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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还君以明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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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皇上明鉴!”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这又是何苦。水灵接受贿赂的事,淑妃自然是知道的。平时里这么亲近的一个人,说她在背后搞这么大动作,身为主子的她毫不知情,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据回报,一接到我到龙泉宫,尚工局出事的消息,淑妃就开始盘问宫人,参与此事的二等宫女马上就招供了。淑妃气急之下,也曾要将犯事的人交出。只是马上就传出了尚服闵氏自裁的消息,因为此人是与水灵唯一接触过的人,死了便死无对证,淑妃权衡再三,可能是也怕自己摘不清,最后还是决定过了风头之后将参与此事的三人进行内部处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向她暴料的二等宫女是太后放在她身边的眼线,早已通过鱼姑姑和我搭上了线;而云逍在琼华殿埋下的最大一颗炸弹,则是她的心腹,也是向她进言“息事宁人”的琼华殿掌教陈姑姑。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根据她的行事风格设下的,要拉她下马的圈套。
“淑卿,朕也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可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事到如今你仍不肯吐实吗?水灵如此行事,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你倒给朕说说清楚,为何本次礼选所用的衣料,都是蜀锦?”皇帝一上来便气势不善。
“皇上,臣妾——”淑妃伏在地上,身子不断地抖动。这次连我都惊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蜀锦,蜀锦,莫非此事从一开始,就同吴家有关?可是为何此时就摆明态度要和吴家翻脸?难道吐蕃那边情况有变?否则这话传出去,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淑妃毕竟位列三夫人之一,您——”我握了一下他的手。
“梓童还怕朕冤枉了她不成!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一句真话!”皇帝语气略显粗暴地打断我的话,转向淑妃的时候,结了冰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肃杀之气:“你是不愿说,还是不敢说?要不要朕告诉你?”
我心里发凉,身子微微一颤。他好像发现了我的异样,与我交缠的手轻轻施力,好似一种安抚。我抽了抽自己的手,他握得更紧,我偏过头皱眉,正看到云逍的眼从我们袖子交缠的地方移上来,猝不及防与我四目相接。他的眼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悄然无声,带着让人不忍再看一眼的痛楚与冷寂。
不要这样看着我,其实我除了难过,什么也给不了你!我心里一酸,咬紧下唇调转眼,吞掉心底无声的呐喊,让自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淑妃身上。
“臣妾对此事确实毫不知情。”淑妃撑起柔弱的身体,抬起头,露出已经是梨花带雨的脸,说道:“皇上,臣妾并非不想说或是不敢说,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若这蜀锦若真与臣妾有关,臣妾又怎会不知这贱婢的所作所为!”
“你还敢骗朕,疏影,把琼华殿一等宫女绿乔的供词拿给淑妃娘娘看仔细了!”
“皇上,臣妾知罪!可是对于蜀锦之事臣妾确不知情。”淑妃脸色变得更加灰白,不等疏影将东西奉上,便直接承认道。
“朕又怎知道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皇帝丝毫不为她所动:“淑妃,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朕失望了,治你欺君也不为过!”
“皇上,臣妾敢对天发誓,对于蜀锦之事,臣妾实不知情。”
“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如今人证俱在,朕倒要看看你如何抵赖!洛王,你也让淑妃明白明白!”
洛王恭声回应,然后一拍手,只见一个宫人手中抱着一匹锦缎走上来。而另一个宫人走上前去,将锦缎拉开,正红色的华贵缎面,大幅的凤凰于飞图,这明显是皇后才能使用的布料。
“淑妃娘娘,这匹蜀锦是根据一等宫女绿乔的招供,从娘娘琼华殿搜出来的。搜出这匹锦缎之时,本王、宫正疏影以及琼华殿管事姑姑与大太监俱在,娘娘的第一女史也亲眼看到,均可为证。本王特别派人请来了陶家无双绣房的掌柜,他已经证实了此锦出自蜀地。如果娘娘有疑问,此人正在殿外,娘娘可与之当面对质。”
我愣在当场。我原本的想法是借着淑妃工作失察以及治下不严两条把她禁足半年,再按照皇帝的坚持,在这段时间内将颐馨养在凤仪宫或交给赵芳菲照看,等宝宝生下来之后再让她出来,并顺便解决现在碧落朝的军费危机问题,然而复数的人证,复数的物证。这一切都让我瞠目结舌,现在这唱的是哪一出儿?为何与我原来的剧本谬之千里?
淑妃脸色一白:“臣妾从未看过此锦,定是有人构陷。请皇上明鉴!”
“朕还不知道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弄到这样一匹蜀锦,在众目睽睽之下,藏到琼华殿中还能不为人所知。淑妃,你这样的话,要朕如何相信?”
“皇上,这蜀锦是皇后娘娘专用之物,若说宫中有人有此本事——”淑妃的目光像一把粹了毒的箭,直直朝我射来,显然是指着我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事到如今,你还想诬攀皇后?”皇帝的声音中都是怒气。洛王不慌不忙地接下去:
“内府局采买管事早已招供了。今年所进蜀锦,皆来自蜀中这五年新起来的织造大户眉县商家,就是淑妃娘娘二哥如夫人的娘家。送来上选布料原也有其他各地所上锦缎,可是到了尚服局,便只剩下蜀地三家绣房。而据回报,除了商家,其余两家皆是成立不到一年的后起之秀,而他们上贡的布料工艺,鉴定下来竟与商家如出一辙。此中的关节,淑妃娘娘可否为本王解惑?”
原来操弄内府局图谋国家财产,吴家也有一份,他们两个趁此机会把淑妃也拖下了水,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果然皇帝大人马上提到了重点:
“莫告诉朕,你家人连茶花都送进来了,这消息反而不让你知!”
看来那个傅春茶,皇帝也想一次解决了。看到这里,我扶着腰立起身,干脆地说:“皇上,此事已经脱离后宫范围,臣妾请求回避。”
“也好,劳动了这半日,你也累了,朕处理完这边的事再陪你回去。李福海,送皇后到两仪殿暂歇。”皇帝大人也爽快地放人。
“是!”我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淑妃,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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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天棚上的蟠龙藻井。我明明是睡在外面的榻上,怎么会又挪到床上来了?
“你醒了。”我转过头,皇帝正躺在我身边,眼中盛满温柔的星光,轻轻抚开我脸上的长发:“回来的时候,见你睡得正熟,便陪你睡了一会儿。”
“什么时辰了?”
“方才未初,饿了吗?”皇帝看了一眼刻漏,坐起身,撩开明黄色的垂幔,屏风外影影绰绰立着几个人影:“李福海,着人传膳,你和暗香带人进来服侍。”
宫人们皆是训练有素,很快就将我们一切打点好了。皇帝先收拾好,走到我身后,从暗香手中拿过白田凤尾簪,为我簪好。在沉默之中用完这一餐,空气变得有些沉重,可能是我们的脸色都太过凝重,李福海和鱼姑姑很快便分别带着龙泉宫和凤仪宫的人马退了出去,把偌大的两仪殿交给我们俩人。
“要如何处置淑妃?”我也不和他绕弯,开门见山。
“已经削去其妃位,先在寒堂反省。等到此案全部结束后再行议处。”皇帝回答道:“至于那个傅春茶,六弟和风青青已经去处理了。”
“我不懂,为何临时改变主意?西南吐蕃那边军情有变吗?”
“我朝在吐蕃的探子有确切消息回报,吐蕃不稳是因为吐蕃政局异动,所以调动关防,并非要与我朝动武。前任赞普病重,两子相争,如今新任赞普弑兄继位,正是整顿内务之时,必然无暇东顾。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放过吴家?”
“淑妃的父兄久驻西南,必然树大根深,又怎会束手就擒?何况这宫中也未必干净,淑妃这边的事,他怎可能不知——”
“去宣召吴家回朝的大臣已经快到了。就算这边消息传递再快,也未必就能赶在前头,现在我们拼的是时间。”
“那宣召大臣岂不——”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响,忽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遗漏的是什么,我的兄长谢朝阳!从议定此事开始,我便再也不曾见过他了。
我身子晃了一下,皇帝强过一步将我抱住:“弯弯,弯弯……”
我抓住他的衣袖,像抓着救命稻草:“告诉我,那个宣召大臣不是哥哥,你告诉我啊!”
“弯弯,你别急,听我说。”皇帝将我抱起,放坐在他的腿上,紧紧地揽住我:“这件事是谢卿他求朕无论如何也要交给他做的,他说你现在怀着孩子受不了,所以叮嘱朕千万不能主动告诉你。可是你太过聪明,朕也知道瞒不住的。”
“他走了几日了?”我努力压抑喉咙里想吐的冲动,嘶哑地问道。
“到今天已经有四日了。”皇帝回答道:“你兄长的性子你最清楚了,他做这件事就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你和孩子若有三长两短,岂不愧对他这番心意?”
“四日,才四日吗?”我有些慌乱,万一他有个什么意外,叫我如何对得起被我占据了躯壳的谢明月!
“之所以没有将计划的改动将你和盘托出,一个是怕你不忍心,一个是不想让你知道谢卿的事。在你为他向我求一道恩旨的第二日,他便递了牌子求见。向我请求将傅春茶赐他为妾。”皇帝缓和了一下口气:“我自然是不会应允他。正在我们争执时,晏殊便送了吐蕃的军情进来。我们都认为这是平了吴家的好时机,他便退而求其次,要求去吴家宣旨。”
“那块蜀锦——”我问道。
“吴家的确有在内府局埋下眼线并且参与此事,只是淑妃是否知情,都没有任何佐证。”看来我猜得不错,那块蜀锦果真与淑妃并无关系,她这次也算是被“莫须有”害到了。
见我还是沉默,皇帝说道:“弯弯,你哥哥不会有事。我派出了内卫中最精锐的一百名侍卫,还有四百名惊云骑,他们都是能以一当百的好手。谢卿的武艺高强自保有余。他答应过朕,以自身安危为重,无论如何一定会活着回来。”
“原来到了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我拼命压抑自己心底的不安,品尝着我最讨厌的,这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也不再说话,轻轻抚着我的背,将我抱得更紧,像是安抚我,又像是在安抚他自己。
“皇上,娘娘,马上就是下学的时间,公主殿下要如何安置?”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李福海的声音。
“你心情不好,身子又重,还是不要太辛苦,如今上书房是芳菲管着,还是让芳菲教养吧!”他迟疑了一下,道。
“不,还是我来。”我摇摇头,芳菲性子较冷,颐馨又是个执拗的性子,两个人不一定处不来。而且如今淑妃获罪,宫里的风言风语背后肯定少不了。在凤仪宫,至少我还有办法管住宫人们的嘴。
看皇帝依旧皱眉,我道:“颐馨平日里就和我走得近,难道你还怕我虐待那孩子——”
皇帝吻住我,让我下面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你又想着气我!”他惩罚似地咬了一口我的下唇,说道:“我岂会以为你是那样的人!”
“那就信我,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要将我蒙在鼓里。不要总觉得瞒着才是对我好,若真的相信我,就相信我能处理好。”我拉住他的袖子,让他承诺。
“我知道了。”皇帝点点头。
“和我一起去接颐馨吧,我们要和她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了。”我叹了口气,真的还有好多事情等我去处理。深宫里的日子,让人苍老了心。庄明月,你还是庄明月吗?
第二十章
然而无论我如何焦躁,时间还是毫不留情地流逝。朝堂上皇帝依旧忙碌,云逍这边的调查在逐渐进入收关阶段。每一天都有内府局的官员和相关官员下狱抄家。而参与此事的商家们,也都是该抄家的抄家,该罚钱的罚钱,国库日进斗金,而汉中的物资也不断地向京城补充,这一系列的异动,并没有给百姓的日常生活造成混乱。军用物资已经准备完全,已经开始分批打包送往东北。而对于我而言,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对于我而言,目前最大的事情除了等待谢朝阳平安的消息外,就是准备亲蚕礼,以及为四月中旬,各藩王适龄的儿女都会送来上书房读书的食宿安排以及接见随行家属事宜。
本来我有孕在身,此次的亲蚕礼派人代行亦无不可,只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越是有事越是要装也装出天下太平的样子来,这就是后宫的生存法则。
亲蚕礼被安排在三月二十七日进行,据此,我必须提前五天开始斋戒。三月二十二日,我按照规矩起了大早,暗香带了四个宫女,围着我忙前忙后。我心里只想着还有几日才能有四川方面的消息。长安到锦官城,蜀道漫漫一千二百里,又特别难走。这次谢朝阳不啻于时间赛跑,若真的没能赶在前面——
“娘娘,内命妇都已在殿外,外命妇都到了未央殿候见,是否现在便起驾?”鱼姑姑的话打断了我满脑子不吉利的想法。站起身,我点点头,不能只是担心,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宫室的门打开,在众人整齐划一的请安声中,我微笑着端正了自己的仪态,走向未央殿。
皇后亲蚕礼,按照碧落朝制,九嫔以上、在京皇室公主以及六尚以上女官,以及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都要参加。其他的嫔妃虽无资格随行,却也要来恭送我散斋,未央殿里又是满满当当。
我扫了一下人群,然后坐上凤椅,接受内外命妇分批朝拜。我一一接见了,再请她们按照品级就坐,方微笑着转向中书令王捷之母李氏:
“王老夫人,听说您家里前日添了位重孙,本宫还未来得及恭喜。”
“老身谢娘娘隆恩,娘娘身怀龙裔,还这样关心臣下,老身不胜感激。”王李氏起身,微微向我一礼。
“既然如此,本宫与诸位夫人也同沾沾您的喜气,就有劳您在蚕室内养蚕,以备亲蚕之日之用。”
散斋三日中,在蚕室内养蚕的,都要求是所有命妇中最吉者。不过这也只是书本上的教条而已。这么显要的位置,当然必须是一品诰命承担。晏殊的母亲本该是最好人选,只是她毕竟膝下无孙,不能算“最吉”。
“老身惶恐——”
“老夫人不必过谦,您可是众望所归。”我朝着站在老夫人身后的王捷之妻道:“令堂也是老封君了,本宫就允您到蚕室侍奉。”
王捷的妻子连忙应是。我看了一眼鱼姑姑,她会意,便示意尚仪,后者立刻向前一步,在我面前,道:
“请皇后降就斋室。”
众人起身,然后我再起身,向颐馨招招手。宫女引着颐馨走过来,我微笑着抓住她的小手,和她一起向殿外走去。
后宫与妓院,应该是汇集了最多女人的地方,也汇集了最多的恶意、势利与见风转舵。一度显赫后宫的淑妃倒台,难免殃及池鱼。在凤仪宫里没有人敢小瞧颐馨,我也要让后宫里其他的人清楚,即使颐馨失去了母亲的庇护,但是她却还是碧落朝的大公主,还有我这个皇后嫡母在。没有什么时机比现在还好。
我可以感觉到各种探寻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描,这段时间在后宫发生的种种事情,应该早就成了内外命妇们议论的焦点。至于内容我几乎都可以想到。这是一场喜好散播流言者宁死也不愿错过的饕餮盛宴,基本食材就是我这个皇后手腕高超,斗倒了淑妃。不同的人加了不同的秘辛料,再经过煎炒烹炸之后,就成了美味的八卦大餐了。
我心底冷笑,无论到了什么年代,八卦性都是人的本性。也许在男人的嘴里,这些消息传得更加厉害。
才出了未央殿,一抹明黄色映入眼帘,皇帝正站在我的凤舆边,看着我出来,便三步并成两步走过来,还未等我行礼便叫我免礼。
“皇上几时来的,臣妾有失远迎——”
“朕来送梓童去斋室。”他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对颐馨微微一笑,才转身示意众命妇起身,挽着我上了车。
“早朝这么快就结束了吗?”我有些惊讶,这个时辰就完了?
“结束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皇帝的手抚过我的脸,有些微的颤抖:“弯弯,上次你说过要我信你,这次我也一样,你要信我。谢卿不会有事,你也要好好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坚定,映着我的惶惶不安。
“不要让我失望,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我喃喃地念。不知是念给他听,还是要安抚自己的心。事到如今,我必须要相信这双一直牵着我的手,这双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曾许我以“长相守”的手,可以把谢朝阳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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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的斋饭都送到了吗?”看着暗香从食盒里将斋饭一一摆上桌子,我放下手中的笔,问道。青青毕竟不是宫里的正式成员,像亲蚕礼这样讲究身份的场合,她不能进出斋房,所以今天早上来这里扫过一圈之后,便只在外围权充我的膳食总管,和暗香在门□接,以确保我的饮食安全。
毕竟要在这个斋室里闭不出门三天,我当然要把打发时间的消遣——书多带上几本。只是心静不下来,这书也很难读下去,只好一遍一遍地临字平复心绪兼打发时间。
“回娘娘,御膳房把斋饭都送到了斋室这边,鱼姑姑已经亲自带人去送了。”暗香帮我卷起袖子,随行宫女将热水倒入盆中,端到我面前来。暗香用热毛巾帮我擦手,低着头,她拿开手巾,我却感觉到有一点水意在我的指间晕开。
水滴一滴一滴垂下,她也从无声到饮泣,哭开了。
“暗香,你这是怎么了?哪儿疼了,给我看看!”平白无故这是怎么了,我伸出手要抬起她的脸,她却往后退了一步,从袖子里掏出手绢,胡乱擦了一下,低着头说道:
“娘娘,奴婢没事。”她的声音依旧有些哽咽。
“好了。”我在她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看来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看来是心病。我道:“女儿有泪不轻弹,你要是再掉金豆豆,这里就要发大水了。”
没想到我这个没什么营养的笑话引来她更多的呜咽,我从袖子里掏出手绢递给她,这次不敢劝了,如果真的有委屈,就让她一次性都哭出来。她哭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停住,说道:
“娘娘,您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真心笑一次了!”
我脸上的微笑凝住,到底多久了?自从到了这里,就是风波不断,每天在阴谋与情感里不停的挣扎,与周围所有的人斗争,与内心里的自己斗争,为了自己,为了宝宝,为了生存,我做了多少违心的事,说了多少违心的话,自己也不记得了。
皇后是我的面具,可是到现在,我已经摘不下来了。无论如何,我已经把自己和这个世界绑在了一起,回不去了。
“好暗香,我这不是笑着吗!是不是我刚才做了什么让你伤心了——”我柔化了自己的表情。
“没有,娘娘,刚刚我为您擦手,您的手腕比您之前又瘦了一圈。暗香没照顾好您!”暗香擦擦眼睛,猛地摇头,说道:“娘娘,您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反而比之前还瘦,这样怎么行啊!这些日子大事小事出了多少,我虽不全知道,却也有感觉。我知道自己不像疏影,能在外面办事为您分忧,只能跟在您身边照顾饮食起居。可是就连这点琐事,我也做不好。等老爷回来了,我有什么面目去见他!所以,我才——”
我心里回暖,就算这份关切是为了谢明月,毕竟听到这句话的人是我。
“好了,暗香。这不是你的过错。你也听到青青说过,我怀孕了,饮食不正常也是有的。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把凤仪宫上下也照顾得很好,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好了,有你在,我还不很快就胖起来了。我现在就饿了,这斋饭已经够难吃了,若再冷了的话——”
“好!”暗香麻利地为我盛饭,然后又端出一个食盒来。
“这又是什么?”
“这是李公公交给我的,说是皇上也知道斋饭娘娘您未必吃得惯,特别交待准备的几样开胃小菜,还有这罐酸梅。”
我微微一笑,上元那天的表现来看,这位皇帝大人一向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人。估计是以前做皇子的时候出席各种仪式,都没少受过斋戒的苦,所以才会这般推己及人。
“娘娘,皇上对您真是有心。”
“好了,都端上来吧,鱼姑姑该就回来了,都坐下陪我一起吃。”我白了她一眼,刚刚还在哭,可是一提起这件事,她居然笑得比我还开心。
在暗香这个管家婆的严格监督下,这三天我只能遵照青青列出的时刻表,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在屋子里绕圈,像看书写字这样费脑筋的事情,都不能做了,值班的宫女轮班为我读书就成为了唯一的消遣。
三天之后,我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又回到凤仪宫,在正寝——昭阳殿做一天的斋戒,之后再转进正殿——未央殿,再行一天斋戒。在我对于肉食的怀念到达临界点之前,三月二十七日终于到来。
一大早起来沐浴之后,我将常服换下,换上正式的亲蚕礼服。亲蚕礼服上青下缥,虽仍旧是袍袖深广,然而比起华丽丽的庙见礼服和宫中服色,质朴得多。头上也不用结假髻或是珠围翠绕,只简单的以两枝发钗固定。亲蚕礼的精髓在于表明国家最高统治者对于农业生产的重视以及亲民的姿态,所以举行仪式一定要高调,穿着却要低调。
“娘娘,诸事已备,可以启程了。”鱼姑姑最后检查了一遍,点点头说。
虽然是为了亲蚕,但是毕竟可以出宫,离开被尔虞我诈污浊了的空气,去郊外散散心,无论如何总是好的。
就算要在笼中做一辈子的金丝雀,可是鸟儿的本性,还是渴望自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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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初升,天气晴好,正适宜郊外踏青。可是坐在车舆上的感觉却不是那么美妙,怀孕之后好像身体变得更加敏感,我只能靠着酸梅与呕吐的欲望作斗争。
大队人马出了宫一路向北,在夹道参观百姓的目光中,晃出了城门,来到郊外。下了车,入目就是满眼的绿,枝头栖息的小鸟被人群惊起,叽叽喳喳叫着,飞上了天空。我眯起眼目送它们远去,心神恍惚。
“娘娘,是否现在开始?”鱼姑姑的声音招回我的神智。
按照碧落朝传统,去往亲蚕坛行礼之前,要在亲蚕坛附近的桑林边,举行采桑仪式,与皇帝“躬耕”相对,号称“躬桑”,以展示皇家最高夫妇为天下人表率的姿态。采集好桑叶送往亲蚕坛祭祀供奉之后,才能变成蚕宝宝的盘中餐。
作为亲蚕重要组成部分,采桑仪式也不能马虎。我们没来之前,就已经有先头部队到此布置,祭台祭品都已经放好,只等我带头行礼之后便开始了。
我点点头,鱼姑姑示意尚仪,她便走过来,跪在我面前,说道:“恭请娘娘行采桑礼。”
我在她的引导下,扶着暗香的手走到祭台前,按照礼仪要求跪拜,将香插入装满谷物的小鼎之中,然后扶着肚子小心地站起来。在我身后一起跪成一地的女眷们也都随着站起身。然后她将放着采桑所有之钩的桑筐递给鱼姑姑,然后再引导我向桑林走去。说是“躬桑”,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照规矩,皇后采桑三叶之后,就便上观桑台升座,观看她人采桑。命妇采桑也是有定数的,按照规矩,公主、三夫人(一品)、九嫔(二品)皆可采桑,外命妇中,只能由一品二人、二品一人、三品一人取桑。一品以上取五片,二品九片,三品十二片,一分一毫也不能乱。我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
出来了,反而更压抑不了内心的渴望。如果真的能像那只鸟一般——突然想到二十一世纪最流行的那一句,长翅膀的未必就是天使,也许是鸟人。其实鸟人也没那么糟糕,至少有翅膀,就不用困居一地。
“娘娘,都已经取好桑叶了,是否摆驾亲蚕坛?”鱼姑姑问道。我无言站起身,率先走向亲蚕坛的方向。
先蚕坛上已经支立起明黄色幕帐,帐内供有先蚕神嫘祖的神位和画像。那画像上的人物线条清秀,眉目安详,看技法好像魏晋时代的作品。供桌上摆放的祭品与采桑时所用的谷物不同,而是牛、羊、猪类的三牲祭品,旁边还放着稻谷酿出来的酒。
按照规矩跪拜上香,然后将我采的桑叶用托盘盛好,端着献在神位和画像之前,再拜一次,蚕母取走桑叶,切碎喂给金丝箩筐里蠕动着的蚕宝宝,仪式这才算完成。看着那些蚕宝宝,古代的女性还真坚强,至少比现代的城市女孩“抗虫害”的多。记得当年上小学的时候,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孩子就被男生恶作剧放在她文具盒里的两条小蚕吓得“倾盆大雨”,老师怎么劝也停不了。
其他的人还在分批地行礼,我便在尚仪的指引下先退出幕帐,从跪拜到喂蚕还要闹上好长一阵子,皇后当然不用站在原地当摆设。亲蚕坛后面有临时搭建的行在,以供贵人们休息之用。我委实有些倦了,困意涌了上来,我靠在榻上不自不觉便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过了下午,垫了点间食,鱼姑姑就说时辰到了,紧接着便被架上了马车。
哎,好容易出来一趟,连放风的时间都没有便要回去了,真的有些郁闷。
车驾出了桑林戒严的范围上了官道,刚进了外城门,突然就停住了。我撩开纱帘向前看,只看到在内卫和惊云骑围着一个洞。这次亲蚕礼的安保问题,皇帝非常重视,派出了三千惊云骑护卫车队,而我的个人保镖则有三百名心腹内卫来担任。
喧哗之中,凄厉的女声非常明显——
“冤枉啊,皇后娘娘,冤枉!”
晕,这个难道就是书上记载的“邀车驾”?不过通常“邀车驾”的对象不应该是皇上吗?怎么我这个皇后也有份儿?我有些好奇。现在还有谁这么不要命,午门之前的“登闻鼓”好好的摆在那里不去擂了告御状,反而跑来玩这种高难度高风险,而且有“惊驾”之嫌的“拦路喊冤”?
“鱼姑姑,你上前面去看看,到底是谁拦驾喊冤?问明白了真有不平之事,就带她派人送她去擂‘登闻鼓’。”
“是!”鱼姑姑应了一声,下了车,在侍卫们的保护之下往前面去了。
这个喊冤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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