在一边晾墨迹。
她也没叫人,倒了清水,手握着墨锭,自己研墨。她昨夜翻腾了半夜没睡好,白日天又长,不由得犯困,一个接一个打呵欠,眼睛也睁不开了。
薛妍穗浑然不知外面已跪了一地的人,皇帝负手走进来,快走到了她身边,发现她闭着眼研墨,脑袋一点一点,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这是皇帝第一次踏足后宫,第一次进承嘉殿,这里和他住的紫宸殿迥然不同。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幽香,珍珠帘、轻纱幔,半酣佳人,皇帝忽然想起五个字,安乐温柔乡。
只是这佳人太不通风情,闭着眼研墨,手上沾了墨汁都不知道,打呵欠时,伸手捂嘴,皇帝眼睁睁的看着她嘴角上多了一点墨渍。
皇帝眼角抽了抽,手抬起又克制的放下,最后强迫自己转了眼睛,再看下去,他就忍不住要上手了。
目光落在了一旁抄好的经文上,皇帝想起她宫里宦官说的话,祛病消灾、祈福求子,她是为了哪个?
自从答应了那鬼神精怪的条件,他的精气神越来越好,而他也确定了薛贵妃对此一无所知。
无论她做什么,皇帝都随她,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她看似凶悍,其实心慈手软,与人争斗,从未想过斩草除根。
皇帝没生她的气,他不满的是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成气的纨绔沾了血,脏了手,落人话柄。
暗叹了口气,皇帝又忍不住看向她脸颊上的墨渍,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擦。
薛妍穗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嘴角上一痛,眼前有个东西在晃,惊吓之下张嘴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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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巧红唇微启,上颌门牙旁边第二颗略有一点俏皮的尖尖的牙一磕,薛妍穗睡意顿消,猛然睁开了眼睛,口感不对,她真的咬到了!
“陛下……”看清面前的人是皇帝,薛妍穗双眸里汹汹的怒火转为委屈,“你捉弄臣妾。”
皇帝僵硬的手指终于动了,笔直的杵在她面前。
皇帝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转了半圈,像是慢镜头似的,指肚上有个尖尖的小坑,是她咬出来的,小坑旁边一圈明艳的红。
薛妍穗舔了舔唇,没有流血,应该不疼吧。唉,也不知道陛下洗没洗手?还有,她的口脂蹭掉了那么多,她得补口脂。
乱七八糟的想着,和皇帝眼神一撞,他黑瞳里似燃起了一簇暗火,薛妍穗忽然脸红心跳,觉出了那个动作的暧昧,室内温度也似上升了。
皇帝挺直的脊背绷得更直了,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压下了从手指传上来的酥麻。心里做了决定,遣人将秦幕尽快带回京城。
“嘴角脏了。”
皇帝敛了敛眸,指尖点了点。
指尖上的墨痕很明显,薛妍穗脸颊一热,原来陛下是给她擦墨渍,连忙伸手捂住,“陛下,臣妾去整理一下仪容。”
等薛妍穗洗了脸,涂了口脂回来,皇帝拿着她抄写的经文在看,眉眼温和,没有不耐之色。
薛妍穗知道皇帝肯定不生她的气了,不然他不会来承嘉殿,看到这样的陛下,她心里生出一股欢喜。
在皇帝面前,她心里想什么,面上就显露什么,本想高深莫测的皇帝只得纵容一笑。
“贵妃抄经文求什么?”
求陛下活久一点,薛妍穗当然不能说的这么直白,“为陛下祈福。”
“为朕祈福啊。”
薛妍穗觉得皇帝看着她的眼神很柔软,然后,皇帝握上了她的手,声音比眼神还要柔软,“贵妃一番心意,朕心甚慰。朕今日无事,便陪贵妃一块抄写经文。”
手被皇帝握着,薛妍穗随着他的掌控提笔,横竖撇捺,一个个墨字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怦怦乱跳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薛妍穗看着新写出的字,笔力挺拔、字势昂藏,再看看之前的字,中规中矩,她忽然明白了,皇帝这是在教她写字。
民间、庙堂关于薛贵妃教弟一事传得沸沸扬扬,而身处漩涡之中的薛贵妃,却不受影响,依在皇帝怀里,一笔一划的习字。
薛妍穗满心欢喜之时,薛家却是凄风苦雨。
“该死,你们都该死,啊,啊。”让人汗毛倒竖的嘶吼声响彻东院,满院的仆婢瑟瑟发抖,尤其是要进屋服侍的人,恐惧得像是要踏入地狱。
很快,一个一身血的仆役被抬了出来,几个候在走廊上,马上要入内侍候的婢女抖得像风中落叶。
“滚,滚,滚出去。”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薛骏手、脚动不了,他用头顶,用肩撞,将药碗撞翻。
几个婢女、仆役逃命似的跑出来,他们终于又熬过了一日。
药味浓得熏人的屋子里,薛骏猩红着眼,冲着头发全白了的老妇嘶吼:“你也滚出去。”
“小郎君,你心里难过,老奴知道,有气你都撒出来,不能不喝药啊。”老妇滚下两行浊泪,她是崔氏的心腹乳母,看着薛骏从一团粉肉长成少年郎,感情极深,薛骏脾气不好,待她却颇知礼。结果现在薛骏对她一样的嘶吼谩骂,和旁的仆婢一般无二,老妇酸楚又难过。
“老东西,滚出去!再不走,打死你。”
老妇看了看立在门口的皂衣护卫,流着老泪回了主院。
“阿骏怎么样?他喝药了吗?”崔氏躺在床上,靠着婢女的劲,才坐了起来。
“夫人啊。”老妇嚎啕大哭,这才几天啊,夫人精心保养的一根白发丝都没有的头发白了一半,原本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现在竟像个老妪了。
“他喝了吗?你说啊。”崔氏急得捶床。
“小郎君不肯喝。都是那个该死的婢子多嘴,让小郎君知道了他没办法恢复如初,小郎君就不肯喝药了。”
“抬我过去。”
“夫人,你也病着,御医嘱咐了不能吹风。”
“抬我过去。”拗不过崔氏,老妇只得让人将她抬进了薛骏屋子里。
“阿骏,你喝药啊,娘求求你了,你喝口药。”崔氏哭着求薛骏喝药。
“我以后再也射不了箭,骑不了马,废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薛骏大嚷大叫,“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娘向你保证一定杀了她。”崔氏咬牙切齿,“你先喝药,养好了身子骨,看着她死。”
“真的?”薛骏狰狞的脸庞上露出丝喜色,张开嘴喝了一勺药,面色忽一变,“你骗我,她把我害成这样,一点惩罚都没有,皇帝护着她,你和阿父根本没有办法。”
薛骏再不肯喝药,吼叫着要崔氏出去,崔氏哭着抱他,他用头撞她,不许她碰,“你们没用,一点用都没用。”
“薛皂,把她赶出去。”
立在门口的皂衣护卫不客气的将崔氏丢了出去,这个护卫是崔氏专门挑来供薛骏使唤的,薛骏看着手脚完好的仆婢嫉恨,就让这个护卫把人打个半死。崔氏自己挑的人,轮到了她自己受害。
崔氏受了这一番折腾,病情加重,薛华棣处置完府里的事,来到她床边默默流泪,“阿娘,我已经劝阿弟喝了药了,你别担心,好好养身子。”
“阿棣,”崔氏流泪不止,“苦了你了。”
“阿娘,以前女儿活得太单纯,一点小事都受不住。”薛华棣神色冰冷,她原以为被薛妍穗当众羞辱已是不能承受的痛楚,不肯踏出府门,不肯见人。阿骏的事,才让她清醒,她所以为的痛楚都不算什么,仇恨让她迅速长大。
“以后都不会了。”
崔氏太疲累了,没有问薛华棣怎么劝薛骏喝下药的。
……
过了几日,宋女史天色未明就起床梳洗,一身素服,带着几个婢女去往宋宅。今日,是她母亲的忌日。
宋女史的父兄已逝,支撑宋家门楣的是她的侄儿们。她十几岁就入宫了,父兄在时,偶尔还能见一见,知道些家里的情况。父兄一去,她在宫里也成了前朝遗妇,帮不上家里了。从此,宋家也没人再看过她。
不久前,因着薛贵妃,皇帝赐了她宅邸,她风风光光的出了宫。宋家子侄得到消息,携家带口的登了门,她才算见到侄儿们。让她唏嘘的是,父兄的才华没有传下,她的这些侄子,俱是平庸之辈。
所以,在侄子们开口求她举荐的时候,她回绝了。没有能力,就算侥幸攀上高位,也不会长久。以她这些侄子们的资质,贸然帮他们,反而是害他们,还不如做安享富贵的闲人,悉心教导下一代。
她的侄子们不能体会她的苦心,被回绝后,再也不登门。就连今日她母亲的忌日,侄子们也没有按照礼数来请她。
宋女史对这些侄子们极失望,到底还挂念着他们是她的骨血亲人,不和他们置气,入了府,祭奠完母亲,再和他们好好讲一讲。
“女史,到宋宅了。”
马车停下,一个婢女搀着宋女史下车,其他婢女从后面的车里将携带的香烛供品等搬下来。
长辈登门,宋家的清油大门却闭得紧紧的。
宋女史在门口站了近一刻钟,走上门阶,一下一下的叩门。
“谁啊?”叩了许久,门房才开了门,不耐烦的问。
“告诉你家郎君,姑母登门。”
“我家郎君没有姑母。”门房态度轻慢,说着就要关门。
婢女抢上来按住门,力气极大,门房关不上门,啐骂:“哪来的恶客?来寻我家晦气。”
“让宋永出来。”宋女史勃然变色。
“说了我家郎君没有姑母,你快走,别给我家招晦气。”
婢女们大为恼怒,一脚将门房踹倒,门房摔在地上,疼得直叫。
“宋永出来迎接姑母。”婢女们大声呼喊,宋宅两旁的人家听到动静,探头探脑打探情况。
“别喊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宋永对着脸色难看的宋女史,没有一丝恭敬。
“宋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宋家诗书传家,你一把年纪,整日周旋在年轻郎君之中,为老不尊,不知廉耻,我宋家没有你这等侮辱门楣的子孙。”宋永唾沫横飞。
宋女史晃了几晃,眼前阵阵发黑,她看着这个白白胖胖的侄子,一看就是没有吃过苦的,她在深宫苦熬,为家族争富贵,最后就养出了这等不知感恩的东西。
“女史。”婢女疾步冲上扶住了吐出一口血倒下去的宋女史。
“走。”
宋女史不愿丢人现眼,婢女抱着她上了马车。
“来人,提水来,把门口的脏了的地冲干净。”
宋永的话清晰的传进马车里,宋女史气怒攻心,又吐出一口血。
宋家的丑事,宋女史不许人告诉贵妃。她回府以后躺了两天,恢复了些精神,带着人去了法慈尼寺,没能在宋家祭拜,只能在尼寺做一场法会。
“我怎么感觉总有人对着咱们指指点点?”
“我也是,一直有人在看我们。”
婢女们觉出不对,一打听,听到了一些极难听的流言,她们不敢瞒着宋女史。
无关宋家,宋女史思绪清明,她一个老太婆,就算名声全毁了又能怎么样?这种手段对她没用。
除非……宋女史神色一变,他们意在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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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宋女史想将事情打听清楚了,再告诉贵妃娘娘。
“女史,郑少监府来人说他家小娘子病了,以后不能再登门聆听教诲,送上礼物以表谢意。”婢女纳闷,这是第三个,怎么小娘子们一块病了?
“和前面两家一样,礼物让他们带走。”宋女史在作画,头都没抬。
上好的生绢,浓淡的墨汁渲染,挺直的竿,清傲的叶,宋女史画笔下的墨竹,透着一股孤峭。
放下笔,看了一会儿,宋女史暗叹,亲侄子的羞辱,权贵的孤立,无中生有的流言,她看似若无其事,悲愤的情绪却郁结在了心里。
当宋女史带着查出的消息进宫,薛妍穗唬得心口直跳,“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差。”
“快去请御医。”
“娘娘,老身没病。”宋女史劝阻,她这几日气得睡不好吃不下,气色也就差了。她性子如此,就算知道她这把年纪,这些流言将她的名声毁得再臭,也伤不了她的筋骨,可她还是生气,控制不住。
“老身有桩事情要禀报,娘娘千万不要生气。”宋女史怕薛贵妃看了七窍生烟,嘱咐了再嘱咐。
“入幕之宾甚多,结交内廷,狐媚工谗,不孝不慈,就这样?”薛妍穗很失望,这些流言明着说宋女史,要伤的却是她,毕竟宋女史是她的人,可这几桩,也就入幕之宾这项有杀伤力。以陛下的脾气,她要敢送他点绿,只是想一想,脖子上就冷飕飕的。
可她身为贵妃,宫禁森严,身边宦官宫人环绕,偶尔出宫,也是声势赫赫,扈从众多,陛下怎么可能会信?
“娘娘不生气?”宋女史按着霍霍跳动的太阳穴,“这股流言在京城官宦中传遍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薛妍穗觉出不对,宋女史太愤怒了,趁着宋女史更衣的功夫,她询问了几句跟着宋女史的宫女。
“娘娘,宋家太过分了……”
“本宫知道了,不要告诉宋女史。”薛妍穗吩咐一句,宋女史不提,她也不主动说,不过,宋家在她面前挂了名。
宋女史回来,心绪平复了一些,“娘娘,老身没有查出这流言的来处,突然就传得沸沸扬扬。”
“这么恨本宫的也没几个,不过,短短几日就在官宦之中传遍了,其中推波助澜的也不少。”一个一个排查太费工夫,有意思的是她断了薛骏的手脚,民间百姓和庙堂权贵之间的评价截然不同,百姓们大都觉得大快人心,权贵不赞成的甚多。
“女史,本宫有个法子,”薛妍穗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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