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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二三日常-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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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珍娘瞧着他们两人好得跟什么一样,哪里会肯分开,到那时候……只怕裴棠会因着这件事而恼怒了自己,白白讨不到好处。
    对!为了狗……瑞哥儿,她就暂且忍一忍!
    许珍娘咬着牙齿恨恨的点头:“算你本事!”撂下这一话就抱着孙瑞离开了。
    沈栖稍稍侧转过身,朝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一眼便也回去了。离魂刚来时,没有当初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地位,沈栖只觉得一切都天翻地覆了,由奢入简难,每日的吃穿住行样样皆是不如意。加之知道了裴棠原来也离魂到了这边,更加是过得小心翼翼,反而处处压着自己的气性温吞的过着日子,和以往比可算是成了另一个极致。现在再回头想想,也真觉得可笑。大约也是因为她从出生就被娇惯着,忽然被投入了另一个世界人生地不熟,又没个身份地位这才如此殚精竭虑,忐忑不安。
    ——
    再说那许珍娘,被沈栖说了一通心里哪里服气。她之前摘了这些花就是去到裴棠那去,闹了沈栖这一出就更觉得非要去一趟不可。孙瑞自小就骄横,已经五岁多了却不肯自己走路,非要许珍娘抱着。许珍娘抱了一会支持不住,放了他下来歇息。可就这片刻的功夫,她瞧见安绥郡主从身旁过去,步子没有半点停下,竟好像没有见到自己一样。
    原本许珍娘并不打算上去的,可不知道为何想起沈栖的那张脸又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前,腆着脸赔笑:“郡主……郡主……”她一连唤了几声,那迤逦而去的少女都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许珍娘疑惑不解,瞧见她也是朝着裴棠那方向的过去,忙自己回头抱上了孙瑞过去追人。“郡主也要去二叔?”等她追了上前就凑在安绥的身边,这样开口问话,哪还有人能故意装听不见。
    安绥转过头,面上也无甚表情,恍然道了一声,“是你啊……”
    分明自己早上还将人哄得开开心心,怎么这会就变了脸就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许珍娘心中暗想,这样的人出身高贵,也总只有自己贴上去巴结的道理,故而也没在意,继续道:“我早上看那亭子中的花开得极好,就想送去二叔房里着,瞧着这些倒叫人觉得春天来了一样。”
    安绥听完这样终于正眼看了一掠跟在自己身边的许珍娘,脸色微寒的开口道:“不知孙家嫂子口中的二叔可是三哥哥?如今三哥哥已经回了镇国公府,也认祖归宗了,你这样一口一个二叔怕是不妥吧?”
    “再则……”安绥将视线落在了许珍娘手中抓着一把花枝上,每个枝头都缀满了花蕾。“这是几株美人面都是特地叫人给培育的,银子倒也是小事,及其花时间耗功夫。这才搁在园子几日,老夫人还没瞧上一眼,倒却被你给毁了。”言语之中满是鄙薄。

  ☆、第109章 起火

许珍娘哪料这样一说,当即被噎得面上发红,尴尬的笑了两记勉强着道:“……二叔不是忘旧的人。”她怀里抱着小哥儿也不安分,扭着身子要下来。许珍娘心里头正烦,顺手掐了他一把。谁知孙瑞吃疼,立即哇的一声嚎啕哭了一起,不安分的扭着身子。真是越乱越乱,许珍娘七手八脚的去哄着,又听见旁边安绥冷着声音道:“旁人不好说,你也得忌讳自己身份,该守的礼总还得记得。”
    安绥说了这话就不愿再跟这人多话,带着身边的丫鬟就走了,留许珍娘抱着瑞哥儿站在原地发愣了。
    “娘你打我!我要去告诉二叔!”瑞哥儿一面哭一面在那口齿不清的说。
    这话落在了许珍娘的耳中更是不得了,回过神就朝着瑞哥儿屁股上狠狠的打了两下,像是在发泄着自己刚才受的气。“什么二叔不二叔!你刚才没听见人说那不是你什么二叔!咱们这么个乡下人哪能跟镇国公府做亲戚?”说罢又狠狠的威胁瑞哥儿,“你要再这样满口乱喊,仔细我打你!”
    瑞哥儿扭动的更加厉害,撒泼耍赖了起来,哭着道:“娘欺负人!刚才娘还摘了花说是要去送给二叔的!一会又打我了!”
    许珍娘才被安绥郡主拿话讥讽了一下,这会有听见什么拿花去送给二叔,更是觉得刺耳,忙不迭的伸手去捂住了瑞哥儿的嘴巴,面上神情变换不定,“你胡说什么!”她冲着瑞哥儿说话的时候脸色更是狰狞,吓得瑞哥儿失了魂,抽抽噎噎也不敢再大声。
    正当许珍娘也是气急了,把自己一路抱着的瑞哥儿丢在了地上,叫他自己走。这母子两人正打算往回去的时候,一个仆妇急匆匆的过来,一见到许珍娘手上握着的花当即勒大了双眼,抬手指着道:“这……这、这……”
    许珍娘忽然想起刚才安绥郡主说的那话,说是这花是花了大价格的。她原本只想偷偷摘了顺手给裴棠卖个好的,现在被这花匠婆子追了上来,当即也心虚了起来。可她又哪里肯认下这错,当即将手中握着的这一把花都丢在了那仆妇的脚底下,“还你就是了!”不等人反应过来,许珍娘就抓了瑞哥儿的手疾步从那人身边走了去,过后不多久听见后头传来了一阵中年妇人的哭声。
    许珍娘不以为意,牵扯着嘴角冷笑,暗暗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呸!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几朵花罢了。”即便贵了些又有什么的,老夫人对他们家可是客气得很,自己事先也不知道这些,闹开来哪里就会真怪自己?
    许珍娘心思一转,随即又幸灾乐祸的想,这还不是这婆子自己干活偷懒,要是时时刻刻都看着自己哪会去摘了?就算过会被罚了也是活该的事!许珍娘越想越开,丝毫没将那些事放在心中,转眼瞧见前头有人在那探头探脑……
    “什么人?!”这光天化日下的又有什么好怕,许珍娘牵着瑞哥儿的手往前挪了几步。
    ——
    深夜寂静,经之前薛吏那桩事后奉灯不放心,夜里头就在沈栖里屋的小塌上铺了褥子陪着。她一向睡得浅,有什么动静总能察觉。可今晚上却是被一茶壶的冷水给泼醒了的。正是寒冬腊月最冷的时候,那冷冰冰的水顺着脖子滑入,激得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奉灯吃了一惊,定了定神才看清在自己眼前的是沈栖。发生了……什么事?她心中这才起了这么一个疑惑,人紧忙坐起了身,朝着外头看了眼就惊呼了起来:“火?!走水了!”
    只见窗子外头火光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进来。奉灯吓得立即从榻上滚了下来,抓着沈栖的衣裳问:“姑娘,这刻怎么办?”
    沈栖也不过比她早醒一刻,见外头不对劲又立即去喊了她,可怎么都喊不醒只好拿了茶壶中紧剩下的一点水去泼醒了她。所幸这屋中还未有火燃起来,不过……外头浓烟倒是钻进来了不少。沈栖叫奉灯也跟自己一样先拿布捂着嘴,稳了稳心神打算过去看看房门。火是在外头往里面烧的,沈栖也不敢真用手去抓门框,用脚踢了两下才竟发觉这房门好像被外头什么东西给挡住了,纹丝不动的。
    奉灯一直跟在边上,见到这情势早就慌了神,现在又见出不去当即怕得落下了眼泪,“姑娘呜呜……咱们要被烧死了!”
    温度越来越高,连着吸入的气息都如炙烤过的一般燎烧着胸腔,沈栖瞧着火光已经从窄窄门缝中钻了进来,“咳咳咳……”浓烟呛得人几乎不能张开嘴。沈栖勉强稳住了心神快步去查看了其余几扇窗子,竟是没有一个能砸开的!
    外头这些丫鬟婆子也都各个不见动静的,面对着直逼而入的火势,沈栖也恐慌了起来。竟有人用了这样狠毒的手段来害自己!奉灯哭哭啼啼,显然已经放弃了一切逃生的法子,满是绝望的呢喃:“姑娘……咱们要被烧死在这了……”
    这样被人算计死了沈栖才是不甘心,她又拿了凳子去砸了窗户,绝境之下力气骤然暴涨了许多。倒真是如她所愿砸开了一块,可紧随着的是猛的钻进来火舌。沈栖这才看清,原来外头的火势极大,即便是现在开了窗户,从这样大范围的火中跑出去也只怕会丢了性命。而门窗都是用木头做的,又能坚持得了多长时间。
    可跟火势反方向的是一面墙,根本没另外的通道。
    沈栖被满屋子的浓烟呛得喘不过气,猛的咳嗽了不已。而奉灯也早就瘫在了地上,吓的不能动弹。
    木头被炙烤中噼里啪啦的作响,隐约间,好像有人在外头唤了一声什么。可沈栖这边根本没听清楚,奉灯又在那抽抽噎噎的哭。“轰”的一声,屋门终于不堪炙烧穿了一块,外头的火势轰然朝着屋中侵入了一分。
    火势起得又快又急,裴棠晚间睡不着就曾在这院外站了一会,这才离开没多久还未回到他那住处就发现了火光。他心道不妙,立即赶过来的时候竟没发现一个人院中的丫鬟婆子。也委实是火势又快又急,那些看护也都是在他后头才赶到的。
    裴棠心内如焚,那屋前有一面半丈宽的火墙,熊熊火势下根本没发靠近,也没法看清里头是什么情况,他接连唤了几声都没回应。
    “三少爷……怎么办?火根本灭不住!”已经有人陆续朝着火墙在那淋水,可看不见半点成效。
    裴棠直直的盯着前头,火光映在发白的面上,一声不吭。他陡然解下身上的银狐皮的鹤氅浸入其中一人提着的水桶中,等沾满了水在披了上身。
    几个有眼力的早就看出了裴棠的意图,忙拦着不肯,“三少爷,这火势这样大,您不好进去!”
    可裴棠心意已决,这时候谁劝他都仿佛是劝他丢了沈栖的命一样!“让开!”他的眼又深又沉,嘴里头挤出的话急促中带了威胁,这样一来,拦着几人都怯着往后退了一步。不待人反应过来,裴棠早就健步如飞的朝着火墙冲了进去。
    纵然有淋了水的披风兜着,可这灼人的气息也似乎要将人烧着了一样,房门已经被烧开了一块,裴棠伸出脚去踢了一记也就轰然散了架。而屋子里头已经进了火,浓烟夹杂一时也看不见人影。
    裴棠深吸了口气,“栖栖!栖栖!……”连着唤了几声都没人应话,他心里头已经起了不好的念头。而燃烧的火焰早就窜满了屋子,不断有烧得爆裂的东西带着火焰掉下来,大氅被刺啦刺啦的烫出白烟。“咳咳……栖栖!”
    沈栖被呛了烟软在地上,迷糊糊就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情深意切字字带了真情一样。她抬起头,周遭除了火光哪还有人?正当希望冷却之时又看见有何身影靠近……意识渐渐失去,沈栖忽然想到头一回见此人时的情景——那日新科游街,他少年得意,骑在金辔银鞍的五花马上看满城红袖招。只一眼,沈栖就沦了自己的心,直至到了今日的生死一线,她记得最深的却还是初见的悸动。
    裴棠靠近时人已经晕了过去,顾不上其他立即将沈栖横抱在怀中沿着原路冲了出去。期间碎了横木倒下,砸中了裴棠的后背,踉跄了几步。大氅那的水早被烘干了,又被火红的木头一滚,瞬间燎烧了起来。
    众人守在外头,见从火墙中冲出一团火焰立即提了水去扑火,心中皆是万幸三少爷平安出来。那会三少爷进去了,几个有手脚功夫的护院也跟了进去,这会也有人带了奉灯出来,虽受了些伤可好歹都留着性命。
    这大冬日为了灭身上的火,裴棠被淋湿得狼狈不堪,可这会腾不出旁的心思,一心只顾着怀里头抱着的那人。沈栖吞了不少浓烟,被活活呛晕了,饶是被唤了数声也不能轻易转醒。
    旁边就有人劝裴棠先将人搁下,那边已有人去请了大夫。可裴棠却半点听不进去,将沈栖也更加抱得紧了,铁寒着脸急切质问:“大夫呢?大夫呢?!”
    平日里三少爷总是温和谦逊,哪个见到过这样的,何况……这位沈姑娘……
    一时间,在场众人皆有些意外。

  ☆、110。隐情

沈栖转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股呛人的药味直往口鼻中钻进去,隔得远远的地方点了一盏并不算明亮的灯台,尤其显得暗沉沉的。而床前……坐着是裴棠,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侧面轮廓,不知是在静默沉思着什么。她才稍微一动,坐着的人就立即转过了身,目光灼灼生光,“栖栖——”
    沈栖猛的咳嗽了两声,望向他的视线也复杂了起来,“……”她被浓烟熏坏了嗓子,现在的声音又粗又沙,再开口说话自然而然就染了几分悲情在里头,“是你……?”
    裴棠没叫她继续说下去,反而是体贴的将她身上的被子重新给掖好了。他沉默不语,可目光又时时落在沈栖的身上,仿佛是带了一种……战战兢兢的小心。沈栖被那眼神瞧得实在心里头不舒服,想了想这好像已经有几次见过他流露这样的神情了,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古怪不成?沈栖的双眉轻轻攒着,透着不解和茫然。
    裴棠又怎么会瞧不出来,他忽然俯下身子,将沈栖抱入了怀中。诚然不错,他比她晚离魂,所以……恰恰是这其中一个月多的时间,他经历了许多。
    在裴棠离魂前,他一直以为……沈栖死了。
    八宝沈家的嫡大小姐在鸣微山上坠崖而亡,寻到的时候尸身已经面目全非了。沈家速速办了丧事,彼时他在京中,而她丧报传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裴棠不知道当时是何种滋味,只觉得心中骤然一空,天地都随之失色了。沈栖跟他是一段孽缘,可偏是这样一个叫他险些身败名裂为天下人耻笑的女子,她……死了?当初和离来得骤然,裴棠念她执拗偏执,后来又将这一段婚姻的失败都转嫁在了她骄横上。可……再怎么生怨,他心里头至始至终放不下的仍然只是——沈栖。
    可忽然,就传了她的死讯来。
    那一段日子,裴棠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过的,直至离魂来了异世。往日的记忆被遗漏了不少,他的记忆终点在和沈栖和离之后。所以,看到那一封血写的绢纱书信……有的还是发自内心痛恨。后头又过了一阵,也不知为何被遗忘的那段记忆又重新被开封了,他恍惚记了起来……在他离魂前,沈栖就死了。而当日她的死,也正叫裴棠忽然认清了自己内心深处掩埋着的感情。
    “栖栖——”
    沈栖回不去的,回去也只能是一抹无处可依的游魂。
    裴棠庆幸现在她还是活生生的,庆幸自己的那一段记忆没缺失,庆幸……他认清了自己的看法而不是跟她继续怨怼下去。“栖栖——”
    “……”沈栖真是一脸懵然,完全不知道他这是哪一出。可回想起当时他冲进火场救自己,心下感动,捎带着将这疑惑也按了下去。
    有些话捂着心中时日良久,经历了生死方才觉得什么不如早些一吐为好。他一偏头就已经凑在了沈栖的耳边上,带着后悔低哑着低吟:“栖栖,前头是我错了,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一回?”这话问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谁一样。
    沈栖瞪大了双眼:“……”
    裴棠又耐心温声道:“上一世我们本就不应当和离,这一世,也不该。我裴棠一心……只向栖栖,绝不转圜。”
    “……”沈栖怔得连呼吸都有些忘记了。
    奉灯正捧了药从外头进来,瞧见这场面也愣了一下,避讳着往外头退。
    沈栖对着裴棠眨了眨眼,沙哑着声音问:“……你怎么了?”
    裴棠就俯身看着她,看她绯红的唇嗫喏,忽然低下头吻了下去。收敛和克制在这一刻都分崩瓦解,能抵死纠缠在一块才是最好的。再不要分开了——这念头在裴棠心中越来越强烈,自他和沈栖认识以来的情景都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一切他记起来了……所以,更不愿这世再错下去。
    沈栖心里头被挠的酥酥麻麻,这样的裴棠太像当初他们刚成亲的时候。可不知为何,她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不是兴奋也不是委屈,只是莫名其妙落了下来。沈栖看着着眼前这个刚刚吻罢还在喘息着裴棠,初来时候还只有七八分的相似,可现在再看他,又觉得和记忆中那张脸没有半分差别。这……真的是斩不断的缘分吗?
    上一世,他们的婚事惨淡收场,这一世从头再来?
    沈栖张了张嘴,可偏偏这时候想要多挤出一个字都十分的为难,她看着裴棠的眼中始终带着……迟疑。
    ——
    裴棠出去之后随即让奉灯进去伺候沈栖用药,门口又有四个护卫,都是新增派来,没他允许谁都不能进去。失火是昨晚后半夜,如今已经过了一整日。裴棠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漆黑的苍穹上只挂了一轮狭长的弯月,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论如何……在年底前总要解决了些事情。
    裴棠去孙家暂住的院子时,主屋的灯还没灭。眼尖的婆子瞧见了立即去给他敲门,“孙老爷,三少爷来了……”
    孙父孙母一贯是早起早起的农作人,到了这时没睡也是担心着沈栖,他们两个都是热心肠已经去过了两回,可无奈都被挡了回来。这会听见了裴棠来了,连忙穿了衣服下床开门。
    孙母一开口就问:“阿栖怎么样了?”
    裴棠回了没事。
    可孙父却已经瞧出了他神情不大对,刚犹豫着想要开口问一问,就听见裴棠道:“大嫂呢?”
    孙母往外头探了一眼,正瞧见许珍娘住着的那屋子的灯忽然灭了,“咦——怎么这会就灭灯了。”
    裴棠面上无甚波澜,顿了一会说道:“还是烦劳娘去请大嫂出来一趟。”
    “哎?”孙母有些意外,见孙父皱着眉头朝她点了点头,应声过去了。隔了一会才将许珍娘带了过来。
    许珍娘看了一眼这架势,心虚的笑了两下,“……二叔怎么这么晚还过来,有什么不能改日再说的。爹娘年纪大了哪里禁得住这大晚上冻的,瑞哥儿也小,睡觉离不得人。”
    裴棠一直没出声,正在许珍娘念叨不休的时候骤然抬起眼看了过去,目光冷得出奇。
    许珍娘吓了一跳,后头要说的话也硬生生给忘记了,屋中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孙父坐在那也瞧出不对劲,叹着气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许珍娘也是想着能糊弄就糊弄过去,也跟着皱眉道:“二叔有急事?是不是……”
    “大嫂昨晚去哪里了?”裴棠忽然问了一声。
    许珍娘心慌得厉害,手下意识的抓住了胸口,“你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当小叔子的来查问嫂子晚上去哪儿的?”她起先声音还小,越到后头声音越发,也仿佛气势也跟着起来了。“你这样问话,叫外人听见还当我许珍娘不正派半夜里出去偷汉子!”
    “你——你——”许珍娘仿佛被泼了天大的污水,气得恨不能立即撒泼自证青白,说得动容也不由要哭嚷起来架势。“娘,你可瞧瞧,我嫁入孙家这些年哪有对不起孙家的地方!当初要供二叔念书,这些钱哪个咱们家省出来的,就是后来阿栖要念学堂,我这个做嫂子可有反对的?还不是只省了家里头的花销去给你们交束脩!现在倒好,你们成了少爷小姐,不念着旧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这样诬赖我!爹、娘……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呀!”
    孙父听了烦,眉头皱得更深,孙母也有些不知应对。
    裴棠冷笑着问:“不过是问了一句大嫂昨晚在何处,怎么就叫大嫂生出了这么多想法?大嫂昨儿入了夜出去的,到后半夜才回院子,是不是?”
    许珍娘微低着头不说话。
    孙母心道怪不得昨儿晚上自己这媳妇匆匆把孙儿送给了他们老两口,原来是……出去了半宿。可这出去又是为了什么?孙母也问了起来:“珍娘,既然阿棠问了,你直说了罢。”
    许珍娘有些紧张,手指搅着衣角,到这个时候还不肯认,“谁说的?我昨儿不过是有些头疼才叫娘给我带着瑞哥儿的,早早就睡下了,怎么就成了出去了半宿?”
    裴棠笔直的坐在桌前,一直手搁在桌面上,指尖轻轻的击打了两下桌面,吩咐了外头人道:“去将昨儿守夜当值的婆子都喊来。”
    不一会,两个婆子前后进来了,一五一十回禀了昨儿晚上这院子的动静。
    许珍娘眼见事情要败落,怪叫了一声:“都是她们合起伙来编排我!我一个乡下才来的寡妇能在这宅子中走去哪里?”转头又去对着孙母哭诉了起来,“娘,你可要信我,媳妇一直是规规矩矩的人,昨晚早早就睡下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两个婆子眼神不好,看差了是别人诬赖是我!”
    总之,许珍娘是一口咬定了不承认。她想着有孙父孙母在,自己磨求一阵事情也就掀过去了。眼下她糊弄不了裴棠这位镇国公府的三少爷,可他总不能不顾孙家两老的面吧?所以,到了这时候她也还是有些有恃无恐。
    孙母是个再和善敦厚的性子,又念着许珍娘一人带着瑞哥儿守寡不易,平常处处体贴迁就,这会也如常要软了心肠,“许是……看岔了吧?”

  ☆、111。欺人

这话明显了偏向许珍娘的,孙母这样开了口,便有让裴棠别问了的意思,许珍娘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娘——”裴棠眉宇深拧着,语气也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决,“事关重大,大嫂必须说清楚。”
    许珍娘被气得脸色都青了,暗地里骂道这裴棠升了天就翻脸不认人,就这么揪着自己的事不肯放,还不是为了沈栖出气来的!“好了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叫这么多人指正,我是犯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
    她自己说完才猛的意识到了,再看裴棠,见他更加目光落在自己面上,心头猛然一颤。放火——?昨夜里可不就是起了一场火?难道他怀疑……许珍娘变了脸色,急忙道:“你怀疑是我放的火?”
    裴棠眸色深邃,竟没有否认。
    许珍娘昨儿晚上回来时候瞧见了大火,光是看着那火光也吓得腿软了。放火可不是小事,就是自己乡下有人点了个草垛子都要送里长那惩处的,她不肯认,恨不得跳起来反驳:“你别朝着我泼脏水!我几时做过这种事情?”
    孙父孙母也都骇然,忙问了许珍娘是不真做了这事。他们有所怀疑也都是因为自从这几日来了这镇国公府,许珍娘嘴上头时不时抱怨上沈栖两句。
    许珍娘被这样一围问更是急了起来,心道这都叫什么事儿,怎么都怀疑是自己个儿放的火了?她一向性子泼辣,从不叫自己受半点委屈,可这会真是叫人受了天大的冤枉。“这事什么能赖在我身上!二叔,你就算是心疼阿栖可也不能颠倒黑白!我心里头总归还是将她当弟媳一般疼爱的,纵然有什么矛盾……也不是我想的,都是、都是那安绥郡主匡了我的话去!”
    这时候许珍娘只能竭力将自己撇清。她不是傻子,这裴棠好端端的白日不露面,却这时候忽然过来,她估摸着也是沈栖醒过来了。之前早上自己跟她说了几句气话,没想到这沈栖这样小肚鸡肠,指不定是裴棠跟前吹了风。
    可裴棠面色却忽然一变,沉声问起:“安绥郡主?”
    许珍娘现下一切都不过是想着如何从里头将自己指摘出来,见裴棠这样问了立即忙不得的点头,“就是那个安绥郡主!我昨儿在花园子里碰见她,她死活要拉着我去亭子里的说话。我一个乡下妇人,哪有这么多的心思,这一来二去……”她偷偷抬眼朝着裴棠瞄了瞄,似乎也在打量他如何反应,又继续飞快的说道:“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是被她套去了话。”
    许珍娘现在也好像是一副懊恼至极的模样,气得直跺脚,“也不知道是不就那安绥郡主去招了阿栖问话,阿栖也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事。要不然,我哪能跟她有什么嫌隙的?”许珍娘说得头头是道,她跟沈栖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误会,纵然是有些什么,也都是自己的无心之失被安绥郡主听到了些东西,这次叫两人之间有了误会。
    裴棠目光直直的逼视过去,即便是许珍娘这会的话说得半遮半掩,可裴棠也总归知道了这人根本就是跟安绥说了些紧要的事情。可就算是到了先前,他还一直被蒙在了鼓里。裴棠想着不禁有些后怕,若不是许珍娘这会招架不住自己说了这些,恐怕他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会晓得。
    可这孙府孙母却早已经听出了猫腻,两人面面相觑,忽然孙父拍了桌子怒喝了一声:“早就说了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肯好好在屋子里头待着。”这话指责了许珍娘的不是,许珍娘也就就此红了眼带着哭腔服了软起来。“媳妇也不想的出去,可瑞哥儿才来这,在屋子中也待不住,媳妇这才动了心思带她出去走走。也不敢走得多远,就在咱们院子外的园子中的逛一逛。可……可谁知道就有怎么巧合的事。”一面哭着一面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孙母见她这模样就心疼了起来,“要是旁人有心,指不定就在屋子里头也能着道。”
    许珍娘凄凄的哭着。
    屋子中一下子又沉闷了下来,裴棠低头,捋了一下袖子,忽而再抬头目光中的寒色又深了两分。“这些都暂且不提,我只问嫂子昨儿晚上去了哪里?”
    许珍娘用袖子捂着脸在那哭,可没想到听见裴棠紧追不舍,气得心里发急,可转瞬又想到了孙母,仍然指望着借着两老的身份去压下这事。许珍娘转身继续朝着孙母哭诉:“娘,这二叔如今真是要一心逼死媳妇啊!”她哭得伤心动容,只仿佛下一刻就会晕死过去一样,“媳妇明明白白交代了昨儿晚上是屋里头睡觉,可怎么二叔就认准了是媳妇放的的火?呜呜……娘,媳妇不能无缘无故的担着这罪责。”
    许珍娘不肯认下这放火之罪,可又自己交代不出昨晚上自己的去处。
    孙母想帮着许珍娘去游说,可再见裴棠虽然往那静静的一坐,可气势逼得人,遂也不敢轻易出口。张了张口,又为难的闭了起来。
    许珍娘等了半晌都没动静,缠着孙母更加厉害的哭了起来。
    这时候,一贯少说话的孙父忽然铁青着脸色对着徐珍娘道:“老二在问你昨儿去哪里了!”
    因为孙家大儿子去世的早,许珍娘年轻守寡又带着瑞哥儿,孙家里头也有处处疼着她的地方。许珍娘从没被公爹这样大声呵斥过,故而一瞬止住了哭声,有些失措。
    裴棠叹了口气,像是最后一分耐心也早都被耗光了,“嫂子不肯说,那自然有地方能让嫂子开口。”
    许珍娘可真是又害怕又生气,旁的也就不说了,可这裴棠是在明晃晃的威胁自己!“你别诬赖我!我可从没去放过什么火,就算是你将我送去了官府,也自有青天大老爷的证明我的青白!”她跳起来叉腰指着裴棠骂道,之前指望他能给自己的瑞哥儿多出点的力气,可这朝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事她可不能平白受着。
    裴棠霍然站起了身子,朝着孙父孙母做了个礼,眉头轻轻皱着带了几分郁结不快,“嫂子不肯说清楚,那我也只好将人带走了。”
    这话次才刚说完,门口已经立即出现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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